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兩軍相対持,而各自軍中主將卻相伴一同去了金國左塞。


    金國位於大陸東部,早晚氣候溫差極大,往往白日烈陽高照,傍晚卻寒冷如冬,故而金國服飾與大蕭不同,金國人大多是半皮毛半衣風格。


    入其境必然先入其俗,故而景延譽葉知秋等人出發前重新準備著裝。


    白清泉與木渠二人卻堅持南疆服飾不肯更換,南疆與金國素無交鋒,故而也無大礙。


    左塞的城中一如既往的熱鬧,許亦穆領著景延譽葉知秋等人去了郊外秘密購置的一座別院。


    雖是為辦事而來,但景延譽也不想誤了葉知秋的興致,正巧趕上金國的火把節,更是熱鬧非凡。


    經許亦穆介紹,火把節是金國的傳統節日,並且這一日會選出金國的勇士,許亦穆曾經就獲得過此項殊榮。


    左塞全城上下一片歡愉,今年的火把節由離君主持,葉知秋站於城下,看著離君攜妻姝鏑遊城的景象,許泱楦的境地又是如何呢?


    “許公子,不知你可曾聽過一人,名曰許泱楦。”葉知秋向著許亦穆打聽。


    許亦穆聽到這個名字表情有絲怪異,“葉公子你認識此人?”


    葉知秋輕輕點頭道:“是吾摯友,許公子是不是見過他?”


    “他和離君的事鬧得很大,我記得他的雙腿已斷,已經離開金國,不知所蹤了。”


    葉知秋大駭,緊握著景延譽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許亦穆,“你說泱楦的腿已經斷了?”


    景延譽知道以葉知秋的性子,定然會想起當年的事,開口說道:“自有自得緣法,知秋,這是他的抉擇,至少當年他不走,他會後悔。”


    “可是時至今日,倘若知曉有這麽一種結果,還不如強硬一些,斷去泱楦的念想。”葉知秋隻記得記憶中那個紅衣耀眼,神采飛揚的男子,如今究竟成什麽模樣了呢?


    對於離君的私事,許亦穆也不好過多評價,隻能靜默不說話,衛梓溪見氣氛尷尬,便打著活絡活絡氣氛的想法,說道:“快去廣場吧,火把節就快要開始了,等會可就被人群淹沒了。”


    眾人心照不宣,都再也不提之前的話題,努力將心神放在火把節上,火把節確實也很熱鬧,離君在台上說完每年的祝詞以後,便派人分發火把。


    姝鏑則神色冷淡的站於一旁,許亦穆這時說道:“姝鏑是離君的嫡妻,並且生下長子千咎,姝鏑曾經非常愛離君,但是不知道在怎麽回事,在幾年前突然改變態度,到如今還是冷淡異常。”


    對於景延譽葉知秋這類知情人,自然也不會將事情說出來,隻不過景延譽開口道:“許公子,倘若我與知秋想要見一見姝鏑,你可有辦法?”


    “你們與姝鏑認識?”


    “有過幾麵之緣。”


    “行,給我幾日時間。”


    得到滿意的答複,景延譽開始專心帶著葉知秋參與火把節,人手一支火把,把這左塞照亮如白晝一般,中心地帶的人民拿著火把,邊唱邊揮舞的火把,很是動人心魄。


    待火把儀式結束後,重頭之戲便是勇士選撥,台下所有人都可以參與,晉級方式,直到沒有人敢上台挑戰,才算完。


    葉知秋看得很是認真,可眼睛從旁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難受緊,一直催促著自己去尋,葉知秋突然掙開景延譽的手,朝著那道身影追去。


    景延譽緊跟著追過去,可無奈人群太多,樓台之上又有離君坐鎮,趕緊叫著白清泉許亦穆他們一起找人。


    葉知秋跟著感覺卻怎麽也追不上那人,而且太過急促,反而摔倒在地,懊惱之間,一隻手伸過來,葉知秋順著這隻手往上看去,是張熟悉的麵容,可卻可不記得是在哪裏見過。


    “公子,你怎麽了?地上涼,先起來。”男子出口說道,話語很是溫和。


    葉知秋手不自覺的搭上男子,站起身後,拍去身上灰塵,笑著道:“真是謝謝公子相助。”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隻是公子你沒有摔傷吧?需不需要去醫館瞧瞧。”男子有些緊張,詢問道。


    這時葉知秋恍然大悟,終於是想起為何此人如此麵善,“公子,我剛才瞧著你麵善,一時未想起,你幾年前可曾去過楊杭城?”


    “我是去過無疑,你?”


    葉知秋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大,“那就對了,幾年前,在楊杭城的燈會上,公子也曾幫過我。”


    葉知秋男子麵容有些困惑,便又提上一句,“兮兒姑娘可否已經尋到?”


    那男子猛地驚神,一臉吃驚的看著葉知秋,“原來是你。”


    “嗯,沒有想到,同公子如此有緣。”


    “既是有緣,何不結交個朋友,吾名玄燁。”


    玄燁?這個名字在葉知秋腦海一閃而過,帶著莫名的熟稔,葉知秋也不曾多想,輕微搖搖腦袋,笑著說道:“玄公子,吾名葉知秋。”


    “既然已是朋友,還叫公子,豈不生分,喚我阿燁便好,不知可否叫你知秋。”


    “自然是可以的,玄公……,阿燁。”


    這一聲阿燁到令玄燁有些晃神,已經很多很多年,這個名字不曾想起。


    “哎呀。”葉知秋忽然拍下腦袋,“這可怎麽辦,我是突然跑開的,延譽知曉,定是會著急,得趕緊回去。”


    玄燁眼眸轉幽,問道:“延譽?”


    “他是我的夫君,剛剛也不知是愣了哪回神,突然跑開,他定然是著急緊了。”葉知秋提起景延譽的神情很是動人。


    看著玄燁心中一陣惱火,卻麵上不顯,“這舉辦火把節,人流多得緊,你原路回去,他定然是早已離開尋你去了,不如隨在下一同去臨高閣,哪兒搞,反而瞧得見。”


    葉知秋見玄燁說得有理,便隨玄燁去了臨高閣。


    臨高閣是左塞仿大蕭的一座閣樓,裏麵詩詞歌賦比比皆是,葉知秋無暇欣賞這些詩詞,在閣樓上,向下四處張望,尋找著景延譽的身影。


    玄燁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葉知秋仔細尋人,置若無人的模樣,心中嫉妒即將自己淹沒,當初的兮兒,卻已成為別人的夫郎,這種痛苦又該如何輸出,兮兒,你為何會忘記我……


    葉知秋看得很仔細,沒花多久功夫,便瞧見景延譽的身影,想大聲呼喊,可這是左塞,怕壞去景延譽和許亦穆的計劃。


    玄燁始終不忍葉知秋心急,摟過葉知秋的腰,帶著他向下飛去,“我帶你去尋他。”


    玄燁的輕功很好,帶著葉知秋不一會兒便準確的停留在景延譽一旁,葉知秋一落地,便跑向景延譽,“延譽,讓你擔心了。”


    景延譽將葉知秋攬過身,一臉審視的看著玄燁,葉知秋趕緊解釋道:“這位公子是玄燁,是他幫了我,要不然我沒有這麽快能找到你。”


    “知秋下回不要突然跑開,我會著急。”


    景延譽的眼睛裏沒有責怪更多的是擔憂,令葉知秋更為不好意思,低聲說道:“對不起。”


    景延譽和葉知秋說著體己的話,等葉知秋想起玄燁時,玄燁早已不見蹤影,“阿燁怎麽不見了?”


    景延譽微眯,阿燁!心中怒氣呈上漲之姿,“知秋,那人應該是有事,便早些離開了,不過你為何和此人才一麵之緣,便叫的如此親近。”


    “在楊杭城的時候,他也曾幫過我一回,延譽你不是也在場嗎,那時他便再尋一位叫兮兒的姑娘,不知道如今尋到沒有。”


    景延譽可不似葉知秋那般好哄騙,兮兒這個名字,令景延譽想起那個冰冷無雙的神裔,那個葉知秋體內的潛在威脅,難道兩者有所關聯?


    “知秋,先回去吧,許公子他們也在找你,別讓他們擔心。”


    “嗯。”


    衛梓溪瞧見葉知秋平安回來,總算是放下心來,這左塞是金國的地盤,一旦被人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人群之外,玄燁立於一旁,看著葉知秋所在的方向,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人,真的不告訴少主真相嗎?”


    “待兮兒再次覺醒之時,便是我的機會,七葉簪在他身旁,覺醒不用多久。”


    幾日後,許亦穆成功傳信給姝鏑,於今日如意樓相見。


    許亦穆和衛梓溪等人不方便一同前往,便都在客棧等著。


    姝鏑到時,景延譽與葉知秋早已等候在內,姝鏑看著這兩個熟悉的背影,往事一幕幕被拉起,眼中竟已蓄滿淚水,“竟然是你們。”


    “琴姑娘,多年不見,一如當初。”葉知秋記得這個才情絕豔的女子。


    姝鏑輕嗬一聲,“一如當初?早已不負當初,今日你們來找我,是為離君的事嗎?”


    “姝鏑姑娘果然通透。”景延譽開口道。


    “其實我也不願與大蕭開,那裏是他的故鄉,我不願他再恨我一回。”姝鏑的眼神很是悠遠,透過景延譽和葉知秋在緬懷那個早已消失無蹤的人。


    “那姝鏑姑娘可否幫忙?”


    “離君因為許泱楦的事,早已對皇上不滿,似乎參與其中的還有言君,如果條件合適,我想他會和你們結盟。”


    “沒有想到離君竟然會為一人……”身為對手,景延譽自然知道離君的冷心冷情,沒有想到,一語成讖,當真讓他說對了去。


    “是啊,當年我對離君一腔情意,為他做盡所有,也得不到他一絲眷顧,果然人都是命中注定的,許泱楦便是離君的劫吧,不過很是可笑,離君依然失去了他,誰叫離君是個沒有心的人呢。”姝鏑的神情很是諷刺,想來她和離君也是貌合神離。


    “姝鏑姑娘,你既然如此痛苦,沒有想過離開他嗎?”葉知秋有絲不忍。


    姝鏑垂下眼簾,看不清神色,“我既然已經對不起富天,怎麽能再對不起我的孩子,離君本就對這個孩子存有不喜,我怎麽能放他獨自在這。”


    話已至此,葉知秋也不再多說,事事皆有難料,無怨由他,都隻是命罷了。


    “大蕭素來與南國交好,許泱楦如今行蹤不明,最大的可能便是大蕭與南國,而無論離君勢力有多大,在這兩國尋人,定然是處處受製,而我則不一樣,姝鏑姑娘,你可知道意思。”


    “這話我會帶到的。”


    “多謝。”


    待景延譽與葉知秋回去後,許亦穆和衛梓溪,白清泉,木渠都在等著消息,景延譽也沒有藏著掖著,“談的很順利。”


    “沒有想到你們居然認識姝鏑,現在的姝鏑連離君也要讓去三分。”


    “不過是多年之前,姝鏑曾欠一份情罷了。”


    許亦穆見景延譽沒有多談之意,便也沒有多說,隻是他和衛梓溪的事,一日不解決,一日便惶惶不可終日,“葉公子,能否讓我見見衛兮梓嗎?”


    葉知秋摸住胸口的乾坤石,乾坤石逐漸開始便得灼熱,顯然是對許亦穆的話起了反應,懸浮在空中,一道虛影閃現,看向許亦穆的眼神再無情意。


    “汝找吾有何事?”


    “血蠱之事,你知道為何要裝作不明白。”


    衛兮梓嘴角顯出一抹冷笑,“笑話,當初那是你自己的決定,自該咎由自取。”


    “衛兮梓,當初的事確實是我的過錯,我請求你,除去血蠱之縛。”許亦穆突然跪下身來,衛梓溪見狀,想要扯起。


    衛兮梓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可笑,許亦穆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她知曉,可許亦穆竟然肯為衛梓溪跪下來求自己。


    “你想要解除血蠱之縛?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什麽事都答應你。”


    “我要他的身體。”衛兮梓指向衛梓溪,出口說道。


    “衛兮梓,你不要這樣,錯誤還繼續延續,對誰都不好。”


    錯誤!哈哈哈!衛兮梓隻是個石靈,縱使心中在想哭泣,也流不出半分眼淚,不該延續的錯誤,許亦穆說得對,她與他不過是一個錯誤。


    “你把他的身體給我,一日。”


    “我答應你。”衛梓溪說道。


    許亦穆怕事情有變,不敢如此行事,沒有想到衛梓溪便已經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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