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做完這一切並沒有回過身去看老者,反而緊緊盯著源石,由於破除結界用得是血液,導致嘴唇毫無血色可言。


    簡單的為自己包紮一下,便緩緩朝源石邁去,源石的身子不自己顫動的很是厲害,葉知秋每靠近一步,源石的光亮就更盛一分,待葉知秋完全靠近,就要觸手可及時,此刻自己已經完全被白光所籠罩,看不出周圍一點景色。


    神智微微錯漏間,已然身處於不同的地方,環顧四周,從大概的輪廓可以看清是長鹹,葉知秋第一反應便是往景府走去,可剛到門口時,往裏看,正巧一個和景延譽長得頗為相似,卻麵容更加柔和的男子,帶著一名女子和兩個孩子走出來。


    再一看,這一家四口之後,跟著一位恭敬的男子,葉知秋緊緊盯著那個男人的臉,果然沒錯,是李管家,隻是不知為何他的模樣變年輕很多,那名與景延譽相似的男子又會是誰呢?


    “這位公子請問有什麽事嗎?”


    聽到耳旁的聲音,葉知秋這才發現,自己具體不知不覺便已走到這一家人麵前,出聲詢問的是那名美貌的婦人,聲音非常柔和,眼睛裏還透著擔憂。


    葉知秋也不知怎麽想得,張口便說出景延譽三個字,婦人頗為驚訝的看著葉知秋,帶著點疑惑,“公子認識小兒?”


    瞳孔不自然迅速放大,下意識的往身邊的小孩望去,那小孩也正打量著自己,一臉好奇的模樣,反倒是在葉知秋沒有注意的手側,那名男子若有所思的盯著葉知秋的臉,卻看得很是不顯眼,並未被旁人所察覺。


    也不等這一家四口再說話,葉知秋就這麽踉蹌而逃,跑到很遠的街巷這才停下來,依靠在牆上,蹲下身抱著頭,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過很久,思緒才逐漸回籠,心裏暗暗想到:莫不是這是十五年前?那是不是意味著娘親還活在這個世上?


    得出這麽一個結論的葉知秋,朝著鴻宴樓飛奔而去,鴻宴樓此刻掌樓的老鴇並不是姚媽媽是一名姓趙的,姚媽媽現在是鴻宴樓的舞姬。


    “錢媽媽,請問葉婉清葉姑娘在嗎?”


    趙媽媽看見葉知秋還以為是看見葉婉清,等聽到葉知秋出口說話時,才發現自己認錯人。並不著急回答這名男子的話,反而細細打量,結果發現這名男子的眉眼都和葉婉清長得很像,氣質也很是相同,難不成是葉婉清的親人?可也從未聽過葉婉清有親人啊?


    葉知秋見錢媽媽一直不回答自己,更為焦急,“錢媽媽,能讓我見葉姑娘一麵嗎?”


    “你是葉婉清的親人?”趙媽媽略帶遲疑的問道。


    葉知秋猛地點頭,眼睛都紅了一圈,趙媽媽也並不是什麽壞老鴇,對於能力範圍內能幫得事情,一般都會幫著一二,思及這人恐是葉婉清的家人,便還是將人帶了過去。


    葉知秋看著熟悉的場景,心中除去激動更多的是忐忑,也不知道娘親看見自己時會作何反應?


    葉婉清居住的房間與葉知秋當年在鴻宴樓的房間是同一個,趙媽媽領著葉知秋到時,葉婉清正在撫琴作曲,抬眼看見趙媽媽又轉至葉知秋的身上時,眼底裏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收斂回去。


    “趙媽媽,謝謝您將他帶過來。”


    趙媽媽見葉婉清發話,落實心中猜想,便放心的退去,將空間就給二人說些體己的話。


    葉知秋很是驚訝葉婉清會留下自己,葉婉清看見葉知秋的模樣,露出一抹笑意,看著葉知秋的眼神很是柔和,“公子前來,是找婉清有何要事?”


    “娘親……”葉知秋一聲脫口而出,讓葉婉清呆愣在原地,葉知秋自知說錯話,連忙補道:“您同我的母親長得很像。”


    葉婉清微微看著葉知秋,不由自主的握住葉知秋的手,輕柔說道:“要是公子的母親知道,你這般思念她,想必會很是開心。”


    這一句話,真叫葉知秋眼睛又紅上一圈,靜靜看著葉婉清,心裏有著濃濃的暖意,“葉姑娘你能收留我嗎?”


    “你叫什麽名字?”


    “葉秋。”


    “跟我同姓,也好,以後便跟在我的身邊吧,外人問起便說是我弟弟。”


    “謝謝。”


    葉知秋話一說完,眼淚就不自覺流下來,葉婉清立刻站起身,為葉知秋拭淚,心裏有著說不清的心疼。


    許久後,待葉知秋平靜下來,也覺得剛才的行為過去丟入,耳尖微微泛紅,輕輕說道:“姐,我也會奏琴,一起?”


    葉婉清含笑的站起身,讓出位置給葉知秋,葉知秋也不推脫,坐上去,撫摸著琴聲,嫋嫋之音緩緩升起,葉婉清閉上眼睛,靜靜聆聽,畫麵有著說不出的美好。


    “小姐,趙媽媽說俞公子來了,請您過去。”


    葉婉清聽到那個名字時,臉頰閃過一片嫣紅,葉知秋卻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安靜的跟在葉婉清身後,走過去時,看見一個俊美全身透著氣勢的男子坐在那。


    葉知秋望去時,整個人呆愣住原地,縱然年輕許多,可這張臉,這張臉明明就是疆王!俞容柝也注意到葉婉清身邊站著的葉知秋,眉毛一挑,看著葉婉清。


    葉婉清解釋道:“這是一個有緣之人,便留在身側。”


    俞容柝並未多問,而是溫柔的扶著葉婉清坐下,開口道:“婉清,你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家嗎?”


    這句話整個就炸開了葉知秋的思緒,看著葉婉清嬌羞的模樣,葉知秋整個人都不知所措,心中重複喃念著怎麽可能?那疆王明明就有夫人,怎麽可能是娘親的夫君,是自己的爹?


    葉婉清本就心悅俞容柝,能得心上人傾慕且組為一個家庭,是葉婉清此生最為幸福的事情,去找趙媽媽時,趙媽媽早已知道俞容柝來得目的,笑著祝福道:“婉清,以後好好過日子,看得出俞公子是真心喜歡你的。”


    俞容柝為葉婉清贖身後,便立即在長鹹買了一座宅院,雖不大卻足以令俞容柝和葉婉清感到滿足,此後便是他們的家。


    俞容柝本想為葉婉清舉辦一場盛大的婚事,但葉婉清想著以後過日子需要錢銀,還是省著點好,在葉婉清的強烈要求下,隻是辦個簡單的成親禮,觀禮的隻有葉知秋一人。


    瞧見俞容柝拿出一枚玉訣遞給葉婉清,此刻葉知秋才真正確認下來,俞容柝真的是他的爹,可是他怎麽會是南疆的疆王?又怎麽會有其他夫人?為什麽當年他不回來找娘親和自己?為什麽娘親會說他已經死了?


    種種問題盤桓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成親後的日子過得一直很安靜平和,俞容柝也接納了葉知秋為自己的親人。


    有一日葉知秋陪著俞容柝喝酒閑談時,問道:“俞哥,你會愛護我姐一輩子嗎?”


    俞容柝顯然沒有猜到葉知秋竟然會說這個,但也不矯情,說得很是直接明了,話語裏還透著抹不去的深情,“自然,婉清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一輩子都待她這般好。”


    “可倘若有一天你扔下她,你娶了別人呢?”


    “這是不可能的事,阿秋你再這般說,我可要生氣了。”


    葉知秋便再未提及這個話題,隻是繼續陪著俞容柝喝酒。


    日子過去的很快,俞容柝和葉婉清也一直過得很幸福,俞容柝對葉婉清的情意,葉知秋是看在眼裏的,心裏開始想著自己或許是認錯人,世間相似的人也不少,俞哥和疆王定然是沒有聯係的兩個人。


    有一日,葉婉清在納鞋,突逢一陣暈眩,被葉知秋瞧見,趕緊叫了大夫來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葉婉清此時已有身孕。


    這一消息可把俞容柝高興壞了,看著兩人快樂的模樣,葉知秋也開心非常,特別是知曉葉婉清肚子裏的是自己,看著俞容柝和葉婉清期待的模樣,心裏也感到非常幸福,娘親說得對,爹是愛他的。


    可好景不長,在葉婉清已孕三個月有餘的時候,俞容柝帶回一個受傷非常嚴重的人,或許旁人不認得,可葉知秋卻認出來,這人來自南疆,身上穿著的便是南疆服飾,心裏咯噔一下,不安感逐漸升起。


    那個南疆之人醒來以後,待傷好些,便整日出入俞容柝的書房,也不知道相商些什麽,隻是俞容柝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陰沉。


    直到有一天,俞容柝去找葉婉清,跟她說他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出門一趟,一年之內定會回來找她,葉婉清縱然是再不舍,可她懂俞容柝,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不會丟下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兒就走。


    “去吧,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葉知秋卻心裏知道,不能讓俞容柝走,這麽一走,他定然再也不會回來,葉知秋死命的扯著俞容柝,“俞哥你不能走,難道你要丟下姐姐和你未出生的孩子不管嗎?你就不怕再也見不到他們嗎?”


    俞容柝隻是複雜的看向葉知秋一眼,轉而對葉婉清說道:“等我回來。”便頭也不回的,跟著那人一同離去。


    葉知秋那日情緒波動的很大,“姐,你不該讓他走的,不該。”


    葉婉清隻當葉知秋是擔憂自己,甚至出聲寬慰道:“阿秋,我相信容柝,他會回來的,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告訴他他爹爹有多麽愛他,等容柝回來時,定然會非常開心。”


    葉知秋再不情願,可日子也不得不過下去,葉知秋隻能更加盡心的照顧葉婉清,可是有一日,那個男人的到來,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他和葉婉清談論些什麽,第二日葉婉清便帶著葉知秋一同去了景府,在景府所有人都排斥著葉婉清和葉知秋,索性有那個男人的關係,生活上還是沒有吃很多苦。


    葉知秋曾經問過葉婉清,為何要答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葉婉清隻是很認真的看著葉知秋說道:“我欠景老爺一條命,這是我要還清的債。”


    自從入住景府以後,葉知秋常常去偷看景延譽,也與景延譽說過幾句話,隻是景延譽被人囑咐幾句,之後便很少同自己說話,但是景延譽看向葉知秋的眼神裏沒有絲毫責罵,甚至還帶些歡喜。


    葉知秋是看得出來的,故而並不在意,反而還是經常偷偷去看景延譽。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個流言廣泛的傳播起來,說葉婉清和景老爺早就珠胎暗結,如今肚子裏的便是景老爺的孩子。


    葉婉清此後在景府的日子越發艱難,葉婉清想過離開,她不願讓自己的孩子遭受這種不白的名聲,可景老爺卻跪著求她,甚至答應在遺書裏會將真相表明。


    葉婉清迫於無奈答應了,但是也不想留在景府,景老爺便在外為葉婉清安置一座宅院,時常來看望葉婉清。


    這個時候孩子出生了,隨著孩子的出生,葉知秋的身體逐漸趨於透明,想來這是天道的旨意,在小孩三個月的時候,葉知秋徹底透明化,葉婉清和旁人再也看不見他,葉婉清傷心了很久,最後為孩子命名為葉知秋。


    葉婉清雖然看不見葉知秋,但其實葉知秋一直陪伴在葉婉清周圍,有一日葉知秋在巷道暗處看見了俞容柝,可他卻是一臉陰沉的看著葉婉清和手裏的孩子。


    葉知秋知道俞容柝這是誤會了,想出聲挽留解釋,可聲音卻怎麽也傳不入俞容柝耳裏,俞容柝來了數日,卻從未上前過,隻是在暗處冷冷的看著葉婉清,孩子和景老爺。


    直到有一天俞容柝再也不再來,葉知秋便是知道,俞容柝再也不會回來,葉婉清終究還是會落得那個下場。


    心中對於俞容柝的不滿達到了頂點,為什麽這個男人不肯相信葉婉清,倘若他上前一問,一切的誤會都會解開,葉知秋看著俞容柝站著的暗巷,不禁一次的這麽想過。


    看向景老爺的眼神也一日的冷然,他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葉婉清在景老爺意外離世後,並沒有來得及得到澄清書,便被趕了出來,葉婉清縱然無奈,也隻能承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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