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下令將降兵全部殺死,一則震懾欽察兵,二則消除後患。在茫茫大草原上,收了降兵,要供應吃喝,還要防備叛亂,麻煩著呢。


    東路軍在江海、王建、樊文彬指揮下,攻州克縣,抵達和林城下,和中路軍順利會師。


    和林蒙軍守將哈爾巴拉本是阿裏不哥親信,和忽必烈貌合神離,素來不和。如今見宋軍兵強馬壯,氣勢如虹,料知不敵,一不做二不休,打開城門,投降了宋軍。


    郢州議事廳裏,李庭芝、範文虎相對而坐。


    李庭芝說道:"蒙軍猛攻襄陽,朝廷派我倆率軍救援,依我之見,趁漢水沒有暴漲,趕快行動吧。"


    範文虎笑道:"蒙軍氣勢正盛,我軍如貿然出擊,必然不利。我看先整訓好援軍,待蒙軍疲憊,此時出擊援襄,定能奏捷。"


    李庭芝板臉道:"四川製置使夏貴已經出兵,我們按兵不動,川軍孤軍援襄,恐生不測!"


    範文虎輕哼一聲,"富貴在天,生死由命。我已致書夏貴,讓他暫緩出兵援襄,他不聽,我有什麽辦法?哼!"


    李庭芝霍地立起身來,怒聲道:"你讓我獨帶五萬精甲,火速援襄,範統製,此事不能拖呀。"


    範文虎仗著是賈似道的女婿,一向吊兒郎當,視戰事如兒戲。如今被李庭芝責怪,一股戾氣橫生,翻著魚眼道:"李將軍,你說這話,太過份了吧。陛下讓我擔任監軍,要對援軍的行動負責。我不同意出兵,相當於陛下不同意出兵。你如強為,那就休怪我範某人不客氣了!"


    這話呀,句句硬得很,李庭芝氣得手按劍柄,怒視著範文虎。


    範文虎滿不在乎地說:"怎麽了,你不開心了,我說過了,現在蒙軍力量太強,我們玩不過他們,所以暫時不玩!"


    李庭芝聽了,再也忍不住了,嗆啷啷拔出寶劍,向範文虎砍去!


    範文虎猝不及防,一條左劈被活生生砍斷,痛徹心肺,倒在地上呻吟。


    幾名親兵聽到慘叫聲,衝進議事廳,見此情景,個個心驚膽顫。


    李庭芝昂聲道:"範文虎不援襄,我斷其左臂。誰不援襄,我就砍誰!"


    第二天清晨,郢州城外江麵上,上百條戰船前後相連,船上站著三千名大宋國勇士。


    張順、張貴兄弟倆立在船頭,對碼頭上的李庭芝抱拳施禮。


    李庭芝大聲道:"今發舟百艘,直奔襄陽,各舟置火槍、火炮、熾炭、巨斧、勁弩。張順、張貴,你們二位務必奮勇前進,如遇蒙國水軍攔截,邊進攻邊行進,直抵襄陽城!此戰,要打出大宋水師的威風!"


    張順、張貴大聲道:"遵命!"


    船上三千勇士齊呼:"遵命!"


    張順把臉轉向西北襄陽方向,大聲命令:"開船,向襄陽前進!"


    宋軍船隊接近樊城時,隻見蒙軍戰艦密布江麵,水麵上到處是鐵索木樁,張順、張貴親自拿著巨斧,斬斷鐵索木樁。宋兵見了,紛紛效仿。


    蒙兵急忙向劉整報告,說宋國的水師來援襄了。


    劉整聽了,急忙登上戰艦,觀察宋國水師情況。


    隻見宋國舟師破了他精心設置的鐵索木樁,劉整著急上火,急令蒙軍戰艦出擊,與宋軍在江上作戰。


    張順見數十艘蒙國戰艦殺了過來,急忙下令宋兵開槍開炮。


    一時間,宋軍戰船上的火槍火炮響了起來,擊沉了數艘蒙軍戰艦。


    張順大叫:"大宋勇士們,衝過樊城,就到襄陽了,殺!"


    雙方在江麵上展開激烈對攻,槍炮聲大作,箭矢如雨。


    彼此戰船靠攏時,宋蒙將士各執兵器,展開激烈廝殺。


    張順讓張貴在前麵指揮,他負責斷後,揮刀與蒙軍血戰,一連劈翻了十幾個蒙兵。


    劉整見張順驍勇無比,急忙拈弓搭箭,覷得親切,弓弦一鬆,一箭向張順射去。


    啊!


    張順胸部中箭,怒視著劉整,罵道:"你這個叛將,竟敢暗箭傷人,老子和你拚了!"


    說罷,張順縱身一躍,飛過江麵,跳到劉整船上,掄刀就砍。


    劉整的幾個親兵急忙攔阻,樊天靈揮舞如意紫金鉤,來戰張順。


    宋軍戰船上,一排突火槍手射出滾燙的彈丸,劉整的不少親兵中彈,非死即傷。


    樊天靈見了,稍一分神,被張順手起刀落,砍為二段。


    周品芳見了,痛徹心肺,挺起鹿筋軟藤槍,閃電般地剌向張順。


    張順來不及躲閃了,肋部被鹿筋軟藤槍剌中,血流如注。他忍住巨大痛楚,立在船頭,揮刀剁翻了身邊的二名蒙兵。


    劉整大叫:"放箭!"


    一排蒙軍弓弩手對著張順亂箭齊發,張順身中數箭,在船頭搖晃。


    數名蒙軍長槍手亂槍齊搠,可憐張順英雄,滾入了滔滔江水……


    劉整歎道:"張順兄弟,你休怪我,你要我的命,才這樣的。"


    周品芳顫聲道:"張將軍,天靈哥被這廝殺了,現在四大侍衛,隻剩我一個了,嗚嗚--"


    劉整一把將周品芳攬入懷中,低聲道:"品芳,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周品芳抬起淚眼,狂吻劉整……


    且說張貴率軍殺開一條血路,帶著船隊,黎明時分,抵達襄陽城下


    早有人報知了呂文德、呂文煥兄弟,呂氏兄弟急忙下令打開城門,讓宋國援軍入城。


    援軍給襄陽守軍送來大批食鹽、布匹等補給,守軍士氣大增。


    此時張貴發現張順沒有跟上來,他聽後軍士卒說,張順為國殉難了。


    張貴對著江麵,嚎啕大哭,久久不絕:"大哥,你為國英勇獻身,你在哪兒呀,我的大哥呀--"


    呂氏兄弟勸了好一會,張貴的情緒才平穩下來。他倆將張貴迎進府衙宴會廳,並請來孟菊、趙娟、趙龍、趙虎等人,一齊進餐。


    張貴哭道:"呂將軍、趙夫人,你們要為我大哥張順報仇啊!"


    孟菊含淚道:"請張貴將軍放心,這筆帳,襄陽軍民已經給攻襄蒙軍記上,遲早要報仇的!"


    呂文德緩緩道:"張將軍,事已至此,隻能麵對現實了。蒙軍把襄陽圍得鐵桶似的,你們突破重圍入襄陽,會極大震懾城外蒙軍。戰機一到,我軍就與蒙軍決戰!襄陽,是大宋國的英雄城,是大宋將士的報國地!"


    張貴聽了,仰起脖子,喝下了一大碗酒,昂聲道:"反攻蒙軍時,我打頭陣,一定要手刃劉整、周品芳,為大哥報仇!"


    突然,一個親兵來報:"呂將軍、趙夫人,兩淮都統張世傑,率馬步舟師趕到襄陽,與蒙軍在襄陽東南的漢江上進行了一場大戰。張世傑部不敵蒙軍,被迫退回。"


    呂文德聽了,揮了揮手,"知道了,退下!"


    數日後,張順的屍體溯流而上,漂到襄陽附近的江麵上,襄陽軍民含淚把張順打撈上來。軍民們看到,張順身中四槍六箭,猶披甲執弓,怒氣鬱勃,好似生時。


    呂文德下令將張順屍體放入襄陽忠烈祠,立廟紀念。


    不久,夏貴率五萬軍隊、三千艘戰船,溯江東上,增援襄陽。遭到沿江堡壘蒙軍的猛烈阻擊,增援未果。


    蒙軍攻襄前,呂文德年老昏聵,竟答應蒙國在襄陽、樊城附近開設榷場的要求,並奏請朝廷開設榷場。蒙人借機築土牆於鹿門山,外通"互市",內築堡壁,以阻宋南、北之援。


    呂文煥早就識破這是蒙方的陰謀,兩次求向呂文德,要求呂文德派兵拆毀榷場,但被呂文德拒絕。


    孟菊、趙娟知道此事後,怒不可遏,夜闖呂文德私邸。呂文德不想見孟菊、趙娟,讓親隨陳文彬婉拒這二位女中豪傑,趙娟一怒之下,拔出滾珠劍,殺死了陳文彬。


    呂文德聞訊,惶恐不已,接見了孟菊、趙娟。


    孟菊厲聲道:"趙帥讓你鎮守襄陽,你為何讓蒙方開設榷場,使蒙方築成堡壘,對襄陽、樊城形成圍困之勢。你這樣做,誤國害民啊!"


    呂文德聽了,冷汗直下,點頭道:"文德無能,誤國害民,誤國害民啊!"


    此後不久,呂文德因為愧疚,疽發背而卒,諡號"武忠",追贈太傅。公元1275年(德祐元年)12月,宋廷追封呂文德為"和義郡王",這是後話。


    呂文德死後,孟菊、趙娟經過商議,決定讓呂文煥擔任守襄主將,全權指揮襄樊戰事。


    公元1272年,張貴率軍出城,接應郢州援軍,中途遇蒙軍,雙方在龍尾洲大戰,受創被俘,不屈而死。


    元軍久圍襄陽,與張順同應驀,任都統製,率輕舟百艘、敢死士三千往援。突破封鎖,進抵襄陽。後又率兵突圍,順流而下,迎接郢州援軍。張貴事先與範文虎相約,讓範軍在龍尾洲接應。結果範文虎竟然因為聽到龍尾洲附近風吹鳥叫,以為元軍來攻(其實並無元軍),嚇得後退三十裏!張貴的船隊開至龍尾洲(今湖北襄陽東南)時,為元軍所襲。


    原來劉整、阿術得到密報,派一支軍隊偽裝成宋軍駐在龍尾洲以逸待勞,張貴奮力殺到龍尾洲時,已精疲力竭,又中元軍伏擊,終於戰敗,身受數十創被俘,因不屈被殺。


    劉整對阿術說道:"解決了張順、張貴弟兄,打掉了這兄弟倆的船隊,大元軍攻襄,難度大大縮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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