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像是覺察到不妥,忙又飛快放下司徒煬傾的胳膊,低頭站在他的床前,卷弄著自己的衣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司徒煬傾微微一笑,道:“你姐姐要是知道傷心,我就謝天謝地了。”


    一邊說,一邊躺了回去,對上官飄香道:“今兒多謝你了,你先回去。幫我在你姐姐麵前說幾句好話,哄哄她。就說等我傷好了,就去看她,讓她別耍小性子。”


    聽了上官飄香的話,司徒煬傾以為上官瀅瀅在借故裝病,跟他鬥氣而已。


    上官飄香氣得倒仰,忍了又忍,才又道:“是,世子爺。其實我姐姐在朱相府跟表哥們有說有笑,還跟馮侍郎一起教我弟弟念書,沒想到一回家就病了,連我和娘都很不解呢。”


    她這話說中了司徒煬傾的逆鱗。


    眼看司徒煬傾的臉色馬上黑如鍋底,上官飄香才高興起來,含笑屈膝福身離去了。


    回到上官府,她在張氏麵前大發雷霆。


    上官飄香跺著腳道:“娘!這永興侯府太過份了!居然把我當下人!還有那司徒煬傾!簡直不知所謂!姐姐那樣對他,他也不惱,還讓我哄著姐姐!”


    張氏仔細問了上官飄香在永興侯府的言行舉止,了然道:“你啊,開始走錯了方向,後來補救得還算及時。不然你就白跑一趟,巴巴兒地給別人抬轎子了。”


    “怎麽錯了?”上官飄香撅著嘴,很是不服,“我做得一點錯都挑不出來!”


    “打蛇打七寸,對什麽人,說什麽話。你確定你說對了話?”張氏冷眼看了她一眼。“司徒煬傾最忌諱什麽,最厭煩什麽,你知道嗎?”


    上官飄香搖搖頭,又點點頭,訕訕地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半知半解,當然有時候會碰到釘子。——如司徒煬傾這種人,你開始的話他不會在意,但是你後來說的話,才真正起了作用。”


    張氏意味深長地道,“你先下去吧。你姐姐和弟弟如今的情形我也有些搞不定了,要好好籌劃籌劃。”


    上官飄香走了之後,張氏又派人去暗中觀察上官景辰。


    這樣看了幾天,張氏發現上官景辰真的跟以往不一樣了。


    她不敢自專,忙將消息送了出去,過了幾天,她收到了那邊的回信。


    默默展開看了看,張氏把那小草紙放到香爐裏燒成了灰燼。


    到了晚上上官建成回房歇息的時候,張氏一邊服侍他沐浴,一邊輕聲提議道:“老爺,眼看咱們就要在京城安家了,姐姐一個人孤零零在江南,真是讓人很難過呢。”


    上官建成聽她提起了他去世的原配嫡妻朱婉清,沉默了半晌,道:“咱們的族人和祖墳都在江南,她也不算孤零零一個人吧。”


    “話是這麽說,但是前些日子,您不是和趙大掌櫃商議要和江南上官家分宗嗎?等分了宗,誰還會給姐姐上墳呢?”張氏歎息說道。


    上官建成一把抱住她,調笑道:“她的靈柩在江南,你正好做我的大夫人,不用去她的靈前執妾禮了,這樣不好嗎?”


    “老爺,我可不是那種人。”張氏笑著推了推上官建成,“這家裏還有姐姐的家廟呢!依我說,還不如把姐姐的靈柩一起接了來,葬在咱們在京城買的墳地裏。”


    上官建成不想被上官宗族掣肘,從上一次他大哥上官建行和張大太太來鬧過之後,他就起了要跟江南上官府分宗的心思。


    跟趙大掌櫃略提了提,沒想到趙大掌櫃極力讚同,還飛快地在京城近郊幫他尋了一塊風水寶地做祖墳地。


    張氏也不高興再被上官宗族看不起,因此也很上心,一直攛掇他趕緊成事。


    上官建成隻是沒想到,張氏會主動提起朱婉清靈柩的事,不由拉著她的手,感慨說道:“櫻雅,我就知道你是個溫柔賢良的好妻子……”


    張氏笑了笑,柔順地伺候他睡下。


    ……


    上官瀅瀅病剛好,就聽說他爹要迎娘親朱婉清的靈柩來京城,而且繼母張氏自告奮勇,要親去迎靈。


    “不行,她不能去,要去我和小辰親自去。”上官瀅瀅沉吟良久,不肯讓張氏去接觸自己娘親的靈柩。


    這個女人居心叵測,實在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張氏聽了正中下懷,麵上卻還委屈地對上官建成道:“老爺,我是一片真心,要去迎姐姐的靈柩進京,可是瀅瀅卻不肯……”


    上官建成本來就不想張氏離開他那麽久,此時一聽上官瀅瀅主動提出帶著弟弟一起去接她娘親靈柩進京,忙打著哈哈道:“哈哈。這是她的一片孝心,你萬不可阻撓,不然人家說你故意。”


    張氏就不再堅持,笑道:“那好吧。大小姐和大少爺一片孝心,我確實是不好阻止。”


    於是便定了三日後,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離京,要去江南接朱婉清的靈柩進京。


    他們姐弟出行,上官府當然派了不少侍衛隨行還有很多服侍的丫鬟婆子。


    定了日子的那天晚上,上官瀅瀅等到了義兄來看她,笑著把自己要去江南的事說了一遍。


    義兄沉默半晌,道:“你去江南,路上肯定無比凶險,你真的要去?”


    上官瀅瀅收起笑容,道:“明知是坑,我也不得不跳。”


    她不去,難道眼睜睜看著張氏對她娘親的靈柩做手腳?!


    她可以確信,這件事跟張氏脫不了幹係!但是張氏的手腕太高了。這件事,她還真是不得不往坑裏跳!


    “義兄,不如您陪我和小辰去吧。”上官瀅瀅眼巴巴地看著義兄,希望義兄能跟他們一起去江南。


    隻要義兄在他們身邊,什麽危險都不在話下。


    沒想到義兄別過頭,道:“不行,我這陣子有事,走不開……”


    上官瀅瀅說不出的失望,不過她也沒有強求。


    義兄一直神出鬼沒,明擺著是個大忙人。她去江南,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京裏,義兄走不開是完全可能的。


    “是我僭越了,義兄您別放心上。”上官瀅瀅忙向他躬身致歉。


    義兄回頭看著她,知道她誤會了,但是自己也無法說出緣由,靜默半晌,飄然離去。


    ……


    過了一天,馮家的大夫人王欣蘭在家裏擺酒席請客唱戲,順便接了幾個世家大族的姑娘來家裏坐坐。


    馮家的幾個侄兒侄女都對馮嘉靖擠眉弄眼,道:“三叔,您今兒可得好好挑挑,看看哪一個夠格做我們的三嬸兒!”


    “三叔可得挑個漂亮的三嬸兒。”


    他們都知道,這是在給馮嘉靖相看妻室人選。


    馮嘉靖一點都不在意,淡笑著道:“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


    但是他也沒有違拗大嫂王欣蘭的意思,依然留下來陪客人吃了一頓飯。


    席間那些世家貴女們瞥見他靜默如山的身姿,俊美如畫的容顏,雖然不苟言笑,也沒有搭理誰,這些姑娘家還是一個個都紅了臉,連話都不會說了。


    為了打破僵局,李家的二夫人笑著說起京城的閑話。


    “……聽說永興侯府世子的嶽家上官家,最近要迎他們過世的夫人的靈柩進京,上官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爺要親自去呢!”


    “哦?”王欣蘭很是意外,“為何要迎住夫人的靈柩進京?我記得上官家的宗族是在江南啊?”


    “是在江南,聽說是要分宗。”李二夫人不以為然地道,又換了話題。


    馮嘉靖默默地聽了一會兒,起身道:“我還有事,失陪了,各位慢用。”


    說著,拔腿就走,匆匆進宮請旨去了。


    席上的姑娘小姐們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都很失望。


    ……


    又過了一天,就是上官瀅瀅他們離京的那一天。


    上官瀅瀅放下車簾,對外麵吩咐一聲:“人都齊了,走吧。”


    她要帶著弟弟回江南接娘親的靈柩進京,為了安全起見,她帶了上百個龍虎堂的護衛。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門口走去,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隊伍卻被堵住了。


    “怎麽了?前麵怎麽不走了?”上官瀅瀅撩起車簾,不悅地問道。


    迎靈柩這種事,都是請陰陽先生算好時辰的,一切都按照計劃來,錯過了就不吉利了。


    前頭的護衛策馬過來,在她車邊道:“大小姐,前麵有欽差儀仗出行,所以我們的車隊被堵住了。”


    “欽差儀仗?”上官瀅瀅大奇,“什麽欽差?”


    她前世可沒聽說過有欽差這種事!


    “是禮部馮侍郎,說是奉了陛下旨意,去江南貢院查辦,跟咱們走的是一條路。”那護衛早就打聽清楚了,前來回報。


    馮嘉靖居然跟他們同路而行!


    上官瀅瀅心裏升起一陣欣喜,原本獨行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現在得知有欽差同行,這一路肯定安全多了!


    上官瀅瀅忙撂開車簾下車,急急忙忙往前麵走去,要去跟馮嘉靖打個招呼。


    上官瀅瀅戴著蓮紫色幕離,遮住頭臉,從自家大車裏走了下去,往前麵欽差出行的那邊走去。


    她剛離開上官家的車隊,一隊隊鐵甲騎兵就沿著街道兩旁走了過來,正好把上官家的車隊也夾在中間。


    上官瀅瀅訝然回頭,眼睛被閃得睜不開。


    那些人高馬大,刀光雪亮的鐵甲騎兵,認出來是京城的禁衛軍,應該是跟著欽差出行的護衛軍士。


    如果能跟這些人同行,那她真的不用擔心什麽了!


    上官瀅瀅眼前一亮,拎著裙子越發走得快了。


    不遠處排隊出城的人群裏也有些商隊、行人見了這鐵甲騎兵的架勢,驟然間白了臉。


    他們互相看了看,又若無其事轉開頭,三三兩兩離開了出城的隊伍,回自己的客棧去了。


    “老大,給上頭發消息吧。情況有變,有欽差和禁衛軍跟上官家的兩個小崽子同行去江南,這事兒棘手,沒有那麽好辦。”一個人悄聲說道。


    “收手,等候通知。”那頭兒發了話。


    ……


    上官瀅瀅帶著兩個丫鬟和護衛,擠開人群,來到欽差車隊附近。


    欽差大人坐的車外表看上去樸實無華,但是上官瀅瀅知道,這車的車廂,完全是用大塊的鐵翅木打造,堅硬如鐵。


    鐵翅木生長緩慢,每一百年才長成一根可用的大樹,又隻在西昌國的少數地方可以生長。


    每顆生長出的鐵翅木都被皇室包辦了,用來打造皇室出行用的鑾駕和車仗就算是霹靂堂的霹靂雷火彈都炸不開一點縫隙。


    欽差是代天子出行,欽差的車,也是用鐵翅木打造,跟欽差的尚方寶劍一樣,都是標榜的皇室威嚴。


    欽差大人坐的車的周圍是不許閑雜人等停留的。


    上官瀅瀅也隻能在離那大車一丈遠的地方停住了,踮起腳看了看,見小廝劍影騎著一匹棗紅色大馬,正彎腰在那大車車窗口跟車裏麵的人說話。


    上官瀅瀅便向他招了招手,叫了聲:“劍影。”


    劍影驀地抬頭看向聲音的來向,見是一個蒙著蓮紫色幕離,身材高挑纖瘦的女子。


    “這是誰?不認識。”劍影撇了撇嘴,不想理會那叫他名字的女子,裝作沒有聽見,依然轉頭跟馮嘉靖說話。


    馮嘉靖倒是聽見了,良久見劍影沒有表示,隻好撣撣袍子,淡然道:“……讓她過來。”


    劍影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疑心是外麵人煙嘈雜,他聽錯了,忍不住低頭靠在車窗欞上,低低問了一聲:“大人想讓誰過來?”


    馮嘉靖此時的身份是欽差,劍影便不用在家裏的稱呼喚他,隻跟著那些下屬兵將們稱他“大人”。


    馮嘉靖的眉梢幾不可察地跳了跳,但也沒有發怒,隻是又聲音平平地道:“你沒長耳朵嗎?”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寒氣十足,讓很熟悉馮嘉靖的劍影嚇得一抖,差一點從馬上摔下來。


    他算是聽明白了,馬上策馬往剛才喚他的那女子身邊跑過去,賠笑道:“這位小姐,剛才是您叫小的?”


    上官瀅瀅笑著點點頭,伸手撩起一角幕離麵紗,笑著道:“劍影,那車上的欽差大人,是馮侍郎嗎?”


    劍影這才“啊”的一聲明白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刮子!


    竟然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瀅瀅!


    他怎麽就沒有聽出她的聲音呢?


    “上官大小姐,原來是您啊!”劍影忙做出驚喜的樣子,“剛才小的沒有聽出來是您的聲音,所以怠慢了,還望您不要見怪。”


    居然這樣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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