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傅引離去的身影,蕭欽煜收斂笑意,嚴肅問道:“打聽到有用消息了嗎?”


    “許府邀舫春樓的璃笙姑娘過府表演,正巧舫春樓在招人,我想去試試。”


    蕭欽煜歎口氣,葉知秋的性子外軟內硬,怕是攔不住。“萬事小心。”


    “嗯,你們在客棧等我,現在城裏抓得嚴,我一個人反而不那麽容易被發現。”接而又說道:“那我先走了,一有消息我就傳回來。”


    “行,見機行事,遇到危險馬上就撤,不要勉強。”


    桂媽媽是舫春樓的老鴇,因為許府邀戲,特地招些個可人,這許家少爺可從來不興這套,如趁這次機會能弄上幾人攀上許家少爺,對舫春樓也是大大的好處。


    “桂媽媽,難道這就是你精心挑選的可人嗎?”璃笙掩嘴一笑,指著樓下些姑娘說道。


    桂媽媽看著這些姑娘也是頭疼,城裏普通人家的姑娘聽聞是為去許府招人,會的不會的紛紛跑來,隻望能攀上枝頭變鳳凰,可這都長得……,自己都看不上,何況許家少爺。


    “請問舫春樓正在招人嗎?”


    桂媽媽正愁的時候,見樓下一白衣姑娘出聲詢問,雖不見其容,但身姿綽約,音容清麗,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回道:“招的招的。”


    女子掀開鬥笠,溫婉的說道:“奴家秋月,略懂樂律,可否能選上?”


    看見其真容,桂媽媽真覺得是上天給自己掉下一個寶,這姑娘比起璃笙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臉上的笑意堆成一朵花。“可以可以,璃笙啊,正缺一個伴奏的。”


    璃笙見桂媽媽喜意外露的神情,再瞧見女子那副容貌,眉頭緊皺,厲聲說道:“桂媽媽,你可別忘了許少爺邀請的可是我,可別讓什麽不長眼的人都混進去。”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這選人可還不是給你選,你是主角,這些人那還能搶了你的風頭不是?”


    “那行吧,記住她到時候把麵紗帶好,可別露出這張臉來。”璃笙畢竟在桂媽媽手底下吃飯,即便名聲再響,也不能完全駁了她的麵子。


    “沒問題,那是當然的。”桂媽媽見璃笙鬆口,趕緊答應下來,又接著對秋月說道:“秋月你跟你來。”


    將外麵的女子都驅散後,桂媽媽領著秋月進了內堂,仔細打量秋月,桂媽媽在太陰摸爬打滾十幾年,看人眼光毒辣,這個秋月來得蹊蹺,衣著不菲,絕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得,而且不是太陰鎮的人。


    “秋月,你怎麽會想著來舫春樓?”


    “桂媽媽,不瞞你說,我是瞞著家裏來這的,我來這,是為了許公子,自從上次一別,我就對許公子心生愛慕,就是做小的我也願意啊,所以……”


    “哦?看不出你還個癡情女子啊!”秋月雖說的情深意切,眼中情感也不做假,可桂媽媽總覺得哪裏不對,半信半疑。


    “桂媽媽,你就幫幫我吧,要是事成,你可就是我的大恩人,我怎麽也不會忘記你的。”秋月將腰間的銀袋放在桂媽媽手裏,哀求道。


    桂媽媽畢竟是個俗人,手掂量著,銀錢分量挺足,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嘴角的笑意甚濃,“秋月啊,幫你入府是沒問題,可你也聽到了,璃笙可不讓你露臉。”


    “不打緊,不打緊隻要能入府就行。”


    “那行吧。”


    “謝謝桂媽媽。”


    幾日後,許府派馬車來舫春樓接入府表演的人,璃笙上馬車前狠狠推一把秋月,嗬斥道:“你到時候最好給我老實點,要是壞了我的事,我非叫你好看。”


    “是,璃笙姑娘。”


    “哼……”


    到達許府後,由管家領著眾人去大廳,府內亭台樓榭,小橋流水,既雅致又幽靜,一時之間眾人看花了眼,秋月也四處張望,發現有一處院落上了鎖。


    管家見舫春樓的人嘰嘰喳喳,毫無禮數,不客氣的說道:“既然入許府,就要遵守許府的規矩,不得四處亂闖,胡亂說話。”


    “是,管家,我們會好好遵守的。”璃笙客氣的說道。


    管家淡淡看一眼璃笙,眼中頗有不屑之色,見這群女子安靜下來,便不再開口,靜靜領著人過去。


    秋月一進大廳,見主位上坐著許亦穆和衛兮梓,賓客位坐著知府,頭向下低上幾分,按排演時坐於琴席,待璃笙擺好姿勢,便撫琴奏曲。


    璃笙確實是個少有的美人,容姿豔麗,渾身上下散發著動人的誘惑,知府的眼睛緊緊粘著璃笙,對主座的許亦穆說道:“許少爺的麵子果真不一般,這璃笙姑娘可不是想請就能請來的。”


    “大人要是喜歡,便帶回去。”


    “那本官就卻之不恭了。”


    璃笙本一心勾搭許亦穆,哪知許亦穆表情冷淡,對自己分毫沒有興趣,更是隨手就把她推給知府那個老頭,輕咬朱唇,淚眼摩挲的看著許亦穆。


    “看來人家璃笙姑娘看上的是你。”衛兮梓嘲諷的看眼璃笙,接而又說道:“許少爺的風采還真不減當年。”


    許亦穆眉頭緊皺,語氣有絲不耐,“衛兮梓,你不要得寸進尺。”


    “哼……”衛兮梓站起身來,指著秋月說道:“我身體不適,先下去了,那個彈琴的,過來給我單獨奏幾首。”


    秋月低著頭,猛地聽到衛兮梓的指明,抬眼看去,隻見衛兮梓又厲聲重複一遍:“怎麽?我說的話難道聽不見?”


    “是,奴家這就過來。”秋月抱起琴,低頭走向衛兮梓。


    “慢著,”身後傳來許亦穆的聲音,又接著聽到:“把臉抬起來。”


    “怎麽?許少爺這是看上新的人兒?看來許少爺也不過俗人一個嘛!”衛兮梓拉過秋月,不客氣的對許亦穆嗆道。


    許亦穆看著越來越不可理喻的衛兮梓,也不想多說一句,“下去吧。”


    衛兮梓抓著秋月急步向前走,後邊的秋月抱著琴,著實吃力,喘聲說道:“許夫人,可以慢點嗎?”


    衛兮梓猛地停下身,臉色陰沉的可怕,任由秋月撞到背上也一聲不吭。


    “許夫人,抱歉……”


    “你為什麽要回來?”衛兮梓轉過身抓著秋月的肩膀厲聲質問。


    “啊?”“許夫人,你怎麽突然……”


    “知秋,你可知你這一回來,什麽都完了。”


    秋月垂下眼簾,輕聲說道:“許夫人,你認錯人了。”


    “你還要瞞我嗎?”衛兮梓扯下秋月的麵紗,說道。


    秋月正是葉知秋喬裝時所化的名字,現在被衛兮梓揭穿,也沒有什麽好瞞的,葉知秋跪下身來,懇求道:“許夫人,你幫幫我,延譽在哪裏?”


    衛兮梓哪裏能受住葉知秋這一拜,將人扯起,“他被許亦穆關在地牢,那裏設下禁製,我救不了他。”


    “那你能告訴我具體在哪個位置嗎?我去救。”葉知秋殷切的看著衛兮梓。


    “你相信我,你趕快離府,景延譽一定會沒事的。”


    “不,如果不見到他,我如何甘心。”


    衛兮梓打開旁邊的房間門關上,用手示意葉知秋不要說話。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少爺吩咐了,把之前走掉的琴姬給抓回來,還不趕快找。”


    “是。”


    待人走光,衛兮梓才小聲說道:“這下你知道你有多莽撞了嗎?還不趕快離去。”


    “他如何知道的?”


    “入府表演不過就是個圈套,沒想到真被他料到了,我送你出府,相信我,不日會有人幫你救出景延譽,但是你絕不能相信他們。”


    “是何人?”


    衛兮梓身體異樣的感覺開始蔓延,時間已不多,“不要再問,去把丫鬟的衣服換上,時間要來不及了。”


    葉知秋見衛兮梓臉色凝重,不敢多問,連忙將衣服換好。


    許府大門處,侍衛攔住衛兮梓說道:“夫人,請不要擅自出府。”


    “你是什麽東西,竟敢攔我?”衛兮梓怒目而視。


    侍衛有些畏縮,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少爺吩咐了,不準夫人隨意外出。”


    “哦?那我跟許亦穆說你傷了我,會該當如何?”


    侍衛聽聞此言,跪下磕頭道:“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給屬下一條活路啊。”


    “我也不是想為難你,隻是我今個特別想吃安心坊的桂花酥,看你辦事也不容易,這樣吧,我讓我的丫鬟去買。”衛兮梓用手整理下衣袖,淡淡說道。


    “這……”


    “怎麽,侍女也不讓出?我到底還是不是這許府的夫人!”衛兮梓停下動作,冷眼看去。


    侍衛哪敢再攔,心想少爺隻是吩咐不讓夫人出府,“請!”退開身讓出路來。


    “趕快攔住那個丫鬟。”管家在後大聲喊道。


    可為時已晚,人早就混入人群,尋不到蹤影,衛兮梓見葉知秋已經成功逃離,總算放下心來,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蹲下身來。


    一雙手緩緩將她抱起,衛兮梓憑氣息就能感覺出是許亦穆,不禁冷笑一聲,“果然隻有他快來得時候,你才會這般溫柔。”


    許亦穆並未說話,隻是將人往懷裏一帶,輕聲吩咐道:“管家,把人叫回來,來日方長。”


    衛兮梓閉上眼睛,靜靜躺在許亦穆的懷裏,曾經貪戀的懷抱已然實現,可為什麽還是那麽遙遠,想來她不是他吧。


    葉知秋在城中繞上幾圈才敢回客棧,此時天色已暗,房間內一片漆黑,葉知秋推開門蹲坐於地上,雙手抱膝,閉上眼睛,感到深深的無力。


    “知秋,你回來了嗎?”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葉知秋整理下情緒,將門打開一看是傅引。


    “你怎麽穿成這幅模樣回來?”傅引問道。


    “我在許府碰見許夫人,她幫了我。”


    “許夫人?衛兮梓?打探到景延譽的下落了嗎?”傅引有些擔憂的看著葉知秋。


    葉知秋點點頭,開口說道:“許夫人說,過幾日自會有人救出景延譽,叫我不要擔心。”


    傅引輕輕抱住葉知秋,像兒時爹爹安慰自己般,輕輕拍打著葉知秋的後背,安慰道:“人會沒事的……”


    肩膀上感受到些許濕意,傅引想推開查看,卻被葉知秋緊緊扣住,“小引,我很害怕,每日夢醒時分,我都無法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葉知秋的聲音很輕,卻格外的令傅引感到心疼,景延譽對於葉知秋而言,應該是這世上最為親近之人,倘若爹爹……,恐怕自己早就慌亂不已……


    幾日後,太陰鎮頒布緊急告示,重犯被人劫獄救走,現全城搜查,如若有收留幫助逃犯的,一經發現,視犯同罪,斬立決。


    咚咚咚——


    “官爺你這是?”


    “讓開……”“現執行公務,難不成是想違抗命令?”幾個官兵怒目而視。


    一年輕男子走上前,客氣說道:“幾位官爺實在不好意思,途徑此地,不料吾妻染上天花,大夫說了不能見風,這丫鬟才這般。”


    “天花?”這幾個官兵明顯不相信這幅說辭,推開丫鬟進入屋內,用刀掀開簾帳,床上的女子,咳嗽幾聲,勉強撐起身體,虛弱的說道:“咳咳……,官爺,您要搜……咳咳……請……”


    這幾個官爺見女子臉上布滿紅點,咳嗽不止,連忙將簾帳放下,退後好幾步,口中隻念道晦氣。


    男子見此掏出一些銀子,塞於領頭官兵手中,小聲賠笑道:“內人確實不能見風,還望幾位官爺能見諒。”


    領頭官兵掂掂手上銀兩,四處隨意看一圈,並無異樣,叫喚道:“走。”


    待官兵們走後,男子摟住丫鬟的肩膀笑道:“還不扶本少爺去休息。”


    啪的一聲,丫鬟朝男子手上重重拍去,狠狠瞪上一眼,“臭流氓能正經點嗎!”


    “延譽,延譽……”


    男子掀開簾帳,將手置於景延譽頸間,感受到心髒跳動,說道:“無事,昏迷過去了,易穆和衛梓溪呢?”


    “在這。”人從橫梁跳下說道。


    “今次十分感謝易寨主。”


    “蕭公子不必客氣,你和景公子之前幫了小溪,幫忙也是應該的。”易穆拍拍衛梓溪的肩膀說道:“小溪是吧!”


    “啊……,是的,你們幫過我,這是應該的。”衛梓溪有些不在狀態。


    蕭欽煜不做言語,但戒備絲毫未放鬆,清風寨必然有古怪,特別是在這個時候易穆突然救出景延譽,時機太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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