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雲岫沒法正麵回答,其實她就是知道這是大夫人有意為之,可眼看啟勳還無法相信啊,就暫順著他的意思婉轉道:“大娘隻是說啟誠花費大,但誰也不知會扯到送花這事上,可能是巧合吧。啟勳以後可能會應對無數這樣不順心的巧合,但凡事三思,不要再這樣動怒了。幸虧這次是家裏人說的,要是換做外人說,你還不要人家的命啊?”


    “娘子說地對,”郭啟勳抱住賈雲岫點頭,決定以後再不讓賈雲岫受自己的辱罵了,想想剛才自己的話,真該受罰才對,他突發奇想:“雲岫,剛才我胡說就該掌嘴,不如我去向爹認錯領罪去,那樣你才能徹底消氣啊。”


    賈雲岫“嘩”地一下從他懷裏爬出,拿起蘇繡玉枕就朝他扔,氣呼呼道:“你還嫌不夠鬧騰嗎?還要去爹那裏說你自己的醜事?去吧去吧,去了就別回來了!”


    郭啟勳恢複了他的嬉皮笑臉,賴在臥鋪上:“雲岫,我逗你玩,你還當真了啊?”


    “咚咚咚咚”賈雲岫的拳頭如小雨滴落在這個趴在自己身上的家夥上麵。


    夫妻不合一小場,很快謝幕啦。


    郭啟桐急著來到永和園了。郭啟誠這怒氣就往上冒,知道郭高顏在家宴上的誣陷誹謗汙蔑之詞,又聽說郭啟勳今天對賈雲岫生氣的言語,拎氣佩劍就要衝出去:“待我打斷郭高顏的腿,撕爛她的嘴,看她以後還怎麽羞辱雲岫!還有,我要跟郭啟勳說清楚……”


    “二哥,你別去了,你現在先忍忍吧,有氣也要等到雲岫嫂嫂生了孩子後再說。”郭啟桐抓住他的腿不讓他走:“你再出去,可能對郭高顏沒法怎麽樣,倒是又會惹來一場風雨。而大哥和雲岫嫂嫂剛好些了,你再去鬧又會讓嫂嫂難過。”


    郭啟誠忍不住氣對他喊著:“那我受不了受不了!”


    郭啟桐用手塞住耳朵,想著這輩子要保護好耳朵,否則跟著這麽個二哥肯定會過早耳聾。


    他給郭啟誠出主意:“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的大謀就是一切平安,隻要雲岫嫂嫂順利生下孩子,大家看到孩子長得像啟勳大哥,就不會再謠傳你和嫂嫂有染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隱忍,你越是衝動,就越有人拿你來做文章敗壞嫂嫂的名譽。”


    郭啟誠聽這話也是,但對郭啟桐說道:“好,就聽你的等雲岫嫂嫂生了孩子後再說。不過對郭高顏,我是一定要揍她一頓,還有,如果郭啟勳再敢對雲岫嫂嫂不好……”


    “哎呀!”郭啟桐急地跳起來:“那是啟勳大哥和雲岫嫂嫂的私事,別人不能過問,尤其是你這樣身份尷尬。到時自有爹來教訓大哥,還有我會幫著調節,二哥你就少操心,你操心隻會讓他們亂心!”


    差不多說通了郭啟誠,郭啟桐才喝了口茶冷靜地說著:“二哥,我們現在遠不是大娘的對手,你要有臥薪嚐膽的氣度才對啊。你再鬧就是倒持太阿了。”


    對這事,郭啟誠完全不同意,眼光如劍:“要不是爹攔著,我一劍捅死她,一了百了……”


    看來郭啟誠是忘了賈雲岫以前對他說的要照顧好淺幽和啟桐了。


    淺幽和啟桐很容易落入今天的肇事者之手。


    今天的肇事者大夫人在家宴後要“接見”兩個人,首先是五夫人,對她是批了一頓:讓你在家宴上聊一下郭啟桐送花的事,引到郭啟誠頭上,可你怎麽偏偏讓高顏都說了呢?


    五夫人也難為:“夫人,不是我不說,你看這事吧,總得裝個樣像茶餘飯後關心啟桐和啟誠地那麽說,所以我就要慢點。不能像高顏那樣竹樓倒豆子一樣全說出來啊。你說,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夫人你教高顏說了這話呢。”


    “你別說了,”大夫人捂著額頭,頭痛啊,現在郭正南在處罰郭高顏不準外出和任何人說話,而且郭正南親自給她板子了,這已經夠讓大夫人心痛的了,但不解的是郭高顏才十四歲啊,怎就說得出那些老婆子聽了都害臊的話呢?


    這次真是冤枉大夫人了,她可真沒教郭高顏說家宴上那些話,估計郭高顏還是因五座大堂取名之事而懷恨在心,要報複一下賈雲岫,另外,她對郭啟誠郭啟桐兄弟和郭淺幽本來就看不起,被郭啟誠打被郭啟桐戲弄,這還不大鬧?


    唉,怎麽說呢,大夫人對這個三女兒是寄予厚望的,可是眼下看她是氣量狹隘,腦子笨拙,揪住小事不放,將來怎麽成大器啊?


    大夫人現在後悔自己對她的寵溺過度也來不及了,就從現在開始調教她吧。


    另外大夫人還要見的就是穆葦了。


    在偏屋內,她對穆葦很滿意:“你果然是比穆蘆聰明多了,能看出那些花是郭啟誠送的。”


    穆葦略微一笑:“其實很簡單啊,郭啟桐才多大,怎會堅持風雨無阻地每日送花來永曆圓給賈雲岫呢?看他其實不怎麽情願,就查一下就查到郭啟誠了。其實不必查,想想,八成就是郭啟誠。”


    大夫人問她下一步:“這回給了賈雲岫一打擊,也讓郭啟勳氣瘋了,正是你出手的時候,穆葦你準備好沒有?”


    穆葦悠然放下茶杯,身子跟著扭了一個s形,說話聲嬌媚酥骨頭:“姑母,這還不急,得讓大少爺親自來找我才是。如果我自己送上門,那就不值錢了,像我姐姐那樣,估計大少爺是念不起她了。”


    大夫人沒能從穆葦口中得出什麽明白事,心裏不痛快,將她用過的杯子給扔了:“死丫頭,對我還敢藏著掖著,要不是我將你接到郭府來,你就是一螻蟻!”


    賈雲岫知道大夫人在對付自己,但難猜到她會用什麽方法,隻是知知道這汙蔑她的事,她是幕後主使,而且,這事要造謠的話,隨時還可掀起風浪來。


    賈雲岫不怕,隻要郭啟勳相信自己,就算郭啟勳偶爾生氣一下也沒事,他生氣不正好說明他在乎自己嗎?賈雲岫雙手握拳放在下顎處,嘻嘻笑著:原來他是很在意我的,可是那麽生氣也不好啊,唉,這真難取舍。還是希望他明白點,既在乎我,又相信我,不要生氣。


    天越來越冷,賈雲岫加了些衣裳,眼看中秋過後就很快迎來了九月九了,隻是在靖州不太注重這個節日,賈雲岫就聽著郭啟勳講述北方青州的九月九,那可是要大慶賀的,縣裏會給每個老人發銀兩:花甲之年可得六十錢紋銀和一個木葫蘆,古稀之年可得七十錢紋銀和一鐵葫蘆,耄耋之年可得八十錢紋銀和一銅葫蘆,鮐背之年可得九十錢紋銀和一銀葫蘆,期頤之年可得一百錢紋銀和一金葫蘆。再長壽者,所得紋銀就不是按錢來算了,得按兩來算,金葫蘆會一個比一個大……老人們會將碎銀和葫蘆存著留給子孫。


    賈雲岫聆聽地入神,郭啟勳卻痛惜國家風雨飄搖:“這事以前的事了,現在內憂外患的,哪裏還顧及到九月九發放銀兩和葫蘆給老人啊?”


    賈雲岫知他心係國家,就安慰道:“總有一日皇上會將這些憂患都排除的。”


    郭啟勳隻是無奈點頭,看現在的局勢,朝廷撐不了多久了。


    賈雲岫要讓他開心些:“啟勳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嗯,說吧。”郭啟勳滿口應了,拍拍她臉。


    賈雲岫就站起來發表言論了:“將來總有一日太平時,等到那時我們也老了,每到九月九,啟勳你就帶我去青州,得些碎銀和葫蘆,從木葫蘆到金葫蘆,一直到一個房子大的金葫蘆,全部留給我們的子孫後代做留念好嗎?”她的雙手伸出抱著但也抱不住她心中想象的那個葫蘆。


    郭啟勳終於揚眉展顏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雲岫要一房子大的金葫蘆啊?那不知我們要活到什麽時候才有呢?估計要兩百歲吧?都成妖怪妖婆了。”


    賈雲岫撇嘴:“你是妖怪,但我不是妖婆。”


    “好好,雲岫不是老妖婆,我是妖怪,雲岫說什麽就是什麽,”郭啟勳一時希冀滿懷:“雲岫,我們到底可以得到多少葫蘆呢?”


    傻啊,我逗你樂一下你還當真了?不過你開心就好了,那樣我才會開心。


    此刻,對雲岫來說,沒有什麽比得過郭啟勳壯實寬廣的胸懷更暖和,更能抵禦即將來的嚴寒。


    再寒冷也要出去走走,不但要在永曆圓走動,還要在郭府各處的水榭樓台轉轉,帶著肚裏的寶寶看看各處的景致。


    隻是郭家的丫鬟們見到賈雲岫喊了聲“大少奶奶”就趕快走,也沒像以前那樣說好話了,其中一些連喊都不喊,扭頭就走。還有一群群對賈雲岫指指點點的,見到她來了就一哄而散。


    踏青可忍不得這樣,一下子抓住一個小丫頭:“你們在嘀咕什麽?我看你們念得很有趣啊,說出來!”


    “踏青別嚇了小女孩。”賈雲岫說道。


    踏青還在審問:“快說,不說就送你去牢房!”


    不懂事的小丫鬟立刻跪下了,戰兢兢道:“不知哪裏傳來的打油詩,他們都在念,我隻是聽了而已。”


    “不管哪裏傳來的,你就說!”踏青怒斥著。


    小丫鬟就念了那首名為《鍋大鍋二》的打油詩:


    鍋大鍋二情意厚,共享雲雨貴如油,


    公子節儉好品質,隻須賈氏就足夠。


    這打油詩念得很明顯啊,而且夠毒的,居然說郭家兩兄弟毫無羞恥地共享一賈氏女子,這再清楚不過了,說的就是她賈雲岫啊。


    踏青要給那小丫鬟一巴掌,賈雲岫攔住她的手:“不是她說的,讓她走吧。”


    小丫鬟彎腰謝恩“謝謝大少奶奶”就立馬開溜了。


    賈雲岫帶著丫鬟們回永曆園了,踏青一路嚷著吵著為什麽不讓她教訓那個該死的小丫鬟。


    賈雲岫沉沉地問她:“你沒發現整個郭府都對我指指點點,怕就是因為這首詩吧?你教訓得了一個,那麽其他呢?隻怕你是越教訓這詩就傳地越凶。”


    踏青想想這合乎清理,又問道:“那大少奶奶怎麽辦?去查個源頭出來吧?”


    賈雲岫憂憂地搖搖頭:“查是要查的,但我更希望的是啟勳不要在意這首詩,隻要他不在意,那作詩者也就不會再弄這些詭計出來。”


    什麽啊?踏青不太理解賈雲岫的意思。


    這時蘋兒回來了,向賈雲岫稟告:“大少奶奶,奴婢在郭府轉了一圈,所有下人們都在念這首打油詩,不知是哪個想這麽壞了大少奶奶和兩位少爺的名聲。”


    “貝殼你去查查這源頭是哪裏。”賈雲岫下令,但心中已經可以肯定此事與大夫人脫不掉幹係,隻是她知道不管怎麽查也難查出是她所為,恐怕隻能查出一個替死鬼,於是就對貝殼加了一句:“暗查,不要太大動靜。”


    她不能讓大夫人覺得自己在意這事,否則正中她下懷,現在賈雲岫唯一擔心的是郭啟勳,他肯定會知道,那些人會刻意讓他聽到這詩,他會怎麽想?


    等到他回來了,賈雲岫先見到的是郭強,他是跑過來的,氣還沒穩住就說著:“大少奶奶,不知哪個喪心病狂的作了這首詩,大少爺聽到後是見一個打一個,他在起頭上,你現在懷著孩子,可別動怒啊。”


    賈雲岫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於是她問郭強:“他打地嚴重嗎?”


    郭強摸了摸額頭上的汗:“不嚴重,就是給了那些嘴賤的人一耳光子。”


    賈雲岫摸摸胸口:還好他沒打傷別人。


    隻是他進來時臉色是鐵青的,見到迎來的賈雲岫也不理不搭,賈雲岫示意折紅幾個出去,她過去作無事問著:“啟勳,我來幫你更衣。”


    “雲岫你挺著肚子就好好坐下休息,免得我在外和那些奸商鬥心機的時候還牽掛著你。”郭啟勳聲音淡淡的,話裏怒氣橫生,也不看她一眼。


    賈雲岫想等著他消氣了再說吧。


    但這樣的氣不是說消就能消的,一直到用晚膳,郭啟勳也沒給賈雲岫一個平常那樣溫暖耍賴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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