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房裏伺候的丫鬟有瀅瀅帶來的陪嫁丫鬟,有以前就服侍馮嘉靖的。也有從大夫人、二夫人房裏派來幫忙打下手的。


    大家都看著瀅瀅,對這個三爺費盡心機娶進來的夫人很是好奇,因為不熟悉,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盡量往嚴了走。


    如果瀅瀅是個寬仁的人,自然看不過去,會出言阻止。


    如果瀅瀅斤斤計較,那她們也心裏有數了,以後要如何服侍,怎樣打交道,都會有一本賬。


    瀅瀅如何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影響著馮家人對自己的觀感,隻是她性子隨和,如今底氣充足,也不覺得自己是高嫁。所以也沒有必要折騰下人來表現自己“不卑不亢”。


    那丫鬟將銅盆放到架子上,拿一塊大巾子給瀅瀅掩在胸前,看她捧了水潔麵,忙給她遞上香胰子。


    臉上的脂粉全數洗了下來,一盆清水都微微泛紅了。


    瀅瀅笑道:“這大婚的胭脂水粉真是沒辦法。說了讓喜婆少上一些,就是不聽。”


    “三夫人說笑了。”那丫鬟笑著接話,“這大婚的妝就是圖個吉利喜慶,都是這麽過來的。三夫人真是天生麗質,就算上了那麽重的妝,也看得出國色天香呢。”


    瀅瀅好笑,拿巾子擦去臉上的水跡,道:“你這話也就在咱屋裏說說,可別說出去讓別人笑掉大牙。”


    那丫鬟瞅了瀅瀅一眼,見她洗淨臉上的脂粉,倒更清麗雅豔,容色也許不算國色天香,但是有股特別的韻味,讓人看了一眼之後,還想看第二眼,目光牢牢被她吸引住,卻說不出到底是哪裏特別誘人。


    這種媚人而不自知的風情更加難能可貴。


    “奴婢沒有說錯,三夫人太謙了,您這模樣,在咱們京城不是數一就是數二。”


    那丫鬟接過巾子絞了絞,放在銅盆裏,轉給小丫鬟捧著出去了。


    瀅瀅坐下來喝粥,鮮鹹味美的雞絲香菇粥溫暖了她的肚子,心情更好了。


    她笑著跟那丫鬟閑聊:“我真的不算什麽,要說真的國色天香,我家以前的張姨娘算一個,她女兒李雪燕,以後長大了,還不知道如何傾國傾城呢。”


    那丫鬟是知道瀅瀅家的事的,聞言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隻得訕訕地道:“三夫人真是說笑,那飄香怎麽能跟您比呢,她的容貌更多的是小家子氣。”


    瀅瀅再說起飄香,感慨地搖搖頭,倒是沒有再說了,安安靜靜吃了一頓夜宵,才道:“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們分吃了吧。”


    屋裏伺候的丫鬟屈膝應了,將桌上的飯菜收了下去。


    “三夫人,熱水準備好了,您要不要沐浴?”小橘和彩鈴走了進來,兩人臉上喜氣洋洋,穿著嶄新的玫紅馬甲長衣,從門外走進來,對瀅瀅福身行禮。


    瀅瀅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消食,又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夜空,問道:“自然是要洗的,外麵怎樣了?雪還在下嗎?”


    “還在下呢。三爺在外院招待客人。”小橘撂開簾子,幾個婆子將熱水擔了進來,送到浴房注入浴桶裏。


    瀅瀅去到浴房,見裏麵熱氣蒸騰,竟然溫暖如春,這一點,比她娘家緣雅堂的浴房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舉目望去,見這浴房十分寬敞,中間一個半人高的屏風將浴房隔做兩半。


    她轉到屏風裏麵,看見一個巨大足有半人高,浴桶橫在屏風後麵。旁邊還有幾個支起來的木板架,上麵有的擺著雪白的巾子,有的擺著幾瓶花露,還有的擺著一麵靶鏡。


    瀅瀅笑了笑,褪了衣衫,走入浴桶裏坐了下來。


    這水裏放了用紗布裹著的花種藥材。熱氣將各種花的藥性蒸發出來,從水裏滲到她的肌膚,烘得她全身上下懶洋洋的。


    馮嘉靖回新房的時候,瀅瀅剛剛吃完夜宵,去浴房沐浴去了。


    “三爺,三夫人在浴房。”小橘上來回道,幫馮嘉靖將身上的大氅取了下來。


    馮嘉靖看著浴房的大門,笑了笑,道:“去小廚房傳話,幾年前我從大食帶回來一桶上好的葡萄酒。讓他們給我送一瓶過來。”


    小橘應了,去小廚房傳話。


    小廚房的廚娘忙去地窖裏捧了一瓶葡萄酒上來,還拿了兩隻玲瓏剔透的水晶酒杯。一起遞給小橘,道:“快拿去吧,再準備點醬牛肉幹和烤生蠔,配葡萄酒最好。”


    小橘忙道:“您這裏有嗎?不如裝在食盒裏,我一並取過去。”


    那廚娘將準備好的烤生蠔和醬牛肉拿了出來切片裝盤,放到食盒裏,連兩隻水晶酒杯都放進去了,將葡萄酒放到最上麵一層,送到小橘手裏。


    小橘拎著食盒來到新房,馮嘉靖在屏風後麵換衣裳,聽見她進來,吩咐道:“把東西放在桌上,你們下去吧,今兒不用你們伺候了。”


    小橘抿嘴一笑,屈膝應道:“那奴婢就退下了。”又問馮嘉靖:“要不要派值夜的丫鬟婆子?”


    馮嘉靖心情極好,搖頭道:“今兒不用,你們早些歇著吧。”


    小橘應了,出去的時候,還體貼地將臥房的門關得緊緊的,外間和暖閣的丫鬟婆子都會意退下,去自己住的廂房和耳房裏歇著去了。


    馮嘉靖穿著中衣,從屏風後走出來,揭開食盒看了看,很是滿意,拎著就到浴房去了。


    瀅瀅在浴房的浴桶裏泡著藥澡,舒服得都快睡著了。


    馮嘉靖進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小橘,在屏風後麵問道:“三爺回來了嗎?你要不要派人去外院打聽一下,讓他別喝太多酒。”


    馮嘉靖笑道:“三爺回來了,沒有喝太多酒。”


    瀅瀅一怔,伸著頭從浴桶裏扶著桶沿看了看,正好碰上馮嘉靖深邃的眸子,羞得忙坐了下來,道:“怎麽是你啊?”


    “是我怎麽了?”馮嘉靖轉到屏風後麵,將食盒放到那浴桶旁邊的一個小藤製方桌上,自己褪了衣褲,往浴桶走來。


    瀅瀅回頭看見,一時愣住了。


    雖然她和馮嘉靖都有過兩次夫妻之事了,但是那兩次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她一直閉著眼睛,不敢看馮嘉靖一眼。


    今兒在燈下才看見他的身軀,肩寬胸闊,腰身精壯,肚腹間還有明顯的肌塊,雙腿筆直健壯,一步就邁到浴桶裏,將浴桶裏的水浸了一半出來。


    瀅瀅大驚,忙站起來道:“我洗完了,你洗吧。”


    馮嘉靖一把拽下她,抱著她坐了下來,將她置於雙腿之間,伸著長腿,道:“來,陪我喝杯酒。”


    說著,長臂一伸,從浴桶旁邊的藤製小方桌上取過食盒,拿出裏麵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子,滿上兩杯。


    深紅的液體倒入晶亮剔透的水晶杯裏,有股別樣的誘惑和質感。


    瀅瀅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來,嚐一嚐,是我從南疆帶回來的。”馮嘉靖端起一杯酒,送到瀅瀅唇邊,在她耳邊道:“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個時候,我剛從南疆回來。”


    瀅瀅恍然想起了長江上的重逢,就著馮嘉靖的手喝了一口酒。


    那酒初入口確實有葡萄的甜香,但是又有酒的清冽,舌尖微辣,待細品時,已經鑽了下去,將五髒六腑都熨帖住了。


    “這酒真不錯。”瀅瀅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從馮嘉靖兩腿之間移開,坐到另一邊去了。


    馮嘉靖也沒有說她,笑著將酒杯遞到她手裏,又給她拿筷子夾了一塊秘醬的牛肉幹,送到她嘴邊,“喝南疆葡萄酒,配佛朗的醬牛肉,還有海西的烤生蠔是最好的吃法。”


    瀅瀅咬著蜜汁醬牛肉幹細細嚼了,合著葡萄酒下肚,滿口脂香濃鬱,全身都暖了起來。


    “你真會吃,這些東西我都沒有吃過呢。”瀅瀅笑著說道,自己低頭酌一口葡萄酒,再又吃一塊烤生蠔,明明已經吃飽了,但是食物的美味讓她停不下來。


    馮嘉靖自己也取過一個水晶杯子。倒了半杯葡萄酒,在手裏晃了晃。抬頭就飲了一半,再伸手出去,在牆邊拽了一根繩子,他們對麵那大幅的黑色簾布慢慢往兩邊分開。


    瀅瀅聽著吱咕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由瞪大眼睛,連嘴都合不攏了。


    隻見那黑色簾布遮擋的那一麵牆壁。原來是被細棱木分割成一個個小方格的水晶琉璃房。


    琉璃房是一個圍了圍牆的半封閉院子,牆邊種著翠竹,院子裏還有兩個花圃,還有菊花和臘梅,再往外,就是一個小湖泊。


    透過水晶琉璃牆,可以看見大雪隨風飄曳,落地無聲,金黃色的菊花上堆雪砌玉,不遠處的池塘上有零星的荷花燈隨著波浪蕩漾,如同繁星落入湖水。


    而浴房裏溫暖如春,她和馮嘉靖坐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裏,手持水晶杯,輕酌葡萄酒,間或吃一塊牛肉烤生蠔,此情此景,真是神仙不換。


    瀅瀅心情大好,連連喝了幾杯葡萄酒,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見底了。


    “咦?怎麽倒不出來了?”瀅瀅醉醺醺地問道,拎著葡萄酒瓶使勁兒往下倒。


    馮嘉靖莞爾一笑,從她手中取過空酒瓶,放到浴桶邊的地上,一邊將她抱了過來,溫言道:“來,我這裏有。”


    說著,張開嘴,將瀅瀅的唇han了進去。


    “哪裏有啊?”瀅瀅嘀咕著,伸出細嫩的she尖,在馮嘉靖嘴裏逡巡,果然感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她越發用力吸shun。


    他從她肩上抬起頭,喘著氣看見院子裏飛舞的雪花,比不過她一身凝脂雪膚。


    瀅瀅全身震顫不已,終於放鬆下來。


    她靜靜地靠在馮嘉靖懷裏,已經睡了過去。


    看來真是把她累壞了。


    馮嘉靖饜足地tian添唇,順手撈了件鬥篷,將她全身罩住,從浴房裏抱著出去,放到新房的床上。


    床上還鋪著驗元紅的白巾子。


    馮嘉靖拿刀割了手,滴了幾滴血上去,就扔到一旁。


    兩人睡到半夜,馮嘉靖醒來,看見懷裏好夢正酣的瀅瀅,忍不住又翻身上去,再來了一次,完事之後還用那驗元紅的巾子給她擦了擦。


    瀅瀅這一次完全沒醒。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馮嘉靖坐在她邊上看書,沉靜俊美的麵容,卻露出刀削斧鑿般的淩厲。


    瀅瀅動了動,捂著頭叫痛,全身上下快要散架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問道:“你昨晚對我做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麽快起來喝碗醒酒湯吧。”馮嘉靖一本正經說道,起身穿衣下床。


    瀅瀅鄙夷地看了他的後背一眼,道:“嗯,我什麽都沒做,那你後背那些傷是怎麽回事?”


    馮嘉靖頓了頓,暗道把這茬忘了,但是麵上不露分毫:“你耍酒瘋撓的。”


    “我……我耍酒瘋?”瀅瀅瞪著馮嘉靖,根本不信,“如果我真的耍酒瘋,怎麽你的中衣還是好好的,就你背上被撓傷了?”


    馮嘉靖站在床邊,優雅沉著地套上外袍,又係上白玉腰帶,轉過身,並不看瀅瀅氣憤的麵容,唇角微翹,道:“你讓我脫了中衣撓的。夫人發話,我敢不聽麽自然是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胡說!”瀅瀅這時也知道馮嘉靖在逗她,將枕頭抱起來扔了過去,“沒見過你這樣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馮嘉靖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嬌嗔滿麵,心裏一軟,沒有再逗她了,道:“好了,就算是我做的,行了吧快起來,今兒要認親,給哥哥嫂嫂敬茶,還要去祠堂行廟見之禮。”


    按古禮,廟見之禮是在新娘子嫁到夫家三月之後舉行的,新婦跟著夫君去夫家祠堂告祭先祖,這樣才算正式成為夫家人,去世以後牌位可以放在夫家的祠堂家廟裏享用香火。


    認親和廟見是成婦之禮,如果新婦未經廟見就死了,可由男家收殮,但是需要歸葬女方祖墳,被稱為“未成婦”,不算夫家人,牌位自然也不能進入男家祠堂。


    馮嘉靖的爹娘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用拜公婆,但是將他撫養成人的哥嫂還是要拜的。


    瀅瀅知道認了親,廟見之後。她就正式成為馮家人,可以冠上馮性了。


    她忙掀開被子起身,一邊問:“什麽時辰了?”她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見窗子那邊露出瑩白的光,像是天光大亮的樣子。


    馮嘉靖笑了笑,道:“外麵的雪還在下呢,哥哥嫂子說讓我們別急,中午一起去吃午飯就行。吃完午飯,再去開祠堂。”


    瀅瀅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麽行呢?第一天就中午才去,這不好。”說著,她揚聲叫人進來伺候。


    馮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派來的婆子已經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了,聽見瀅瀅叫人進來服侍,忙道:“給三爺、三夫人道喜。”


    瀅瀅一愣,看向馮嘉靖:“你不是說中午?”


    怎麽這麽早就有人來道喜了。


    這樣說話的人,一聽就知道不是他們這一房的人。


    “是大嫂二嫂的人。”馮嘉靖對她笑了笑,對門外道:“進來吧。”


    兩個婆子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來,對瀅瀅和馮嘉靖屈膝行禮。又將恭喜的話說了一遍,最後才道:“三爺,大夫人和二夫人囑咐奴婢過來收紅巾子,說呈給老夫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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