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逢春昏死在汴梁城裏,卻又引發一段傳奇,造就了一個富商巨賈來。而這富商最終卻因財富丟掉了性命,自然是造化弄人。這裏暫且不表,後麵自分解。


    卻說司馬逢春以是油盡燈枯,正昏昏渺渺欲往望鄉台去。卻聞有人喚他轉來。他睜開眼睛看到是夫人張氏,嘴裏一個勁地喊道:“官人醒來……,官人醒來……”。早以哭成個淚人一般。


    司馬逢春輕輕地對張氏說道:“夫人休要再啼哭了,你我夫妻緣份以盡,這是老天爺安排好的,休得再要傷心。隻是我一生好武,未曾置下什麽家產,現中道而去,又拋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給你,我心中實在不安。從今往後隻是苦了你了……”。


    張氏忙用手捂住司馬逢春的嘴說:“官人不要這麽說,自我落難至此,蒙你不棄,將我收留。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好處。這倆個孩子,我就是拚卻性命不要,也會將他們撫養成人”。


    司馬逢春蠟黃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他吃力地抓住張氏的手說道:“難得夫人這般好心腸,我……謝謝你了……,你且附耳過來,我有要事相告”。


    張氏依言將耳朵湊近司馬逢春的嘴邊,聽他說些什麽。


    司馬逢春喘了喘氣,悄悄地說:“夫人啊……,你我夫妻本應同體連枝同享白頭。沒想到我遭歹徒暗算,競然中途而別。我心腹之事隻有造訴你了。我本是張士誠的親兵護衛,跟隨張士誠沙場征戰多年,本想光宗耀祖,沒想到張士誠不聽人言,以至兵敗被殺。我也隻好回到棲霞嶺老家,一則我以心灰意懶,無意江湖的舐血廝殺,二則我也不願為朱元璋所用。所以隻有躲避錦衣衛的搜捕。悄悄地在此間隱藏起來。”


    張氏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暗道“我與他夫妻多年,全然沒有看出半點端倪,我隻道官人乃是地道的莊稼人,沒想到官人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張氏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司馬逢春又對張氏輕輕地言語了一番,把個張氏驚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少停,司馬逢春又輕輕地說道:“除花無影失蹤之外,現我隻知道潘奇隱姓埋名,在汴梁開了間雜貨店以圖苟安。這是其一,其二,我觀司馬家族之人,都未曾安有好心,這也怪不得他們,兵慌馬亂的誰又顧得了誰。我死之後,他們必容不下你們母子”。


    說到這裏,司馬逢春已是氣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了。張氏心中老大不忍,說道:“官人休得再言語了,明日再說不遲”。


    司馬逢春搖搖頭說:“不……,這有我十幾年來,積攢……下來幾十兩紋銀。娘子可把它帶上,到汴梁去……,去投靠潘奇。我想他看……看在我與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份……上,必會收……留你們”。說完,司馬逢春指了指床下道:“這,這床下的地……地板,第……三塊是活動的”。


    張氏依言把地板打開,果真在下麵取出油布包來,裏麵包有碎銀約摸有一二十兩左右。


    司馬逢春暗自將最後一口真氣提了上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觀昊兒骨格清奇,乃是練武的上乘之選,我的家傳武功已盡數傳予與他,他若想日後仗劍行走江湖,還須時日鍛造。此子生性倔強,頗重義氣,亦是我輩中人。他對娘子另是一番深情,娘子若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就請將昊兒帶上,交給潘奇調教。若是娘子嫌他累贅,就將他留在此地,他今年有了十二歲,料想也餓不死他了。”


    張氏又用手捂住司馬逢春的嘴巴,梗咽著說:“官人如此說話,不是往妾身的心裏戳刀子嗎。我雖是一弱女子,卻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那怕是拚著這條性命不要,也要護得昊兒周全。”。


    就在這時屋頂之上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喀嚓聲。張氏全然沒有感覺,但這司馬逢春本是武功高強之人,現今雖然重病纏身。這練武之人的耳聰目明還是在的。隻見他眼睛向上翻了翻。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來。


    司馬逢春接著又說道:“娘子,錦兒聰明伶俐,好學上進,但心性孤傲,遇事不知變通。我看日後錦兒……”。說到這裏,司馬逢春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發青了。


    張氏邊哭邊說:“官人,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孩子們我會盡力地照顧好他們,你若是顧及我,顧及孩子們,就安心地養病。隻要你好了,一切都好辦了”。


    司馬逢春吃力地點了點頭,說:“你,你把他們,都叫……進來吧”。


    “昊兒、錦兒你們快進來”。張氏連忙把兩個孩子叫了進來。


    司馬逢春吃力地抬了抬手,對司馬昊說:“昊兒,你……過來”。司馬昊聞聲來到床邊,司馬逢春接著說:“你且……跪下”。


    “卟嗵”一聲,司馬昊跪在了地上,嗚咽著說:“孩兒在此,請爹爹垂訓”。


    司馬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孩子,你兩歲不到喪母,全是你娘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拉扯大,俗話說養身父母大如天,我司馬家看重的就是信義二字,今天當著我……我的麵,你立下重誓,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將聽你娘的話,保護好你娘和你妹子的安全”。


    “爹,你放心,孩兒就此立下重誓,此生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娘和我妹子,如違此誓,天地不容。”司馬昊一字一句的立下了重誓。


    司馬逢春聞言露出了一絲微笑,斷斷續續地說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們……不可違我……之言,切……記,切……”,說到最後,司馬逢春氣若遊絲。後麵的話已是無力說出,隻見他慢慢地閉上了雙眼,臉色變得蠟黃。


    張氏一見情況不對,連叫了司馬逢春幾聲,司馬昊和錦雲也不停地喊著爹爹,但司馬逢春已是沒有了半點反映,張氏用手一探,見司馬逢春以無呼吸,知司馬逢春已經氣絕身亡,不由得伏在司馬逢春身上,嚎啕慟哭起來。


    張氏和兩個孩子一陣嚎啕慟哭,早以驚動左右鄰居,不一時都以來到司馬逢春家中,張氏止住悲痛,一麵吩咐司馬昊到其堂叔堂伯處報喪,一麵與司馬逢春梳洗更衣。


    不一會兒,司馬逢春家族中人,陸續地來到。按照鄉俗和族規,由司馬氏家族中人,操辦料理司馬逢春後事。


    這時司馬逢春屋脊之上,立有一人,身穿一襲夜行服飾,臉上蒙著黑紗,聞聽屋內傳來哭聲之後,這人不由得自言自語地說道:“想不到這‘黃麵通判’,如今真的變成了一具死屍。唉……,當年你若是依了愚兄,那至於會有今日。但願賢弟在陰曹地府之中不要記恨我了”。說到這兒,徒然身形一晃,整個身子便如一隻夜嫋般,騰空而起,瞬間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幾日後,由司馬昊兄妹扶靈樞上山,葬司馬逢春於棲霞嶺東側。這是司馬逢春生前便以備好的墳瑩,隻待到時棺木放將進去便可。待圓墳完畢之後,張氏伏於墳上痛哭不止,久久不肯起來。錦雲也哭成了個淚人一般。在左右鄰居苦苦勸說之下,才一步一回頭的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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