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循著上一次來的路,避開所有的明衛暗衛,又一次來到上官瀅瀅住的緣雅堂。


    這一次,他看見那些丫鬟婆子不用他動手,就睡得死沉死沉的,略微有些詫異,在門口停留了一瞬。


    就在一瞬的功夫,一道勁風從他背後飛快地襲來,帶著孤注一擲地狠辣,往他腰間的帶脈痛擊過去!


    李夏大吃一驚,連忙將腰一擰,往旁邊錯開,躲過那道勁風,但是後麵那人似乎對他的步法極為熟悉,就在他擰腰錯開的時候,對方已經一腳踹在他剛剛移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督脈上。


    李夏隻覺得身上就像被砸開兩個口子,內力源源不絕從那兩個口子裏傾泄而出,不由大驚,腿上一踉蹌,竟然在院子差一點摔一跤!


    那人再次俯衝下來,變拳為掌,在他後心狠擊了一掌!


    李夏簡直驚得無以複加。


    那人的一招一式,完全是扣住了他的弱點!


    李夏忍住吐血的衝動,將畢生功力匯於一掌,回身和那人對擊了一掌,然後借住那一掌之勢,迅速飛離緣雅堂的院子。


    他躍上圍牆,回頭冷笑道:“原來真的是同道中人!哼!”說著,將身一縱,離開了上官府的內院。


    這兩招擊退李夏的人,正是上官瀅瀅的義兄。


    他目送著李夏離去,並未乘勝追擊。


    因為他也暴露了自己,他一直極力避免讓李夏發現自己的存在,但是陰差陽錯,最終還是暴露了……


    “義兄!”上官瀅瀅看見義兄走了回來,很是驚喜地從臥牛石後跑了出來,“那李夏怎麽樣了?”


    “義兄已經把他打跑了。”義兄淡然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聽到東臨督主李夏生了重病,要閉門謝客的消息。”


    他知道他那兩招,幾乎破了李夏一半的功夫,而後背上那一掌,更是直接重傷了他的肺經。


    李夏不養個三五年,是不可能再出來招搖的。


    順便,他還要把東臨督主李夏重傷的消息傳出去。


    李夏執掌東臨錦衣衛三十多年,仇人多得數不勝數。


    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的人肯定會接二連三前來尋仇。


    “我就知道義兄比李夏厲害!”上官瀅瀅歡喜說道,走上來拉著義兄的手,“義兄,您沒事吧?”


    義兄看了看她,搖搖頭,又問她:“你真沒有別的事要問我嗎?”


    “別的事?”上官瀅瀅蹙起眉頭,將這兩天的事想了一遍,搖搖頭,“沒有別的事,我就一直擔心夏凡會來找我和我家的麻煩。現在他被義兄打傷了,就沒有事了。”


    義兄“哦”了一聲,籲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默默垂首望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昨天,是被誰救了回去?”


    上官瀅瀅很是驚訝,偏著腦袋看著義兄道:“義兄不知道嗎?”


    “我怎麽會知道。”義兄似乎有些不悅,拂袖轉身,躍到臥牛石上坐了下來,一手拔出腰間的長笛摩挲,一邊眼望著遠處的海灣出神。


    上官瀅瀅:“……”義兄生氣了?


    她忙跟著爬上臥牛石,坐到義兄身邊,小心翼翼地道:“義兄,您別生氣。昨天……昨天……是馮國公趕到,從那溶洞中救了我。”


    “馮國公?”義兄回頭看她,眸子藏在銀白色的麵具後麵,閃著晦澀不明的光芒,“他沒有功夫,是如今將你從那些人手裏救走的?”


    上官瀅瀅溫婉一笑,將那晚後來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馮國公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這人聰慧得緊,幾句話就把那些人唬得暈頭轉向,一點都沒有懷疑。”


    “馮國公這麽厲害,當真難得。”義兄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清了清嗓子,又問:“你的傷勢怎樣了?那天晚上我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仔細幫你查看……”說著,已經伸出手,輕輕扣住上官瀅瀅的右腕脈搏。


    上官瀅瀅在義兄手裏當然動彈不得,忙道:“我沒事,馮國公正好身邊帶著有一種好藥,給我用了,很及時。”


    義兄查知她並沒有留下嚴重的內傷,才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道:“這就好。”


    他放下上官瀅瀅的手腕,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又道:“你胸口的鞭傷……”


    上官瀅瀅大囧,下意識用手捂住胸口,連聲道:“已經好多了,馮國公的藥當真好,那晚他馬上幫我上藥,連軟筋散的藥性都解了……”


    “馮國公幫你上的藥?”義兄一字一句問道,往前探頭過去,“他如何幫你上的藥?”


    上官瀅瀅知道自己那晚中了無骨軟筋散,連站都站不起來,要不是馮嘉靖的藥,自己真沒法自己走回家。


    她一向敬義兄如爹娘,不想隱瞞義兄,低下頭,小聲道:“馮國公解開我的衣衫,把藥滴上去的。不過他是救我,義兄不要生氣……”


    “我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義兄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他救了你,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麽要生氣?你這是什麽念頭?!”


    “義兄真的不生氣?”上官瀅瀅沒有抬頭。隻是抬手指了指義兄手上的碧玉笛,“您要不生氣,怎麽把手裏的碧玉笛都快捏斷了?”


    義兄窒了窒,低頭一看,自己握在手裏的碧玉笛果然已經被自己緊張之中,握得已經出了一絲裂縫……


    “……我不是生氣,我隻是很驚訝,他……馮國公既然看了你……他有沒有什麽表示沒有?”


    義兄頓了頓,又苦口婆心地道:“你年歲小,性子和順,又厚道,義兄總是擔心你被人欺侮。”


    “沒有沒有!”上官瀅瀅忙擺手,“馮國公沒有欺侮我,他這人雖然說話不好聽,性子小氣又愛記仇,但是品行還是不錯的。”


    抬頭見義兄好像不信的樣子,上官瀅瀅隻好又道:“而且他今晚也特意來我家,說……說……要負責,向我娘……向我娘求娶我……”


    義兄見她對馮嘉靖的求娶沒有太大反應,明顯鬆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笑意,頷首道:“這就好,他能來求娶你,算他識相!不然義兄一定不會放過他!”


    不過說完又說上官瀅瀅的不是,“義兄不是跟你說了,如果有人來求親,你一定要跟義兄說,怎麽馮國公來求親,你就不說了?難道……”


    義兄又往前探了探,臉上的麵具都快觸到上官瀅瀅的額頭了,試探著問道:“難道,他在你心裏,地位不同一般?”


    上官瀅瀅往後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地擺手:“沒有沒有!義兄您又誤會了!他在我心裏完全沒有地位!完全沒有!”


    說完又甜甜笑道:“義兄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跟我娘和小辰一樣重要!”


    這一次義兄怔住了。


    “……我今晚沒有跟義兄說,是因為我娘也沒有跟我說馮國公求娶的事兒。我是在門口偷聽的,不作數。”上官瀅瀅細細解釋,握住義兄的胳膊搖了搖。


    “你娘沒有跟你說,就不作數?”義兄的心裏跳了一下。


    “當然,我覺得我娘大概是不想同意,所以根本就沒有跟我說。”上官瀅瀅用手指繞著自己臉頰旁垂下來的一縷秀發,轉頭也看向遠處的海灣。


    天上一輪彎月,在水灣上留下細碎的剪影,美好又安寧。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上官瀅瀅突然覺得這一生哪怕隻是和義兄一直這樣靜靜地並肩坐著,看海上日升月落,也是好的。


    義兄沉默許久,把胳膊從她手上抽出,起身道:“那我走了。”


    說著,往遠處的海灣飛躍而去,踏浪而行,如同淩波微步,很快消失在對岸的山間樹林裏。


    上官瀅瀅覺察到義兄似乎很不開心,有些擔心地站起來,望著對岸山上義兄的住處看了一眼,悶悶地回去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朱婉清就把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一起叫了起來,命人套車,帶著他們倆回娘家,去朱相府。


    上官建成忙著找太醫給張氏治傷,根本就沒有管他們娘兒仨去哪兒。


    不過朱婉清回到娘家,才剛剛去了她爹朱大丞相的書房,還沒有說上話,就聽有人來給朱大丞相回報:“大丞相,東臨錦衣衛督主李夏昨夜突發急病,東臨的二皇子殿下向朱大丞相求助,想找幾個好太醫給李督主瞧一瞧。”


    朱大丞相忙道:“去找太醫院的醫正,讓他調集太醫,給李督主治病。”


    那人應了,去尋太醫院的醫正不提。


    朱婉清心裏既驚訝,又欣喜。


    她真沒有想到,馮嘉靖的計策真的成功了!


    不用說,這東臨錦衣衛督主李夏,一定是昨夜被馮家的暗衛打傷,所以今天連起身都起不了,還要傳召西昌國的太醫治病。


    既然馮嘉靖的法子成功了,她倒是用不著對上官建成下狠手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兩個孩子來朱相府,就是打算要跟朱大丞相攤牌,讓他看看東臨對他們的底牌已經盡在掌握了。


    但是現在李夏再沒有能力興風作浪,她也不必提醒自己的爹了,還是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朱婉清想著,立刻就把來意換了一番說辭。


    當朱大丞相問她一大早回娘家,有什麽事的時候,朱婉清就笑著回道:“是這樣的,馮國公昨夜來我家,親口向我求娶瀅瀅。我想著,馮國公是爹您的得意門生,這件事,是不是要問一問您的意思,心裏著急,所以一大早就跑回來了。”


    說完又提醒朱大丞相:“爹,瀅瀅已經退過一次親了,再定親,可要好好斟酌,您看呢?”


    “嘉靖?!”朱大丞相聽了,簡直是又驚又喜,“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他……他為何會主動去上官府求娶?!”


    完全看不出來。


    馮嘉靖自從退親之後,有無數人家上門提親,都被他大嫂和二嫂推掉了。


    很多人都在等著看他到底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名門貴女。


    上官瀅瀅,從目前來看,隻是商家之女,雖然是朱相的嫡親外孫女,但真的算不上出身名門。


    朱婉清當然不想說馮嘉靖“負責”之語,而且也不想把李夏做的事說出來,這些話,目前她還不想讓朱大丞相知道。


    “女兒想著,馮國公,應該也是看在爹您的麵子上,上官家雖然門第不顯,但她是爹的嫡親外孫女。再說,我們瀅瀅又能幹,又漂亮,還聰慧,馮國公看上她,怎麽就不行了?”朱婉清把永興侯府也搬了出來。


    “您想想,瀅瀅之前可是跟永興侯府的世子定的親,永興侯府和馮家同屬三侯五相,瀅瀅又是朱家的外孫女,無論怎麽看,也不會辱沒了馮國公吧?再說了,爹,有馮國公做您的外孫女婿,您豈不是更放心把這大丞相之位交與他?”


    知父莫如女。


    朱大丞相打什麽算盤,朱婉清一清二楚。


    朱大丞相哈哈大笑,頷首道:“說得好!既然嘉靖有這個想法,我自然樂見其成。不過,他親自求娶總是不像話,還是讓他大嫂找官媒上門吧。——你說呢?”


    “爹,您同意了?”朱婉清驚喜地笑了起來,“那這一次,我們可是要好好辦一辦這個定親禮!”


    “當然。”朱大丞相得意地背起手,“今天是秋闈的最後一天,結束之後,就要改卷批名次了。在出皇榜之前,嘉靖都不能出宮,但是皇榜出了之後,他就沒事了,希望在過年之前,把這件事定下來。”


    朱婉清笑道:“爹,您別想得太早,人家馮家還沒個準話呢。還有,以您對馮國公的了解,覺得這人如何?我總覺得瀅瀅有些怕他。”


    “這有什麽好說的,嘉靖是人中之龍,無論家世品行、才幹甚至樣貌,都是無可挑剔。這樣的人,多少人家想讓他做女婿都不得啊。”朱大丞相滿臉地笑,在書房裏走來走去,很是激動:“能看上瀅瀅,是她的福氣,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哦,對了,如果他跟瀅瀅定親,就能讓小辰去馮家,跟著嘉靖學點兒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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