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殺她雙親（大結局）
蜜戰100天：小叔太欺人 作者：孟庭君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如果百裏皇絕是百裏長傾的兄長，老夫人的親生兒子，這一切也就說得通。
隻不過，姬無淚自己也很懷疑，如果老夫人真的讓周昱陽離開，按照她母親曾經提到過的假設，他們是真的決定合作愉快，然後剖出她的心髒跟百裏皇絕的換上嗎？
周昱陽，他真的會那麽做？
“公主，你怎麽了？怎麽笑得這麽心酸？”上前，安慰性拍著姬無淚肩膀，小綠一臉的認真。
“沒什麽，我隻不過是想通了。小綠，謝謝你。不過，現在，帶我去見宋國公主。”
“我想，她已經不能來見你了。”跨步進來，百裏長傾一身的白衣，手裏，一點點收起軟劍，繞到腰間，然後走向姬無淚，攬住姬無淚的腰。
“百裏長傾，你一身的血腥味。”蹙眉，自百裏長傾懷裏輕輕往外撤，姬無淚掩住口鼻。
不顧姬無淚的不適應，百裏長傾還是將姬無淚往自己身上攬，“我知道你口裏不說，心裏對百裏皇絕這個親生父親有點好奇，所以，我會帶你去見他，隻是，誰都不準傷害你！”
說著，百裏長傾朝小綠撇過去，“收拾東西，我們今晚就出發！”
“百裏長傾，她怎麽說也算是你的入門妻子，你這樣結束她的性命，就隻為挑起宋國跟晉國的戰火，好阻止他們，不覺得這個代價太大了嗎？”當百裏長傾說再見不到宋國公主，姬無淚便知道，百裏長傾殺了她，雖然殺人在這個時代不是多麽稀少的事情，可當這個凶手成了慣犯，還一直攬著她，姬無淚迭的發現，她有點適應不了。
“她自離開宋國，便注定了她隻能是這樣的結局。淚，別在這個問題上跟我吵架。”說著，再也不容姬無淚質疑他的決定，百裏長傾攬著她，朝門外走去。
這一次，還是那輛豪華奢侈的大馬車，姬無淚跟百裏長傾還是住在裏麵。
聽著車輪的軲轆聲，姬無淚雙手覆著腹部，最近一段時間，胎動的跡象原來越明顯，發生的頻率也越來越多。感受著腹中小生命的活動，姬無淚舍不得，舍不得自己離開，舍不得看不到孩子長大就離開。可宋桃那張臉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那麽清晰，那麽深刻。
當到了鄭國，姬無淚的腹部已經大了起來，不再是以前那種看不出懷孕的體態。
馬車正在行駛，探出頭去，百裏長傾給了身後醫者一個眼神，便讓他們去給姬無淚準備安胎藥，是瞞著姬無淚給她備藥。
一路的馬車顛簸，百裏長傾擔心姬無淚腹中孩子，便一日三餐讓醫者給姬無淚熬下安胎藥，可不習慣喝藥，姬無淚死活不喝，每一次，百裏長傾勸姬無淚喝藥都要勸上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後來姬無淚一聽要熬藥，情緒便上來，而百裏長傾一看姬無淚情緒上來，便更覺得頭痛，之後，吩咐醫者熬藥就被百裏長傾做得神神秘秘。
“百裏長傾，你說我們這次會碰到周昱陽嗎？”不提宋桃，姬無淚篤定，當宋桃被百裏長傾救出去，她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她們以前生活過的小山村，那裏，有一個地方，宋桃最喜歡去。現在想想，那個地方，應該是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吧。
“他最好識相點，不要湊這熱鬧！要不然，就算我可以放過他，小綠也不會！”想到周昱陽，百裏長傾眸子一寒，自從周昱陽回去之後坐上周朝天子的位子，便多次派人在晉國朝堂上跟他作對，甚至，周昱陽還教唆小王上反對他。
被點名，正在馬車外麵的小綠將頭塞進馬車，小臉笑眯眯的，“對的，如果他再想將公主從我視線裏搶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身為血族的後裔，竟然弄丟過主子，小綠一想到族裏的人知道便小拳頭緊握，他們這種人，沒有好好的救主子，比犧牲還更受到族人鄙夷。所以，為了在二十五歲退休的時候回族裏頤養天年找個帥哥嫁人，小綠一定不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
看著小綠一顆小腦袋伸進來，撿起碟子裏麵的糕點塞進小綠嘴裏，姬無淚瞪小綠一眼，“我知道了，小綠你身手不凡！”
嘻嘻一笑，嚼著糕點，小綠縮回腦袋。
“公主，這是你的安胎藥。”坐正，醫者便端過來一碗藥，不用聞都知道這藥是什麽，小綠毫不含糊，收到便往姬無淚車裏端。
看著藥，雙眼一眯起來，姬無淚瞥向百裏長傾。
接過藥，討好的將藥遞到姬無淚唇邊，百裏長傾拿出一顆甜棗，“如果你喝完還覺得苦，我便把它給你。”為了恩威並施，獎懲並用，百裏長傾再說，“如果你不喝，我便讓他們調轉車頭，送你回晉國。”
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狠狠咬牙，繼而，接過碗，憤恨的一口喝光碗裏苦澀的藥。
“乖……”將甜棗遞到姬無淚唇邊，指腹輕輕碰著姬無淚的唇，百裏長傾很滿意姬無淚的表現。
咬下甜棗，故意低頭，將百裏長傾的手指一並咬進去，姬無淚哼哼，“下次再這麽威脅我，我就咬斷它。”知道自己在百裏長傾麵前沒有任何權威，姬無淚也隻是趁口舌之快而已。
眸子一縮，手指在姬無淚嘴裏，好像姬無淚用的不是咬似得，百裏長傾還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誰知道百裏長傾想到哪裏去了，狠狠瞪百裏長傾一眼，姬無淚收回自己的牙齒。
“小混蛋，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屬狗的！”手指被鬆開，看著手指上幾個小齒印，百裏長傾倒抽一口氣，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姬無淚這力道下得有點狠啊。
“嗯哼”一聲，不理百裏長傾，姬無淚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懷孕的下一個階段，再度開始嗜睡起來。
看著姬無淚的睡容，幫姬無淚蓋上被子，百裏長傾拿出托盤底下的竹簡，抬筆回了一行字。
之後，一行人化妝成平民百姓，在鄭國的小山村停下來。
就算再怎麽想掩飾身份，這個馬車是如何都掩飾不住，下車後，姬無淚看著豪華馬車的豪華被一堆樹木跟雜草蓋住，忍不住嘴角輕輕抽了。
這麽掩耳盜鈴，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拿幾根樹木跟枯草，真的能掩飾這馬車的豪華？
到了村莊，記憶裏荒涼的道路多出一道道的車輪印，而本來人煙稀少的房子，竟然家家有冒著白煙，路上，背著柴火扛著鐵器的人也多了起來。不過，幸好沒人朝他們那輛馬車看過去。
百裏長傾將人分了幾隊，跟著他們進村的，隻有不過五六個人。
到了記憶中宋桃愛去的山坡，看著敞開的石墓，姬無淚被突然冒出來的石墓震驚到。
以前，這座山坡隻是一個山坡而已，山坡上麵長著野花很野草，偶爾，宋桃在這裏看著什麽的時候，她便會坐在山坡上跟蝴蝶玩，可是，眼前的山坡還是記憶中的，隻是，那個石墓……
“看來，周昱陽已經在裏麵等著我們了！”冷笑，回想進村前看到的那些人，他們雖然跟他們一樣也極力掩藏自己身份，可眼神裏透出來的神采便告訴他，那些人都是出身不凡。
心一緊，想到周昱陽跟宋桃，還有那個她未曾謀麵的父親，姬無淚隻能緊了下跟百裏長傾十指相扣的手。
到了石墓，一路走下去都還安全，隻是，當走到墓穴中心，看著那個棺木，百裏長傾跟姬無淚便再也走不下去了。因為，棺木上放著一堆眼熟，卻又陌生的儀器。那些東西是都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
“小淚，過來，這是你父親，是你從未見過的父親……”聽到腳步聲，宋桃自棺木後麵站起來，看著姬無淚，張開了雙手。
看著宋桃就像看到死的人，姬無淚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桃，眼前的女人蒼白著臉，眼袋深深，本來還有點肉的臉更是深凹進去，看上去隻有一層皮包著。
“周昱陽在哪裏？”攔住姬無淚，不讓姬無淚靠近，百裏長傾看著宋桃，問道。
“周昱陽？他去準備東西去了，他說不論如何，他都要救你。”盯著姬無淚，宋桃說完又朝姬無淚伸開雙手，“小淚，過來，母親在這裏，父親也在這裏，你看看，你父親還沒有死，這麽多年都是靠著這些營養液，他才撐到了現在，你聽聽，你父親還有心跳。”朝冷淚招手，生怕冷淚不相信，夠身過去，撿起棺木裏麵的一隻手，宋桃愛憐的將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皇絕，你看看我，今天之後，我們終於要見麵了。”
看著宋桃的樣子，姬無淚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不過她知道，她確實想見見百裏皇絕。
扳開百裏長傾的手，姬無淚堅定的朝宋濤走過去，百裏長傾見此，不能放心，便也跟著姬無淚一塊走過去。
“小淚，你看看，你父親是不是很安詳？這麽多年，我怕別人打擾他，隻好讓周昱陽在自己做了個墓穴，這些年來，借著墓穴的掩護，你看，沒人過來打擾你父親。”走近了，看著棺木裏睡容安詳的男人，再將視線落到他手臂上跟頭上，看著那堆針管似的東西，姬無淚不得不佩服周昱陽竟然有能力弄來這麽一些接近現代儀器的東西。
“原來周昱陽當年抓了一堆有名的醫者和各方麵的人才，就是為了研發這些？！”他記得當他也不過十幾歲的時候，周昱陽便因為這件事出了一次名，可是自從那次抓人事件後，周昱陽便安靜下來，所以這些年他也將這件事忘記。
“啪啪！”兩聲鼓掌聲音響起，繼而，是沉穩的腳步聲，周昱陽走進來，背著光，他的臉有點看不清楚。
“百裏長傾，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恭喜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給你下藥，讓你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容顏被我換了？”笑著，周昱陽自袖子裏拿出一份絹帛，“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的研究，裏麵不僅有延續活死人的儀器製作方法，還有一堆材料的詳細產地，數目。當然，最讓我滿意的，還是它的換顏藥。”
冷冷看著周昱陽扔過來的絹帛落到地上，百裏長傾對著周昱陽，眉頭一挑，“我更好奇的是你能不能用這些東西救活你自己。”說著，給小綠一個眼神，百裏長傾緊了姬無淚，將姬無淚帶離棺木。
“小淚，他是你父親，是母親愛著的人，母親也愛你，也舍不得傷害你，可周昱陽說了，隻要你能放棄自己的心髒，他便可以待你孩子出生，拿你孩子的心髒再救活你。所以，母親求求你，你救救你父親好不好？”不顧周昱陽被小綠纏上，宋桃對著姬無淚便是直接跪下去。
本來就亂，看著宋桃，腦中還回著宋桃的話，姬無淚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桃，“你說什麽？周昱陽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
“小淚，你服下了母親千幸萬苦給你拿到的藥，你不能好了之後就不管你父親，小淚，母親求求你，救救你父親好嗎？”百裏皇絕是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人，最重大的事，宋桃無論如何也要救他，哪怕，救他會犧牲很多她都舍不得的東西。
看著自小養大她的母親對她下跪，姬無淚雖然早在來鄭國的時候便做了心理準備，可如今，她承認，她自信了，過分相信自己已經做了完全的心理準備，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她才發現，她壓根就沒有做好準備。
“她不止是你跟百裏皇絕的孩子，還是我百裏長傾的夫人！如果你想自我手裏搶走她，似乎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冷冷出聲，百裏長傾對上宋桃，彎腰，扶起她，百裏長傾眸子鐵寒。
袖子劃出什麽，姬無淚看到，正準備拉起百裏長傾，可卻晚了一步，看著宋桃瘦弱的手將匕首抵到百裏長傾頸部，看著百裏長傾這般的人在宋桃手中緊緊蹙著眉，姬無淚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百裏長傾，現在，你總算體會了一回什麽叫被逼無奈，無可奈何了？”看到自己的計劃已經實現，周昱陽眸子璀璨，繞開小綠，周昱陽輕鬆的將姬無淚攬在自己懷裏，手搭在姬無淚腰間，周昱陽似乎毫不在意姬無淚壞的正是百裏長傾的孩子。
看著周昱陽，百裏長傾低沉了嗓音，“你是不是篤定了自己會贏？”
“是，又如何？”將百裏長傾給他的還給他，周昱陽覺得自己有點亢奮，不管怎麽說，現在姬無淚是在他手裏，百裏長傾的性命隻要他一句話，他便能讓他徹底消失在世間。比起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這個似乎更讓他有成就感。
可是，唇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周昱陽便看著宋桃的身子一點點倒下去，而原本受製於他的百裏長傾，此刻正站在他麵前，一點禁錮都沒有。
走向周昱陽，百裏長傾淡淡將手中的血跡擦幹淨，不敢去看姬無淚的眼神，百裏長傾隻能將自己所有的視線落到周昱陽身上，包括，那道恨意十足的眸子，全都給了周昱陽。
“百裏長傾，你當著小淚的麵，竟然殺了她的母親……百裏長傾，啊哈哈哈，你竟然親手毀掉了你跟小淚的感情……”覺得更加亢奮，雖然百裏長傾得了自由，可周昱陽覺得渾身透著一股子清爽，“小淚，看到沒有？你看到你母親在地上卑微的看著你沒有，這樣的殺母仇人，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周昱陽，閉嘴！”陰曆的喊著，心裏也是一陣一陣的害怕，可百裏長傾不後悔，“小綠，沒看到你主子受到威脅，救她！”
說著，百裏長傾顫顫的將視線對上姬無淚。
緊抿著唇，眼睛帶著顫動，百裏長傾不敢上前。
自看到宋桃倒下去那一刻，姬無淚便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現在，看著宋桃長著嘴無聲的跟她說著什麽，掙紮著，想掙紮出周昱陽的限製，可周昱陽死死將她控製著，不讓她朝宋桃走過去，也不讓她去聽聽宋桃對她說什麽話。
“周昱陽，你放開公主！”百裏長傾那一下，小綠也受到驚嚇，所以，對上周昱陽，小綠漸漸的有點走神，一時之間便沒能自他手裏救下姬無淚。
看著周昱陽再一次躲在姬無淚身後，小綠收手，“周昱陽，你是不是王上，總是拿公主擋箭牌，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如果你們再不撤退，我想，我更卑鄙的事也會做得出來！”說著，第多少次，周昱陽自己恍然也有點記不清楚，將手敷在姬無淚咽喉，周昱陽說，“後退，讓我帶走她，要不然，我想我們可能會一塊死在這個墓穴裏。”
“周昱陽，你真的很卑鄙！”不做他想，立馬後退，小綠向來是以姬無淚的性命為第一要事。
“百裏長傾，你呢？”哂笑著，那一幕雖然不是在他控製之內，可這樣的結果他也很滿意，之所以讓宋桃犧牲姬無淚，再讓姬無淚犧牲孩子，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對付百裏長傾，得到姬無淚。如今，百裏長傾當著姬無淚的麵殺了宋桃，姬無淚就算是跟百裏長傾在一起，心裏必然有疙瘩，而他，雖然或許會養著百裏長傾的孩子，可他畢竟是得到了姬無淚。
不退反而上前，眸中閃動著，百裏長傾對上姬無淚，再一陣的閃動之後，堅定的對上了姬無淚，“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動手，是為了不讓任何人帶走姬無淚，傷害姬無淚，不後退，目的也是。
"百裏長傾，你這是要看著我們一塊死同穴？”看著百裏長傾，周昱陽願意接受這個結局。
灼灼盯著周昱陽，百裏長傾嘴角輕勾，一點一點，勾著，“錯了，就算是死同穴，也是我跟淚！”說著，快速上前，眼睛灼灼盯著周昱陽掐住姬無淚咽喉的手指，百裏長傾動作凜冽。
一手抓住周昱陽扣住姬無淚咽喉的手，一手推開周昱陽，百裏長傾給小綠一個眼神。後退的小綠便馬上上前，替他控製住周昱陽。
“動手！”堅定的一句話，百裏長傾是真的敢動手。
跟上次一樣，一到殺人，小綠還是後退了，而周昱陽趁著小綠後退，再一次，抬出了老夫人。
“百裏長傾，這是老夫人給我的交易，如果你殺了我，老夫人便不止是失去救活百裏皇絕的機會，更會自縊而亡。”這些都是真的，老夫人縱然一生要強，可她最愛最想要的，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相伴在旁。
聽著周昱陽的話，百裏長傾臉色一頓，老夫人，是他的弱點之一。
“動手！”於百裏長傾之前開口，姬無淚說。
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這句話是姬無淚說出來的，百裏長傾看著姬無淚，周昱陽也看著姬無淚，小綠，也看著姬無淚。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小綠手腕翻轉，動了手。
直到最後一瞬間，周昱陽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姬無淚，他怎麽都想不通，冷淚啊，陪著他三年，陪著他一塊度過大學生活的小淚，有朝一日竟然會這麽恨他？恨到，要親口下令殺了他這一步。
收回動作，蹦到姬無淚旁邊，小綠哆嗦著，“公主，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殺人，我害怕、”
緊緊閉上眼睛，姬無淚渾身也在顫抖，她覺得，她也快死了。
這麽想著，突然，腦袋一昏沉，姬無淚果真順著小綠滑了下去。
“公主%……”
“淚……”
姬無淚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都是一些她不喜歡的東西，比如，血。
當姬無淚再度醒過來，她甚至還有一股在夢中的錯覺。
“公主，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可就看不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了。”聲音無比的激動，見姬無淚醒過來，托著下巴的小綠一把扶起姬無淚，然後給姬無淚披上一件衣服。
看著衣服，姬無淚認得出來，這件衣服的百裏長傾的。
不敢在夢裏提出哪些畫麵，姬無淚看著小綠，“什麽精彩的一幕？我睡了多久？有沒有喝的？”
“喏，你看，這就是晉國的軍隊，對方馬上就要打敗仗了，你看，城門要打開了……”激動的看著，小綠勁頭很大，看著小綠，順著小綠視線望出去，姬無淚這才發覺，確實是如小綠說的，畫麵很精彩。
晉國攻入鄭國，這副畫麵，怎麽看，怎麽都精彩豐呈。
“公主，公主，待大人收複了鄭國，晉國便有了宋國周朝鄭國三個國家，晉國版圖足足擴大這麽多，以後你要是出去，全天下都得怕你！”笑著，小綠似乎是看到自己出遊的時候，各國對她大開城門，任她取舍。
才醒過來，便讓她看著這一幕，姬無淚探出頭，搜索了下百裏長傾的身影，卻在一番搜尋之後，怎麽都沒看到百裏長傾那身特有的白衣。正納悶，眼角瞥到自己披著的衣服，姬無淚眉頭一蹙，百裏長傾該不會隻有一件白衣吧？
正找不到人，姬無淚準備放棄，小綠便指著一個地方說，“公主，你看，還是百裏大人帥！”
聞言，順著小綠指著的方向望去，卻見馬上，一身鎧甲的百裏長傾眸子鐵寒，手中的長劍更是滴著一大片的液體，顏色，是她最討厭的紅色。
“公主，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日子，百裏大人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得，每天將大部分時間放在戰場上，就算偶爾的休息，也隻是望著你發呆。不過也不能怪百裏大人，當我聽到醫者說公主是心裏不想醒過來，所以不知道哪年哪月會醒，我也一整天都吃不下一點東西。”自言自語著，小綠說著撿起一塊水果放到嘴裏，再一個小眼圓鼓，看來，這場現場版的攻城獵戰她看得很精彩。
“醫者說我是心裏不想醒，所以才沒醒？那我睡了多久？這段時間靠什麽活下來？還有，百裏長傾，就這麽走到哪就把我帶到哪？”聲音有點黯啞，姬無淚低著頭。
一點一點回答姬無淚的問題，小綠發現戰爭實在太有意思，所以她回答完後便將注意力放到前方，沒注意到姬無淚一點一點暗下去的臉，沉下去的眸子。
聽著外邊的廝殺，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姬無淚這才等來馬車滾動的聲音。
進入鄭國境內，看著鄭國房屋，突然，馬車被攔下，掀開車簾看過去，隻見攔住她的人正是姬蠻。
“我鄭國願意投降，隻求百裏大人別屠城！”跪在地上，托著宗廟的牌位，姬蠻此舉很明顯，整個鄭國，自老祖宗，全都對你百裏長傾投降了。
心裏緊起來，姬無淚有點後悔，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醒過來。這麽想著，姬無淚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再睡一個長覺，也許，再度醒過來，她孩子出世了，她也就不需要去思考那些問題了呢。
“百裏大人說了，投降也要有個投降的樣子。如果王子真的是投降，那就先在地上跪著吧。”說著，錯過姬蠻，百裏長傾的大軍走過去。
自車簾，看著地上的姬蠻，姬無淚不知道再度見到姬蠻會是這個樣子。
之後，城內比較安靜，沒有晉國士兵燒殺搶掠，更沒有鄭國百姓奮起反抗，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她剛來鄭國王宮一般，夜晚寧靜，夜色潔白。
“嘿嘿，公主，百裏大人今晚要徹夜開會，我們先休息吧。”自外麵蹦躂回來，小綠端出袋口裏的水果，擦幹淨，便往嘴裏放。
聽到百裏長傾不回來，心突然鬆一口氣，姬無淚扶著越來越大的腹部，隻想讓自己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不過，鑒於冷銘澤一出生便有遺傳病，姬無淚在鄭國的這段時間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名醫，確定腹中孩子會不會有病。可是，這個時代，僅僅憑著把脈，也看不出肚皮裏麵的孩子，所以，每當聽著醫者說孩子一切安好，姬無淚知道自己也不過是求個心安。
或許是覺得該吞並的國家都吞並得差不多，當百裏長傾差不多穩定了鄭國之後，並沒有再向下一個國家發兵，反而在鄭國住了下來。
自從那天見到姬蠻之後，姬無淚不知道姬蠻的下場，就如同在鄭國住了這麽久，她都不讓自己去聽姬蘭的下場會如何一樣。閉著雙耳，姬無淚幾乎隻見小綠一個，隻陪孩子一個人。而百裏長傾，在小綠嘴裏應該知道自己醒了過來，可是，這麽久，百裏長傾一次都沒過來過。
至少，是在姬無淚醒著的時候，姬無淚一次都沒見到過百裏長傾。
這天，腹中動靜有點大，姬無淚算算時間，差不多是產期。
“小綠，去叫產婆，讓所有人準備，我今天可能要生了。”挺著大肚子，姬無淚說著，便艱難的坐到凳子上。
聽到姬無淚這麽說，立馬去找人，當小綠再度趕回來的時候，姬無淚羊水正好破了。
心裏很緊張，手邊一直想找個什麽東西抓著，可抓了半天，最後也隻抓到床。
“百裏大人，你不能進，公主要生了，你不能進去啊！”門口，是小綠的阻攔聲，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可剛開嘴，產婆便將一方白色的布子塞到她嘴裏。沒拿出來，死死咬著布，姬無淚眼角一片濕潤。
因為，她的眼角處，已經看到了那個一身白衣的百裏長傾。
相比幾個月前，百裏長傾整個人都落魄了點，往日白皙的臉頰，如今，下巴處也有一層胡茬。
“她是我的夫人，我要陪著她！”一句話，看著姬無淚，上前，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百裏長傾扳開姬無淚的手，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極致的痛感，讓姬無淚在握住百裏長傾手的瞬間就握住他的手。
沒說話，隻拿手指一點一點幫姬無淚擦掉她額頭的汗，再將姬無淚的手放到自己唇上，百裏長傾一直都掛著笑，哪怕，在姬無淚的指甲掐進他的肉裏，百裏長傾隻是堅定的看著姬無淚，嘴角掛著安慰人的弧度。
好似在生死邊緣走過一圈，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嬰兒的哭啼，姬無淚徹底閉上了眼睛。
看著姬無淚呼吸的胸口，百裏長傾這才起身，雙腿早就酸麻，可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姬無淚為他產子的痛。低頭，在姬無淚額頭落下一吻，百裏長傾鬆開姬無淚緊緊掐進他肉裏的手，替姬無淚蓋了蓋被子。
“孩子叫冷銘澤。”沒看孩子是男是女，百裏長傾說。
“大人，恭喜你，生了一個公子！”
聞言，朝強保裏的小嬰兒望去，百裏長傾眸子有了淡淡的喜意。
一個月後。
“公主，你看小公子，他好像在笑啊，真可愛，你看你看……”抱著冷銘澤，小綠連連朝樹旁的姬無淚喊著。
聽到小綠的呼喊，姬無淚放下手中的衣服，“孩子笑是正常的，別這麽大驚小怪！”
“公主，你發覺沒有，老夫人最近常常跑過來看公子，我看，你要不搬過去陪老夫人住算了，這樣，也許哪一天老夫人徹底接受了你呢？”好歹，公主你生的孩子也算是老夫人的孫子啊，小綠不敢明著這麽說，隻好在心裏喊著。
其實，自從姬無淚在鄭國生下小公子之後，姬無淚便沒再跟百裏長傾見麵，而百裏長傾更是一般情況下不會正麵去見姬無淚。雖然她什麽都知道，也了解，可是，逝者已逝，他們活下來的人還有繼續生活啊，總不能一直這麽兩不相見吧。
聽到小綠提到老夫人，姬無淚眸子一暗。
“公主，其實老夫人這幾個月也沒有她以前那麽強勢，最近，對下人都慈愛起來，我想，她應該是想通了。”
“小綠，這麽久我一直沒有問你，百裏皇絕最後是不是也是被百裏長傾殺了？”心裏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一直不敢去問，現在，反正破罐子破摔，她似乎已經不怕聽到這個結果。
沒說話，算是默認，小綠低頭看腳尖。
勾唇，上前，接過小綠手中的孩子，姬無淚輕輕搖著冷銘澤，”小綠，去叫百裏長傾過來吧。”
聽到姬無淚的話，驚訝萬分的看著姬無淚，小綠難以置信的樣子。
“每天偷偷過來看他的兒子，也難為了他，讓他過來，正大光明的看看冷銘澤吧。”
“咳咳，公主，你知道大人天天躲著看呢？那你也知道，咳咳，百裏大人偷偷給你蓋被子？”一時嘴快，小綠忍不住全說了。
一愣，似乎沒料到後麵那句，姬無淚動作一滯。
不再耽擱時間，小綠飛奔出去，出去見百裏長傾。
不久，圓滿完成任務，小綠帶來了百裏長傾。
回到晉國，百裏長傾已經換上了他平日的最愛，一身的白衣。
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站在樹下，沒再走近。
“百裏大人，好久不見。”唇邊，勾著笑，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那般的人也有一天這麽忐忑不敢上前，笑是真的發自內心笑出來。
還是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在他生下冷銘澤那天的落魄樣子已經好了很多，那天看到的胡茬，也被他收拾幹淨。
“百裏長傾，如果你再不過來，我可就要過去了。”說著，抱著冷銘澤，姬無淚朝百裏長傾走過去。
眸子有點水潤，百裏長傾看著姬無淚，啟唇說，“我以為，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再理我了。”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用這般語氣說話的冷毅或者百裏長傾，從未有過。
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不遠的一段路，姬無淚走了幾步，竟然硬生生在半道上碰了一下，眼看站不穩，孩子跟她要倒下去，腰上多出一雙手，鼻子前，都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終於，你的身上不再隻有那股子血腥味。”自百裏長傾懷裏站起來，姬無淚扯了扯嘴角，說。
“淚……”眸子閃著什麽，百裏長傾深深望著姬無淚。雖然站得很近，可是，他卻覺得他們很遠。自從他動手殺了宋桃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他們遠了。
“百裏長傾，據說，楚國已經開始拉攏同盟國，要對你進行討伐。”不鹹不淡，姬無淚提著說，“所以，我能帶著冷銘澤搬到鄉下去住嗎？畢竟，待在你身邊，我跟孩子都不太安全。”
後麵那一句話，姬無淚說得聲音有點不自然。
久久看著姬無淚，就在姬無淚篤定百裏長傾一定會同意的時候，百裏長傾說，“我不答應。”
緊緊拽著姬無淚的手臂，百裏長傾眸子通紅，“你可以不搭理我，更可以不見我，但是，你卻休想從我身邊逃走！姬無淚，不能，你不能離開我！”
看著百裏長傾的眸子，看著百裏長傾眸裏的自己，姬無淚悲涼一笑，“你殺了我父母，殺了姬蘭，甚至殺了姬蠻跟姬玥，所有我親生父母，非親生父母，他們全都被你殺了，甚至是那個我最初一直以為是我最重要的周昱陽，百裏長傾，你告訴我，在他們全都死去之後，你讓我怎麽留在你身邊？”
蹙眉，痛苦的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嗓音晦澀，“你可以替他們報仇！但是，你們不能離開我！”
聽著百裏長傾的話，姬無淚低頭，在百裏長傾手背便是狠狠一口，繼而，咬累了，姬無淚這才鬆口，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眸中帶著水潤。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百裏長傾，地獄我都陪你下過了，我又怎麽會，真的離開你。”上前，將自己和冷銘澤塞到百裏長傾懷裏，姬無淚緊緊閉上眼，剛才之所以那麽問，她是想給自己一次機會，給百裏長傾一次機會。
如果百裏長傾願意放他們走，她便帶著冷銘澤替宋桃跟百裏皇絕贖罪，如果，百裏長傾不願意，那麽，她便對不起宋桃跟百裏皇絕，就算全天下都反對她，罵她，她也要跟百裏長傾一起，生死與共。
緊緊抱著姬無淚，百裏長傾隻能一點，一點緊緊的，抱著他這輩子的最珍貴。
隻不過，姬無淚自己也很懷疑，如果老夫人真的讓周昱陽離開，按照她母親曾經提到過的假設，他們是真的決定合作愉快，然後剖出她的心髒跟百裏皇絕的換上嗎？
周昱陽，他真的會那麽做？
“公主，你怎麽了？怎麽笑得這麽心酸？”上前，安慰性拍著姬無淚肩膀，小綠一臉的認真。
“沒什麽，我隻不過是想通了。小綠，謝謝你。不過，現在，帶我去見宋國公主。”
“我想，她已經不能來見你了。”跨步進來，百裏長傾一身的白衣，手裏，一點點收起軟劍，繞到腰間，然後走向姬無淚，攬住姬無淚的腰。
“百裏長傾，你一身的血腥味。”蹙眉，自百裏長傾懷裏輕輕往外撤，姬無淚掩住口鼻。
不顧姬無淚的不適應，百裏長傾還是將姬無淚往自己身上攬，“我知道你口裏不說，心裏對百裏皇絕這個親生父親有點好奇，所以，我會帶你去見他，隻是，誰都不準傷害你！”
說著，百裏長傾朝小綠撇過去，“收拾東西，我們今晚就出發！”
“百裏長傾，她怎麽說也算是你的入門妻子，你這樣結束她的性命，就隻為挑起宋國跟晉國的戰火，好阻止他們，不覺得這個代價太大了嗎？”當百裏長傾說再見不到宋國公主，姬無淚便知道，百裏長傾殺了她，雖然殺人在這個時代不是多麽稀少的事情，可當這個凶手成了慣犯，還一直攬著她，姬無淚迭的發現，她有點適應不了。
“她自離開宋國，便注定了她隻能是這樣的結局。淚，別在這個問題上跟我吵架。”說著，再也不容姬無淚質疑他的決定，百裏長傾攬著她，朝門外走去。
這一次，還是那輛豪華奢侈的大馬車，姬無淚跟百裏長傾還是住在裏麵。
聽著車輪的軲轆聲，姬無淚雙手覆著腹部，最近一段時間，胎動的跡象原來越明顯，發生的頻率也越來越多。感受著腹中小生命的活動，姬無淚舍不得，舍不得自己離開，舍不得看不到孩子長大就離開。可宋桃那張臉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那麽清晰，那麽深刻。
當到了鄭國，姬無淚的腹部已經大了起來，不再是以前那種看不出懷孕的體態。
馬車正在行駛，探出頭去，百裏長傾給了身後醫者一個眼神，便讓他們去給姬無淚準備安胎藥，是瞞著姬無淚給她備藥。
一路的馬車顛簸，百裏長傾擔心姬無淚腹中孩子，便一日三餐讓醫者給姬無淚熬下安胎藥，可不習慣喝藥，姬無淚死活不喝，每一次，百裏長傾勸姬無淚喝藥都要勸上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後來姬無淚一聽要熬藥，情緒便上來，而百裏長傾一看姬無淚情緒上來，便更覺得頭痛，之後，吩咐醫者熬藥就被百裏長傾做得神神秘秘。
“百裏長傾，你說我們這次會碰到周昱陽嗎？”不提宋桃，姬無淚篤定，當宋桃被百裏長傾救出去，她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她們以前生活過的小山村，那裏，有一個地方，宋桃最喜歡去。現在想想，那個地方，應該是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吧。
“他最好識相點，不要湊這熱鬧！要不然，就算我可以放過他，小綠也不會！”想到周昱陽，百裏長傾眸子一寒，自從周昱陽回去之後坐上周朝天子的位子，便多次派人在晉國朝堂上跟他作對，甚至，周昱陽還教唆小王上反對他。
被點名，正在馬車外麵的小綠將頭塞進馬車，小臉笑眯眯的，“對的，如果他再想將公主從我視線裏搶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身為血族的後裔，竟然弄丟過主子，小綠一想到族裏的人知道便小拳頭緊握，他們這種人，沒有好好的救主子，比犧牲還更受到族人鄙夷。所以，為了在二十五歲退休的時候回族裏頤養天年找個帥哥嫁人，小綠一定不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
看著小綠一顆小腦袋伸進來，撿起碟子裏麵的糕點塞進小綠嘴裏，姬無淚瞪小綠一眼，“我知道了，小綠你身手不凡！”
嘻嘻一笑，嚼著糕點，小綠縮回腦袋。
“公主，這是你的安胎藥。”坐正，醫者便端過來一碗藥，不用聞都知道這藥是什麽，小綠毫不含糊，收到便往姬無淚車裏端。
看著藥，雙眼一眯起來，姬無淚瞥向百裏長傾。
接過藥，討好的將藥遞到姬無淚唇邊，百裏長傾拿出一顆甜棗，“如果你喝完還覺得苦，我便把它給你。”為了恩威並施，獎懲並用，百裏長傾再說，“如果你不喝，我便讓他們調轉車頭，送你回晉國。”
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狠狠咬牙，繼而，接過碗，憤恨的一口喝光碗裏苦澀的藥。
“乖……”將甜棗遞到姬無淚唇邊，指腹輕輕碰著姬無淚的唇，百裏長傾很滿意姬無淚的表現。
咬下甜棗，故意低頭，將百裏長傾的手指一並咬進去，姬無淚哼哼，“下次再這麽威脅我，我就咬斷它。”知道自己在百裏長傾麵前沒有任何權威，姬無淚也隻是趁口舌之快而已。
眸子一縮，手指在姬無淚嘴裏，好像姬無淚用的不是咬似得，百裏長傾還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誰知道百裏長傾想到哪裏去了，狠狠瞪百裏長傾一眼，姬無淚收回自己的牙齒。
“小混蛋，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屬狗的！”手指被鬆開，看著手指上幾個小齒印，百裏長傾倒抽一口氣，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姬無淚這力道下得有點狠啊。
“嗯哼”一聲，不理百裏長傾，姬無淚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懷孕的下一個階段，再度開始嗜睡起來。
看著姬無淚的睡容，幫姬無淚蓋上被子，百裏長傾拿出托盤底下的竹簡，抬筆回了一行字。
之後，一行人化妝成平民百姓，在鄭國的小山村停下來。
就算再怎麽想掩飾身份，這個馬車是如何都掩飾不住，下車後，姬無淚看著豪華馬車的豪華被一堆樹木跟雜草蓋住，忍不住嘴角輕輕抽了。
這麽掩耳盜鈴，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拿幾根樹木跟枯草，真的能掩飾這馬車的豪華？
到了村莊，記憶裏荒涼的道路多出一道道的車輪印，而本來人煙稀少的房子，竟然家家有冒著白煙，路上，背著柴火扛著鐵器的人也多了起來。不過，幸好沒人朝他們那輛馬車看過去。
百裏長傾將人分了幾隊，跟著他們進村的，隻有不過五六個人。
到了記憶中宋桃愛去的山坡，看著敞開的石墓，姬無淚被突然冒出來的石墓震驚到。
以前，這座山坡隻是一個山坡而已，山坡上麵長著野花很野草，偶爾，宋桃在這裏看著什麽的時候，她便會坐在山坡上跟蝴蝶玩，可是，眼前的山坡還是記憶中的，隻是，那個石墓……
“看來，周昱陽已經在裏麵等著我們了！”冷笑，回想進村前看到的那些人，他們雖然跟他們一樣也極力掩藏自己身份，可眼神裏透出來的神采便告訴他，那些人都是出身不凡。
心一緊，想到周昱陽跟宋桃，還有那個她未曾謀麵的父親，姬無淚隻能緊了下跟百裏長傾十指相扣的手。
到了石墓，一路走下去都還安全，隻是，當走到墓穴中心，看著那個棺木，百裏長傾跟姬無淚便再也走不下去了。因為，棺木上放著一堆眼熟，卻又陌生的儀器。那些東西是都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
“小淚，過來，這是你父親，是你從未見過的父親……”聽到腳步聲，宋桃自棺木後麵站起來，看著姬無淚，張開了雙手。
看著宋桃就像看到死的人，姬無淚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桃，眼前的女人蒼白著臉，眼袋深深，本來還有點肉的臉更是深凹進去，看上去隻有一層皮包著。
“周昱陽在哪裏？”攔住姬無淚，不讓姬無淚靠近，百裏長傾看著宋桃，問道。
“周昱陽？他去準備東西去了，他說不論如何，他都要救你。”盯著姬無淚，宋桃說完又朝姬無淚伸開雙手，“小淚，過來，母親在這裏，父親也在這裏，你看看，你父親還沒有死，這麽多年都是靠著這些營養液，他才撐到了現在，你聽聽，你父親還有心跳。”朝冷淚招手，生怕冷淚不相信，夠身過去，撿起棺木裏麵的一隻手，宋桃愛憐的將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皇絕，你看看我，今天之後，我們終於要見麵了。”
看著宋桃的樣子，姬無淚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不過她知道，她確實想見見百裏皇絕。
扳開百裏長傾的手，姬無淚堅定的朝宋濤走過去，百裏長傾見此，不能放心，便也跟著姬無淚一塊走過去。
“小淚，你看看，你父親是不是很安詳？這麽多年，我怕別人打擾他，隻好讓周昱陽在自己做了個墓穴，這些年來，借著墓穴的掩護，你看，沒人過來打擾你父親。”走近了，看著棺木裏睡容安詳的男人，再將視線落到他手臂上跟頭上，看著那堆針管似的東西，姬無淚不得不佩服周昱陽竟然有能力弄來這麽一些接近現代儀器的東西。
“原來周昱陽當年抓了一堆有名的醫者和各方麵的人才，就是為了研發這些？！”他記得當他也不過十幾歲的時候，周昱陽便因為這件事出了一次名，可是自從那次抓人事件後，周昱陽便安靜下來，所以這些年他也將這件事忘記。
“啪啪！”兩聲鼓掌聲音響起，繼而，是沉穩的腳步聲，周昱陽走進來，背著光，他的臉有點看不清楚。
“百裏長傾，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恭喜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給你下藥，讓你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容顏被我換了？”笑著，周昱陽自袖子裏拿出一份絹帛，“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的研究，裏麵不僅有延續活死人的儀器製作方法，還有一堆材料的詳細產地，數目。當然，最讓我滿意的，還是它的換顏藥。”
冷冷看著周昱陽扔過來的絹帛落到地上，百裏長傾對著周昱陽，眉頭一挑，“我更好奇的是你能不能用這些東西救活你自己。”說著，給小綠一個眼神，百裏長傾緊了姬無淚，將姬無淚帶離棺木。
“小淚，他是你父親，是母親愛著的人，母親也愛你，也舍不得傷害你，可周昱陽說了，隻要你能放棄自己的心髒，他便可以待你孩子出生，拿你孩子的心髒再救活你。所以，母親求求你，你救救你父親好不好？”不顧周昱陽被小綠纏上，宋桃對著姬無淚便是直接跪下去。
本來就亂，看著宋桃，腦中還回著宋桃的話，姬無淚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桃，“你說什麽？周昱陽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
“小淚，你服下了母親千幸萬苦給你拿到的藥，你不能好了之後就不管你父親，小淚，母親求求你，救救你父親好嗎？”百裏皇絕是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人，最重大的事，宋桃無論如何也要救他，哪怕，救他會犧牲很多她都舍不得的東西。
看著自小養大她的母親對她下跪，姬無淚雖然早在來鄭國的時候便做了心理準備，可如今，她承認，她自信了，過分相信自己已經做了完全的心理準備，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她才發現，她壓根就沒有做好準備。
“她不止是你跟百裏皇絕的孩子，還是我百裏長傾的夫人！如果你想自我手裏搶走她，似乎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冷冷出聲，百裏長傾對上宋桃，彎腰，扶起她，百裏長傾眸子鐵寒。
袖子劃出什麽，姬無淚看到，正準備拉起百裏長傾，可卻晚了一步，看著宋桃瘦弱的手將匕首抵到百裏長傾頸部，看著百裏長傾這般的人在宋桃手中緊緊蹙著眉，姬無淚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百裏長傾，現在，你總算體會了一回什麽叫被逼無奈，無可奈何了？”看到自己的計劃已經實現，周昱陽眸子璀璨，繞開小綠，周昱陽輕鬆的將姬無淚攬在自己懷裏，手搭在姬無淚腰間，周昱陽似乎毫不在意姬無淚壞的正是百裏長傾的孩子。
看著周昱陽，百裏長傾低沉了嗓音，“你是不是篤定了自己會贏？”
“是，又如何？”將百裏長傾給他的還給他，周昱陽覺得自己有點亢奮，不管怎麽說，現在姬無淚是在他手裏，百裏長傾的性命隻要他一句話，他便能讓他徹底消失在世間。比起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這個似乎更讓他有成就感。
可是，唇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周昱陽便看著宋桃的身子一點點倒下去，而原本受製於他的百裏長傾，此刻正站在他麵前，一點禁錮都沒有。
走向周昱陽，百裏長傾淡淡將手中的血跡擦幹淨，不敢去看姬無淚的眼神，百裏長傾隻能將自己所有的視線落到周昱陽身上，包括，那道恨意十足的眸子，全都給了周昱陽。
“百裏長傾，你當著小淚的麵，竟然殺了她的母親……百裏長傾，啊哈哈哈，你竟然親手毀掉了你跟小淚的感情……”覺得更加亢奮，雖然百裏長傾得了自由，可周昱陽覺得渾身透著一股子清爽，“小淚，看到沒有？你看到你母親在地上卑微的看著你沒有，這樣的殺母仇人，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周昱陽，閉嘴！”陰曆的喊著，心裏也是一陣一陣的害怕，可百裏長傾不後悔，“小綠，沒看到你主子受到威脅，救她！”
說著，百裏長傾顫顫的將視線對上姬無淚。
緊抿著唇，眼睛帶著顫動，百裏長傾不敢上前。
自看到宋桃倒下去那一刻，姬無淚便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現在，看著宋桃長著嘴無聲的跟她說著什麽，掙紮著，想掙紮出周昱陽的限製，可周昱陽死死將她控製著，不讓她朝宋桃走過去，也不讓她去聽聽宋桃對她說什麽話。
“周昱陽，你放開公主！”百裏長傾那一下，小綠也受到驚嚇，所以，對上周昱陽，小綠漸漸的有點走神，一時之間便沒能自他手裏救下姬無淚。
看著周昱陽再一次躲在姬無淚身後，小綠收手，“周昱陽，你是不是王上，總是拿公主擋箭牌，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如果你們再不撤退，我想，我更卑鄙的事也會做得出來！”說著，第多少次，周昱陽自己恍然也有點記不清楚，將手敷在姬無淚咽喉，周昱陽說，“後退，讓我帶走她，要不然，我想我們可能會一塊死在這個墓穴裏。”
“周昱陽，你真的很卑鄙！”不做他想，立馬後退，小綠向來是以姬無淚的性命為第一要事。
“百裏長傾，你呢？”哂笑著，那一幕雖然不是在他控製之內，可這樣的結果他也很滿意，之所以讓宋桃犧牲姬無淚，再讓姬無淚犧牲孩子，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對付百裏長傾，得到姬無淚。如今，百裏長傾當著姬無淚的麵殺了宋桃，姬無淚就算是跟百裏長傾在一起，心裏必然有疙瘩，而他，雖然或許會養著百裏長傾的孩子，可他畢竟是得到了姬無淚。
不退反而上前，眸中閃動著，百裏長傾對上姬無淚，再一陣的閃動之後，堅定的對上了姬無淚，“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動手，是為了不讓任何人帶走姬無淚，傷害姬無淚，不後退，目的也是。
"百裏長傾，你這是要看著我們一塊死同穴？”看著百裏長傾，周昱陽願意接受這個結局。
灼灼盯著周昱陽，百裏長傾嘴角輕勾，一點一點，勾著，“錯了，就算是死同穴，也是我跟淚！”說著，快速上前，眼睛灼灼盯著周昱陽掐住姬無淚咽喉的手指，百裏長傾動作凜冽。
一手抓住周昱陽扣住姬無淚咽喉的手，一手推開周昱陽，百裏長傾給小綠一個眼神。後退的小綠便馬上上前，替他控製住周昱陽。
“動手！”堅定的一句話，百裏長傾是真的敢動手。
跟上次一樣，一到殺人，小綠還是後退了，而周昱陽趁著小綠後退，再一次，抬出了老夫人。
“百裏長傾，這是老夫人給我的交易，如果你殺了我，老夫人便不止是失去救活百裏皇絕的機會，更會自縊而亡。”這些都是真的，老夫人縱然一生要強，可她最愛最想要的，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相伴在旁。
聽著周昱陽的話，百裏長傾臉色一頓，老夫人，是他的弱點之一。
“動手！”於百裏長傾之前開口，姬無淚說。
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這句話是姬無淚說出來的，百裏長傾看著姬無淚，周昱陽也看著姬無淚，小綠，也看著姬無淚。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小綠手腕翻轉，動了手。
直到最後一瞬間，周昱陽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姬無淚，他怎麽都想不通，冷淚啊，陪著他三年，陪著他一塊度過大學生活的小淚，有朝一日竟然會這麽恨他？恨到，要親口下令殺了他這一步。
收回動作，蹦到姬無淚旁邊，小綠哆嗦著，“公主，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殺人，我害怕、”
緊緊閉上眼睛，姬無淚渾身也在顫抖，她覺得，她也快死了。
這麽想著，突然，腦袋一昏沉，姬無淚果真順著小綠滑了下去。
“公主%……”
“淚……”
姬無淚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都是一些她不喜歡的東西，比如，血。
當姬無淚再度醒過來，她甚至還有一股在夢中的錯覺。
“公主，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可就看不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了。”聲音無比的激動，見姬無淚醒過來，托著下巴的小綠一把扶起姬無淚，然後給姬無淚披上一件衣服。
看著衣服，姬無淚認得出來，這件衣服的百裏長傾的。
不敢在夢裏提出哪些畫麵，姬無淚看著小綠，“什麽精彩的一幕？我睡了多久？有沒有喝的？”
“喏，你看，這就是晉國的軍隊，對方馬上就要打敗仗了，你看，城門要打開了……”激動的看著，小綠勁頭很大，看著小綠，順著小綠視線望出去，姬無淚這才發覺，確實是如小綠說的，畫麵很精彩。
晉國攻入鄭國，這副畫麵，怎麽看，怎麽都精彩豐呈。
“公主，公主，待大人收複了鄭國，晉國便有了宋國周朝鄭國三個國家，晉國版圖足足擴大這麽多，以後你要是出去，全天下都得怕你！”笑著，小綠似乎是看到自己出遊的時候，各國對她大開城門，任她取舍。
才醒過來，便讓她看著這一幕，姬無淚探出頭，搜索了下百裏長傾的身影，卻在一番搜尋之後，怎麽都沒看到百裏長傾那身特有的白衣。正納悶，眼角瞥到自己披著的衣服，姬無淚眉頭一蹙，百裏長傾該不會隻有一件白衣吧？
正找不到人，姬無淚準備放棄，小綠便指著一個地方說，“公主，你看，還是百裏大人帥！”
聞言，順著小綠指著的方向望去，卻見馬上，一身鎧甲的百裏長傾眸子鐵寒，手中的長劍更是滴著一大片的液體，顏色，是她最討厭的紅色。
“公主，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日子，百裏大人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得，每天將大部分時間放在戰場上，就算偶爾的休息，也隻是望著你發呆。不過也不能怪百裏大人，當我聽到醫者說公主是心裏不想醒過來，所以不知道哪年哪月會醒，我也一整天都吃不下一點東西。”自言自語著，小綠說著撿起一塊水果放到嘴裏，再一個小眼圓鼓，看來，這場現場版的攻城獵戰她看得很精彩。
“醫者說我是心裏不想醒，所以才沒醒？那我睡了多久？這段時間靠什麽活下來？還有，百裏長傾，就這麽走到哪就把我帶到哪？”聲音有點黯啞，姬無淚低著頭。
一點一點回答姬無淚的問題，小綠發現戰爭實在太有意思，所以她回答完後便將注意力放到前方，沒注意到姬無淚一點一點暗下去的臉，沉下去的眸子。
聽著外邊的廝殺，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姬無淚這才等來馬車滾動的聲音。
進入鄭國境內，看著鄭國房屋，突然，馬車被攔下，掀開車簾看過去，隻見攔住她的人正是姬蠻。
“我鄭國願意投降，隻求百裏大人別屠城！”跪在地上，托著宗廟的牌位，姬蠻此舉很明顯，整個鄭國，自老祖宗，全都對你百裏長傾投降了。
心裏緊起來，姬無淚有點後悔，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醒過來。這麽想著，姬無淚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再睡一個長覺，也許，再度醒過來，她孩子出世了，她也就不需要去思考那些問題了呢。
“百裏大人說了，投降也要有個投降的樣子。如果王子真的是投降，那就先在地上跪著吧。”說著，錯過姬蠻，百裏長傾的大軍走過去。
自車簾，看著地上的姬蠻，姬無淚不知道再度見到姬蠻會是這個樣子。
之後，城內比較安靜，沒有晉國士兵燒殺搶掠，更沒有鄭國百姓奮起反抗，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她剛來鄭國王宮一般，夜晚寧靜，夜色潔白。
“嘿嘿，公主，百裏大人今晚要徹夜開會，我們先休息吧。”自外麵蹦躂回來，小綠端出袋口裏的水果，擦幹淨，便往嘴裏放。
聽到百裏長傾不回來，心突然鬆一口氣，姬無淚扶著越來越大的腹部，隻想讓自己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不過，鑒於冷銘澤一出生便有遺傳病，姬無淚在鄭國的這段時間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名醫，確定腹中孩子會不會有病。可是，這個時代，僅僅憑著把脈，也看不出肚皮裏麵的孩子，所以，每當聽著醫者說孩子一切安好，姬無淚知道自己也不過是求個心安。
或許是覺得該吞並的國家都吞並得差不多，當百裏長傾差不多穩定了鄭國之後，並沒有再向下一個國家發兵，反而在鄭國住了下來。
自從那天見到姬蠻之後，姬無淚不知道姬蠻的下場，就如同在鄭國住了這麽久，她都不讓自己去聽姬蘭的下場會如何一樣。閉著雙耳，姬無淚幾乎隻見小綠一個，隻陪孩子一個人。而百裏長傾，在小綠嘴裏應該知道自己醒了過來，可是，這麽久，百裏長傾一次都沒過來過。
至少，是在姬無淚醒著的時候，姬無淚一次都沒見到過百裏長傾。
這天，腹中動靜有點大，姬無淚算算時間，差不多是產期。
“小綠，去叫產婆，讓所有人準備，我今天可能要生了。”挺著大肚子，姬無淚說著，便艱難的坐到凳子上。
聽到姬無淚這麽說，立馬去找人，當小綠再度趕回來的時候，姬無淚羊水正好破了。
心裏很緊張，手邊一直想找個什麽東西抓著，可抓了半天，最後也隻抓到床。
“百裏大人，你不能進，公主要生了，你不能進去啊！”門口，是小綠的阻攔聲，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可剛開嘴，產婆便將一方白色的布子塞到她嘴裏。沒拿出來，死死咬著布，姬無淚眼角一片濕潤。
因為，她的眼角處，已經看到了那個一身白衣的百裏長傾。
相比幾個月前，百裏長傾整個人都落魄了點，往日白皙的臉頰，如今，下巴處也有一層胡茬。
“她是我的夫人，我要陪著她！”一句話，看著姬無淚，上前，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百裏長傾扳開姬無淚的手，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極致的痛感，讓姬無淚在握住百裏長傾手的瞬間就握住他的手。
沒說話，隻拿手指一點一點幫姬無淚擦掉她額頭的汗，再將姬無淚的手放到自己唇上，百裏長傾一直都掛著笑，哪怕，在姬無淚的指甲掐進他的肉裏，百裏長傾隻是堅定的看著姬無淚，嘴角掛著安慰人的弧度。
好似在生死邊緣走過一圈，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嬰兒的哭啼，姬無淚徹底閉上了眼睛。
看著姬無淚呼吸的胸口，百裏長傾這才起身，雙腿早就酸麻，可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姬無淚為他產子的痛。低頭，在姬無淚額頭落下一吻，百裏長傾鬆開姬無淚緊緊掐進他肉裏的手，替姬無淚蓋了蓋被子。
“孩子叫冷銘澤。”沒看孩子是男是女，百裏長傾說。
“大人，恭喜你，生了一個公子！”
聞言，朝強保裏的小嬰兒望去，百裏長傾眸子有了淡淡的喜意。
一個月後。
“公主，你看小公子，他好像在笑啊，真可愛，你看你看……”抱著冷銘澤，小綠連連朝樹旁的姬無淚喊著。
聽到小綠的呼喊，姬無淚放下手中的衣服，“孩子笑是正常的，別這麽大驚小怪！”
“公主，你發覺沒有，老夫人最近常常跑過來看公子，我看，你要不搬過去陪老夫人住算了，這樣，也許哪一天老夫人徹底接受了你呢？”好歹，公主你生的孩子也算是老夫人的孫子啊，小綠不敢明著這麽說，隻好在心裏喊著。
其實，自從姬無淚在鄭國生下小公子之後，姬無淚便沒再跟百裏長傾見麵，而百裏長傾更是一般情況下不會正麵去見姬無淚。雖然她什麽都知道，也了解，可是，逝者已逝，他們活下來的人還有繼續生活啊，總不能一直這麽兩不相見吧。
聽到小綠提到老夫人，姬無淚眸子一暗。
“公主，其實老夫人這幾個月也沒有她以前那麽強勢，最近，對下人都慈愛起來，我想，她應該是想通了。”
“小綠，這麽久我一直沒有問你，百裏皇絕最後是不是也是被百裏長傾殺了？”心裏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一直不敢去問，現在，反正破罐子破摔，她似乎已經不怕聽到這個結果。
沒說話，算是默認，小綠低頭看腳尖。
勾唇，上前，接過小綠手中的孩子，姬無淚輕輕搖著冷銘澤，”小綠，去叫百裏長傾過來吧。”
聽到姬無淚的話，驚訝萬分的看著姬無淚，小綠難以置信的樣子。
“每天偷偷過來看他的兒子，也難為了他，讓他過來，正大光明的看看冷銘澤吧。”
“咳咳，公主，你知道大人天天躲著看呢？那你也知道，咳咳，百裏大人偷偷給你蓋被子？”一時嘴快，小綠忍不住全說了。
一愣，似乎沒料到後麵那句，姬無淚動作一滯。
不再耽擱時間，小綠飛奔出去，出去見百裏長傾。
不久，圓滿完成任務，小綠帶來了百裏長傾。
回到晉國，百裏長傾已經換上了他平日的最愛，一身的白衣。
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站在樹下，沒再走近。
“百裏大人，好久不見。”唇邊，勾著笑，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那般的人也有一天這麽忐忑不敢上前，笑是真的發自內心笑出來。
還是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在他生下冷銘澤那天的落魄樣子已經好了很多，那天看到的胡茬，也被他收拾幹淨。
“百裏長傾，如果你再不過來，我可就要過去了。”說著，抱著冷銘澤，姬無淚朝百裏長傾走過去。
眸子有點水潤，百裏長傾看著姬無淚，啟唇說，“我以為，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再理我了。”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用這般語氣說話的冷毅或者百裏長傾，從未有過。
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不遠的一段路，姬無淚走了幾步，竟然硬生生在半道上碰了一下，眼看站不穩，孩子跟她要倒下去，腰上多出一雙手，鼻子前，都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終於，你的身上不再隻有那股子血腥味。”自百裏長傾懷裏站起來，姬無淚扯了扯嘴角，說。
“淚……”眸子閃著什麽，百裏長傾深深望著姬無淚。雖然站得很近，可是，他卻覺得他們很遠。自從他動手殺了宋桃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他們遠了。
“百裏長傾，據說，楚國已經開始拉攏同盟國，要對你進行討伐。”不鹹不淡，姬無淚提著說，“所以，我能帶著冷銘澤搬到鄉下去住嗎？畢竟，待在你身邊，我跟孩子都不太安全。”
後麵那一句話，姬無淚說得聲音有點不自然。
久久看著姬無淚，就在姬無淚篤定百裏長傾一定會同意的時候，百裏長傾說，“我不答應。”
緊緊拽著姬無淚的手臂，百裏長傾眸子通紅，“你可以不搭理我，更可以不見我，但是，你卻休想從我身邊逃走！姬無淚，不能，你不能離開我！”
看著百裏長傾的眸子，看著百裏長傾眸裏的自己，姬無淚悲涼一笑，“你殺了我父母，殺了姬蘭，甚至殺了姬蠻跟姬玥，所有我親生父母，非親生父母，他們全都被你殺了，甚至是那個我最初一直以為是我最重要的周昱陽，百裏長傾，你告訴我，在他們全都死去之後，你讓我怎麽留在你身邊？”
蹙眉，痛苦的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嗓音晦澀，“你可以替他們報仇！但是，你們不能離開我！”
聽著百裏長傾的話，姬無淚低頭，在百裏長傾手背便是狠狠一口，繼而，咬累了，姬無淚這才鬆口，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眸中帶著水潤。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百裏長傾，地獄我都陪你下過了，我又怎麽會，真的離開你。”上前，將自己和冷銘澤塞到百裏長傾懷裏，姬無淚緊緊閉上眼，剛才之所以那麽問，她是想給自己一次機會，給百裏長傾一次機會。
如果百裏長傾願意放他們走，她便帶著冷銘澤替宋桃跟百裏皇絕贖罪，如果，百裏長傾不願意，那麽，她便對不起宋桃跟百裏皇絕，就算全天下都反對她，罵她，她也要跟百裏長傾一起，生死與共。
緊緊抱著姬無淚，百裏長傾隻能一點，一點緊緊的，抱著他這輩子的最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