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她一腳踩到小土坑裏,崴了腳。


    “小心!”靖州知府兒子文舜皓正巧走在她身後。見狀眼疾手快地托起她的臂膀,將她扶了起來。


    知府公子文舜皓可是喜歡練武的好手,他的手沉重有力,將李睨珍托得穩穩地。


    李睨珍想起適才貴女們的談話。


    “啊!那位公子是誰啊?!”


    “抓鬮第一個,英氣勃勃,連珠箭發,箭箭正中靶心,竟然還都是滿環!”


    涼亭這邊觀望的小姐姑娘們興奮起來了,踮起腳伸長脖子往那邊看。


    有人認得第一個射箭的男子,笑道:“咦?他怎麽來了?”


    “誰?”


    “還有誰?——文知府的公子文舜皓啊!”


    “他可是參加武舉的四個候選人之一,難怪箭法精準!”


    李睨珍看見那人的身影,渾身一震,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子,但是第一次見他,就跟那人長在她心裏一樣,像是從她夢中走出來的英武男子……


    “……你看,大姐癡了……”


    “大姐!姐姐!——醒醒,擦擦口水……”李家的姐妹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偷偷掩袖笑了。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那邊的公子們一個個上場射箭,除了司徒煬傾,沒人能跟文舜皓相比。


    李睨珍訝然抬頭,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文舜皓一眼,才將袖子甩開,往旁邊退了一步,滿臉通紅地道:“多謝餘


    文公子援手。”匆匆忙忙福了一福。低著頭追上自己的家人。


    “姐姐。你剛才怎麽了?”李家的幾個姐妹故意笑著問她。


    剛才的一幕,她們看得清清楚楚。


    李睨珍心慌意亂,完全不知道剛才的事情已經被她們看在眼裏。支支吾吾地道:“……沒事,腳崴了一下。”


    “大姐姐,我剛才可是看見有人扶了你一把,你沒有好好謝謝人家嗎?”李家二小姐李睨靜往後瞥了一眼。見那文舜皓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身後不遠的地方。


    李睨珍回頭,正好和文舜皓的眼神撞個正著。


    文舜皓唇角微勾。抿著嘴笑了笑,越發顯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


    李睨珍的心撲騰撲騰跳得更加厲害。


    她慌慌張張別開頭,跟著姐妹們趕緊走了。


    ……


    馮嘉靖回到馮家。當初那個給他看過紅疹的溫太醫又被請了過來。


    “又怎麽了?”溫太醫很是驚訝地看著馮嘉靖,“又犯病了?”


    馮嘉靖看了大嫂和二嫂一眼,臉色很是僵硬地道:“我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怎麽能沒事?你沒看你剛才的臉色,簡直跟見了鬼一樣。比宣紙還白!”大嫂王欣蘭擔心說道,“還是讓溫太醫給你診脈吧,看看到底是什麽毛病……”


    “是啊,小五。上一次你的紅疹來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一次更要好好瞧瞧了。”二嫂孟芸秋也跟著說道,“我把大白都送到我娘家好久了,可跟它沒關係。”


    馮嘉靖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地道:“本來就沒關係。二嫂可以把大白接回來。”


    趁他說話的當口,溫太醫給他診了診脈,凝神思忖半晌,皺眉說道:“……好像還是體虛氣熱……和上次的脈相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怎麽沒有紅疹呢?”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馮嘉靖。


    馮嘉靖閉了閉眼,良久方道:“……有紅疹。”


    “在哪裏?”溫太醫驚訝,“看不見啊!”


    大嫂王欣蘭和二嫂孟芸秋忙道:“是啊,哪裏有紅疹?我們怎麽沒看到啊!”


    上一次可是滿頭滿臉全身上下都是,差一點沒嚇死他們……


    馮嘉靖朝門邊揮了揮手,示意大嫂和二嫂出去。


    王欣蘭和孟芸秋對視一眼,都很是擔心,但馮嘉靖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她們隻是大嫂和二嫂而已,隻好跟劍影出去了。


    劍影帶上門,守在門口。


    王欣蘭和孟芸秋則憂心忡忡地站在回廊上。


    門裏麵,馮嘉靖解開外袍,對溫太醫道:“……紅疹在這裏。”


    這一次,那紅疹沒有遍布馮嘉靖的滿頭滿臉全身上下,而是隻在他的腰間,特別是背腰處,最為明顯,而且有蔓延的趨勢,漸漸從後麵繞過精壯的腰身半圈,還繼續往心肺處延伸。


    溫太醫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幾步,指著馮嘉靖的腰間,哆哆嗦嗦地道:“盤心蛇!你怎麽會得了盤心蛇!”


    在西昌國,“盤心蛇”是家喻戶曉的一種病。


    就是後腰間長出這樣的紅疹血泡,直到繞腰半圈,然後往上向心肺延伸,等到兩處紅疹血泡重合在心髒處,人的壽命就結束了。那些交匯的紅疹血泡就像一條咬住心肺的蛇,讓人瞬間斃命。


    據說,當年元皇後唯一的兒子,先太子孫元齊就是在十五歲的時候得了“盤心蛇”,一夜之間就去世了的。那個照顧他的太監也被傳染了,過了第二天也死了。


    普通人得這種病的人也有一些,都是一夜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馮嘉靖眼裏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腰間,低聲道:“這是……‘盤心蛇’?”


    據說得了這個病的人,後期紅疹都流膿生蛆,絕大多數人隻有死路一條,能逃出生天的人少之又少。


    “這還能有假?!當年我曾親眼見過先太子腰間,就是這樣的紅疹,幾乎是一模一樣!”溫太醫又後退兩步,背起自己的藥箱,拱手道:“我醫術淺薄,無能為力了,馮三公子自己珍重吧!”說著,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什麽事?”


    “到底是什麽病?”


    馮嘉靖的大嫂王欣蘭和二嫂孟芸秋著急問道。


    溫太醫搖頭道:“得了‘盤心蛇’,我是沒法子了。你們……準備後事吧……”說著,頭也不回,急匆匆離去。


    “啊?!不可能!好端端的,怎麽會得‘盤心蛇’?!溫太醫你眼花了吧!”王欣蘭心裏一抖,拎著裙子就要追上去。


    孟芸秋忙拖住她,道:“大嫂別急,咱們也不能隻聽一個太醫的,興許是誤診還不一定。”說著,轉身吩咐劍影,“快去,拿大爺和二爺的帖子,再去太醫院請別的太醫過來!”


    三爺居然得了“盤心蛇”!


    劍影聽得兩腿直哆嗦,戰戰兢兢應了,連滾帶爬地下了台階,去外院找馮大爺和馮二爺的小廝拿帖子去了。


    “嘉靖,別擔心,我們去找大夫去了。一定能治好的!”王欣蘭輕拍門對著屋內說道。


    孟芸秋也道:“單隻溫太醫的診治做不了數的,我這就回娘家,讓我爹幫著找些民間的神醫過來……”


    兩個嫂子心裏雖然也是惴惴不安,但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不斷安慰馮嘉靖。


    她們又對著服侍馮嘉靖的丫鬟婆子細細交代之後,才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馮嘉靖一個人坐在房裏,臉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他走到屏風後麵,脫下身上的外袍,低頭審視著腰間的紅疹。——確實跟上一次的紅疹一模一樣……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那一次,他怎麽也想不出突然全身冒紅疹的理由。


    這一次,他總算是明白了……


    兩次莫名其妙出現紅疹,都有一個人攪和到其中。


    就是上官家那個大小姐——上官瀅瀅。


    上一次,他隻順手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大白抓傷,結果弄得自己全身紅疹……


    這一次,他沒有抓她的手,但是卻被她的胳膊抱住了腰。


    是因為這一次隔著衣衫,所以他的紅疹才沒有擴散到全身嗎?


    隻有腰部一圈,正好是她的手臂環住他腰身的地方……


    難道是她身上擦了什麽東西粘在了自己的衣裳上,所以才出現這些敏感症狀的?


    馮嘉靖伸出手,輕輕按在腰間的紅疹之上。


    一股鑽心地癢讓他很是難耐地閉了閉眼。


    一定要忍住,不能撓……


    馮嘉靖緊緊抿著唇,換上一身雪白潔淨的細棉布中衣。又套了件天青色緙絲寬袍,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他強忍著難受,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剛送到嘴邊要嚐一口,腰間的疼痛酥麻讓他全身一抖,右手顫抖著居然沒有端穩茶盞。


    砰!


    那茶盞落在地上,茶水四濺。砸了個粉碎。


    馮嘉靖低頭。看著地上的茶盞碎片。——那是他最喜愛的千峰翠色秘瓷茶盞,整個西昌國隻有這一隻存世……


    他的神情越發冷峻,心裏卻在咆哮著一個名字:上官瀅瀅——!


    自從上次坐船從水裏救了她之後,他就幾乎沒有順過。不是好端端的被潑一身臭屎,就是剛出生的小崽貂被搶,這回還不知是弄了什麽奇怪東西讓他難受奇癢成這樣。


    這小姑娘莫不是他命中的小冤家!


    他馮嘉靖長這麽大。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是還從來沒有這樣尷尬無力過!


    遠在朱大丞相府內院二小姐朱宸靈閨房的上官瀅瀅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暗道這是誰在念叨我?哼——我該去紮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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