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淩氏自己的選擇,皇後娘娘不必自責。奴婢覺得淩氏對皇後娘娘是愧疚的,那日淩氏出宮的時候對皇後娘娘說的話裏就是這樣。她幾次說了停,是還有很多話沒說。還強調說讓皇後娘娘管束穆蘆穆葦,這就是淩氏的用意所在吧。但願穆蘆能夠因淩氏的自盡而反省。”折紅也為淩氏歎息。


    賈雲岫搖頭:“穆蘆被權力迷紅了眼,怎麽會想著反省呢?看穆蘆穆葦姐妹,都不讓自己的兒子去給淩氏送靈柩回老家靖州。這淩氏啊,生了這兩女兒等同於沒有生。”


    “其實,太子殿下若是勇敢有己見就該自己站出來為淩氏運送棺槨,也不至於讓淩氏的棺槨在路途中被火化了。阿彌托福。”折紅做著合掌手勢。


    賈雲岫一想到郭辰那狼狽猥瑣樣子就好笑:“郭辰會去給他外婆送棺槨嗎?他害怕地不行呢。可記得他說過‘淩氏不是他的外祖母,皇後的母親才是他的外祖母’。他是想說本宮的母親是他的外祖母嗎?本宮都不認他,他還想靠著本宮,癡心妄想。”


    半晌,賈雲岫感慨:“同是皇上的皇子,為何差別會這麽大呢?這郭辰的才能德為何會遠遠不如本宮的郭檸郭佑啊?甚至也比不過其他皇子。本宮看穆葦的兒子郭覓就不錯,將來定會超過郭辰。那就看他們怎麽爭了,也不知本宮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經過這通不開心的事,賈雲岫隻是為淩氏難過感慨,對於穆蘆和郭辰,隻有搖頭和更加的恨了。


    穆蘆穆葦也是恨賈雲岫的:“如果不是賈雲岫把我們的娘親接到京城並宣入宮,那娘親也不會死。我要為娘親報仇!”


    穆葦不作聲:娘親自盡在東宮這事,穆蘆你也要負責,誰讓你自己把所有事都說了出來?還有你那不重用的兒子郭辰,一點不懂孝順外祖母。


    雖這麽想著,但穆葦還是讚同穆蘆去找賈雲岫報仇的。對於穆葦來說,穆蘆和賈雲岫都是敵人,就讓敵人去鬥好了,她隔岸觀火。那麽穆蘆要有什麽疑問,穆葦還是得回答出謀劃策:就讓郭辰這個太子位搖搖晃晃一路坐著,直到坐不穩為止。


    穆蘆這回是仔細分析了:“賈雲岫是讓穆鹹宜把我們的娘親從靖州帶來京城的。先要讓穆鹹宜吃點苦頭。我要讓穆鹹宜在我麵前低頭,以前在靖州老家,穆鹹宜可沒少給我們臉色看。現在風水輪流轉了惡,穆鹹宜必須……”


    穆葦聽得好笑:穆蘆,你的報仇就這樣啊?就隻念著以前在家被穆鹹宜笑話的事,你怎麽斤斤計較這點小事,是成不了氣候的。


    以前,穆蘆穆葦和穆鹹宜都是穆家的女兒,隻是穆蘆穆葦庶出,穆鹹宜則是嫡出的長女,這脾氣自然是高漲的。那麽穆蘆就肯定會在穆鹹宜麵前受氣了,穆葦也是,仰人鼻息拾人牙慧的事情,她們姐妹也是受多了。


    現在好了,穆蘆要就這件事連帶母親自盡的事情一並來報複穆鹹宜。穆葦覺得還是不能讓穆蘆這麽快鬧事被打倒,於是就提示道:“姐姐,真正要報複的是賈雲岫不是穆鹹宜,你不要因為小時候那點小事壞了現在的大事。”


    穆蘆聽不進去,就說道:“現在本宮什麽身份,穆鹹宜就算是一品夫人就算是王妃也得給本宮問安。不止是我,就算見到了你,穆鹹宜也要彎腰問安。”


    行,穆蘆,你是吃的虧還不夠多啊,這次還要吃一次是吧。既然皇上對你縱容無度,那麽就由著你去鬧一次,讓你長些記性。


    穆蘆“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她到處派人打聽,得知到了穆鹹宜進宮向皇後賈雲岫問安的日子。於是就在這必經陸上等著,假裝路過。


    穆鹹宜本來是早就打算進宮,帶著兩個小女兒來看望賈雲岫。但因為淩氏的事情,這事被耽擱了,所以來京城已經快一個月了才帶著她的兩個幼女老七和老八入宮看望賈雲岫。


    “娘親,我們見到皇後娘娘是不是要稱她伯母?”女兒問著。


    “是的,記的不錯。”穆鹹宜誇著。


    另一女兒問道:“皇後娘娘漂亮嗎?”


    “皇後娘娘漂亮又善良。”穆鹹宜告訴女兒。


    這時候呢,穆蘆“適時”地出現,擺高了姿勢道:“喲,這位是誰啊?怎麽從來沒見過。”


    穆蘆和穆鹹宜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雖相隔二十年不見,但不可能不認得啊。


    穆鹹宜看這位來者不善,也不好避開,就給她問安吧:“民婦廣昌王王妃,給素妃娘娘問安。”並隨即屈膝行禮。兩個幼女也學著屈膝:“民女給素妃娘娘問安。”


    穆蘆不喜歡穆鹹宜現在的打扮,是十字發髻仙鶴長袍,而穆蘆自己卻隻是一字發髻,這已經低了穆鹹宜一等了,她的仙鶴長袍也不如穆鹹宜的豔麗。


    穆蘆來氣了,一直不讓穆鹹宜起身,就讓她那麽屈膝著,那兩個女兒也這麽屈膝著:“穆鹹宜,你這打扮和袍服是越級了,本宮就罰你在此屈膝站著半個時辰。”


    要命啊,現在正是太陽當頭呢。


    穆鹹宜的丫鬟不服氣了:“素妃娘娘,我家王妃是皇後娘娘的客人,要是這時間遲了,隻怕皇後娘娘會生氣。”


    “怎麽了?你們還拿皇後來嚇唬我是嗎?這丫鬟哪裏來的,這麽沒教養,本宮就告訴你,穆鹹宜,該怎麽教導丫鬟!”穆蘆親自動手來給這丫鬟掌嘴。


    穆蘆全身豐盈,力氣大著呢,打得那小丫鬟直哭:“素妃娘娘,奴婢知錯了。”


    穆鹹宜不想把事情鬧大,於是就請求穆蘆:“丫鬟沒教育好,是民婦的錯,還請素妃娘娘手下留情。”


    穆蘆這下是優越感大增:“穆鹹宜,你也有求本宮的時候啊,小時候在家裏,你是怎麽笑話欺負本宮的?說本宮是見不得人的,還搶本宮的玩偶,故意在本宮麵前來氣本宮。對本宮的娘親也不尊敬。”


    雖地位有變,但穆鹹宜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素妃娘娘,民婦對年幼時候的事情深感後悔,但現在民婦對庶母淩氏十分尊重,這次帶庶母淩氏來京就是為了讓素妃娘娘母女團聚。”


    穆蘆一聽這事就來火,這也是她對穆鹹宜憎恨到極點的原因,淚水落下,指著穆鹹宜的鼻尖:“如果不是你把本宮的娘親帶到京城來,本宮的娘親就不會死!”隨後是賞了穆鹹宜一巴掌。


    穆鹹宜被打得頭昏腦脹耳鳴,兩個女兒就去扶著穆鹹宜:“娘親娘親,你怎麽樣了?不許打我娘親,我會讓我的爹爹來教訓你。”


    穆蘆這又恥笑了:“你的爹,你爹是誰啊?他敢教訓我嗎?”馬上一變臉凶狠道:“站好來,不站好就掌嘴!”


    “站好了。”穆鹹宜命令兩個女兒,現在不是與穆蘆鬥的時候,那就隻有這樣忍著了。


    這兩個小女兒才十歲左右,也要這樣屈膝站著在太陽下,眼看這太陽高升了,越來越熱,都有點頂不住了。


    穆鹹宜求著這個不明事理的穆蘆:“素妃娘娘,你有事恨我就是了,請不要責罰我的女兒,她們無罪。”


    穆蘆就是這麽自討苦吃:“這兩個丫頭說要讓她們的父親教訓本宮,這還不要管管?繼續站著!”


    於是穆鹹宜就帶著兩個幼女在皇宮中太陽下站著,屈膝,維持這個姿勢不能動。


    穆蘆的丫鬟到處宣揚,讓皇宮中的人都來看笑話,來羞辱穆鹹宜。穆鹹宜忍著了:好你個穆蘆,你就得意吧,到時候看是誰被罰!


    幾位嬪妃都幫穆鹹宜求情:“素妃娘娘,您看還是讓廣昌王王妃到陰涼處休息著吧,隻怕這兩孩子會頂不住啊。”


    “素妃娘娘,請放過民婦的女兒。”穆鹹宜不忍女兒與自己一起受這苦。


    穆蘆才不會,見穆鹹宜的一個女兒已經暈倒了,也還是說道:“穆鹹宜對本宮不敬,繼續站好!”


    穆鹹宜不能不去照看暈倒的女兒了,不管穆蘆的話,就半蹲著去看女兒,另外一個女兒也暈倒在烈日下了。穆鹹宜再不能忍,不管穆蘆了:“靈兒,將兩位小姐背到陰涼處。”


    “穆鹹宜你敢不聽本宮的話,這是反了你了!”穆蘆上前動手抓著穆鹹宜的十字發髻就一頓亂撕,弄亂了穆鹹宜的發髻。


    “素妃住手!”賈雲岫的道來結束這一切,穆蘆今日的笑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是你讓廣昌王王妃在此站著的?”賈雲岫擺開皇後的氣勢審問道。


    穆蘆略微低頭:“是。”


    賈雲岫再看看穆鹹宜母女的樣子,對穆蘆要懲罰了:“穆蘆素妃虐待本宮的貴客,讓廣昌王王妃母女在烈日中無故罰站,現罰素妃在絲縷殿禁足三日!”


    “皇後娘娘,臣妾有冤情!”穆蘆喊冤也不跪下。


    “什麽冤情啊?”賈雲岫問道。


    穆蘆也說不出來,難道說小時候的嫡庶之爭,還是這次淩氏的死,這些能算作是對穆鹹宜懲罰的原因嗎?穆蘆才知道自己做了糊塗事。


    賈雲岫嗬斥道:“立刻禁足!”


    之後是將穆鹹宜母女帶到流遠宮裏,給兩個幼女敷毛巾,再給穆鹹宜梳頭。


    “鹹宜,這次真的是委屈你了。本宮也沒想到那穆蘆會這麽不講道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賈雲岫撫摸著這兩個小女娃的臉蛋兒,甚是喜歡。


    穆鹹宜心態好:“沒事,隻是曬一下太陽而已。隻要我這兩個女兒沒事就行。可能是平時對她們太寵愛,這一點熱都受不了。”


    “女兒在家該受寵一點,要不然,嫁出去了,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寵愛她?”賈雲岫在歎著,歎著她自己的女兒郭賢,夫君早逝,現在守寡。而賈雲岫自己,也沒有誰寵著,賈雲岫想從某個人這裏得寵,但那個人越來越生遠。


    穆鹹宜安慰她:“雲岫,你看似是心情不好啊。怎麽在這宮裏?”


    “沒事,隻是感歎而已,”賈雲岫不想對穆鹹宜說太多有關皇宮的事,這個牢籠還是不要讓穆鹹宜知道的好。


    穆鹹宜卻能看出來賈雲岫的心情不好:“我覺得我還是以前那樣大大咧咧,可是雲岫你卻沒有像從前那麽活潑了。”


    “在這皇宮中,作為皇後,總不能像以前那樣一跳一蹦的,還不讓人笑話啊?”賈雲岫掩飾著自己的抑鬱:“這得有個樣子才能鎮得住後宮的人啊。”


    穆鹹宜看著賈雲岫,左斜著頭右斜著頭,嚼著核桃:“不對,雲岫你就是不開心。我知道你失去了,嗯,不說這個。就說在這後宮吧,啟勳大哥對你可否還是以前那般始終如一啊?”


    “我是皇後,他是皇上,他當然要對我如一了。”賈雲岫一邊給兩個女孩換著毛巾揉著腦袋,一邊說著。


    穆鹹宜卻是不怎麽開心的:“雲岫,看你這麽憂鬱,我都難開心起來,再看你這麽瞞著我,我也難開心。其實這皇宮自古一來就是佳麗爭寵之地,凡是男人都難抵擋吧。啟勳大哥他……”


    穆鹹宜將核桃殼一扔:“我也不知怎麽說,也不能說啟勳大哥的不是,但是雲岫你不開心,我覺得啟勳大哥就是有責任。”


    “這話不得去說,啟勳他是皇上,他要管的是天下的民生安定而不是我的快樂,我是皇後,任務就是管理皇宮,為皇上添丁進口,讓皇上快樂。”賈雲岫聲音就是提不起來:“所以啊,鹹宜你這次來京城了,可不能像以前在靖州那樣隨意說話了。”


    穆鹹宜也聽明白了賈雲岫的畫外之意,就是不能隨意說皇家的事了:“我知道啦,別人在宮外,不知宮內女子的苦啊。其實說來,啟誠和我是沾了啟勳大哥的光,現在也是皇家人了。不過啟誠永遠隻對我好,從不看其他女人。”


    穆鹹宜的食欲似乎是很好,伴隨著她的心情一樣好。賈雲岫看著是羨慕啊:其實啟誠二弟也可以納妾,妻妾成群,但是啟誠二弟身邊卻永遠隻有穆鹹宜,這才是夫妻恩愛攜手白頭吧。


    待這兩個小女兒醒了,穆鹹宜才說出了她們的名字:妙兒,姈兒。


    好聽的名字,簡單耐聽。賈雲岫對她們十分疼愛,與她們說了很多話,像是對自己的女兒一樣。妙兒和姈兒也是十分開心地“皇後伯母”地喊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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