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雨寫完後,將筆輕輕擱下。林錦雲近在咫尺,吹氣如蘭。陣陣幽香沁入了陳墨雨的心脾。他不由得回轉身來,久久地凝望著錦雲,錦雲這時已將手中紗燈放下,也是深情地望著墨雨。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那刻骨銘心的愛意,突然陳墨雨一伸手,便將錦雲摟入了懷中……。


    兩人相依相偎,久久不願分開。都怕時光過得太快。許久,錦雲歎了口氣,輕輕地將墨雨推開,幽幽地說道:“我乃一青樓女子,公子乃富貴人家子弟,又飽讀詩書,前途無量。我委實不敢誤了公子的前程。”


    陳墨雨見錦雲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中一急,便說道:“錦雲,你忒地將我陳墨雨看扁了,我並不是薄情寡義之人。”說著,競自跪了下去,對天盟誓道:“皇天在上,我陳墨雨今天對著紅燭起誓,今生今世隻與林錦雲廝守終身,海枯石爛、至死不渝。若違此願,便如這燃燒的紅燭一樣,灰飛煙滅。”


    林錦雲聞陳墨雨之言,心中確是充滿了難以言狀的激動之情,也跪下道:“我林錦雲今天對著神靈起誓,今生今世我心中隻有墨雨一人,願和他相守白頭。若中途變心,便墮入萬劫不複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陳墨雨將錦雲扶了起來,充滿愛意地說:“從今天起,我便叫你錦雲了。你可願意?”


    林錦雲點了點了頭,依偎在墨雨的懷中,柔聲說道:“墨雨,你今天立下如此誓願,不會後悔麽?”


    陳墨雨回答說:“我陳墨雨認定的事兒,做了就不會後悔,我隻求心安。別無他願。”


    林錦雲歎了口氣又說:“你難道不知大明的律條,朝廷的官員是不得與我這樣女子通婚的。”


    陳墨雨把心一橫,堅定地說道:“我那怕拚著這什麽勞什子的前程不要,也要和你相守白頭。”


    林錦雲將手捂住墨雨的嘴巴,充滿感情地說道:“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理應展鴻鵠之誌,幹一番彪柄青史的事業來,豈可因兒女之情而誤大事。這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錦雲的這一番言語,使墨雨對錦雲的感情又加深了一步。心中暗想道:“如此通情達理、深明大義的女子實是難得。我陳墨雨今生若是有負於她必遭天譴。”於是對錦雲說:“我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看重的是一個情字。能得錦雲你這樣的佳麗為偶,我心足矣。”


    錦雲看了看墨雨,言道:“你若如此,就大失我所望了。你剛才書寫秦觀的詞中,不是明明白白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眼看大比之期就要到了,你再不可沉緬於聲色之中。隻要你能將我記在心中,我就知足了。”


    陳墨雨聽後點了點頭,心中別是一番滋味。許久沒有說出話來,隻是用手輕輕撫摸林錦雲的後背。


    兩人情意纏綿。有著說不完的話兒。不知不覺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此時的陳墨雨情竇初開,已經完全沉醉在柔情蜜意當中,嘴上說不會辜負錦雲所望,心中卻又怎會真的將大比之事放在心上。後來嫌這兩頭跑動,多有不便,便索性在這“鎖春樓”要了一間偏房住下。把個福兒獨自丟在客棧不管,自己整天沉緬於溫柔鄉中。錦雲多次勸導於他,但此時的陳墨雨已到了難以自拔的境地。這正是:若將身陷溫柔鄉,功名豈會夢裏尋。


    卻說這一日,陳墨雨與林錦雲二人坐在房中房中說著話兒,林錦雲突然想起一事。便向陳墨雨問道:“墨雨,你乃汴梁城中之人,又是大戶人家。自然見多識廣,我想向你打聽一人,不知你是否知道。”


    陳墨雨聽錦雲打聽一個人,便說:“我自幼生長在汴梁,但長年禁錮於書房之中,認識的人實在是不多。不知你要打聽的這人,姓甚名誰,你且說來我聽,看我是否知道一二。”


    林錦雲想了想說:“這人也和你一樣姓陳,聽我母親告訴我,他與我父親乃是故交。兩人雖不同姓,卻親如兄弟一般。”


    陳墨雨接言道:“看來你們兩家交情非淺啊。”


    “是啊。”林錦雲接著又往下說:“我隻知道這人名喚至誠,乃是汴梁附近柳家堡人氏。”


    陳墨雨聽到林錦雲這番話,不啻聽晴天霹靂一般。大張著嘴,眼睛直直的望錦雲,半晌也回過神來。


    看著陳墨雨這副模樣,林錦雲不解地問道:“墨雨,你這是怎麽了。你說話呀。”


    聽到林錦雲喊他,他才回過神來,趕忙問:“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你再說一遍。”


    林錦雲回答說:“我說這人姓陳名至誠,汴梁附近柳家堡人氏。”


    “天啊!天下竟有這等巧事兒,”陳墨雨聲音顫抖地問錦雲:“你父親是不是叫林孝義,母親乃是張氏?”


    聞言,林錦雲也是錯愕不已。驚問道:“你怎知道我父親名諱?難道你……。”


    陳墨雨身不由己的仰天長笑,少傾。麵對北方大聲的說道:“爹,娘。您二老苦苦尋找多年的孝義叔叔,今天終於找到了!”他興奮得在房裏走來踱去。”然後對著林錦雲大聲地說:“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林錦雲此時以是滿臉淚花,她有些不相信地問陳墨雨:“你真的是至義伯伯的公子?”


    陳墨雨哈哈一笑說:“我真的是陳至誠的兒子,如假包換!”


    林錦雲緊緊追問道:“那你父母可曾有什麽物件交與你?”


    “有。”陳墨雨趕緊把配掛在胸前的半邊玉佩取了出來,遞到錦雲跟前說:“你看,這就是我母親來京之時,給我尋找你們的信物。”


    林錦雲也從自己胸前取出了那另外半辦玉佩。接著把兩塊玉佩一合,立馬便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刹那間,多少年的屈辱!多少年的磨難!多少年的失望與悲傷!突然一起湧上心頭。這真是暝暝之中自有天意。自己私訂終身的心上人,竟然是指腹為婚的未來郎君。怎不叫人悲喜交集,萬千感慨。想到這裏。林錦雲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


    陳墨雨不知是高興,還是擔心林錦雲哭壞身子,一時竟急得手足無措,不知怎樣勸慰於她。良久,才輕輕地拍著錦雲的後背,柔聲地說:“錦雲,不要哭了。這是天大的喜事,我們應當高興才是。”


    聽了陳墨雨的話,林錦雲才慢慢地止住抽泣。這時,母親在臨終之時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她望著陳墨雨輕聲地問道:“你母親可曾交待過你什麽事來?”


    “你就是不問,我也要與你說。”他指著錦雲手中的鳳凰玉佩說:“這便是我倆指腹為婚的憑證。”


    “天意,這真的是天意!看來老天還是待我不薄,竟而千裏之外,將你送到我的麵前。”林錦雲說完這番話,便站起來,轉而向北跪下,一連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爹爹!娘親!你們的在天之靈可曾知道,錦兒從此又有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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