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個孩子也跟著哭著“郭檸哥哥,你醒醒”。


    這樣,棺槨旁邊一下圍滿了賈雲岫母子四人,太醫們也無從去驗屍,隻有看著皇上郭啟勳,聽他的指令。


    郭啟勳雖是心痛難耐,但也不準賈雲岫這麽毫無儀態了,過去將賈雲岫給拉回來:“貴妃頭暈,你們且去驗屍!”郭啟勳真不想說這裏麵是“屍”。


    但事情已經如此,郭啟勳心痛心煩心惱,都聚集在一起,此刻對賈雲岫也心煩:“雲岫你注意一下自己,看你什麽樣了?”低聲說著壓製著自己的心痛。


    看那棺槨上趴著三個孩子呢。郭啟勳下令:“郭佑郭賢郭治你們快回來!”


    三個孩子隻有展開一點。


    郭賢來給賈雲岫擦淚,賈雲岫方才稍微正定一下去看那棺槨裏,其中有三具屍骨,那具最高大的是郭檸,稍微矮一點屍骨的是郭檸的妻子林詩音,林詩音屍骨的腹部是一還未成人形的小屍骨,那是郭檸和林詩音的孩子,還未出生的。也是賈雲岫和郭啟勳的第一個孫子,就那麽胎死腹中了。


    不看還好,一看就更慘了,賈雲岫再難控製自己的情緒,淚嘩成瓢潑大雨,喊出來:“本宮的兒子郭檸和媳婦孫子,都在這裏,都要本宮來送他們入土,這群不孝的,你們不孝啊!”


    郭啟勳何嚐不是這心情,隻是沉在心裏不願喊出來罷了。賈雲岫已經是坐在地上哭了,郭啟勳也坐下來陪著她:“雲岫,你別哭了。”已經哭地郭啟勳快忍不住了,可是郭啟勳作為皇帝,還得在下人麵前維持那所為的形象,所有的痛別再身體裏心裏,這比賈雲岫更難受。


    三個孩子哇哇的哭著,都沒了轍了:爹娘都難過成這樣了,我們怎麽辦?


    太醫們在驗屍,大概半個時辰過去,太醫的回答是:“皇上,貴妃娘娘,奴才經過十道驗屍法,沒有發現秦王和秦王妃體內有毒。”


    無毒?不可能啊,昨日郭繼忠說地那麽清楚,一字一眼地,那毒的名稱來曆以及是怎麽混入郭檸的食物中的,都一清二楚啊。


    賈雲岫甩開郭啟勳的手腕,爬到棺槨麵前,這次猛地一看才猛然想起昨日郭繼忠所說“秦王郭檸和秦王妃中毒是慢性毒,雖看不出,但屍骨是黑色的”,可眼前卻是三具雪白的屍骨!


    不對,哪裏有誤,賈雲岫站起來問那些太醫:“郭繼忠呢?你們太醫院的郭繼忠呢?出來啊!”


    “回貴妃娘娘,太醫院沒有郭繼忠此人”


    聞此,賈雲岫再度想到昨天郭繼忠所說“奴才是隱姓埋名在宮裏,就是為了把實情告訴貴妃娘娘”,那麽太醫院就不會有一個名為郭繼忠的人了。那現在去找郭繼忠問清楚!


    不用去了,已經有太醫院的學徒來稟報:“師父,那個來自靖州的太醫霍奇崇太醫誤食了馬錢子已經暴斃了。”


    “啊,怎麽會誤食啊?”“霍奇崇太大意了”……


    來自靖州的太醫霍奇崇?難道是郭繼忠的假名?


    “太醫院有多少太醫是來自靖州的?”賈雲岫現在是含著淚在審訊太醫們。


    首席太醫回答:“貴妃娘娘,太醫院隻有霍奇崇是來自靖州。”


    賈雲岫預感不對,狂吼道:“馬錢子是眾所周知的虎狼之藥,為何霍奇崇會誤食?”一點都沒有貴妃的溫婉賢淑了。


    太醫也被嚇著了:“回貴妃娘娘,奴才也不知啊,凡事皆有意外啊,待奴才去超看霍奇崇是否是自食的還是被強迫的……”


    接下來的話,賈雲岫聽不進去了,她現在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了,被人耍弄了,這個霍奇崇就是昨日的郭繼忠,他不管今日他是自盡還是被人逼死,他都是別人的工具。因為郭繼忠不可能為了二十年前的逃婚事件而來報複自己。那就是有人指使他來陷害賈雲岫。


    對了,昨天似乎有太多的疑點:一,郭繼忠說他是隱姓埋名來皇宮的太醫,但是沒有說他是用的什麽名字;二,郭繼忠說他在沙漠給郭檸的食物驗毒過,那麽為何現在才來稟告;第三,郭繼忠沒有說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對他而言有何意義。


    昨日郭繼忠的出現有太多的疑點,可惜聰穎的賈雲岫一直沉默在喪子的悲痛中,連這些很明顯的疑點都沒有看出來。


    不知道背後郭啟勳已經生氣了,賈雲岫還在看著棺槨裏的屍骨說道:“皇上,我被騙了,昨日那個太醫是假的……”


    不待賈雲岫說完,郭啟勳已經無心聽了,他默默地說著他的悲痛:“郭檸已經安寧入土了,可是你卻要說他被下毒,要來挖墳開棺,擾得郭檸在地下也不得安心,這下,郭檸該如何入天堂?”郭啟勳仰望那不合時宜的藍天白雲,濁淚留下,是他混雜的悲傷心痛。


    “不會的,郭檸一心護國愛民,不管如何,他一定會入仙界的!”賈雲岫斷定篤定地說道,望著郭啟勳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郭啟勳沒有回答她,而是下令:“讓秦王秦王妃魂歸故裏吧,欽天監來為他們作一場法事。”


    隨後,郭啟勳拖著千斤重的步子離開。


    賈雲岫知道自己這次是不僅中了群套,而且惹怒了郭啟勳,不對,惹怒郭啟勳也是這圈套裏麵的內容吧?現在去向郭啟勳解釋什麽也沒用了。因為郭啟勳是不願親人的墳墓被挖的。


    賈雲岫守著郭檸的墳墓被重新埋好,然後去榮茂宮與郭啟勳安撫一下心情,三個孩子跟著跑。


    來到榮茂宮,太監說皇上去安康宮了。


    安康宮?那是太後田氏的宮殿。這下更糟糕了,太後田氏是青州出生的,更忌諱這些東西,對挖墳開棺的事是看不得的,認為那樣的話就永遠在地獄升不了天界。


    而且太後田氏自從得知孫子郭檸的死訊,她是整日整夜地不出宮,哭地眼睛都腫了,幾乎是看不清了。


    之前賈雲岫去探望過太後幾次,每次都是看到安康宮裏煙霧繚繞,煙霧熏得賈雲岫直咳嗽,但是太後田氏卻仍在這安康宮裏擺了佛像,每日點香為郭檸祈禱,其他時間就是在哭喊著:“我的愛孫啊,你再怎麽就這麽走了,也不讓祖母看你最後一麵,祖母最疼的孫兒啊,郭檸啊,你來見見祖母吧……”


    雖然太後田氏哭得是有頻率的,像是唱歌,但那是青州地區的風俗,哭喪就是這麽哭,哭著唱,太後田氏將這風俗帶勁了宮裏。


    因為愛孫的死,太後田氏差點是被奪了命,如今她聽說郭啟勳賈雲岫在挖墳開棺驗屍,這還得了!


    現在就在安康宮裏敲著拐杖對郭啟勳教導,她的手和聲音都是顫著的:“你們挖了郭檸的墳了?這是想讓郭檸死不瞑目嗎?雲岫呢?是她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是兒的主意,兒以為郭檸是中毒而亡,所以想要給郭檸查清楚。”郭啟勳在田氏麵前說著謊話,隻是為了保護賈雲岫不被田氏降罪。


    賈雲岫聽到這句話,心裏已經感激了,但是事情是她做的,她不能讓郭啟勳承擔:“母後,這是臣妾的主意,若母後有何不樂,還請母後責罰。”


    太後這怒火中燒,一下子賈雲岫臉上就是火燒的耳光,太後用力太大差點往後倒了,幾個宮女扶著了她。


    郭啟勳很氣憤地看著賈雲岫:你是怎麽了,以前凡事周全的你,現在怎麽就不知如何說話了?我本想在母後麵前為你擋下這罪名,可你卻偏要往風口浪尖上跳。


    賈雲岫和郭啟勳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後僅一閃就消失,她感謝郭啟勳為自己頂罪,但是這是自己的錯,承認吧。


    太後田氏已經做出了決定,做在正座上,對郭啟勳道:“本宮有令,賈貴妃不顧皇家規矩,擅自去挖秦王的墳墓,這是滔天罪,當廢除貴妃位,打入冷宮!啟勳,你立刻下令!”


    “母後,兒會處罰賈貴妃,母後先休息。”郭啟勳帶賈雲岫離開安康宮,否則會有更大的處罰。


    回到了熙合殿,郭啟勳拉著賈雲岫的手就將她往熙合殿一推,賈雲岫被推在了地上,她也不想再站起來,就這麽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等著郭啟勳所說的懲罰。


    三個孩子一刻不停地跟著賈雲岫,現在看到父親像是要打母親了,都輕輕地哭著“父皇”,郭佑作為三孩子中的老大,他開口了:“父皇,不要處罰母妃,她是因為想要給郭檸哥哥查出凶手才去挖墳的。”


    郭啟勳對三個孩子道:“郭佑,帶著你的弟弟妹妹出去。”


    不出去,堅決保護母妃。


    郭啟勳吼著:“出去。”


    不出去,堅決保護母妃。


    隻有賈雲岫的命令才是真正可以讓孩子們聽從的:“郭佑郭賢郭治,聽你們父皇的話,出去。”


    郭佑這才帶著郭賢和郭治出去了。


    郭啟勳的話很簡單:“雲岫,其實我和你一樣的心情,你知道郭檸是我最器重的兒子,是將來大原江山的繼承者,可惜他戰死戰場,我這裏也是在痛得整夜整夜地難入眠啊。”


    雖然是簡單,可越簡單就越寒涼,賈雲岫已經感覺到了:“是啊,我本來也想一碗水端平,可受你的影響,我也是越來越偏愛郭檸,是不是老天爺在嫉妒郭檸得到我們兩個的獨寵?所以要奪取他的性命?”


    “雲岫你趕快從這幻想中走出來吧,要不怎麽過日子?”


    “啟勳你能走出來嗎?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會看到郭檸純真陽光帥氣的笑容嗎?”賈雲岫淚留地眼睛都痛了,痛的模糊了。


    郭啟勳沒法否定賈雲岫的提問,隻得換了個說法:“在此好好反省。”


    “啟勳不打算聽從母後的意思廢了我嗎?”賈雲岫問著。


    郭啟勳絕不會的:“雲岫你仍然是我的貴妃,但是現在,這挖墳的事,必須受罰,否則你難逃眾臣眾民的口舌。就在熙合殿裏反省吧,寫好了罪己過給我吧。”


    “那要在熙合殿裏呆到幾時?”賈雲岫站了起來,沒有感謝郭啟勳為自己降低了處罰,而是問這個問題:那是要在熙合殿裏被禁足嗎?是一月半月還是一年半載?如果時間久了,那出去的時候,這後宮和前朝恐怕是完全變了,自己很難幫助郭佑走向政壇了。


    郭啟勳還不了解賈雲岫的心思,隻是回答道:“多久?看你什麽時候反省清楚吧。今日挖墳的事,必須有個道歉。否則我也難堵悠悠眾口。”


    熙合殿被關上了,鎖上了,隻有賈雲岫和貼身宮女折紅在裏麵。她不知外界如何了,隻是從送飯的人口中得知她的三個孩子現在暫住在皇後宮。


    賈雲岫可以放下一口氣了,孩子是安全的。隻是這後宮怕是要風起雲湧了,那等到自己出去會是什麽樣?這挖墳開棺的罪名不小,就算賈雲岫現在寫個“罪己過”也難出去,郭啟勳要看各方的意思,還要去安慰他那迷信很深的母後田氏。


    於是賈雲岫就這麽被囚禁在熙合殿了,往日的貴妃娘娘的光輝一下子沒有了。但賈雲岫也不在乎這個,她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如何了。現在自己被囚禁,肯定會影響郭佑和郭治的前程,那必須趕快走出熙合殿才是。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在這昏暗了的熙合殿裏,賈雲岫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若不是那送飯的太監告訴她已經有兩個月了,她還不知呢。


    兩個月,那外麵是什麽情況?郭佑是否還能在朝堂上聽政?郭治橫否去郭啟勳的披閱房裏整理奏章?林大人會否因為此事而對郭佑持懷疑或者中立態度?那誰來保護郭佑,誰來為他掃清前麵路上的障礙?


    賈雲岫寫了一封又一封的“罪己過”,但是郭啟勳的回信就是“繼續禁足,直到母後不再生氣,直到朝廷和民眾不再議論此事”。


    賈雲岫對郭啟勳好失望,饒是郭啟勳保住了賈雲岫的貴妃地位,可那又如何?郭啟勳你就不能力排眾議地讓我出來嗎?這樣鎖著我,隻會對郭佑三兄妹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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