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龍在空中的動作,並非直線而是曲線。即便在急速前進的情況之下,也是全身彎曲、仿佛在描繪著緩和的周波一樣。目前青龍正朝著弟弟們、自衛隊隊員、以及蜥蜴兵混雜所在的地麵上下降。下降的動作突然停止,青龍在空中改變姿勢。


    那是什麽?


    在噴煙、氣流、水分的渦旋當中,某個東西在強烈地刺激了青龍的視覺。青龍再次看向富士山的火山口,望著那凶惡而熾熱的大地破洞。


    在沸騰洶湧的能量爆炸及亂流當中有個正在蠕動的黑影。那是什麽?


    由於是從上空看去,所以感覺不大,不過實際上的體積應該比騰蛇還大,甚至可能與青龍不相上下。


    看見青龍的摸樣,騰蛇托比馬龍疑惑得靠了過去。青龍緩慢地從空中向火山口接近,以碧玉的雙眸凝神注目,仿佛完全不在意噴出熱氣與臭氣。


    伴隨著一陣格外高亢的轟響和衝擊波,熾熱的岩漿奔騰翻滾。在那不祥的風暴當中,一個黑色影子伸縮著身體,仿佛正在狂喜地到處舞動,然後一個轉身,就象是深入火山口深處般地消失無蹤。


    雖然極為短暫,但青龍似乎有些茫然若失,一回過神來,象是要騰蛇放心似地投以一瞥,之後便象是畫著螺旋形狀般地下降。


    在熔岩流逼近的地麵上,對任何人來說都不知道意義何在的戰鬥仍在持續當中。自衛隊隊員的數量雖為蜥蜴兵的五倍,卻已經損失了半數左右,沾滿血、灰、泥巴的不幸遺體滿地滾動。


    青龍在這一切當中翩然降落,地麵並未震動,就象是沒有體重一樣。交錯的火力有幾道被青龍巨體吸附過去,並且毫無效果地反彈開來。


    蜥蜴兵所劫持的裝甲車輾過一具自衛隊隊員的遺體,衝到青龍麵前。


    二五毫米機關炮隆隆咆哮。槍彈雖然接連不斷地攻擊青龍的巨體,卻未能貫穿燦爛的青色龍身,隻是一個勁地反彈回去。


    象是憐憫並非憤怒地望著眼前凶猛卻毫無意義的攻擊,青龍輕輕的揮動前肢,一聲巨響,裝甲車浮在半空中,腹部朝著夜空翻覆過來。在就落地之前,從倉門一躍而出的蜥蜴兵,以猛烈的動作丟出某個東西。伴隨著歇斯底裏的響聲,某個東西在青龍的胸口附近爆炸。


    "是集速手榴彈!"


    一名自衛隊隊員大喊道。


    那是僅僅一顆就足以將整台戰車完全摧毀,連車內的士兵都會化為碎片的集速手榴彈,但是卻無法在青龍的鱗片上造成任何傷痕。


    蜥蜴兵揮起第二顆集速手榴彈,就在仍出的那一刻,青龍的前肢閃動,銀色爪子穿過蜥蜴兵的身體,蜥蜴兵從腰部斷裂成上下兩截。一副無法理解自己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摸樣,蜥蜴兵不斷的噴撒出綠色的沾液,然後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別朝著不同方向,咕咚地到在了地上。


    "活該!知道厲害了吧!"


    仿佛是自己戰勝了一樣,自衛隊隊員充滿狂喜,這些蜥蜴兵若擁有人類外貌的話,或許沒人敢正視也不一定,但是一個擁有爬蟲類容貌的生物穿著人類的衣服,卻令人感受到一種荒謬的褻瀆。再加上不象是日本人、而是更接近中國人、韓國人、或越南人的一般亞洲人的感覺,被龍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的蜥蜴兵的慘狀,不禁令人有種天降懲罰的錯覺。


    難民老人一麵微微調整著眼鏡的位置,一麵嘟噥著說道。


    "恩,根據書籍記載,在鐮倉時代,元軍侵略日本之際,諏方大明神曾經化身為龍的姿態出現,令一萬艘元軍翻覆在海麵上"


    "這麽說來,那個人就是大明神嗎?"


    老夫人興致勃勃地問,丈夫把手放開眼鏡回答道。


    "不,其實我也不敢斷定,不過似乎是為了幫助我們而來的。就象是危難之際出現的救世主一樣。"


    殘存的蜥蜴兵們仍然繼續凶暴地對著青龍射擊,同樣沒有半點效果。於是第二台裝甲車發動了,以機關炮射擊的同時還對著青龍同時直衝而去,完全沒有減速的跡象,企圖朝著龍身衝撞上去。就在碰撞的前一刻,青龍抬起巨大的尾巴朝裝甲車擊落。


    僅僅一擊,裝甲車在刺耳的巨響之下,化為一團金屬及非金屬的廢物。車內的蜥蜴兵不知是否一起被打扁了,不過至少是絕對爬不出來的。


    "停火!別插手!"


    不知來自於哪個人的聲音響起,減少到剩下一打左右的自衛隊隊員喘息著放下自動步槍,此刻現場以無半個活蹦亂跳的蜥蜴兵。假如活著就算是勝利的話,那麽勝利的一方就是自衛隊了。


    青龍輕輕地轉動脖子。按照地球人的說法來形容的話,就是呼吸毫不雜亂,連汗水似乎都沒流過一滴。完全不理會滿腦子恐懼念頭呆立不動的自衛隊隊員,青龍把視線轉向了站在裝甲車之側艙門前的餘和終。


    雖然並沒有對話,但龍身之龍和人身之龍,卻能夠完全溝通意思。


    "大家快回到裝甲車裏!快!"


    餘大喊到。


    "始哥哥會把我們連人帶車送回去京都,大家不必再擔心了喲!"


    青龍曾經連同一億噸海水,讓美國海軍的巨大航空母艦"霸王"浮在半空中繞行地球半周。而現在隻是運送一台裝甲車而已,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


    能夠完全理解餘話中含義的,隻有終和茉理,隻能理解一半的前首相不安地在擔架上扭動著,接著就被完全無法理解的醫生給牢牢地按住而動彈不得。


    七個平民所乘坐的裝甲車無聲無息地浮上空中。手中握著自動步槍,自衛隊隊員鴉雀無聲地注視著非科學能夠解釋的一幕。在他們頭上是飛舞的青龍以燈火般明亮的雙眼注視著他們,象是在觀察他們的反應一樣。直到判斷出他們不會有所行動之後,才無聲地飛入空中。平民所乘坐的裝甲車也浮了上去,消失在灰與煙的彼方。


    自衛隊隊員麵麵相覷。


    "我們幾個,要是也能跟著一起離開就好了呢。"


    "也許吧。"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他日或許會留下"自衛隊隊員加入京都幕府"這麽一項記錄也未可知。幸或不幸,他們將來都不可能再回到常識的世界裏了。


    夜裏看來尤其赤紅的熔岩流,正吐著凶暴的熱氣迫近而來。自衛隊隊員丟掉沉重的裝備,將茫然若失的中隊長及受傷的同袍扛在肩上,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地從死地脫逃而出。


    2


    散布在國際會議場周邊的消防車和巡邏車,在災情逐漸受到控製之後,也紛紛回到局裏。深夜的京都,縱使還籠罩在善良市民的不安當中,卻依舊逐漸地回複寂靜。


    蹬著腳踏車回到共和學院宿舍的龍堂續,把小狗鬆永從置物籃裏放出來後,形式上和年長者打了聲招呼,接著便一個人坐在餐廳裏的桌子旁邊,不知在沉思些什麽事情。


    在客廳的正中央,身穿胄甲的征夷大將軍小早川奈津子正與蜃海,虹川,水池三人擬定幕府的基本政策。


    "可別提出太偏向左派的政策喲,必須以再建神國日本的政務為基本原則才行。"


    "哎呀,將軍大人,是左是右都沒有關係。無論如何都得讓東京的偽政府徹底感到不快,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啊。"


    "哦,嗯,是嗎?"


    就這樣,在征夷大將軍還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狀況之際,幕府的政策已經接二連三地被製定出來。所有的概念都是本著"徹底反對東京政府的所作所為"這項原則。


    a、反對未經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的超大國的武力行使。


    b、認同夫婦分姓。


    c、授與外國人參政權。


    d、宗教法人課稅。


    e、廢除一切特


    殊法人,禁止退休官僚空降民間企業。


    f、對外國移民、難民開放門戶。


    在小早川奈津子的眼裏看來,這每一項幾乎都是"左翼的"而且是"進步的"政策。


    "喂!你們幾個,為了讓幕府有模有樣,所以我把瑣碎的事情都交給你們,但是這個未免太奇怪了吧?認同夫婦分姓的話,豈不等於喪失了日本自古以來的傳統?"


    早已明白自己在這鬧劇中所扮演的角色,蜃海一臉煞有介事的表情向小早川奈津子行了一禮。


    "征夷大將軍容稟。"


    "嗯,說吧,我在聽著呢。"


    "以征夷大將軍的博學多聞,想必老早就知道那段史實才對。其實日本最初的傳統,就是夫婦分姓。"


    "是嗎?咳咳,那個我當然知道。"


    就算不知道也不能承認,小早川奈津子咕溜溜地轉動眼珠。蜃海一本正經地列舉出日本史上的實例,就像過去曾經對龍堂兄弟說過的一樣,"源賴朝的妻子是北條政子,足利義政的妻子是日野富子"等等。


    "然而一進入明治時代,在薩摩及長州的那些鄉野武士不法取得權力之後,為了破壞日本自古以來的傳統及文化,所以引進夫婦同姓那種蠻夷習俗,並且強製推行。"


    "啊,有這麽回事嗎咳咳,那種小事我當然老早就知道了。"


    "在下也是如此認為。換句話說,現在歇斯底裏地高喊著禁止夫婦分姓的那些家夥,若不是不懂得日本古來傳統的無知之輩,就一定是蠻夷的手下,企圖破壞日本社會的非國民。我們必須毅然決然地粉碎那些人的陰謀才行。"


    "嗯,我明白了。我身為神國的守護者,當然更要堅決果斷,非得粉碎蠻夷的陰謀不可。"


    "征夷大將軍果然英明神武,實至名歸。"


    實際上蜃海仍是單身,管他夫婦該分姓還是同姓都與他無關,他最在意的根本就是以甜言蜜語誆騙權力者(?)這種樂趣。再度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以授予參政權給那些相信日本是個美好國家而前來的外國人,等於是向全世界展現幕府器量等等的強辭奪理,硬是讓小早川奈津子認同。


    小早川奈津子的親信塚越,表麵上雖然一副老實溫馴的模樣,但是看著蜃海的眼神卻透露出危險的光芒。注意到這點的虹川,悄悄地對水池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要是不好好地提防那個塚越的話,不曉得會搞出什麽不良的陰謀呢。"


    "失去君主寵愛的佞臣往往會投靠敵人,他就是那種家夥吧。有趣,肅清之事就交給我吧。"水池的一舉一動始終以興趣為本位。


    "喂,你可別搞出什麽流血事件哪!"


    "知道啦,安心交給我吧。"


    小早川奈津子在受到知性與器量的高度讚美之下,心情變得十分愉快。


    "噢嗬嗬嗬嗬,為了實現天下統一,幕政複辟的偉大理想,而不得不暫時與人類大敵攜手合作。雖說是為了目的,但還是相當艱困哪,所謂苦澀的選擇就是這樣吧。"


    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苦澀,以豪爽笑聲揮別煩惱的征夷大將軍,這究竟是大而化之,還是單純的毫無原則,或者是懷抱著凡人所無法想像的深謀遠慮呢?——或許想了也是白想。


    "問題雖然堆積如山,不過首先必須解決的應該是軍事資金或者活動資金吧。"


    "我想大半都會用在征夷大將軍的夥食費上,可別忘了還有終呢。"


    "恩格斯係數這麽高的幕府,在日本史上應該是頭一個吧。"


    三惡人的對話被小狗的叫聲打斷。小狗鬆永搖著尾巴,奔進夜晚的庭院當中。


    "看來好像大夥兒都回來了呢。"


    次男也從餐廳走了出來。狠狠遭到破壞的草地中央,不知何時來了一輛裝甲車坐陣。


    "哇,這不是零五式裝甲車嗎?對於幕府而言可是寶貴的戰力呀。就算打起城市戰來也是足以擊潰機動部隊的一整支中隊呢。"


    仿佛在回應著水池的拍手叫好,側艙門開啟,合計七名男女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出車外。龍堂家的老三和老麽抬著前首相的擔架,鳥羽茉理,年輕醫生,以有前大學教授夫婦一一站在草地上。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年輕醫生的視線到處遊移,一被告知是"京都"之後,思考力仿佛陷入飽和狀態似地沉默不語。


    續請管理員老夫婦,為新來的客人安排房間。幸好還有兩個房間完好無傷,正好一間給老夫婦,另一間給前首相和醫生使用。


    不見蹤影的龍堂始,不知什麽時候以一身運動服的裝扮出現在眾人麵前。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情報交換就此展開。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終驚訝歎息。


    "沒想到我才出門一會兒,事情就變成這樣子了。好死不死,房子還被小早川奈津子給占據。危機管理一點用處都沒有,應該好好地反省一下才行。


    "終說的沒錯,實在是太沒麵子了。"


    續出言稱讚。終差點兒露出得意之狀,幸好在關鍵時刻打消主意。這個二哥打從他一出世就認識到現在,當然知道在那秀麗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麽樣的危險。


    "啊,也不能這麽說,隻要大家都知道就行了。"


    "所以我們才會這麽迫切地等待你的歸來呀。我們絕對不會加以阻礙的,請你放心大膽地和小早川奈津子單挑吧!"


    "謝了,我鄭重婉拒。"


    "你要是獲勝的話,就可以順利坐上京都幕府第二代將軍的寶座呢。"


    "我才不想要那種寶座呢,要是輸了的話會怎樣?"


    "可悲呀,那樣還能算是西海白龍王嗎?"


    "續哥不也是南海紅龍王嗎?"


    小早川奈津子為了拿酒而正在廚房裏麵,這對三男而言實在是相當幸運。


    "醫生正好可以擔任幕府的禦醫呢,而學者老先生就做大學頭吧。(注:負責統轄幕府所設立的學校的一切事務,類似教育部長)。真希望能夠多招幕到幾個實務方麵的成員哪。"


    蜃海擅自為幕府的人事做了決定。


    其實續剛剛在餐廳裏不隻是思考而已,他還拜托管理員老夫婦為可能空腹歸來的兄弟們,在餐廳裏準備了堆積如山的飯團。而那堆飯團在五分鍾之內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就是做出日本政治史上的重大決定,也就是決定前首相的去留。


    "其他人姑且不論,我隻想知道前首相對於自己的安身之計有何打算。快點拿定主意給我個答案。"


    這是來自於占據廚房的征夷大將軍的命令。前首相在擔架上思考著。


    落入新首相一派的手中被監禁在醫院,到最後,肯定會以病死的名義遭到謀殺,這是個悲劇。


    加入小早川奈津子的京都幕府,擔任管領或大老與新首相一派對決,這是個喜劇。


    是悲劇還是喜劇?前首相雖然麵臨到恐怖抉擇的壓迫,卻意外幹脆地做出決定。或許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前首相還是選擇了喜劇。


    "就算我再怎麽愚蠢,也還明白活著就是勝利的道理。一旦被殺害的話,就不可能報仇或者東山再起了。小早川奈津子既然是船津忠嚴的女兒,對船津的弟子或許還有些影響力才對,總之,要是沒有我的政治影響力和資金的話,這個幕府恐怕也很難生存下去。還有外交,如果能夠騙住美國,讓他們承認幕府的話,我們這邊就能夠成為正統政權了。"


    早在踏入政界的時候,他就已經讓自己良心進入冬眠了。況且,他要是在這個時候拒絕加入幕府的話,那個自稱是征夷大將軍的怪女人,搞不好會一手將他的脖子給輕鬆扭


    斷呢。


    前首相端坐地擔架之上,對小早川奈津子宣誓效忠。征夷大將軍心情愉快地麵對前首相,大方地賜與他管領之位。


    3


    在客廳的角落裏,紅發的白種女性抱著雙腿蹲在地上,頭發和衣服都淩亂不堪,過度恐懼而引發的虛無緊貼住端正的容顏,兩眼失去光彩地直盯著一點,眼中完全看不見任何影像。


    看見"操石師"的悲慘模樣,終和餘的驚訝是當然的了,但是連始也感到震驚。因為"操石師"的狀況比起他離開京都之前顯得更加淒慘。


    開口說明事情原由的人是虹川。


    "說起來,還真是嚇人哪。小早川奈津子不過是赤手空拳地大聲一喝而已,那個身經百戰的女恐怖分子居然把手槍一丟就這麽倒下來了。武術之中所謂的"氣死",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


    換句話說,"操石師"是被小早川奈津子的精神破壞炮給嚇呆了。


    餘不是個輕易將"好可憐喔~"等等話掛在嘴邊的人,眼前之人雖然是敵人,但是一看見那徹底無助的模樣,還在忍不住替她難過。剛回到家的茉理把自己的疲憊擱在一邊,盡可能以最溫柔的聲音試著叫她,但是"操石師"卻像個受虐的幼兒一樣,不僅全身顫抖還拚命地築起心防。


    餘仿佛像下定決心似地對著始竊竊私語。長兄有些驚訝地看著麽弟,接著便充滿諒解與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


    餘站在"操石師"的身邊,調整好呼吸之後開始唱歌。那是前些日子在蘇格蘭的時候,麥克森老人教他的歌曲。


    我們的山穀綠意盎然,風之歌聲不絕於耳,


    鳥兒在微波蕩漾的洛克湖上停駐棲息。


    "操石師"並無立即的反應,依然像座鹽之雕像般蹲著不動。


    光明之夏,黑暗之冬,不知幾度流轉,


    風笛的旋律依然在耳邊索繞。


    "操石師"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也許是錯覺吧。


    身在異鄉心在高地,


    夜夜夢見海布裏地群島


    餘唱完之後,現場一片寂靜。雖然寂靜立刻就被餘的哥哥們,茉理,以及三人組的拍手聲音打破,但兩者都未引起"操石師"的反應。麥克森老人是"操石師"的同族長老,在她小的時候應該曾經聽過,也親口唱過這首歌曲才對。那份記憶若是能夠突破"操石師"的心防,或許會產生效果也不一定。


    幾分鍾過去了,茉理發現"操石師"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一下,又經過數十秒,一個纖弱的歌聲逸了出來。


    身在異鄉心在高地,


    夜夜夢見海布裏地群島


    "操石師"的雙眼無聲地流下眼淚,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們紛紛對餘說著"成功了"。茉理牽起"操石師"的手扶她站了起來,並將手邊的毛衣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為了讓"操石師"休息而牽引她到別的房間去的時候,她也順從地接受了。


    "總算解決了。這麽一來,以後就不會留下不好的回憶了嗎?"


    對於虹川的問題,水池如此回應。


    "就像是北風肆虐過後的太陽吧。唉,偶爾來點童話式情節也不錯。"


    然而,殘酷的現實,並不會像童話故事一樣地結束。


    "怎麽,這副溫馨的模樣是在做什麽?"


    轟然響起的雷聲主人,已無多加敘述的必要。出現在客廳裏的征夷大將軍小早川奈津子(年齡不詳),正高分貝地闡述正論,叱罵阿諛奉承的群臣。


    "這個蠻夷之女難道不是一個對神國日本一千二百餘年的帝都行使了大量破壞武器,造成損害,引發人心騷動,凶惡無比的基督教徒嗎?凡是國家的敵人,就是危害我幕府的仇敵。把這種人剝光衣服,拖到市中心遊街一圈,再處以釘死刑台的刑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征夷大將軍的魄力之前,所有的人都惶恐地不敢出聲。始若無其事地將麽弟藏到自己的背後。


    "我說諸位幕僚,是不是應該把那個蠻夷之子帶回這裏,施以正當的懲罰才對呢?"


    "剝光衣服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水池撫摸著下巴。


    "接下來就得要盡量溫柔一點了呢。世界和平的第一步,首先得從床上的友好關係開始建立,從理想方麵來說的話,最好是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開始脫"


    "你呀,好色本性全都暴露出來了!"


    "那種說法實在太露骨了,對女性要尊重一點。至於男人,你愛怎樣都無所謂。"


    側眼看著水池與虹川的你來我往,蜃海也開始搬弄起詭辯。


    "征夷大將軍的話極有道理。那個蠻夷之女,曾經不止一次地違抗將軍大人,實在是罪孽深重,不過她已經懾服在將軍大人的威勢之下,徹底的改邪歸正了。"


    "改邪歸正?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


    水池好管閑事插嘴說道,被虹川以手肘相當用力地頂了一記之後才沉默下來。龍堂始興趣濃厚地看著年長者們對於征夷大將軍的操縱手法。蜃海繼續說道。


    "要征服蠻夷,光憑力量壓倒是不夠的,還要征服對方的心,恩威並濟,那才是令人敬佩的征夷大將軍的本色。既然對方流下了改邪歸正的眼淚,就不妨饒恕了那個蠻夷之女,將她留在身邊作為侍女差遣吧。如此一來,蠻夷當中的有心者,必然會感佩於將軍大人的仁德而主動地前來歸順。"


    在美麗辭藻之下,小早川奈津子情不自禁地又被說服了。然而話雖如此,征夷大將軍卻似乎無法完全釋懷,於是蜃海獻上了另一名犧牲者。他指示水池與虹川,將先前抓到的那名公安調查廳的男子拖出來,而小早川奈津子的外甥勝岡寬太則暫且讓他繼續熟睡,等到天亮了以後,再拿來好好利用一番。


    "你認為該怎麽處置這個人?"


    "任憑將軍大人愛怎麽處置。既然已有維護治安的警察存在,那沒有搜查權也沒有逮捕權的公安調查廳的存在,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簡直是稅金小偷的巢穴。廢掉這種機構,把所有的預算原原本本地拿來做為征夷大將軍的機密費及接待費豈不是更好?"


    "哦,是嗎?原來如此,非常好的提案。"


    小早川奈津子立刻表示讚同,巨大的手抓住調查官的鼻子一扭。


    "那麽,就把這家夥的鼻子耳朵削掉,要他將來不得再違抗幕府,然後送回公安調查廳吧。"


    "不要啊~~"


    "將軍大人,請等一下。"


    "為什麽阻攔我?"


    "事情是這樣的,嘰咕嘰咕。"


    不曉得被灌了什麽迷湯,征夷大將軍點了點頭。


    "嗯,這樣啊。你,想不想救你自己的呀?"


    "當,當然,隻要能得救的話,再多的機構我都能夠出賣。"


    調查官的淚水和鼻水失控地流了出來。


    "那麽從今以後,你就是幕府的狗,必須將公安調查廳的內幕逐一地向我們報告。你要是敢背叛的話,我們就會把你的臉孔,本名,真正身份,以及可恥的照片散播在網絡上麵。"


    大概認為自己待得夠久了,龍堂始靜靜地離開現場。


    他本想在回到京都的時候立刻先洗個澡,不料卻碰上"操石師"的事情,因而失去機會。一踏進大澡堂,便聽見弟弟們"你先請"的招呼聲。快速地從頭到腳把全身洗淨之後,立刻泡時略微偏燙的熱水裏麵。


    "真是太好了,幸虧大澡堂平安無事,沒遭到破壞。"


    頭上頂著毛巾,龍堂家的長兄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息。


    "啊,疲倦都溶化在熱水裏了。沒有這個的話,倫敦或巴黎根本就住不下去呢


    。"


    "武田信玄果然厲害。"


    終對曆史上的人物表示敬意。對他而言,這並非不合時宜的感想。


    餘望著長兄。


    "對了大哥,托比馬龍呢?"


    "在裝甲車旁邊休息。"


    "待會兒一定得幫托比馬龍清洗一下才行。用水管幫它澆澆熱水不過天氣這麽冷,洗完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渾身發冷呢?"


    "騰蛇是不會發冷的吧!"


    頂著人類外表的四頭龍,讓熱水淹沒到下巴之處,享受著與三十分鍾前截然不同的悠閑時光。年少組離開之後,年長組繼續占據著寬廣的浴池好一會兒。


    "唉,幕府呀。才不過一天的時間,情況居然就有如此奇妙的轉變。"


    "東京政府也是一樣啊,就是不知道美國政府會有什麽反應呢。"


    "為了向美國示好,肯定完全沒有沒有異議。其實美國也並非整體都是壞的,被十字軍的妄想衝昏了頭的狂熱帝國主義政權,終究會因為對血與權力的饑渴而狂亂失控。隻要理性而穩健的國際協調派贏得選舉的話,美國的國策就會改變了吧。"


    "這麽一來,日本的國策也會跟著改變呢。唉,其實那些根本就不幹我們的事情。"


    龍堂兄弟,也就是四海龍王,被稱為"人類大敵"。雖然事實未必完全相反,但是龍王們並未特別將人類視為敵人,所以對於那樣的稱呼也不怎麽在意。


    "一點也沒錯。讚揚狂熱帝國主義政權的日本禦用文化人士曾經說過,"除了追隨美國以外,日本再無生存之道,這就是現實,看不清現實者皆是愚人"之類的話呢。"


    "換名話說,想改變日本的話,沒必要從改變日本本身做起,隻需要改變美國就行了。因為這就是現實呢。"


    "對於這樣的現實該如何評價,其實是見人見智的問題。如果東京政府一心諂媚狂熱帝國主義政權的話,京都幕府豈不是得和國際協調派建立起友好關係?相信對方一定相當迷惑吧"


    始沉默不言,將雙肘撐在浴池邊緣,像是下了決心般再次開口。


    "對了,續"


    "什麽事?"


    "你認為有什麽生物能夠在沸騰的岩漿中生存?"


    "除了我們之外嗎?"


    半開著玩笑回答的次男,一看見兄長的臉色,立刻轉為認真的表情。


    "這個嘛,某個種類的微生物確實能夠在地底下超高溫,高壓的環境中生存繁殖大哥,你是不是在富士山的火山口看見什麽東西了?"


    對著睿智敏感的二弟點了點頭,長男開始說起青龍所目擊到的光景。由於情況曖昧不明,因此在先前交換情報的時候,他一直遲疑地沒說出來。


    "整體看起是一條巨大的蛇,隻有頭部看起來像龍,不過並沒有看到腳,似乎也沒有翅膀。"


    脖子不歪,頭上的毛巾隨即滑落下來,始急忙地在毛巾沈入水裏之前將它抓住。


    "你一定累了吧。與其在材料尚未收集齊全的時候憑空猜測,不如好好的先睡一覺,把一切留到明天解決。"


    "嗯感覺好像在哪一本文獻中看到過似的不行,就是想不起來。就明天吧,總覺得今天真是不得了一天呢。"


    "該起來了吧?再泡下去的話可就要變成白水煮龍了呢。"


    穿上浴衣一走出大澡堂,便在走廊上撞見同樣作浴衣裝扮的茉理。由於剛從女用澡堂出來,潔淨的健康美顯得格外閃亮奪目。


    "晚安。"


    "晚安,今天辛苦你了。"


    交換過單調卻充滿感情的寒喧,一回到十二疊大的寢室,四張並排的棉被當中,已有兩張傳出少年組的健康鼻息。


    好長好長的一夜終於天亮。


    4


    在立川的巨大災害對策基地,新首相忍不住全身發抖地,聆聽著布施官房副長官的報告。被他當成早餐吃個精光的特大號頂級炸豬排便當的殘骸,還留在桌上。


    "那,那麽那些家夥打的是什麽名號?是革命政府?還是人民戰線?"


    "是幕府。"


    "幕府?"


    "沒錯。"


    "說到幕府,總得有個鐮倉幕府,或者江戶幕府之類的名字吧,那個幕府呢?"


    再怎麽缺乏素質,新首相至少還擁有這點身為日本人的常識。一抹冷笑浮現,布施點了點頭。


    "幕府的代表,似乎自稱是征夷大將軍。據說還同時兼任了攝政,關白,太政大臣等等職位。"


    新首相的整張臉,全都漲滿了凶暴的怒氣。


    "開,開什麽玩笑!這麽一群胡鬧的家夥能夠置之不理嗎?快派出自衛隊去鎮暴,打顆飛彈到他們的根據地,把他們全部殺掉,根本沒必要經過審判。"


    "冷靜一點,首相。那群人確實胡鬧"


    "我沒說錯吧!我記得我們曾經花費昂貴的代價,向美國買進一批集束手榴彈,就丟幾顆那個吧,將所有謀反之人炸得稀哩嘩啦!"


    "請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呀!"


    布施眯起眼睛,壓低聲音。新首相費力地讓呼吸平息下來。


    "對於那種胡鬧的家夥,縱使正麵回應又能怎樣?他們的等級,肯定和那些自稱教祖上教督的兒子或者釋迦的弟弟那種神秘團體差不多吧。要是認真地當他們是對手的話,我們反而會成為世人的笑柄呢。"


    "那我們該怎麽做?"


    "隻能置之不理了。在富士山大噴火,自衛隊正為了災害救助而不得不傾盡全力的這個時期,根本不適合談論出動鎮暴之事。"


    "可是"


    "不僅如此,我聽說自衛隊在富士山的附近損失了好幾台高價的裝甲車。雖然情報尚未得到證實,不過似乎還死了了十名的自衛隊隊員。這件事情已經被修飾成一椿美談,說他們是為了保護受難者而殉職,並且向國民新聞社發布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任何多餘的行動都應該謹慎節製才行啊。"


    布施的判斷完完全全符合常理。既然無從得知前首相已經與幕府"合流",會有如此的判斷也是理所當然。他也絕對想像不到,這群胡鬧的家夥,竟會讓剛剛起步的政權嚐盡苦頭。


    "關於一小時以後所要發表的對日本國民的談話,草稿已經完成了嗎?"


    新首相微微點頭,把揉成一團的草稿紙交到布施手上。


    "對於國民一直以來的刻苦耐勞及堅持努力,本人相當感動。"


    念完之後,布施沉默不語。新首相動了動和他那張大臉不成比例的小鼻子。


    "怎麽樣?還不錯吧。"


    "總覺得最後的部分"


    "不好嗎?"


    "不,其實也沒什麽不好。隻不過,直接以"感動"二字形容感動的情緒,就好像小學生寫日記一樣,對於一國的首相而言,在表達能力方麵未免顯得有些貧乏"


    新首相臉龐的下半部,因為不滿而鼓脹了起來。


    "別說得一副好像自己是新人文學獎的評審一樣。我可是在對國民說話呀,當然得直截了當才最有效果啊。論政壇經驗的話,我走過的橋,可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上三倍呢。"


    "我明白,我明白。那就按照您喜歡的方式去撰寫吧。"


    布施微微行了個禮,新首相一臉驕傲地伸手接過草稿紙,塞進口袋裏麵。


    雖然窗戶是麵向東方,但由於百葉簾全放了下來,所以室內仍是一片陰暗。


    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助理文生,始終維持著直立不動的姿勢。早已預期主人的責罵會如同彈雨降落下來,他的全身就好比是一尊廉價的石像般僵直發硬。


    "指


    令係統的不統一也該有個程度吧,文生!"


    "閣下"的聲音出奇的冷靜,但嘲諷意味卻相當明顯。


    "為了救出士兵而尋求自衛隊的協助會有什麽樣的結果?不但有泄露軍事機密之虞,而且就算我方不認為有欠下人情,但對方也會有這個意思的。明明隻是受人利用的家夥,卻半點自覺也沒有。絕對不能讓他們放肆起來。"


    "對,對不起。"


    "你打算怎麽處置那些人類士兵?"


    "把他們送回美國之後,再一個個分散地送往中東或南美的紛爭地區。一年之後大概就不會有半個人存在了吧。"


    "真是多此一舉。反正麻煩的是你自己。"


    "是的,是的,絕對不敢勞煩"閣下"您親自動手。"


    仿佛站在蓮蓬頭底下似地,文生脖子以上的部位滿是汗水,衣服的領口也完全濕透。自己犯下了可能遭到肅清的過錯,這個自覺讓他情不自禁地全身顫抖。


    "對了。"


    由於"閣下"改變了話題,文生險些因為安心過頭而當場癱坐在地上,隻能拚命地靠著雙膝的力量將全身撐住。


    "我聽說,過去日本黑社會帝王船津的女兒,好像正在進行什麽滑稽的鬧劇是嗎?"


    "是的,沒錯,那是一項名為幕府複辟的愚行。要不要命令日本政府將之摘除呢?"


    "目前尚無必要。這個事件或許可以當成美軍公然幹涉日本內政的藉口。"


    "閣口"雙眼之中的銳利光芒化為薄刃。


    "到了那個時候就把作戰名稱叫做嗯,以前曾經發動過名為"伊拉克自由解放"的作戰呢。將加盟聯合國的獨立國家殖民地化的作戰總是被冠上自由二字,嗬嗬,擁有蜥蜴臉孔的基因操作產物也被命名為"自由鬥士",你們就是喜歡那種調調是吧。"


    文生無言地低下頭來。


    "其實,那也沒什麽不好。假如事態演變到駐日美軍必須公然出動的地步的話,作戰名稱不妨就叫做"日本的黎明"吧,這是日本人最喜愛的台詞呢。他們說不定會搖著星條旗盛大地表示歡迎。"


    由於文生依然沉默不語,"閣下"的聲音及眼神驟然一變。


    "還不快滾!去做你該做的事情。隻要美國保持沉默的話,日本也會跟著沉默下來。這種程度的小事,你應該辦得到吧!"


    如字麵所述,總統助理跳了起來,潑灑著汗水致上最敬禮後,立刻臉朝正麵地倒退退出。當背部狠狠地撞上大門,文生得拚命忍耐不使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同時仍然維持正麵朝前的姿勢以反手抓住門把打開,然後才轉身背對"閣下",消失在他的視野當中。


    大門關上,在微暗當中回複到寂靜的孤獨之後,"閣下"平息怒氣地自言自語。


    "終歸是人界之輩所創造出來的不完全個體。僭稱"自由鬥士"是自傲了點,不過若是以人類為對手的話應該還適用吧?"


    "閣下"在微暗中沉思。


    "量產的話應該會有買主才對,但若增加太多的話,又會喪失掉稀有的價值。唉,無論在天界或是人界,要訂出個適當的價格實在是不容易呀。算了,既然在富士山和京都的結果都不盡人意,下一步棋該怎麽走呢?"


    "閣下"將右手伸向桌子角落,按下一個紅色按鈕。懸掛著描繪舞妓的油畫的牆麵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寬度約二米的熒幕。"閣下"的手指頭再度動作,熒幕上立刻浮出畫麵。


    出現的畫麵是一幅日本地圖。除了北海道,四國,衝繩之外,本州及九州各處均散布著紫色光點。光點數共有八個,假如有個擅長地理的中學生在場的話,應該能夠從好八個光點的位置,說出八座火山的名稱才對。


    "應該下定決心投入嗎一對一或四對四或許難分勝負,不過八對四可就有意思了。"


    八座火山,分別散落在中世時代的日本人所熟知的國土內部。四國與關西並無火山,其中一座確定是富士山。


    "難陀,跋難陀,娑羯羅"


    節奏怪異的喃喃自語從口中逸出。


    "和修吉,德叉迦,阿那婆達多,摩那斯,優缽羅"


    高高低低,難以抑製的笑聲,從上下的齒縫之間滲漏出來。


    "出來吧,出來吧,從焰火及熔岩之中出來吧讓回複本來麵貌的龍王們,見識你們的力量,並將他們取而代之!"


    一、幕府複辟


    二、天下統一


    三、不以東京的偽政府為對手


    四、日本的黎明將近了


    大大地寫上右記四項公告的看板,出現在京都市左京區修學院。看板是由八人份的餐桌麵板塗上白色油漆製成的,而且在黑壓壓地以墨汁書寫而成的四行文字的左側,尚有紅色文字的署名。


    攝政關白太政大臣


    征夷大將軍


    小早川奈津子


    上學途中的小學生及中學生,紛紛好奇地群聚在看板前麵。


    "攝政,關白,太政大臣,征夷大將軍看,我全都會念耶。昨天才剛在補習班裏學過呢。"


    還聽得到像這樣的小學生對話,這算是活生生的曆史教學嗎?


    豎立起看板的共和學院宿舍圍牆後方,騰蛇端坐在草地上望著裝甲車,龍堂家的四兄弟則並排地在洗手間裏刷著牙,早一步起床的茉理正在準備早餐。其他人,包括三人組,征夷大將軍,以及俘虜們大概是累壞了吧,所以都還沒起床。


    "我的天哪!"


    長男對著洗臉糟吐出漱口水之後,感慨地說著一貫的台詞。


    "將來不曉得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回到日本,才覺得事情都平靜下來了,沒想到竟會遇上這樣的情況。"


    "船到橋頭自然直喲。"


    次男笑著說道,一麵將使用完畢的牙刷清洗幹淨,三男這次難得地與二哥同調。


    "沒錯沒錯,在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就算是擔心也是無濟於事。如今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竭盡全力了。"


    長男以疑惑的眼神看著老三。


    "奇怪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積極呀,終?"


    "哪裏,我一向都很積極呀。"


    "要是能在京都多撐一陣子的話,就可以直接放寒假了呢。"


    老麽以無辜的口吻爆料說道,正當三男慌張地企圖封殺言論之際,龍堂家守護女神的聲音正好響起。


    "大家快來吃早飯了!今天不管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不好好地補充能量,哪能出去一較勝負呢。我們得趕在征夷大將軍起床之前吃完才行,這是最後僅剩的糧食了!"


    "遵——命!"


    異口同聲地回應之後,年少組立刻衝向餐廳,年長組則苦笑地跟著走去。今天上午的行程已經決定了,早餐之後是洗碗和外出購買食物。在那之後反正一定會有什麽麻煩事自己闖進來吧。


    空無一人的洗手間裏,早晨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征夷大將軍的鼾聲也不知從哪兒飄了過來。


    在種種的含意之下,日本的黎明或許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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