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陽蒙軍中軍大營裏,燭光搖曳,張柔席地而坐,手捧《孫子兵法》,仔細研讀。


    突然,張柔放下《孫子兵法》,輕歎道:"孫武這本兵書,的確精彩,可惜沒有水戰篇,唉。如果有水戰篇,我研讀的話,用於實戰,就不會有黃州水戰的慘敗了。"


    張柔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想起前不久黃州水戰的情景來……


    蒙軍全力進攻黃州,孟珙緊急調遣宋國鄂州水軍馳援,宋軍艨艟鬥艦堅固異常,猛撞蒙軍戰船,擊潰了蒙國水軍,俘獲戰船兩百餘艘,順利進入黃州城。蒙軍繼續圍攻黃州城,孟珙指揮黃州軍民,堅守數月,蒙軍嚐試了炮擊、挖地道、強攻等多種方式,卻始終無法攻破城池……


    幕僚袁吉在一旁道:"張將軍,孟珙用兵,神鬼莫測。如今鎮北軍攻破了鄧州,接下來,孟珙會重點進攻哪裏呢?"


    張柔道:"大蒙不少將領,隻知蠻打,缺少機變,所以經常中孟珙、杜杲、趙葵等人圈套。此次攻伐京湖,勝少敗多,戰局對我軍越來越不利。我估計孟珙會趁勢進軍河南,北伐中原。如果這樣,大蒙危矣!"


    袁吉道:"大蒙軍進攻宋國方向,有你、察罕、塔察兒、史天擇、口溫不花等名將,何懼孟珙、杜杲、趙葵等人?!"


    張柔歎道:"二軍交戰,主將的作用相當大。戰術的一係列失策,會導致戰略上的被動,最終落敗。不說這些了,這幾天我右眼皮老是跳個不停,我擔心孟珙要打順陽的主意。"


    話猶未了,一個親兵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大聲報告:"張將軍,大事不好,第二線營寨多處起火了!"


    啊!


    張柔大驚,急忙離帳,往北一看,隻見北麵東西長達數十裏的地界上,火光衝天,濃煙翻滾,隱隱有喊殺之聲。


    為防止鎮北軍包圍順陽蒙軍,張柔特意安排了三線營地,每線營地相隔二三十裏。這樣,一旦遇到鎮北軍襲擊,可以互為依托。但他做夢沒想到,鎮北軍如神兵天降,竟然繞過一線、三線營地,直攻中間的二線營地!


    張柔身經百戰,臨危不懼,他馬上喚來部將阿日斯蘭、孛日帖赤那,命令道:"我撥給你倆三千鐵騎,速去第二線營地,製止鎮北軍的燒船行動,我率援軍隨後就到。"


    阿日斯蘭、孛日帖赤那齊聲道:"遵命!"


    順陽蒙軍第二線營地上,王堅率領鎮北軍突入蒙軍大營,殺死蒙軍主將,並放火燒船,蒙軍大亂。


    鎮北軍之所以如此快地突入蒙軍第二線營地,歸功於李庭芝、薑才的帶路。他倆十分熟悉順陽蒙軍的駐防情況,哪裏有兵,哪裏有船,心裏清清楚楚。


    老天爺幫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寒夜裏,氣候幹燥,宋兵的柴禾一點就著,把蒙軍的倉庫、物資、造船材料等,付之一炬!


    把這些燒光了,看你怎麽渡江作戰!


    不少蒙兵睡夢中被宋兵切了腦袋,一縷魂魄,悠悠到地府去了……


    王堅揮舞乾坤連環槍,李庭芝挺起護國紫金槍,薑才掄起盤龍喪門刀,身先士卒,殺得蒙兵蒙將膽顫心驚,死傷一大片。


    打著打著,剌斜裏衝出一彪軍馬,原來是阿日斯蘭、孛日帖赤那的三千鐵騎兵。


    阿日斯蘭見不少戰船熊熊燃燒,焦急異常,揮舞鋸齒狼牙棒,大吼著殺向王堅。


    王堅見狀,手中乾坤連環槍唰唰唰幾槍,殺得阿日斯蘭手忙腳亂,汗流浹背,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孛日帖赤那見阿日斯蘭打不過王堅,急忙挺起亮銀燕翅镋,驟馬而至,夾攻王堅。


    三騎馬在征塵影裏,殺氣叢中,大戰了二十餘合,不分勝負。


    突然,李庭芝揮舞護國紫金槍,大叫著殺了過來。


    二員蒙將並力鬥王堅尚且吃力,見一員紫臉宋將殺來,頓時慌了神。


    王堅大喝一聲,奮起神威,一槍剌中孛日帖赤那咽喉,孛日帖赤那一個倒栽蔥,翻身落馬,死於非命。


    阿日斯蘭見不是頭,撥馬就逃,李庭芝拍馬趕上,大吼一聲,好似半空中響了個霹靂,一槍剌中阿日斯蘭後背,洞穿前胸,阿日斯蘭口噴鮮血,當場身亡。


    薑才率領大宋鐵騎兵,與蒙國鐵騎兵鏖戰,那把盤龍喪門刀,神出鬼沒,喪命其刀下的蒙兵,不下數十個。


    蒙軍全線崩潰,四散奔逃,隻恨爹娘少生了二隻腳。


    當張柔率領大批蒙軍趕到第二線營地時,呈現在他眼前的,是燒得焦黑的戰船,倉庫變成廢墟,無數戰略物資被燒得麵目全非!


    而王堅帶領的鎮北軍,早已安全撤退,到鄧州休整去了。


    張柔仰天長歎:"人算不如天算,天生孟珙,實乃大蒙勁敵也!"


    孟珙得知王堅在順陽得手,大獲全勝,不禁大喜。他還驚喜地發現,這次入軍的李庭芝、薑才,體貌雄壯,談吐不俗,講起兵書戰策,頭頭是道,是文武全才。孟珙當場決定,升李庭芝為王堅副將,薑才為偏將,並賞賜他倆不少金銀和酒食,以表彰他倆在火燒順陽中的戰功。


    李庭芝、薑才把所得賞賜,全部分給部下,贏得眾人一致稱讚。


    遊九功說道:"孟帥,察罕破壞宋蒙盟約,竟然派兵襲取蔡州,殺害了張禧、馬義和不少大宋將士,這筆帳,這次一定要報!"


    孟珙聽了,點了點頭,道:"血債要用血來償,當初宋蒙盟約規定二國共同管理蔡州,蒙國單方麵挑起事端,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賀順昂聲道:"孟帥,末將願提一旅之師,攻占蔡州,為死難的大宋將士報仇!"


    孟珙道:"張德、劉整率軍二萬,攻打蔡州,至今未下。蔡州蒙將口溫不花守禦有方,蔡州城堅池深,急切難下。但欲取河南之地,必奪取蔡州不可。賀將軍,我撥給你三萬精兵,張子良、樊文彬為副將,日夜兼程,馳援張德、劉整一軍,一定要在半月之內,拿下蔡州!"


    話休絮煩,賀順、張子良、樊文彬率軍抵達蔡州西郊後,與張德、劉整率領的鎮北軍順利會師。


    喝完會師酒,眾將齊聚中軍帳,商議攻取蔡州之法。


    張德說道:"我所帶的二萬鎮北軍,已經傷亡六七千人,無法破城。口溫不花不愧是蒙國名將,所帶部隊作戰勇猛,防禦得當,要拿下蔡州,難呐。"


    張子良說道:"宋蒙聯軍攻打蔡州,我參加過,知道蔡州城防情況。欲破蔡州,須集中火炮,猛轟其城牆。與此同時,敢死隊登梯攻城。隻能這樣強攻,沒有其它辦法。"


    賀順道:"誰願擔任攻城敢死隊長?"


    張子良大聲道:"我願擔任敢死隊長!"


    劉整說道:"我願和子良一起率敢死隊攻城!"


    張德聽了,點了點頭,道:"好,我集中我軍數百門火炮,齊轟蔡州城!"


    鐵火炮是中國宋元時期軍隊裝備的鐵殼爆炸性火器。又稱震天雷。用生鐵鑄成外殼,形如罐子、合碗等不同樣式,內裝火藥,並留有安放引火線的小孔。點燃後,火藥在密閉的鐵殼內燃燒,產生高壓氣體,使鐵殼爆碎傷人,是當時威力較大的一種火器,廣泛用於攻守城戰、水戰和野戰。按其大小和用途不同,有的用耰拋擲,有的以手投放,也有的從城上推下。


    第二天,蔡州城西一帶的宋軍陣地上,數百門鐵火炮一齊轟鳴。


    一時間,城頭上火光衝天,濃煙翻滾,不少蒙兵蒙將被炸得血肉橫飛,慘叫聲震耳欲聾。


    "弟兄們,上!"


    張子良、劉整率先躍出戰壕,向城牆奔去。


    鎮北軍數百名敢死隊員拿著雲梯,衝到城牆邊,迅速架了起來。


    張子良、劉整左手提盾牌,右手拿鋼刀,似猿猴般靈巧地向牆頭爬去。


    "打,給我狠狠地打!"口溫不花不知何時鑽了出來,大聲命令。


    守城蒙兵拋出擂木滾石,蒙軍弓弩手一齊開弓放箭,不少敢死隊員慘叫著滾下雲梯。


    張子良見狀,怒火中燒,一個騰躍,撲到城頭上,手起刀落,一連砍翻了五六個蒙兵。


    口溫不花揮舞大砍刀,大叫著殺向張子良。


    張子良躺在地上,使出地趟刀法,身子靈巧滾動,殺得口溫不花連連後退。


    劉整揮舞鋼刀,剁翻了六七個蒙兵,帶領數十名敢死隊員,殺至口溫不花那兒。


    口溫不花見不少宋兵殺上了城樓,頓時紅了眼,狂揮大砍刀,砍翻了好幾個鎮北軍敢死隊員。


    張子良、劉整二把刀齊出,疾如閃電,插入口溫不花前胸和後背。


    口溫不花大叫一聲,吐血而亡。


    殺!殺!殺!


    敢死隊員們發出衝天的呐喊聲,跟著張子良、劉整,殺到西城門。


    張子良第一個撲到城門邊,砍翻了防守城門的幾個蒙兵,用力拔門閂。


    突然,一陣亂箭飛來,張子良身中數箭,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劉整見南邊箭樓上,十幾個蒙軍弓弩手不停地放箭,右手一抖,手中鋼刀飛出,一下子紮死了二個弓弩手。


    敢死隊員們殺向箭樓,一陣狂砍,殺光駐守箭樓的蒙軍弓弩手。


    張子良艱難地立起身來,用力拔出門閂,打開西城門。


    他用力睜大血紅的眼睛,朦朦朧朧裏,他看到鎮北軍的將士們呐喊著湧向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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