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森真的害怕了,害怕寧靈兒使喚的那頭神牛。


    神牛太厲害了,用尖尖的牛角,紮死紮傷了好幾個別動隊員。


    如再硬下去,惹惱了寧靈兒,一聲令下,神牛真的會亂來,會再紮……


    寧靈兒離開襄陽前,趙方的確有交待,要她在收複鄧州之戰中,盡可能減少對金國軍民的傷害。攻占鄧州後,不是一走了之,要醫治戰爭創傷,讓鄧州變成伐金的前沿陣地。


    言猶在耳,寧靈兒豈能忘記?所以決定放張森一馬。


    張森並不是十惡不赦之人,溫敦吉此人,除了忠君愛國,其它地方的為人還是可圈可點的。


    這些,趙方和她說過,如今寧靈兒和張森有了直接接觸,覺得這個人是可以交流,可以改造的。


    寧靈兒纖手一揮,脆聲道:"張森,看在溫將軍的份上,今天就饒你一回。你給我記住,大宋軍攻城時,不準你傷害鄧州無辜百姓。否則,破城後,本姑娘饒不了你!"


    張森驚魂未定,一迭聲地點頭,然後招呼其它別動隊員,狼狽地離開了。


    別動隊剛剛走到泥公廟外圍,與溫敦吉撥給的五百軍馬會合,東城一帶,火光衝天,濃煙翻滾,喊殺聲不絕。


    張森大驚,心想肯定是宋軍攻城了,急令部下向東城門進發,務必守住東城門。


    走到半路,對麵開來一隊軍馬,約有一二千人,為首一將,劍眉朗目,胯下抱月烏獬豸,頭戴銀練盔,身披鎖子烏金甲,手綽六輪點鋼槍,乃溫敦吉也。


    溫敦吉問道:"張隊長,泥公廟那邊搞定了嗎?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張森哭喪著臉,把前事簡述了一下。


    溫敦吉長歎一聲,說道:"我剛才在東城一帶,碰到棗陽遊擊隊,其中有一人自稱胡剛的,說東城之火是他放的。我十分氣憤,帶兵追殺,誰知胡剛等人行動敏捷,一轉眼的工夫,就鑽到小巷去了。我覺得不對勁,宋軍今晚肯定有大動作。"


    話音剛落,一個親兵氣喘籲籲地跑到溫敦吉馬前,喊道:"溫將軍,大事不好,伊喇瑗趁你外出之際,派人盜取了你的兵符,賺開南城門,說是外出救援武仙大軍,放趙範、趙葵的宋軍入城了!"


    溫敦吉大驚,罵道:"伊喇瑗,你這個叛將,老子碰到你,把你碎屍萬段!"


    張森道:"溫將軍,宋軍兵強馬壯,鄧州城軍心民心不穩,我看不要硬撐了,撤吧。"


    溫敦吉知道,如果硬拚,主力肯定被殲,隻得下令撤離鄧州,轉兵北上,到魯陽關去了。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趙範、趙葵並轡而行,帶著大隊宋軍開進了鄧州城。


    因為溫敦吉帶著主力迅速撤離了鄧州,宋軍隻遇到零星的抵抗,很快解決了戰鬥,占領了鄧州城。


    胡剛、寧靈兒帶領棗陽遊擊隊,發布公告,頒布治安條例,四處巡查,很快穩定了鄧州局勢。


    鄧州府衙裏,趙範、趙葵、胡剛、寧靈兒等人相聚在一起,慶賀勝利。


    趙範說道:"溫敦吉極善用兵,這次我軍雖然占領了鄧州,但溫敦吉的主力並沒有受損多少,據統計,大約三千多金兵被殲,加上伊喇瑗反正歸宋的五六千兵馬,不足萬人。被溫敦吉帶出去的兵馬,不會少於二萬。"


    趙葵笑道:"哥哥的聲東擊南之計,用得很好嘛,就連溫敦吉這樣的軍事專家也上當了,哈哈哈哈。"


    趙範擺了擺手,道:"我軍之所以順利破城,胡剛、靈兒功不可沒。尤其是靈兒,這次立了大功,那頭天牛真的神了,竟然嚇走了張森的別動隊,嗬嗬。"


    寧靈兒脆聲道:"範哥,現在不叫天牛啦,叫泥公牛,嘻嘻。"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趙葵說道:"伊喇瑗到哪兒去了?怎麽現在還不來?"


    胡剛接過話頭:"我的部下報告,說伊喇瑗到泥公廟去了,去見他的師傅啟元。"


    趙範眉頭微皺,道:"伊喇瑗是降將,竟然不遵軍令,跑到泥公廟找師傅,日後如何管理?"


    寧靈兒聽了,嘴一噘:"範哥啊,這次伊喇瑗反正歸宋,他師傅出了大力。他從小沒了爹,師傅在他眼裏,就像爹似的。他這樣做,體現孝心,有什麽不對?你不要老是用軍紀說人家,好不好?"


    趙方夫婦十分疼愛寧靈兒,趙範和寧靈兒雖不是親兄妹,但經常在趙府碰到,在一張桌上吃飯,深知寧靈兒的脾氣。誰要是和她頂牛,嗨,她會和你鬧個不休,你甭想過安穩日子。


    趙範勉強笑了笑,道:"既然靈兒開口為伊喇瑗說話了,我就不追究伊喇瑗這次違紀了。不過,下不為例。"


    寧靈兒瞪了趙範一眼,嘴裏哼了一聲。


    趙範為人,十分講規矩,寧靈兒可沒少和他頂牛。


    趙葵呢,為人比較隨和,寧靈兒和他相處,倒挺融洽。


    不一會兒,一個親兵來報:"趙將軍,伊喇瑗來了。"


    伊喇瑗慢慢步入府衙,他心裏,沉甸甸的。


    這地方,昨天還是大金的,如今卻變成宋國的府衙了。


    還有,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大金的將領,而是宋國的軍人。在宋國,擔任什麽職務,還是個未知數。


    剛才,找遍了泥公廟,沒見到師傅啟元。


    在啟元的禪室裏,他看到一封書信,大意如下:


    小伊,為師知道你會來找我,所以留幾句話。大宋伐金,是早晚的事,而且一定會成功。你在宋國,凡事須低調,不可強出頭。官不做正職,功勞薄不上頭名,不培植親信。記住這三點,可保無虞。大金亡後,你及時趕到這裏,為師與你,雲遊天下,切記!啟元親筆


    讀罷信,伊喇瑗的淚水,撲簌簌地下。


    燒毀信件後,伊喇瑗才趕往府衙。


    趙範問道:"伊將軍,聽說你到泥公廟去了,做什麽呢?"


    伊喇瑗表情十分平靜,徐徐說道:"我去找師傅啟元,可是他人不在,我想他不想染指紅塵之事,雲遊去了。"


    趙範聽了,沒有回話。


    寧靈兒道:"伊將軍,你知不知道,我這二位哥哥,準備給啟元師傅發獎品呢,嘻嘻。"


    伊喇瑗拱了拱手,道:"我看不必了吧,我師傅乃方外之人,不會接受獎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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