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直率領西路蒙軍,攻破宕昌,殘毀階州,攻至文州。知州劉銳、守將李安國、通判汝薌率八千軍民與蒙軍晝夜搏戰,戰況慘烈.


    李安國發現通向文州的水源被蒙軍切斷,十分著急,點了千餘精兵,夜襲蒙營,結果中了穆直計策,被大批蒙軍包圍。


    穆直見李安國死戰不降,遂下令開弓放箭,李安國中箭身亡,其所帶兵馬,除少數突出重圍外,其餘全部陣亡,無一降者。


    劉銳親披鎧甲,上城督戰,蒙軍攻勢如潮,劉銳、汝薌先後陣亡。


    文州軍民抵當不住,城被蒙軍攻破,軍民死者五萬餘人。繁華的文州城,成了人間地獄。


    穆直繼續進軍,沿途招徠吐蕃酋長勘陀孟迦等十族,經石泉軍南下,在成都附近與闊端軍會合。


    不久,闊端率領蒙軍主力抵達懷安軍金堂縣(今四川金堂縣西城廂鎮,為成都市遠郊),哨馬渡過沱江。


    這時,成都軍民全然不知大禍臨頭,依然歌舞升平。


    因為分兵守禦川地主要關隘,城中宋軍不足七百人,而蒙軍不下十萬之眾。


    闊端在沱江邊召開軍事會議,商議如何攻取成都及周邊城市。


    按竺邇獻計道:"二皇子,可先派快騎到達成都城北駟馬橋,占領了駟馬橋,就能隨時進攻成都。"


    闊端點頭道:"此計不錯,馬上執行!"


    蒙軍三千鐵騎兵迅速出動,占領了駟馬橋,全殲了駐守駟馬橋的宋軍。


    闊端從收到的情報裏分析,成都宋軍不多,不禁大喜。


    汪世顯執行闊端的軍令,帶兵率先攻城。


    為減少傷亡,汪世顯命令數百蒙軍打著宋將李顯忠的旗號,偽裝成宋軍,向成都北城"潰逃"。


    北城守軍以為是自己人的隊伍,忙向四川製置副使丁熵報告,說李顯忠的部隊到了。


    丁熵麻痹大意,沒有細查,亦以為是潰卒,竟下令以旗榜招之。


    嘎!嘎!嘎!


    宋軍打開北城門,蒙軍一擁而入,殺散守城宋軍,擁向內城,逢人就砍。


    大批蒙軍在汪世顯指揮下,沿城牆至大東門入城。


    第二天,闊端帶領蒙軍主力,包圍了成都城,並派多路蒙軍入城,屠戮成都軍民。


    到了這時,成都軍民才知蒙軍主力打進來了,開始抵抗。


    市民們或執梃與蒙兵搏鬥,或以棹椅攔截街巷。丁熵指揮成都軍民,與蒙軍死戰,戰事呈膠著狀態。


    蒙兵對成都街巷不熟悉,吃盡了苦頭,死傷慘重,不得不撤出城外。


    丁熵不知城外有蒙軍主力,招募數千市民,夜出城南,襲擊蒙營,想一舉擊潰入侵蒙軍。


    闊端大喜,下令蒙軍主力合圍丁熵一軍,雙方在石徇街大戰,宋軍大都是不諳戰陣的百姓,哪裏是蒙軍的對手,被蒙軍擊敗。


    丁熵無奈,隻得帶領殘部退入城內,與蒙軍巷戰,力戰身亡。


    這樣一來,成都城裏沒了主心骨,亂成一團,大批蒙兵突入城內,居民皆閉門不出,有的舉家自縊,有的舉家自焚。


    製置司參議王栩召集軍民抗擊蒙軍,拚湊了一支二三千人的隊伍,很快被蒙軍擊敗。


    王栩對著臨安方向拜了幾拜,高呼:"陛下,臣已盡力,成都完了,四川完了!"


    說罷,王栩縱身從城樓上跳下,當即身亡。


    各路蒙軍齊集成都,自東門入城。闊端入坐府衙文明廳,令卜者占吉凶,占卜結果,卜者謂,"民心不歸,成都是四絕死地,若住,不過二世,不若血洗而去。"


    闊端聽了,雙眉緊鎖,沒有吱聲。


    穆直說道:"二皇子,成都軍民大多抵抗,至今被殺數萬人,剩下的已沒有多少抵抗力,不如招撫,以鎮川民之心。"


    塔海粗聲道:"二皇子,大蒙軍自鳳州進入川陝,遇到多路宋軍抵抗,宋國不少百姓也抵抗大蒙軍。現在他們暫時沒有反抗能力,但他們的子孫一旦長大,就會複仇。我的意見,殺光成都百姓,以絕後患!"


    闊端聽了,望了望按竺邇和汪世顯。


    按竺邇沒有吱聲,汪世顯低下頭去。


    闊端知道按竺邇、汪世顯不同意殺光成都百姓,故沒有說話。


    "取筆來!"闊端大聲道。


    親兵遞上筆黑紙硯,闊端取出朱筆,飽蘸黑墨,在宣紙上大書"火殺"二字!


    眾將見了,知道二皇子決心已定,下令殺光成都百姓!


    蒙軍執行闊端的"火殺"命令,將城中居民盡行殺死,並焚毀了成都城!


    繁華的成都城,遭到了空前的浩劫,被蒙軍肆意蹂躪。


    山河嗚咽,草木含悲。蒙軍的暴行,罄竹難書!


    蒙軍殘毀成都後,遂四出攻掠。十月二十七日抄掠眉州,二十九日焚毀青神縣。十一月一日進兵嘉定府。


    川西方麵,蒙軍蹂踐邛、蜀蜀、彭、漢、簡、永康等地,"西川之人十喪七、八";川東方麵,掃蕩重慶、合州、廣安、涪陵、忠、萬、雲安、梁山、開、達等地,"夔峽之郡縣僅存四、五"。連同蒙軍入蜀所破之川北諸城,四川大部分地方為蒙軍所蹂躪,破壞十分慘酷。


    時人吳昌裔形容說:"昔之通都大邑,今為瓦礫之場;昔之沃壤奧區,今天膏血之野。青煙彌路,白骨成丘,哀恫貫心,瘡疽滿目。譬如人之一身命脈垂約,形神俱離,僅存一縷之氣息而已。"


    元人袁桷寫道:"餘嚐得《三卯錄》讀之,蜀禍之慘,誠忍言也。夫朱神孫死而複生也,蜀民就死,率五十人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積其屍。至暮,疑不死,複刺之。神孫屍積於下,暮刺者偶不及,屍血淋漓入神孫口。夜半始蘇,匍匐入林,薄匿它所。後出蜀為樞密使,嚐袒視人,未嚐不泣下。賀靖權成都,錄城中骸骨一百四十萬,城外者不計。"


    闊端決定留下部分蒙軍屯駐川地,自率主力北返。


    派誰留駐川地呢?


    闊端左思右想,認為塔海擅長殺伐,汪世顯為人謹慎,可協助塔海管理川地,故派他倆留駐川地。


    穆直率領先頭部隊,經過沔州時,遭到孟珙派遣的大宋京湖軍攔截。


    孟珙得知蒙軍入侵沔州、大安時,急忙派遣孟璟、趙林率兵三萬,入川相援。


    孟璟知道,如果與蒙軍硬拚,數量上處於劣勢,所以隻能打巧仗。


    穆直哪裏知道孟璟已在沔州布下口袋陣,其先頭部隊數千人,被宋軍殺得所剩無幾。


    闊端得報大驚,不敢在沔州、大安附近逗留,帶兵火速撤離了四川,回到蒙國領地。


    季彬、齊美帶著川陝掃魔隊成員,來到沔州,見到了孟璟、趙林。


    孟璟、趙林聽季彬、齊美等人講述了蒙軍在川地的暴行,久久無語。


    齊美哭道:"天殺的蒙軍,焚毀了成都城!"


    孟璟沉聲道:"血債要用血來還,我堅信,總有一天,我們會讓蒙軍嚐嚐大宋軍民的厲害!"


    趙林憤聲道:"這次川地失陷,主要原因在戰略上出現了誤判。趙彥呐庸才誤國,以後選拔川陝長官,必須智勇雙全、品行高尚,才能帶領川陝軍民,擊敗蒙軍!"


    眾人經過商議,一致認為餘玠有能力擔任川陝軍政長官,抗擊蒙軍。


    但此時的餘玠,在江淮戰區工作,是趙葵的左膀右臂。


    季彬說道:"在陛下批準餘玠入川主政前,川陝防務,由孟帥主持。"


    眾人聽了,均無異議。


    不久,孟珙調兵遣將,援救四川,打得蒙軍落花流水,死傷慘重。


    塔海、汪世顯見勢不妙,帶領殘軍,灰溜溜地離開了四川。


    四川軍民重建家園,發誓保衛川陝,和蒙軍血戰到底。


    一日,齊美來到趙林在成都的住處。


    趙林正在院外澆花,忽見齊美到來,笑道:"齊女俠,好多天不見,你瘦多了。"


    齊美脆聲道:"是呀,重建家園任務多,我才變瘦了。"


    趙林放下灑水桶,走到齊美身邊,道:"發給陛下的聯名信有一個多月了,還沒有收到陛下的詔書。"


    齊美笑道:"是推舉餘玠主持川陝之事吧。"


    趙林點頭道:"是啊,遍觀大宋諸將,除了孟帥,就是趙葵和餘玠了。其餘將領,文韜武略方麵,不如他們。"


    齊美聽了,把嘴一噘:"你知道江淮杜杲嗎?"


    趙林道:"聽說過,此人在軍事上有二下子。"


    齊美道:"杜杲官雖不大,但在江淮戰區裏,名聲很響。他為人低調,在軍事能力上,我看隻有孟帥能夠匹敵。"


    趙林聽了,沉吟半晌,道:"齊女俠這麽說,我看杜杲非等閑之輩。十多年前,此人在滁州之戰中,帶兵救援我軍主力。激戰中,他麵部被射中二箭,不但沒有下戰場,而且方寸不亂,沉著指揮戰鬥,極大地激舞了士氣,打退了金兵的進攻。金兵久攻不下隻好退兵。此役,顯示了他出眾的軍事才幹。"


    齊美笑道:"趙隊長,你說得好,說得好!"


    趙林說道:"但杜杲沒有和蒙軍作戰過,如果能戰勝蒙軍,說明他真的是將才。"


    齊美脆聲道:"好戲在後頭,蒙軍在京湖戰場上,被孟帥打得落花流水,狼狽至極。我看呀,蒙軍肯定要打江淮的主意,到那時,杜杲就能施展軍事才幹了。"


    趙林點點頭,道:"你說得對,那我倆先回襄陽,麵見孟帥,再請求到江淮戰區效力。"


    齊美聽了,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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