睢州衙門。


    周潤澤見張良清這麽快就回來了,有些奇怪,問他:“不是讓你陪四皇子他們麽,怎麽這就安置好了?”


    張良清搖頭道:“大人走後,四皇子吩咐下官無須陪同,他說他想去街上走走看看,下官隻得回來跟大人匯報了。”


    周潤澤沉吟道:“也罷,他既然不想官府的人陪同,咱們也就聽之任之,如今到了年底,衙門的事務繁忙,咱們把精力放在正經事兒上才好!”


    睢州這邊不用朝廷賑濟災民,四皇子雖說是皇子,又是欽差,卻也給不了睢州別的優惠政策,這也是為什麽周潤澤不想跟他耗費太多精力的緣故。


    張良清聽周潤澤這樣說,鬆了口氣,周潤澤不在乎四皇子,他卻十分緊張,生怕惹上麻煩,如今有周潤澤頂著,他就什麽都不怕了。


    想了想,張良清請示道:“大人,如今睢州新城的城牆已經全麵竣工,是否需要舉辦一個儀式?”


    周潤澤搖頭道:“別麻煩了,當初入住州府衙門,就算是舉辦入城儀式了,如今的睢州要的是真抓實幹,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張良清點頭應道:“既然大人這樣說了,下官就準備帶著稽查組去各個部門查賬了。”


    這是先前周潤澤給他安排的任務,每個季度都要大範圍查一次賬。


    如今官府每個月撒出去的銀子堪稱海量,光靠個人自覺顯然是行不通的,在製度健全的同時,監督也要到位,要不然十萬銀子能有一萬落到實處就算是好的了。


    周潤澤點了點頭,讓張良清自個去忙,又吩咐人將王保興叫來,吩咐道:


    “年底了,找過年盤纏的人又出來了,你組織巡捕營,在全州範圍內進行一次強有力的打黑掃黑行動,為睢州的平安穩定掃清障礙!”


    王保興得了令,連忙下去安排。


    ……


    下午,陳彰帶著陳三妹從客棧出來,突然發現街上的衙役多了起來,盤查也嚴格了許多。


    陳彰皺眉,心道:“難不成是周潤澤因為我在睢州,所以故意加強了防衛?”


    尋人一打聽,跟他沒丁點兒關係,原來是睢州常態化的打黑掃黑行動。


    對於睢州的治安,陳彰還是非常滿意的。


    他還聽人說,睢州這邊連宵禁都沒有,晚上街上還有衙役巡邏,別的地方常常發生的搶劫、盜竊、打架鬥毆等違法亂紀的事,在睢州雖說也有,卻少有發生。


    仆人匯報道:“小的打聽了,睢州這邊有五大巡捕營,個個身手不凡,還有一個精銳營,專門負責剿匪,戰力極強,聽說連睢州周邊的幾個縣城也得了巡捕營的威名,少有山賊出沒。”


    話音剛落,幾道號聲傳來,街道突然安靜下來,接著就從州衙方向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街上的衙役聽到號聲,連忙疏通行人馬車,很快出城的路就被清理幹淨。


    片刻功夫,一群約三百人的隊伍穿著統一服裝,麵帶黑巾,人配雙馬,行動如風,飛速從陳彰身前的街道上駛過。穀


    那群人個個都五大三粗,似乎剛從地獄來的,人人帶著煞氣。


    為首的人掃了一眼陳彰,冰冷的目光,讓從來波瀾不驚的他打從心底裏發寒。


    “這些人殺人不少!”陳彰心道,深吸幾口氣,才按下情緒。


    為此,他對周潤澤的了解更多了一層,聽說巡捕營還是周潤澤來睢州後組建的,在這麽短時間裏,就讓這群人變成以一當百的敢戰之士,一般人可做不到。


    一旁的陳三妹小臉兒也被嚇得煞白,她從來沒見過那麽可怕的人,就連錦衣衛她都沒覺得可怕,卻對剛才那群人怕極了。


    “四……四哥,那些人好凶啊!”陳三妹拉了拉陳彰的衣襟,小聲嘀咕道。


    陳彰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安慰道:“別怕,這些人隻會對歹徒逞凶。”


    陳三妹嗯了聲,小聲問道:“四哥,這些人都是周大人的手下麽?”


    陳彰點回道:“是的,周大人是睢州的主官,巡捕營的人自然歸他管。”


    陳三妹呼了口氣,說:“沒想到周大人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手下還有這麽一支凶神惡煞的隊伍。”


    “嗬嗬,三妹可別看周大人年輕,下手可黑著呢,聽說他剛到睢州沒幾天,就帶著一群差役大破販賣私鹽的山賊,極有魄力!”陳彰推崇道。


    別的他倒沒覺得什麽,讓他佩服的是周潤澤的果敢和毫不拖泥帶水的決斷心性,一發現危機,立刻就能尋了機會,將危機轉換成機遇。


    這要換成一般人,至少會先給上官請示後再作計劃,那樣一來,責任雖說少了,功勞一樣會少許多。


    對周潤澤這樣初入官場的人來說,什麽都缺,缺功勞,缺資曆,但不管怎麽說,當官首要的還是要看功勞的,隻要功勞夠大,資曆淺薄些也無大礙。


    顯然,周潤澤就抓住了機會,不但大破山賊,立了威,還為之後的抗洪抗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陳彰想了想,如果自己站在周潤澤位置上該怎麽做,他發現,自個雖說也會處置山賊,卻也會拉著開封府的官員分潤功勞。


    這樣雖然八麵玲瓏了一些,也得了人脈,但對自己而言,卻少了出頭的機會。


    想到這兒,陳彰心道:“今年在戶部那邊兒,我要是不顧慮那麽多,會不會取得更好的成績?”


    他來來回回想了想,發現自個真要什麽都不管不問,悶頭做事兒,結果不一定會差,卻還有可能亂拳打死老師傅,取得非同一般的成績。


    這時,陳彰突然醒悟,他能夠去戶部觀政,督查戶部欠銀虧空,實際上是被皇上派去,想讓他做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但是很顯然,那會兒他躊躇滿誌的去戶部,沒有理會到這層意思,反而因各種人情世故束手束腳,最終被搞了一個灰頭土臉。


    “是我一葉障目了,隻想著結交人脈,發展勢力,卻忘了最根本的東西。”想明白了一些事後,陳彰心裏格外不是滋味兒。


    他的根本是什麽?作為皇子,他的根本不是要多大功勞,而是要讓他的父皇對他滿意和認可,其他的都是細枝末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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