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聽著葉知秋的話臉色蒼白的厲害,乍然退過身,“阿秋,我……”


    “燁,你真的不必如此,你待我的好,我全然知曉,可是我們終究看得都不是彼此,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葉知秋輕咳一聲,氣息尤為孱弱。


    燁拳頭握得很緊又猛然鬆開,話語裏充滿疲倦,“出來吧。”


    景延譽從院外的樹上跳下,靜靜的走到葉知秋床前,眼睛裏是深邃的情深不許,葉知秋嘴角勾勒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帶著小孩的天真與純粹。


    那是燁從未見過的,身體更加頹廢,手一揮,三人皆到一處石室內,燁收回漂浮在上的雲蘊書,葉知秋多次腦海記憶被篡改洗去,整個人皆處於混亂狀態。


    景延譽攔腰抱起葉知秋,與燁相對兩視,幽止一直在外等著,見燁出來先是驚喜跑上前,後見景延譽,手拿起翊坤扇,卻被燁阻止道:“走吧,兮的覺醒更重要。”


    時間也不知過去多久,葉知秋才悠然轉醒,第一件事便是緊緊摟抱住景延譽,“延譽,是我對不起你,我居然忘記你。”


    景延譽小心拍打著葉知秋的後背,皆是失而複得的喜悅,他的知秋終是想起他,所有的時間都沒有白費。


    “知秋,此時此刻你還在這,你還認得我,這便已然是種幸福,至少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伴到老。”


    葉知秋的手更加緊上幾分,情緒稍微緩和一點後,靜躺在景延譽懷裏,握著景延譽的手摩挲著,“延譽,走吧,這一切該是個終點。”


    “好。”


    葉知秋啟動源始舟,將其帶入兮的沉眠之室,所有的人都齊聚於此,氣氛很是緊張,葉知秋將乾坤石、七葉簪、源始舟放入玉床周圍升起的玉托中,景延譽也將身上的太極玉取下放入玉托,白清泉看了一眼,迅速的將攝魂鈴放入其中,幽止和燁打量幾分情況,也將翊坤扇和雲蘊書放於其他玉托之中。


    幾樣聖器突然同時迸發出劇烈的光芒,各自交纏,最終皆進入到兮的身體裏,兮的身體整個漂浮起來,葉知秋的心髒突然一陣,身體一軟,整個身體裏透出無數光芒往兮的身體竄入,景延譽眼睛瞪得老大,白清泉跑過來查看情況說道:“葉公子的靈魂在溢出體外。”


    兮則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一室人,最終將目光釘在景延譽身上,抓起玉托上的攝魂鈴,就朝景延譽攻擊過來,眼中的怨恨顯而易見,“你為什麽還活著,為什麽!”


    就在蠱蟲向景延譽湧來的一刹那,葉知秋的心髒又開始重新跳動起來,兮的身子卻一軟,靈魂開始重新溢回葉知秋的身體。


    燁和幽止扶住兮,連帶著玉托上的聖器也全都不見,葉知秋睜開眼睛,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葉公子身為神裔的轉生體,但你們彼此的靈魂刻印早已融合在一起,以你為主,故而被兮吸走的靈魂,才會聽到你的召喚回來。”白清泉解釋道。


    如今耽誤之急是趕緊離開墓穴,地宮主人已走,想必塌陷已經不遠,魏子期領著眾人走另一條路盡數離去。


    再次回到疆王府時,俞容柝、許挽卿和許泱楦一同在府外等著,葉知秋見到俞容柝內心有些膽怯,說不清此時對俞容柝是個什麽心態,腳止步於前。


    俞容柝早已料到,此次回來葉知秋記憶會盡數恢複,隻是沒有想到,原來心裏難受的很是痛苦,以前俞秋回來時,總是親切的叫著爹爹,如今卻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許挽卿總不能都在門前僵持著,便出聲道:“這一路都辛苦了,趕緊進屋休息吧。”


    景延譽也知道父子親情總是割舍不下的,雖然對於俞容柝的做法,景延譽很是不喜甚至心生怨恨,但是讓葉知秋與俞容柝從此生分斷絕亦是不忍得,便出聲附和道:“叨擾。”


    見葉知秋不動,景延譽拉扯著葉知秋的手進去,這一趟南疆之行,都大大小小受了傷,秦歡一進疆王府便和管家前去藥房拿藥。


    夜深時,葉知秋避開所有人,走到院內的園子處坐著,抬眼看著圓滿的月亮和點點星光,心裏總是憋得慌,一個腳步聲輕微靠近,葉知秋並未動也未轉身,仍是看著想著。


    “阿秋,對不起。”


    是俞容柝的聲音,葉知秋肩膀有些僵硬,隨即又放鬆下來,轉過頭看著俞容柝,平靜的看著他,說道:“你對不起娘親。”


    “我知曉,這一生我最對不起的便是她,是我辜負她。”俞容柝並未推脫。


    葉知秋輕歎一口氣,“原本我很恨你,可是你那攝魂一夢,將盡數抹去,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和教誨,我都清楚,你想要彌補我,可是從前發生過得卻是怎麽也抹不掉的,娘親的鬱鬱而終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愛上了別人,更是不可狡辯的,但是我不恨你,卻總是不能原諒你,倘若我原諒你,娘親又該如何自處。”


    葉知秋的話,俞容柝內心都明白,可是當真正聽到葉知秋說不會原諒自己時,那種心痛與悔恨,入骨蝕心,“阿秋,你不原諒我也是對的,我能明白,但是可以不要拒絕我想對你的好嗎,前半生已然錯的離譜,請不要讓我後半生再糊裏糊塗。”


    葉知秋站起身,輕輕擁抱住俞容柝,“爹爹,和挽卿好好生活吧,既然已經辜負一個,便不要辜負第二個,還有燁兒。”


    葉知秋說完,便起身離開,回來時,瞧見景延譽就在門口等著,葉知秋眸裏盛滿溫柔,“天涼,你怎麽來了。”


    “我害怕你再離我而去。”


    “真是呆子,我還能去哪,你忘記,我們拜過堂成過親,沒有人能再將我們分開。”


    兮和幽止、燁的驟然離去,還是在每個人心中埋下一個陰霾,這時長鹹傳信過來,蕭欽煜打開一看,眉頭緊皺,將其遞給景延譽,景延譽一看也是臉色大變。


    “長鹹發生什麽事了?”


    “蕭琦突然複活,而且又高人相助,已經奪得政權。”景延譽開口道。


    葉知秋突然想到什麽,大聲問道:“塵兒呢?他還在長鹹,蕭琦會不會對他做些什麽?”


    “塵兒無礙,楊風已經將他帶出長鹹,隻是蕭琦身後的人還未可得知是誰。”


    “應該是神裔大人和亞神裔大人。”白清泉還是出口答道,見眾人有些不相信,解釋道:“神裔大人是羅刹大人的直係血脈,具備神力,況且南疆也有禁術複活死人。”


    “必須趕快回長鹹一趟。”蕭欽煜最後說道。


    因為事態緊急,當日夜晚便啟程出發,一路快馬加鞭,在長鹹外城邊,竟然看到一群流民正在搶一夥人的衣物糧食,景延譽猜錯這夥人應當是從長鹹內來,便和墨寒一同出手,將其救下。


    將流民趕跑後,一個滿臉汙泥的小孩突然出口道:“爹爹。”


    景延譽望過去,沒有想到竟然是景塵和楊風,“你們怎麽會弄成這樣?”


    “如今長鹹亂得厲害,而且有官兵通緝兒子,便隻能做此打扮。”


    景塵在馬車內也看到葉知秋,摸不準到底有沒有恢複記憶,隻能硬巴巴說道:“俞公子。”


    當年景塵不過一個稚幼孩童,如今已是一俊逸青年,“塵兒,我是阿爹啊。”


    景塵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景延譽,見景延譽點頭,眼淚早就直直落下,整個人撲倒進葉知秋懷裏,哭訴道:“阿爹您終於想起塵兒了嗎?塵兒好想您。”


    “阿爹也想塵兒。”


    兩人說了會體己話,也知道景塵為何少年模樣的選擇,不禁心疼的摸著景塵的頭發。


    等到人都聚在一起的時候,便由景塵介紹如今長鹹的情況。


    “爹爹去南疆以後,一開始很是平靜,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在幾天前,蕭琦突然歸來,本來皆說他是假冒的,畢竟當年蕭琦死去都是清楚地,然而很快便證明不是的,而且蕭琦身後有個神秘協助手,手段能力皆是一流,也不知是用什麽東西,導致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而且蕭琦一力主張打戰,如今南疆北疆戰事一觸即發,岌岌可危。“


    “混蛋。”蕭欽煜氣憤的大力拍打,但卻是有力無處。


    景延譽和蕭欽煜商量著,這事必須要進長鹹一趟,景塵後麵又補充一句,“如今蕭琦在大力派人搜捕顧辭珺,秦硯檜也被抓起來了。”


    蕭琦這明顯是要報仇,不得不小心行事,最後決定先景延譽、蕭欽煜和墨寒偷摸進城一趟。


    城門受得很是嚴格,一個個盤查的很是小心,景延譽和蕭欽煜墨寒是分開行動的,景延譽是扮成姑娘進城的,城門的侍衛甚至露出一股子色眯眯的模樣,景延譽眼簾低垂,定要將這些家夥全部殺光。


    長鹹城中全是來回巡邏的侍衛,搜查的很緊,景延譽坐到一處小茶館,聽著百姓們的議論。


    “知道嗎?上麵來了個很靈的國師,如今那位都給換下了,這天要變了。”


    “你是不要命嗎,這種事怎麽能議論。”


    “可如今這長鹹城人人自危,哎,真是……”


    國師府?景延譽放下銀子,便朝當初與蕭欽煜和墨寒約定的地方前去,墨寒見到景延譽後說道:“如今景府被圍得嚴嚴實實。”


    “如今多出一個國師,想必是兮、燁和幽止那些人。”


    “打聽好國師府的位置嗎?”


    “是以前的秦府,秦硯檜也被蕭琦給抓進去,想必秦堅過不了多久也會回來。”


    “行晚上探查一趟。”


    三人商量好,便靜待入夜,三人到國師府時,很是奇怪,看守的侍衛很是鬆散,不一會兒便潛進國師府中,卻始終找不到兮、幽止和燁三人。


    心下疑惑的厲害,這時耳邊突然聽到一銀鈴笑聲,轉頭一看是幽止,身邊還站著一高大男子,眼中並無神采,像傀儡一般。


    “放著好好地大門不走,便要學些宵小之輩。”


    “幽止,你這般霍亂朝綱,就不怕天道責罰嗎。”墨寒冷冷說道。


    幽止卻笑得越發大聲,話語裏充滿著嘲諷,“天道?我便是要逆天而行又如何,為什麽我要順天而來,如今兮已突破輪回桎梏,你們又有誰能奈何。”


    “雖怨也不該讓百姓們遭罪,就無絲毫愧疚之心。”


    幽止眼眸低垂,手一伸翊坤扇落於手中,扇微飛,幽止身旁的高大男子猛地朝景延譽、蕭欽煜和墨寒襲來。


    高大男子隻是些蠻力,破綻很多,可劍劈而上時,卻被生生彈開。


    “這傀儡人刀槍不入,你們這點能量恐怕是無能為力,還是束手就擒吧。”


    景延譽默聲不語,三人使個眼神準備撤退,幽止自然是瞧見,但卻被燁製止住,幽止看著三人已跑遠的身影,不解的看著燁,問道:“燁,你為什麽放他走?如今兮如此恨大蕭,一並解決他們,對你,對他不是更好。”


    “放他們走吧,雖不忿天道,可百姓終究是無辜的,便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三人離開國師府後,又各自想辦法離城回到暫時蝸居點,墨寒開口道:“國師確實是那三人,而且幽止身邊有個像傀儡一樣的男人,刀槍不入,就連接近都不能。”


    “傀儡人已經出來,以後想必更難對付,可如今聖器盡失,隻能奪回聖器才有一戰的可能。”白清泉仔細分析道,說出這話時,內心真的是糾結不已,兮身為神裔,是他應該侍奉的主人,可如今禍及百姓,實在不該。


    “聖器想必被他們護得很緊,想要到手,必須要費一番功夫。”葉知秋沉思道。


    “聖器曾經覺醒,上麵烙刻著我們的印記,隻要能短距離接觸聖器,想要奪回也是可以的,隻是神裔大人也知道這一點,想要短距離接觸聖器,恐是難事。”白清泉說這話,眼神一直看著魏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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