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瀅,你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大哥、大嫂,你們先住下,晚飯讓瀅瀅招待你們,我要和夫人、飄香去瞧太醫,失陪了。”


    上官建成拱了拱手,一手攬著張氏,一手牽著上官飄香揚長而去。


    張大太太瞠目結舌地道:“……這就走了?”


    上官瀅瀅上前一步,“大伯父、大伯母,你們跟我來。”


    這一晚,上官建成、張氏和上官飄香都沒有回內院。


    上官瀅瀅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在內院的客院住下。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上官瀅瀅聽見一絲悠揚清雅的簫聲若有若無地傳進來,心裏一動,推開緣雅堂後院的門走了出去。


    隻見月光下,義兄戴著黑色金絲麵具,手拿一根玉簫,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吹奏。


    “義兄……”上官瀅瀅慢慢走了過去。


    師父放下玉簫,隨手掛在腰間,對她招招手,“過來坐,你怎麽了,又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上官瀅瀅腦海裏不斷出現白天看見的張氏那狀似無意,卻又靈巧至極的身法。


    她抬頭,看著義兄喃喃地道:“……義兄,我想學點兒本事,您能教我嗎?”


    “想學什麽本事?”


    上官瀅瀅笑嘻嘻,“我想學功夫。”


    “你想學功夫?為什麽?”


    雖然看不見義兄的相貌,但是上官瀅瀅能夠感覺到義兄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低下頭,走過去坐在義兄旁邊,抱著雙膝,垂眸看著麵前清澈深藍的海灣。


    瑩白的月光當空灑落,溫柔地照在海麵上。整片海灣如同一隻巨大的藍寶石,瑩澈剔透。海水輕輕蕩漾,發出嘩嘩的響聲。


    “有人欺負你了?”義兄見上官瀅瀅久久不說話,便又多問了一句。


    上官瀅瀅點點頭,然後很快搖搖頭,悶聲說道:“……暫時沒有人欺負我,但是,我有些害怕……”


    “怕什麽?”義兄的聲音柔和了許多,那股金石般鏗鏘之聲漸漸不明顯了。


    上官瀅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未雨綢繆。”說著,抬頭看著義兄,“就像遊泳一樣,我學會了遊泳,才能救弟弟……”


    機會向來隻給有準備的人。


    義兄看了她一眼,緩緩回頭,移開目光,看著麵前的海灣,沒有再追問原因,點頭道:“好,我教你。”


    “真的?”上官瀅瀅的心裏陡然輕鬆下來,她沒想到,這樣容易就爭得了義兄的同意!


    不過,上官瀅瀅又有些猶豫,“……義兄,我聽人說,學功夫,要從小開始學,我現在已經快十三歲了,會不會太晚了?”


    “知道太晚了還問?”義兄橫了她一眼,“你剛才說要學功夫的時候怎麽沒有想清楚?”


    上官瀅瀅怔了怔,很快笑了,道:“我當時沒有想起來,不過現在想起來了。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是要學的,遲一些總好過沒有,是吧,義兄?”


    “這就對了。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這樣永遠成不了大器。”義兄溫柔地鼓勵她。


    上官瀅瀅掩袖笑了起來,“義兄過譽了。我能成什麽大器呢?隻要我弟弟有出息就行了,我自己怎樣都行。”


    “你和他是一樣的,不要妄自菲薄。”義兄伸出手,輕撫上官瀅瀅的頭。


    上官瀅瀅半垂著頭,並不敢動彈,笑道:“義兄對我這樣有信心,我一定不辜負義兄的教誨!”


    “我還什麽都沒教你,哪有什麽教誨?”義兄別過頭,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遞到上官瀅瀅手裏。“你年歲確實大了,想要功夫有成,不比那些三歲就開始練武的小孩子容易。這是一瓶洗髓丹,你每個月吃一粒,然後用我教你的法子吐納。等打好基礎,明年的這個時候,我來教你運氣的法門。諸般兵器,你任選一門來練。”


    上官瀅瀅笑開了花,將那瓶洗髓丹握在手裏捏了捏。然後打開瓶蓋倒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扔到嘴裏。


    義兄閃電般伸出手,握住上官瀅瀅的手腕,輕責道:“……你難道都不看看這瓶裏裝的是什麽?萬一是毒藥呢?你也吃?”


    上官瀅瀅坦然看著義兄,鄭重點頭:“義兄給的,就算是毒藥我也吃。”


    一日為兄,終身為兄。


    更何況這個義兄的,上一世的時候就已經是救了上官瀅瀅一命,沒讓她在愧疚中抑鬱而死……這一世,義兄每次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來到她身邊。


    這樣的人,怎麽會殺她?如果真的想她死,在她先前幾次遇險的時候袖手旁觀就行了。


    義兄的聲音已經帶了笑意,他揉揉她的秀發,“……傻孩子,傻人有傻福,幸虧你遇到我……”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上官瀅瀅點點頭,將那粒洗髓丹吃了下去。


    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麽感覺,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就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全身上下從頭發絲到腳趾蓋都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熱水中,她一按有些冰冷的手指和腳尖都暖和起來。


    上官瀅瀅笑道:“……義兄,這藥跟暖爐似的,冬天多吃幾顆,都不用暖炕了。”


    義兄麵具背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江湖上萬般難求的洗髓丹,到了這姑娘嘴裏,就跟烤火的爐子、冬日的暖炕一樣,實在是讓人無語地很……


    吃完這粒藥,上官瀅瀅就覺得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將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睡了過去。


    義兄的手從她頭上移下來,握住她的手腕,默默地給她診了診脈。


    還好,一切正常,身子也沒有虧損。


    看來這姑娘的身體底子打得非常牢靠,一般的損傷都能很快修複。


    診完脈之後義兄的手指從上官瀅瀅的手腕處移了下來,反手交握,五指相扣,默默給她調理脈息。


    如同上一次和義兄見麵之後一樣,上官瀅瀅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已經睡在自己房裏暖閣裏的暖炕上。


    她微笑著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從暖炕上下來,走到浴房去洗漱。


    上官瀅瀅意外地發現自己氣息綿長,身姿輕盈,跟昨日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洗漱完畢,上官瀅瀅趕去大伯父和大伯母所住的知了院,道:“大伯父、大伯母,早飯好了,你們是想跟我們一起吃,還是自己單獨吃?如果自己單獨吃,我可以命人給您送到院子裏來。”


    “不用了,我們跟你們一道吃吧。”張大太太笑著說道。


    上官建行也點點頭,問道:“你爹呢?”


    上官瀅瀅笑道:“我爹和母親、妹妹,昨兒都沒有回內院,想是傷情嚴重,所以需要在外院休養。”


    “……嚴重?”張大太太翻了個白眼,“瀅瀅,你現在大了,大伯母什麽話也不瞞你。你那個繼母啊,身子好著呢!這一點小傷對她來說完全不當一回事。”


    上官瀅瀅想起了繼母沒了的那個孩子,飛快地睃了大伯母一眼,一邊揣測那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邊暗道大伯母那麽彪悍的人,估計覺得別人都跟她一樣渾身有銅膀鐵臂,刀槍不入吧……


    繼母那樣國色天香的女子,就算是蹭破一點指甲皮,她爹上官建成都會心疼死。


    “大伯母,母親也許真的受了傷。我爹一直很緊張母親,大伯母,您這一次,真是有些下手過重了……”上官瀅瀅帶著張大太太和上官建行往緣雅堂走去。


    “切,我還可以更重一些,你信不信?”張大太太哼哼唧唧地道,又撇了撇嘴,“其實啊,你那繼母慣會做表麵功夫。我今兒除了開始那一巴掌,別的時候,根本碰都沒有碰到她!後來她突然抱著她那個拖油瓶女兒摔倒了,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上官瀅瀅這些都是看在眼裏的,不然她也不會心生疑惑,起了要學功夫的心。


    因為繼母張氏在閃躲大伯母手臂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可不是一般的巧合,那明明是極有章法,而且運用得極巧妙的一種功夫。


    一個死了男人的窮寡婦,什麽時候學到的這樣精妙的功夫?


    還有她那可以媲美皇宮禦廚的廚藝,如何能窮家小戶裏練出來?


    憑心而論,張氏對上官瀅瀅確實好得沒話說。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上官瀅瀅都覺得無可挑剔,所以從來沒有,也不願用懷疑的眼光看她。


    但是張氏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為了上官景辰的安全著想,上官瀅瀅不得不對她起防範之心。


    上官景辰早早起來了,叫了兩聲“姐姐”,聽丫鬟小橘說姐姐去給大伯父、大伯母請安了,他洗漱過後,就抱著小雪貂坐在緣雅堂的上房門口翹首以待。


    看見上官瀅瀅帶著兩個人走進來,上官景辰飛奔下台階,往上官瀅瀅身邊撲過去。


    “姐姐!”


    “小辰起來得這麽早?不多睡會兒?”上官瀅瀅拉起他的手,讓他叫人:“這是大伯父、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上官景辰嘟著嘴,勉勉強強叫了一聲,便趕緊低下頭,不再看上官建行和張大太太。


    張大太太帶憐憫地說:“小辰跟你娘長得越來越像了。”


    上官瀅瀅忍不住歡喜,“真的很像嗎?”


    “小辰到底是男孩子,那長相是清俊。你娘是女子,更秀氣一些。”張大太太含蓄說道。


    幾個人走上緣雅堂台階,進堂屋吃早飯。


    因張大太太和上官建行從江南而來,上官瀅瀅命小廚房準備了小籠灌湯包,糯米蓮藕,銀耳蓮子粥,還有一碟爆香豬肉脯,一湯清香的益母草雞湯。


    這些也是他們在江南常吃的早飯,上官建行和張大太太都吃得很舒心。


    剛吃完早飯,上官瀅瀅派在正院門口等候消息的婆子匆匆忙忙回來了,對她回報道:“大小姐,老爺、太太和二小姐都回來了。”


    上官瀅瀅忙對張大太太和上官建行道:“大伯父、大伯母,我們去爹那裏吧。”


    張大太太看了上官建行一眼。


    上官建行不悅地道:“我們是大的,他是小的,哪裏有大的去屈就小的道理?”


    上下尊卑的規矩不能不守。


    上官瀅瀅微微一笑,狐假虎威的感覺真好!


    “大伯父、大伯母可以這樣說,但我是晚輩,我去請我爹和母親過來吧。”上官瀅瀅笑著叫上小辰,一起去上官建成和張氏住的正院請安去了。


    “老爺,大小姐和大少爺來了……”正院的丫鬟在門口打起簾子通傳。


    “讓他們回去吧,不用進來了。”上官建成的聲音傳了出來,有些不耐煩地道。


    “老爺,您別這麽說,瀅瀅和小辰也是一片孝心。怎麽能把人趕出去?”張氏從內室走出來,朝門口的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招手,“進來吧,你爹有些發燒,病人的脾氣總是有些不好的,你們多擔待些。”


    上官飄香忙迎了出來,“姐姐,小辰跟我進去吧,爹在病床上,說話有些不好聽。姐姐體諒爹爹有傷在身。不要在意。”


    上官瀅瀅忙笑道:“知道了,妹妹不用提醒我們。我和小辰是晚輩,隻要爹的身子健健康康的,我們怎樣都行。”說著,帶著上官景辰跨進門檻。


    來到上官建成床前,上官瀅瀅仔細打量上官建成的臉色。


    似乎雙頰有些潮紅,但眼底清明並沒有渾濁發黃,應該傷勢不重。


    “爹,您好些了嗎?昨兒太醫怎麽說?”上官瀅瀅好奇地問道。


    張氏命人給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搬杌子坐,又道:“昨兒開始沒有請到太醫,後來趙大掌櫃親自出去,才請了太醫院的溫醫過來。”


    “溫太醫?”上官瀅瀅有些驚訝,“好像是太醫院的醫正?”


    “正是。溫太醫仔細給你爹瞧過傷勢了,說還好,傷口不深用藥包紮,然後開了幾貼藥,說吃幾天就好了。”張氏拿了大迎枕過來,讓上官建成靠著坐。


    上官建成拉著張氏的胳膊,“讓丫鬟們做吧,你又不是下人?來,坐下歇會兒。”說著,還拿起枕頭邊上的帕子給張氏擦拭額頭。


    張氏忙用手擋開,嗔道:“你做什麽?孩子們還在這兒呢!”


    上官瀅瀅含笑垂眸,又問:“母親,那您的傷勢礙事嗎?昨兒可嚇著我了,大伯母的力氣出了名的大,一下子把母親推到地上,肯定傷的不輕吧?”


    上官瀅瀅這樣問,也是小小的給張氏下了個套因為張氏要是說沒事,恐怕會引起別人的疑慮。


    畢竟張大太太那身板和力氣都是杠杠的,如果說被打了一巴掌,再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卻什麽事都沒有,實在是說不通,肯定有詐。


    但是說有事的話,上官建成勢必要跳起來,跟張大太太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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