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啟誠懷裏卻空了,心裏念著:“賈雲岫,謝謝你相信我,以前從來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好了,今日的郭家醜聞該做了解了,郭正南賞罰分明:“賈芬,看在啟燁需要治療照顧,你就在安院閉門照顧他,以後不可出來。”


    然後是對幾個兒子,沒好氣:“啟勳你剛才拔劍是不得已,但差點殺了你四娘,自己寫檢討書;啟誠你挾持雲岫和郭宸,令你在永和園思過十日,寫悔過書。”


    郭啟勳郭啟桐無怨言。


    之後是對郭啟桐了,郭正南可是稍許欣慰了,這些大兒子不中用,幸好這小兒子懂事,他笑了:“啟桐年小但品德已勝過幾位兄長,爹也盼到你回來了,待你兄長悔過之後,爹給你擺一桌宴席歡迎你回家。”


    “謝謝爹。”郭啟桐摸摸淚,有了些許笑了。


    賈雲岫剛才都驚訝了,她原本隻是想勸誘郭啟桐生憐憫心,放過四夫人,卻不想郭啟桐還幫助郭啟勳郭啟誠洗刷了這意圖弑母的罪過。賈雲岫不明白,這小啟桐在外流浪一年,是腦子更靈了還是他今日太激動說的話讓父親句句受用呢?


    現在無心思想其他了,賈雲岫要照顧郭啟勳了。


    郭啟勳泡澡,她給他擦背,有些責備:“你是瘋了嗎?滿城地跑,現在整個寧安縣的人都知道你昨晚在找我。”


    郭啟勳舒適地享受著此時泡澡的快樂:“我昨晚真的就是瘋了,要是不讓我去找你,會悶死的。”


    “那你也不想想如何去找,尋點思路,想想郭宸喜歡的歌曲,你比我懂這些,應該很容易找到啊,而且”賈雲岫十分不滿地將毛巾搭在他背上:“今日在大院子裏,你看你什麽樣子,完全被啟誠二弟給控製了,還真的要把劍殺四娘,要是真做了這事,日後你還怎麽立足啊?”


    “若雲岫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麽立足?”郭啟勳仰起頭看著背後的她氣自己,心裏很滿足:“雲岫是氣我傻嗎?”


    “可不是嗎?”賈雲岫嘟著嘴道:“看你不加思索衝動莽撞,一點也不沉著冷靜,以後遇上這樣的急事,那還怎麽辦啊?”賈雲岫想著的是郭啟勳現在還不夠沉得住氣,鬥不過大夫人。


    郭啟勳卻還在與她調情著:“今日我無法冷靜,因為你啊。”倏地,郭啟勳轉過身來,憤怒道:“啟誠這次太過分了,是借著他的身份靠近你然後劫走你對嗎?害我一天一夜不得安心,對了雲岫,啟誠素來暴躁,他和我有解不開的怨恨,沒有對你如何吧?要是……”


    “沒有,啟誠二弟就是想讓你和爹嚐試一下失去親人的感覺不好受,所以我也沒法傳信給你而已,你們兄弟別再氣爭執了。”賈雲岫勸道,並給他擦幹淨身上的水。


    郭啟勳泡澡後舒服了,就決定給賈雲岫立些規矩:“以後出去呢,必須先向我報告……”


    “無聊,啟勳還是去寫認錯書給爹吧。”賈雲岫側臥著,蓋上薄毯子,她也累了,這兩日的事太多,太驚人了,她都沒力氣去想了。


    郭啟勳看她安詳地睡了,也就躺在了她身邊,觸碰一下她眉毛,她動一下,好,這樣才能睡安心。


    另外在永和園裏,郭啟誠許久沒回來了,在裏麵發呆,想著自己剛才怎麽會聽賈雲岫的話:我怎麽不擔心她會騙我?不明白。


    郭啟誠將綁在自己腰間的披風給解下,看到上麵沾著兩朵桃花花鈿,唇邊勾起一絲愉悅的笑,他不知自己笑了。這兩朵花鈿是昨夜在破廟中賈雲岫躺在上麵時留下的,真好看,一雙一對。郭啟誠放在了口袋裏,就這麽傻坐在園子中。


    郭啟桐在忙裏忙外指揮著下人打理永和園,然後過來問郭啟誠:“二哥,這次回來就別再離家出走了吧。你在外麵闖蕩也積累了些經驗,現在可以在家幫爹了,而且淺幽姐姐到了要選夫婿的年齡了,估計要個兩三年,二哥要為淺幽姐姐把關啊,不能讓她將來在夫家受欺負。”


    郭啟桐這話可不是他這年紀能說出的,儼然是個小大人了,隻是郭啟誠心有所想,不在意道:“你說留在家裏嗎?哦,我想想。”回去屋裏就躺著,但難睡著。


    現在整個郭家就是四夫人這裏最奇怪了,但別人都猜不著是怎麽回事,郎中給郭啟燁看病後,確定是抽大煙了,現在身體氣血兩虧,陰陽雙虛,經脈紊亂,需要慢慢飲食調理,然後逐漸減少大煙的量,或者強行戒煙,但這容易出人命,所以郎中寫了食療和藥方後,還是建議慢慢戒。


    郭正南不想去看,就將這事交給大夫人,為此沒少說她:“府中上下都交給你,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我郭正南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啊?”


    這回穆氏是真被冤枉了,她也不知到底怎回事,隻有認栽了:“也是我管理不妥,本想著啟燁詩才字畫了得,有郭家的保護,在這亂世中成一詩畫大家也好,就沒關心他去學堂的情況……”


    郭正南火氣又來:“什麽詩畫大家?凡詩畫有成就者皆是品性獨特不同於常人,就他那姑娘家的樣子能成什麽啊?”


    穆氏被挨一頓後也隻有聽著,去問四夫人,四夫人始終是說穆蘆的妖氣害了郭啟燁。


    大夫人去問穆蘆,穆蘆攤手道:“我可什麽都不知。”


    此事似乎就成了無頭案,賈雲岫也想過究竟為何,但想不通,姑且祈禱郭啟燁趕緊康複吧。


    現在整個郭家是憂悶和喜悅的氣氛交織著,憂悶的是四夫人,喜悅的是五少爺郭啟桐回來了。


    他是開心地到處跑,來地最多的就是永曆園和小郭宸小郭姹玩了,過一下他做叔叔的成人的癮,然後回到永和圓去見他親哥郭啟誠。


    郭啟誠整日獨坐在永和園,也不出門走訪哪裏,沒事就練劍,說郭啟桐幾句。


    今日見到郭啟桐好像有不同,就停下劍來問:“啟桐,這是誰送你的衣裳?頭發誰梳的?”


    “嫂嫂啊,”郭啟桐扛著一袋子:“還有這些,夠我以後幾年的,嫂嫂說我這些年會長地快,所以每年都要換新衣,先預備些,以後看著樣子再給我做新的。嫂嫂還向爹幫我請了一位先生教我些詩書,還要練劍,以後可忙著呢。”


    郭啟誠默默道:“賈雲岫真好,她何必這麽關心啟桐呢?”


    “二哥你嘀咕什麽?我還聽嫂嫂向大哥說要給你說一門親事,你以後不能老是發脾氣了。”郭啟桐說地好消息不斷。


    但郭啟誠一聽這個,立刻拉下臉來:“什麽親事?我不要,啟桐你下次聽到就給我回了!”


    唉,才說不到兩句就發火。郭啟桐隻能搖搖頭歎息,幸好他已習慣對著這麽個二哥了。


    郭啟誠從沒想過成親,他的條件不錯,隻是比郭啟勳略差些,但他完全可以向龍溪郡的某一名媛提親,隻是,還沒遇上入他眼的。估計這婚事肯定是由不得自己,父親會給他做主,可他怎地就是反感。


    咻地一聲劍響來,郭啟誠靈敏感到有人襲來,於是立刻把劍轉身對峙。見到的是風姿俊朗的郭啟勳,他笑中一句“啟誠,大哥偷襲,不君子了”。


    “好啊,看誰厲害!”郭啟誠現在就想打敗郭啟勳一次,從小到大他劍術高超,奈何郭啟勳總是高出他一小籌,即使有時不分伯仲,但所有人還是會誇郭啟勳,忽略了郭啟誠。


    或許這事他從小嫉妒郭啟勳的原因之一,不明白為什麽郭啟勳隻是比他大了一個月,卻處處要強於他一點,贏得所有人的掌聲。


    鐺鐺響的比劍結束後,響起了掌聲,賈雲岫拍掌開心道:“好好,打了個平手,這就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啊。啟誠二弟,我和你大哥是特意來歡迎你回家,並勸你不要再離開,留在家幫爹打理家業。”


    郭啟桐點點頭微笑:“啟誠,我和雲岫都是這個意思,你也看到爹那天,不知注意到他的白發沒,現在需要我們聯手接替郭家基業的時候。你在外有些經驗了,現在不如就在爹麾下助他一臂之力吧。但是不知你想做什麽?”


    郭啟誠想拒絕,但有賈雲岫在旁,他又不方便對郭啟桐大吼,於是就隨便道:“我性子燥,大哥也知,是做不得那些猜心眼的生意,願去龍溪郡沿海邊做個領頭兵就是了。”


    “好!啟誠既然這麽想那就最好了,大哥馬上向爹請求讓你擔任海兵副將!”郭啟桐很是欣慰,因為難得郭啟誠不對自己大吼了,就問道:“啟誠有沒有酒,我們兄弟喝一杯。”


    郭啟誠叫下人抬了酒來。


    賈雲岫看他們聊得來了,就走開:“還是讓你們兄弟對酒高歌吧,我去跟啟桐看看這永和園,聽他說裏麵有很多要打理的地方。”


    “嫂嫂別累著。”郭啟誠說了這一句好聽點的,就沒什麽好話了,之後對郭啟勳撇笑:“大哥真是享盡齊人之福啊,我還未成親,但已見大哥是賢妻美妾兩旁,還有了一雙兒女。但問大哥,你是對對嫂嫂好呢還是想著那個美若天仙的穆蘆啊?”


    郭啟勳無法回答,就避開:“啟誠,這是大哥的家事,就不說了。”


    郭啟誠偏要問這個:“大哥是戀著那個狐媚子穆蘆,但是又舍不得嫂嫂給你帶來的好處吧!我知道爹很讚賞嫂嫂,嫌棄那個穆蘆,所以大哥既要和穆蘆共度,也要嫂嫂給你帶來的利益名譽對嗎?”


    “啟誠你別太過分了,這話要是被雲岫聽到會難過的。”郭啟勳警告他。


    郭啟誠從來不害怕什麽,他指出郭啟勳的弱點:“世間男子三妻四妾多了去了,但我就不一樣,我將來隻會對一女子好,不像大哥如此博愛!”嘲諷地夠損啊,但都是事實。


    郭啟勳沒法回答自己更愛誰,這就是他今日被郭啟誠嘲笑之處了,且被譏諷地無法反駁,還沒完呢,郭啟誠繼續道:“我記得大哥本不想娶嫂嫂,是和爹定了約定,隻有娶嫂嫂才可將那穆蘆接入府中。你這事利用了嫂嫂啊,這麽說你是對穆蘆更好了?”


    郭啟誠歪著嘴嘲弄,最後狠狠說一句:“你為了穆蘆而不顧嫂嫂的心情,做出這種事,我,鄙視你!”


    郭啟勳深呼吸一口氣,想爭辯,卻沒有說什麽,因為他現在始終說不出他到底更愛誰,才會被郭啟誠說成是偽君子,他歎氣道:“啟誠,事已至此,我會對雲岫更好來彌補我對她的傷害。”


    “哼,看大哥怎麽彌補吧。”郭啟誠提起酒罐子就大口喝,也不敬郭啟勳一杯。


    郭啟勳為了消消心中鬱悶,就也喝起了酒罐子。


    待賈雲岫出來,見這樣,就讓郭啟桐把酒都抬走了,笑說道:“還喝地挺帶勁呢。要是爹看到你們‘杯酒釋前嫌’不知會有多高興。啟誠二弟,今日打擾了,我和你大哥就先告辭了。”


    “哦,這個,要不,吃晚飯……”郭啟誠說地口吃似地,或許是喝酒了的原因,或許是不好意思。


    回去路上,賈雲岫埋怨郭啟勳:“怎麽喝那麽多酒,全身的酒味,回去就喝點醒酒湯吧。”


    郭啟勳看著喋喋不休的她,已經不可沒有她在身邊說話了,她的每一句話都對自己有益,但自己喜歡她並不是因為父親讚賞她,而是不習慣沒有她了。


    但為什麽剛才沒有回答郭啟誠呢?到底喜歡雲岫還是蘆姐姐?或者是兩個都想要?


    郭啟勳討厭自己這樣的心思,其實閉上眼睛,心裏立著的人是雲岫,但是蘆姐姐太可憐,總是會對她有憐意,且與她的夜夜笙歌也是宛如仙境,難抉擇啊。


    相比之下,啟誠所說的“隻對一女子好”就勝過了自己,這讓郭啟勳慚愧不已。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對不住的人是雲岫,將她摟地更緊了。


    “幹什麽啊?站不穩了嗎?誰讓你喝那麽多酒啊?別賴著我啊,我撐不住你啊。”賈雲岫嘮叨著他。


    郭啟勳念著:雲岫的嘮叨也好,我喜歡,為什麽剛才不說喜歡雲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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