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晚秋趴在了白媽媽的懷裏,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的趴在媽媽的懷裏,從小到大都習慣了一個人的堅強,可此刻,她再也無法偽裝她心底裏的脆弱了,其實她一點也不堅強,其實每一個暗夜裏都有她低低啜泣的聲音,隻是不想媽媽為她擔心呀,卻不想,媽媽一直都在擔心著她。


    她哭了,趴在媽媽的肩頭哭著,隻有在媽媽麵前她才是一個孩子,才是一個想要得到庇護的孩子吧,“媽,我想他。”所有的心思就凝在這三個字上,不止是想他,她更想要見他。


    到時候,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媽媽的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晚秋,哭吧,媽不攔著你哭,媽也知道你委屈。”


    委屈了三年了呀。


    晚秋真的哭了許久許久,就連孩子們回來也不管了,一切都由著白爸爸去照顧,白玲玲這天也回來的早,也許是白墨宇安排的吧,白玲玲在煮飯炒菜,廚房裏飄來陣陣的香,晚秋卻沒有任何感覺似的一直趴在媽媽的肩膀哭泣著。


    淚,就象是泉水一樣的止也止不住。


    她的手機響了,卻不想接,就任那鈴聲自生自滅。


    於是,無人接聽的鈴聲就斷了。


    可是,很快的,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煩燥的關機,甚至連那號碼都沒有來得及看一看,屋子裏立刻就安靜了。


    白媽媽已經坐了起來,擁著晚秋靠在她的身上,手還拍著她的背,“晚秋,別怕,有媽在,什麽都能解決的,一定都能解決的。”


    可是,媽媽的聲音卻是那麽的無力,讓她根本不相信她還能見到冷慕洵。


    門外,忽而傳來門鈴聲,隨即就是嘈雜聲,腳步聲直奔著晚秋的房間,似乎有很多人。


    就在晚秋困惑的時候,她房間的門一下子被推了開來,眼前,站著警察,其中的一個女警走到晚秋的麵前,“你就是仲晚秋?”


    她點點頭,梨花帶雨,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就被這些警察給闖了進來。


    “仲小姐,這是逮捕令,你被逮捕了。”


    “為什麽?”晚秋迷糊了,她什麽也沒有做,她一直都是乖乖的守著她的本份,甚至為了這本份還辛苦了三年,卻到頭來換得的就是警察的一句:你被逮捕了。


    “你自己知道為什麽。”說完,女警隨即拿起了手銬就銬在了晚秋的手腕上。


    那手銬的冰涼讓她的身子一滯,隨即淡然,該來的終究要來,那麽便勇敢的去麵對好了,她轉首看向白媽媽,“媽,你等我,我會回來的。”


    說完,一左一右被兩個女警架著,晚秋步出了房間,門外,詩詩和果果已經被白爸爸帶到了孩子們自己的房間,他知道,這樣的場麵絕對的不能讓孩子們看到,否則,會給孩子們的一生帶來傷害。


    被推搡著坐進警車的時候,晚秋隔著窗子的鐵柵欄看到了車外白媽媽的身影,她高聲道:“媽,照顧好孩子們,媽,我會出來的,我要找他。”


    說完,警笛聲響,聲聲刺耳,可她的心卻是那麽的堅定。


    也許這樣更好,也許這樣他就會出現了。


    她知道,他會的,一定會的。


    微笑的坐在兩個女警中間,女警發現身邊的女人是她們所逮捕的人中被逮捕時最從容步上警車的那一個……


    警車停下,她無聲的隨著女警走進審訊室。


    “姓名?”對麵的警官問道。


    “仲晚秋。”


    “年齡。”


    “三十。”兩個數字,說出來的時候才感慨歲月無情催人老,都說女人三十豆腐渣,她是不是老了,所以,才這麽的容易感傷,那時初遇冷慕洵的時候她二十,如今,時光已經走過了整整十年。


    “你是雨秋木材行的法人代表?”


    晚秋的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她被逮捕跟雨秋木材行有關係嗎?驀然想起與母親在房間裏說話時曾經有電話過來,難道,雨秋木材行也出了事?那一通電話就是來通知她的?


    微微的一笑,看來,她是躲也躲不過,命裏該著如此便也隻能如此了,此刻,她隻想多保一人是一人,輕輕的點頭,“是的,我是雨秋木材行的法人代表。”


    “雨秋木材行涉嫌販毒,仲晚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交待吧。”


    她微微揚首,眸光灼灼的掃過麵前的三位警察,然後從容道:“好,我認罪。”


    “仲晚秋,老實交待你們販毒的過程還有哪些人參與了其中?”


    “沒有了,就我一個人。”淡定把一切都攬在身上,她隻覺得可笑,就是因為不想販毒,所以,她才和白墨宇辛苦了三年,卻不想,還是被人安上了這個罪名,這個世界其實從來都是不按牌理出牌,這個世界也從來都是不講理的。


    “仲晚秋,你笑什麽?”


    “覺得可笑就笑了,怎麽,我連笑的權力也沒有嗎?”


    “仲晚秋,你要老實交待,你們的成員有哪些,販毒的工具和路線是什麽?”


    “我說了,就我一個人。”


    “仲晚秋,雨秋木材行倉庫裏那麽多的毒品,難道都是你一個人放進去的?你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有那個力氣吧。”


    “這有什麽,箱子是蓋上蓋子的,木箱子從外麵看上去什麽也看不出來,誰也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我請個搬運工幫我搬進去再給他搬一個箱子的錢,那你說這搬運工就是販毒了嗎?”


    她輕描淡寫的話語讓對麵三個警察麵麵相覷,一下子竟是不知道要怎麽反駁她了,愣了一愣才道:“貨是哪裏來的?”


    “烏坎。”


    “哪個大毒梟的貨?”


    “一個姓伍的,嗬嗬,怎麽,你們問的這麽詳細是要抓他嗎?”


    “這是我們的事,你隻管老實交待你的問題。”


    “沒了,我就這些。”


    “仲晚秋,那麽多的毒品放在你們倉庫裏,你就不怕天網恢恢疏而不露嗎?”


    “我又沒賣,一點都沒賣,我也沒做什麽孽,我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三年前在烏坎,她告訴白墨宇,他們回來,他們賣木材做生意,一本萬利的賺錢,因為,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白墨宇所經手的木材行的利潤了,他們賺錢就當是給伍洛司賣毒品的錢,但是,那些毒品他們一點也沒有動過,更不會拿去賣了,這是當時兩個人一起決定的事情,也是這三年來他們一直在努力所做的事情。


    他們沒有販毒,相反的卻是阻止了大批量毒品湧入境內,她真的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仲晚秋,你這樣說就是說你無罪了?”


    “我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顯然你們不這樣認為,你們以為我是在販毒,可你們也打聽打聽,從我仲晚秋的手上流出去一克毒品沒有?”


    她的語氣有些激昂,全為著這三年間的辛苦,起早貪黑的隻為了一個承諾,到頭來卻換得了販賣毒品的罪名。


    “為什麽要從伍洛司的手上拿毒品,又為什麽要壓著他的貨。”


    她淡淡一笑,“因為我要生存,我不賣,他就要殺我全家,我上有父母下有一雙女兒,我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因我而死嗎?你們說,我能嗎?”


    “伍洛司要挾你?”


    “是的,他說如果我不賣,他就要我的家人死。”


    “可我不想販毒,於是我便拚命拚命的掙錢,再把掙來的錢給伍洛司,而我換來的就是那些無用的白粉,我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仲晚秋,你這是狡辯,這根本不是事實。”


    “哈哈,信不信由你,話說到這裏,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她身心俱疲,如今再想出國,隻怕也沒有那麽容易了,這公安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出得去。


    “為什麽不報警?”三人中的一個女子沉聲問道。


    “報了有用嗎?”她揶揄的問,語氣不善。


    “當然有用。”


    “那你說,你們也早知道這個大毒梟,你們抓到他了嗎?如果早抓到了,我也就不用辛苦三年這麽拚命的賺錢了,指望你們根本沒用。”她冷聲低喝,然後沉重的站起身,手上是手銬,腳上也被帶了腳鐐,重重的壓著她的身體每走一步都是艱難。


    阿洵,他知道了嗎?


    阿洵,他會不會出現呢?


    靠在單間冰冷的牆壁上,天色已經黑沉了下來,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外麵怎麽樣了她不知道,可是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出事了。


    說完了那些她該說的話,她便再也不回答任何人的審訊了,數著時間,她進來已經一天一夜了,除了這裏的警察她沒有見到任何人。


    媽媽一定很不放心她吧,真怕媽媽的心髒病犯了呀。


    可是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裏,此刻她卻沒了自由。


    什麽消息也沒有。


    一室的幽暗,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了,這樣的絕食就象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隻是疲憊卻在每天夜裏過早的襲擊了她,讓她不由自主的睡下,卻又總是被驚醒,可醒來,周遭還是一如既往的空落落的,這房間裏除了一張床以外什麽也沒有了。


    第四天,那是她最不喜歡的數字四,那個字的諧音是每個人都會怕的劫數。


    天亮了沒多久,沒有玻璃隻有鐵柵欄的窗子飄進了清新的空氣,她怔怔的透過一角望著窗外的遠天,這個時候詩詩和果果正在上學的路上吧,她們一定已經知道媽媽不見了,這時候的她們有沒有哭呢?


    真的好擔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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