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徹底懵了。這上官家老爺是唱戲呢,變臉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不過既然公子說算了,人家也不追著要還了,他還堅持要回貂就沒意思了。


    劍影沉著臉看了上官瀅瀅一眼,哼了一聲,對上官建成半躬身行了一禮,轉身跨出垂花門。


    等馮家主仆走得看不見人影了,上官飄香才把小雪貂交到上官瀅瀅手裏,輕聲道:“姐姐,快拿去給小辰吧……”


    哪怕離了緣雅堂那麽遠,小辰的哭聲都順著風傳過來了。


    上官瀅瀅不由自主接過小雪貂,抬頭瞥了上官建成一眼。


    上官建成好似覺得自己剛才做得有些過份,隻得咳嗽一聲,裝作沒有看見姐妹倆私底下的舉動,看了看正院的方向,道:“快吃晚飯了,飄香……你帶著姐姐和弟弟過來吧。”一邊說,一邊悶頭走了。


    上官瀅瀅抱著小雪貂回到緣雅堂,將它交到上官景辰手裏,哄他道:“小辰別哭了,小咕回來了。”


    上官景辰抽泣著低頭看著懷裏的小雪貂,將它抱得緊緊的。


    小雪貂伸長脖子,舔舔上官景辰淚痕狼藉的小臉。


    一旁的丫鬟小桃拿了帕子給小辰輕輕擦拭臉上的淚水,小橘整理好他的衣襟。


    上官飄香笑著拉起上官景辰的手,道:“小辰,咱們去吃晚飯吧。”


    上官景辰抬頭看看上官瀅瀅,並沒有跟著走。


    上官瀅瀅覺得很累,一時也不想看見爹那幅樣子,對上官飄香低聲道:“飄香,你去吃晚飯吧。我等下讓彩桑去緣雅堂的小廚房做點兒吃的,就不過去了。”


    “姐姐,你是不是生爹的氣了?”上官飄香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爹……爹……也挺疼姐姐的。”


    上官瀅瀅疲憊地笑了笑,“沒事,你去吃飯吧。別讓母親久等。替我和小辰跟母親道一聲,我們明天再去吃吧。”


    上官飄香勸了半天,上官瀅瀅都不鬆口,她隻好一個人去了正院。


    張氏聽了上官飄香說的來龍去脈,也歎息道:“真是難為瀅瀅和小辰這倆孩子了。你爹也是,老是這樣,怎麽勸都不聽。”


    上官飄香也很是為難。


    爹疼她,甚至超過爹的親生的姐姐和弟弟,她不是不感激的。


    但是爹這樣做,也讓姐姐和弟弟不開心,她不想看見姐姐和弟弟不開心。


    “娘,我該怎麽做?我能勸勸爹嗎?”


    “你想勸就勸。不過做爹娘的偏心是人之常情,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樣長呢。”張氏拉著她坐下,又命人去請上官建成過來吃晚飯,還不忘吩咐大廚房給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送了晚飯過去。


    上官建成訕訕地進來了,沒看見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姐弟,有些心虛地問張氏:“瀅瀅和小辰呢?”


    張氏白了他一眼,“他們在緣雅堂吃,說是累了。咱們吃吧。”


    說話間,婆子已經上來擺好熱菜和碗筷。


    上官飄香心裏惦記著姐姐和弟弟,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飯,就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爹娘慢慢吃。”


    上官建成忙道:“飄香別急著走,爹讓廚房給你燉了冰糖燕窩,別忘了吃。”一邊說,一邊命廚娘趕緊端過來。


    上官飄香看了張氏一眼。


    張氏衝她點點頭,“先吃了吧。你姐姐和弟弟也有,我會派人送去的。”


    上官飄香這才放了心,坐下拿了銀匙,一勺勺吃了,起身告辭離開。


    上官飄香走了之後,隻有上官建成和張氏兩人坐在堂屋吃完晚飯。


    上官建成悄悄對張氏道:“我還讓廚房給你燉了魚膠當歸燉烏雞,最是滋陰補氣,你每天吃一盅,養好身子,就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了。”


    張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了?我生不出孩子,你心急了?”


    “當然不是!”上官建成忙拉著椅子坐到張氏身邊,著迷地看著她豔若桃李的麵容,他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胸口,道:“我對你的心,天日可鑒。哪怕你不生我的孩子,我這輩子也會對你好,對飄香好。這麽多年,你也看見了,我對飄香可有不妥沒有?雖然她不是我女兒,但是我對她,比對我親生兒女都好。——你可以放心了吧?”


    張氏將手抽回來,含笑低頭道:“我哪有不放心的?”


    “可是當初,你夫君去世了,我讓你改嫁給我,你就是不肯,說擔心我對飄香不好,不忍心讓孩子受委屈。我當時向你保證,我一定待她比對親生兒女還好,你都忘了?”上官建成笑著親了她一記。


    張氏的麵頰紅了紅,輕聲道:“好了,我現在信了。但是你也不要太出格了。瀅瀅和小辰都是姐姐留下的孩子,你厚此薄彼,讓朱家知道了,怎麽得了?我們才剛到京城,萬事都得小心謹慎些。”


    上官建成訕訕地道:“今兒是我不對,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你也知道,我習慣對飄香好。小辰是個傻子,不管怎樣對他都無所謂,但麻煩的是瀅瀅。她聰明,以前倒還好,跟她娘一樣好說話,對她怎樣都無沒關係。縱然不高興,也不會擺在臉上,更不會當著人的麵撕破臉。今兒我看她的樣子大不如前,竟是對她那個傻子弟弟一點不好都不行。我以後會注意的,不能給你還有飄香麻煩。”


    “你知道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還要求著朱家人,哪裏能不把他們姐弟放在眼裏呢?再說飄香跟我都是苦命人,你就不要對我們太好了,恐折了福份,我們受不起……”


    上官建成大起憐惜之心,忍不住又賭咒發誓:“這你放心,我會好好為飄香打算,給她找個好婆家。你隻要安心養好身子,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以後我這份家私就全是你們娘兒倆的!”


    ……


    “三公子回來了!”


    “三公子回來了!”


    馮家的仆役爭相奔走相告,都擁到二門上來迎接他。


    劍影從二門外頭走進來,翻了個白眼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這麽歡迎我回來啊?”


    “大家都以為你是三公子呢!”家裏的仆役笑道。


    “難道沒有見過三公子長什麽模樣嗎?”劍影橫了他們一眼,故意挺直腰背學著馮嘉靖的樣子搖著折扇淡淡道。


    “切!好你個劍影!居然敢冒充三公子!”認識劍影的仆役們嘻嘻哈哈笑著,要將他拉走敘舊。


    劍影忙道:“公子有東西在我這裏,我去去就來!”說著,追著馮嘉靖一徑去了。


    而馮嘉靖此時已經來到內院大哥大嫂居住的正院上房門口。


    “小三,你總算是回來了!”馮家大嫂王氏一把抓住馮嘉靖的手,歡喜地都快哭了。


    馮嘉靖微微有些動容,“大哥、大嫂,我回來了。”


    兩年不見,馮嘉靖已經比人高馬大的馮大爺還要高了。


    看著這個比自己還高的弟弟,馮大爺眼眶濕潤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晶瑩璀璨的琉璃燈下,馮嘉靖負手而立。


    一字臥蠶眉,豐潤仰月唇,身姿高大挺拔,眉目清遠高絕,疏朗有致。


    “小三成大人了。”馮二爺從房裏走了出來,欣慰說道,拍拍他的肩膀。


    “快進來,快進來,你侄兒、侄女們都想死你了,總在我身後念叨你呢。”馮大嫂和馮二嫂一起拉著他進了屋子。


    “三叔!”


    “三叔!”


    幾個侄兒、侄女撲了上來。


    馮嘉靖站定在門口,拱手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又對自己的侄兒、侄女微微頷首示意。


    他的年紀跟幾個大一些的侄兒侄女差不多大,幾個人一直是在一起長大的,見了他十分親熱。


    馮嘉靖還是一貫的疏遠淡然,但是大家都習慣他這個樣子,並沒有當回事,笑著撲過去拉他在桌邊坐下。


    “好了,大家坐下說話。我已經命廚房備飯,很快就送上來了。大家邊吃邊談。”馮大嫂進來領著大家在飯桌上坐下。


    馮嘉靖回頭朝外麵招手,“劍影,把東西拿進來。”


    劍影忙走了進來,將背上的一個包袱解下來,送到馮嘉靖手裏。


    馮嘉靖看也不看,轉手呈給馮大嫂,“大嫂,這是我這些年在外麵做的點小生意,掙了些銀子。大嫂拿去貼補家用吧。”


    馮大嫂忙推辭:“不用不用,我們家現下寬裕得很,有的是銀子。你掙的辛苦錢,自個兒留著買書跟娶媳婦吧。”


    馮嘉靖笑了笑,也不揭穿大嫂的說辭。——若不是把馮家閑置的宅子賣給上官家,這一大家子隻好喝西北風了……


    他堅持著把包裹又推了回去。


    馮大爺便道:“欣蘭,是小三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麽?——小三娶媳婦,難道你就不拿出來了?隻讓他用自己的私房錢?”


    “呸!”馮大嫂啐了他一口,“我什麽時候說過要他用私房錢娶媳婦了?!你說得出來,我可做不到呢!”


    “大哥大嫂,孩子們在看著呢。你們要耍花槍,回房去耍啊……”馮二爺笑嘻嘻地道,拿筷子敲了敲桌子,對著幾個侄兒侄女眨了眨眼睛。


    馮大嫂咳嗽一聲,笑著打開包裹看了看,一下子變了臉色,“……嘉靖,這些都是你掙的?!”


    馮嘉靖點點頭,“不多。”


    “這還不多?!”馮大嫂提高聲調,“你這是挖到金礦銀礦了吧?!”


    “大嫂過譽了。”馮嘉靖不動聲色將包裹掩了回去,“收著吧。”


    馮大嫂不是沒有見過銀子,但還是被這樣大一筆資產嚇得心裏砰砰直跳,她看了馮嘉靖一眼,道:“先吃飯吧。既然如此,這東西我替你收著,等你娶了媳婦過門,我再交給你妻子。”


    “是呢,今年是李家姑娘及笄,幸虧你趕回來了。不然李家還以為我們故意悔婚呢……”馮大爺笑著說道。


    馮大嫂撇了撇嘴,道:“都還沒放定呢,哪裏就談得上悔婚了?”她是很看不上李家的做派。


    馮嘉靖的這門親事,也是他爹大國公馮總紹過世之前跟李家老爺說的。


    那時候李家夫人才剛剛有孕兩個月,李家老爺來馮家看望馮總紹,兩人把酒言歡。


    臨走的時候,拿了馮總紹一塊玉佩,說如果他夫人這胎生了女兒,就給兩歲的小三做媳婦。


    不久,馮總紹因得了惡疾猝死了,而李夫人八個月後生下一個女兒,取名李睨珍。


    本來這件事自從馮總紹死後,就沒有後續了。


    這十來年,李家蒸蒸日上,在四公爺裏占了兩個國公的位置,把馮家擠得沒影了。


    而馮家就江河日下,一蹶不振,甚至到了要賣祖產度日的地步。


    王欣蘭嫁到馮府的時候,馮家老爺馮總紹四公爺之首的大國公,隻可惜無論是馮家老爺的兄弟,還是他兩個長大成人的大兒子,都不是學文的料子。


    兄弟不學無術,兒子隻愛舞槍弄棒。


    馮總紹憂心忡忡,做夢都想有個能承繼他衣缽的兒子。


    於是後來馮總紹的妻子三十多歲快四十的時候,終於又懷了身孕,生下來就是馮三公子馮嘉靖。


    馮夫人生馮嘉靖的時候已經是高齡產婦,生下他兩年就過世了。


    馮夫人一去,馮總紹所有的雄心壯誌都跟著去了。


    第二年馮總紹就死在大丞相任上,馮家從此沉寂下來。


    馮家老爺和老夫人都過世了,已經是副將的嫡長子馮嘉元承繼家業,馮嘉元的妻子王欣蘭就成了馮家的主母。


    那一年,馮嘉靖才三歲。


    從此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將馮嘉靖拉扯大。


    除了大哥、大嫂、還有二哥和二嫂,都待馮嘉靖極好。


    馮家大嫂王欣蘭出身名門世家王家,從小飽讀詩書,是王家姑娘裏最聰慧的一個。


    她十三歲那年曾經將當時的狀元郎當堂說得啞口無言,讓當值的馮家嫡長子馮嘉元撞見,對她一見傾心,回家跟爹娘商議,軟磨硬泡、死皮賴臉地將王欣蘭娶回家。


    可惜他們生的孩兒,也都如同馮嘉元一樣,善武不善文,一給他們講書講曆史,就跟灌了他們迷魂湯似的趴在書桌上暈頭轉向。


    王欣蘭無法,幸虧還有小叔子馮嘉靖,自小就聰慧異常,無論什麽書都是過目不忘,無論教什麽,都不用她說第二遍。


    而且馮嘉靖稍微大了一些之後,就會自己看書習學,舉一反三,很快就連王欣蘭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王氏大嫂簡直是欣喜若狂,一直盼著小叔子馮嘉靖能早日下場科舉,考個狀元回來重振馮家門楣。


    沒想到十六歲的馮嘉靖一直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後來又出了些事,所以到底還是帶著隨身小廝劍影離家遠遊去了。


    兩年後的今天,他終於帶著小廝遠遊回京了。


    但在出遊的兩年前,馮嘉靖已經在西昌國闖出才名。


    “最是才高屬馮郎”的一句話風靡西昌國上下,那李家才又想起這門久遠的婚事,將李家姑娘姑娘的庚帖送了過來。


    王欣蘭知道,馮嘉靖兩年前借故遠遊,跟這件事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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