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啟勳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雲岫的唇兒在快速抖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問道:“這是我娘親說的嗎?還是你猜測的?”


    “你懷疑我騙你?”賈雲岫也氣著了,憤憤道:“啟勳你想想這兩年來可有收到你娘親從青州寄回來的信?”


    “沒有。”郭啟勳搖搖頭,懵懂的:“我娘親怎麽不寫信給我呢?”


    “因為她如果寫信給你就會被大夫人穆氏截獲,到時你的處境就危險了!你娘親是為了你才忍痛離開靖州!你成長這些年她何曾不想照顧你給你做吃的穿的?都是因為大夫人穆氏阻擋著!”賈雲岫說地淚水漣漣:“可你又怎知道你娘親的苦!她一個北方青州的巾幗般的鋼鐵女子要在大夫人穆氏麵前裝地怯懦多年,那麽累都是為了你的將來啊!”


    “雲岫你別說了,我不信,你嫁給我兩年了,也看見了,大娘什麽都站在我這邊為我著想,我的兒子就是她的親孫子一樣!”郭啟勳將賈雲岫的話全盤否定了。


    賈雲岫心中一片寒涼:“不孝子,這兩年你沒收到你娘親給你的信,那你可曾想過要給你娘親寫信?”


    郭啟勳被猛地一驚,默默地搖頭:“我怎麽把這事忘了呢?我現在就寫,但雲岫你不要再詆毀大娘了,也不要再搬弄是非說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不好。”


    賈雲岫現在真鄙視他了:“啟勳你別寫了,你娘親說過,不得通信,否則被大夫人穆氏知道……”


    “又是我娘親說的?雲岫,我娘親真跟你說了這麽多?”郭啟勳眼眸裏全是疑問。


    賈雲岫心中雖有寒涼,但可以理解他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疑問的反應,她說了一句:“你等一下。”


    很快從臥房裏取出一個金紅色鐵盒來,從裏麵拿出一個很漂亮的繩織手圈,這圈兒外麵一層裏麵一層,看起來容易支起來難。


    郭啟勳一眼看出:“這是‘母子連心圈’,我娘親手給我織的,怎麽在你這裏?”


    “因為你娘親對我說了那些話,要我以後輔佐你不要成了大夫人穆氏的傀儡。”賈雲岫一字一鏗鏘打在郭啟勳心中。


    郭啟勳迷糊中:“為何我娘把她的心事告訴你不告訴我?”


    賈雲岫的解釋很簡單:“如果那時告訴你,你那時還衝動,隻怕你會直接和大夫人穆氏對著硬碰,那樣吃虧的是你。你娘親的意思是等你在郭家有一定實力的時候再把這些話告訴你,總之‘提防穆氏,保護郭家’這就是你娘親給你的使命!”


    “我娘親真的這麽說?”


    “對,現在你已經在掌管郭家的超過一半的各種貿易和戰船,且你心態穩定了,我才把這事情告訴你,啟勳,你明白你娘親的苦心嗎?明白我這兩年忍辱負重的苦了嗎?”賈雲岫期盼他懂自己所說。


    郭啟勳卻是躲開這句話,來拿手圈:“這個‘母子連心圈’是我娘親給我的,雲岫你給我。”


    賈雲岫緊握在手中不準給他:“你不相信我轉達你娘親說的話,就沒有資格拿這‘母子連心圈’,我會替你保管直到有一日你相信為止。”


    郭啟勳眼裏不乏氣氛:雲岫你過分了。


    賈雲岫在這事上是堅決不肯從他,但話卻軟了下來:“啟勳,我等了兩年才說這話,可你還是不信,我不怨你,會等你,但以後切記我的話,即使你覺得大夫人對你好,就算你不想將她的權力收回,你也必須提防她,為了我們這一家,也為了你的娘親,好嗎?”晶瑩的淚滴盈滿眼眶,雲岫今日說了太多傷心事了,心裏是絞痛,碾痛,刺痛,怎麽痛都有。


    郭啟勳勉強點頭:“雲岫我相信你不會對大娘無禮,但是不要做一些無證據的猜測,或許,或許,或許我娘親也不知真假,雲岫,我,你不要想太多……”


    “啟勳現在想做什麽便去吧,你忙著呢,我今日耽誤你太多時間了。”賈雲岫將他趕走了。


    郭啟勳今日像是在瀑布下清洗了一番,卻沒能洗刷什麽出來,反倒是把他自己的腦子越洗越亂越遭,分不清真假了:雲岫是經曆太多凶險糊塗了?


    不覺地,郭啟勳信步走到了眛火堂,打算和他父親大娘細談二少郭啟誠和穆鹹宜的婚事。


    剛走近正屋就聽父親在裏麵說道:“給老二啟誠的婚禮仍然要大排場些,啟誠向來不喜歡大排場,可是我不想委屈了穆鹹宜,那畢竟是你的嫡親侄女……”


    大夫人穆合瑾十分惱怒:“老爺現在知道鹹宜是我的侄女嗎?最喜歡的侄女,老爺卻要把她嫁給郭啟誠這個似閻王一樣的小子。你可知道妾身平時都怕了郭啟誠,要是他哪天發瘋起來打我的侄女鹹宜怎麽辦?”


    郭老爺重口氣了:“你也知道穆鹹宜喜歡老二啟誠,我要給啟誠找一個能照顧他的妻子,這也是對得住啟誠死去的娘親。你不要總是為穆鹹宜想,既然是郭家主母就該為郭家著想!你是啟誠的嫡母,要為他的將來著想!”


    郭老爺夫妻兩吵架都是有理有據的,比郭啟勳賈雲岫的隨心隨意吵架要“高尚”許多啊。


    郭啟勳打算去勸勸,進來就見到郭老爺氣呼呼地出去,喊他“爹”也不見回應。


    郭啟勳就去安慰正在哭的大夫人穆合瑾:“大娘,我相信二弟啟誠會對穆鹹宜好。”


    大夫人穆合瑾這次看起來是氣透了心:“啟勳啊,你知道在郭家,大娘最疼的就是你了,在大娘娘家最喜的就是侄女穆鹹宜,所以以前一直想要把鹹宜嫁給你。奈何你們無緣。可是今日你爹是中邪了嗎?非要把我的寶貝侄女嫁給你二弟啟誠。我的侄女鹹宜也不知缺了哪根筋會喜歡啟誠……”稀裏嘩啦沒個完。


    郭啟勳不懂安慰哭泣的女人,除了賈雲岫。現在對大夫人穆合瑾,郭啟勳也隻是說些沒用的:“大娘,我會看著啟誠的,他成親後不敢亂來。”


    離開眛火堂,郭啟勳沒有看出大夫人穆合瑾的任何異樣,隻是極少見到她和父親這樣吵,把父親都氣走了。


    今日似乎是沒心思去處理正事了。郭啟勳騎馬去了驛站,寫了一封信,給他親娘田氏的信。他覺得雲岫說地對,自己兩年來從未給娘親寫一封信,確實不對。剛才雲岫罵自己是“不孝子”的時候,自己差點想打她,但沒下去手,其實真的就是因為自己對娘親來說真的就是不孝子。


    郭啟勳拿起毛筆開始寫了,很認真地,一筆一劃,雲岫說他字寫地不好看,那自己就寫一封好看的楷書給娘親:


    娘,此去青州近兩年,身無恙否?兒心中掛念……兒安好,娘勿憂。兒啟勳敬上。


    寫完後,郭啟勳將信裝入信封,頃刻間想到雲岫的話“就算不抵製大夫人也要提防大夫人”,於是他將剛才的信收起來,另外拿了一張紙,費了很大功夫畫了一個“母子連心圈”,希望娘親能收到並知道自己安好。他還寫了“大郭”兩字,因為自己是郭家老大。


    裝好信封後交給驛站人員,給了銀兩讓他們從鄰縣把信寄出去。


    寫完信了,郭啟勳有種拿捏不定的感覺:既然不信雲岫所說,為何還要這樣像細作一樣寫信給娘親?真的是為了提防大娘?


    他弄不清自己了:到底誰對誰錯誰真誰假?


    但有一點他肯定:就算雲岫說的都不是事實,那雲岫也不可能騙自己,或許是她弄錯了而已,她還年輕有很多不懂的。嗯是這樣,不能怪雲岫。


    回到中生堂,郭啟勳向賈雲岫說了:“我寫了一封信去北方青州,給我娘親的。”


    賈雲岫正在哄小郭檸,聞聽此話立刻將郭檸放入搖籃,拉著郭啟勳來到書房問:“今天不是說了你娘親特意不和你來信就是在提防大夫人嗎?你現在去給娘親寫信不怕大夫人知道?”


    “雲岫別擔心,我隻是畫了一個‘母子連心圈’,寫了‘郭大’二字,沒什麽事的。”郭啟勳揉揉她緊皺的臉蛋兒。


    賈雲岫卻更著急了:“這信怎麽像是在傳遞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被人截住後果難預料啊。”


    “雲岫,雲岫。”郭啟勳用手在瞬間癡呆的賈雲岫眼前晃晃。


    賈雲岫反應過來問他:“啟勳這是在給娘親寫信,是好事兒,但願娘親能收到,但願信不要落入他人手中。”


    沉默一刻,賈雲岫極力展開笑容:“啟勳還是有些信我的話對嗎?不然不會寫這樣有暗示異味的信,讓人捉摸不透。”笑了一下,眉心擰緊,難再笑了。


    出去,站在中生堂二樓的前麵看風景,可將郭家乃至郭家外麵的街道一覽無遺,煞是風光氣派。


    “啟勳,高處不勝寒,你覺得呢?”賈雲岫好生感慨,在這入夏時分也要郭啟勳摟著他:“很冷。”


    郭啟勳摟住她望著遠方:“雲岫,開心些,有我在,你和兩孩子都不要擔心。也不要去疑心誰。我們不要為這些爭吵了。現在啟誠二弟就要成親了,到時可不能這樣板著臉。”


    雖然兩人看似不錯,但有些疏遠了,說話都很禮貌,少了平日的打鬧和閨房裏的爛漫調情。


    賈雲岫隻是在書房裏幫郭啟勳處理文書,磨墨,其它的,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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