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疤四並不會理會司馬昊此刻的心情,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和大內總管都是燕王布在陛下身邊的眼線。前幾天,馬三保突然跑來找我,問我清不清楚‘鳴水山莊’的事兒。我便說知道,並把胡德標交待的話告訴了他。他對小人言道,最近燕王身邊有一貼身之人,乃是‘鳴水山莊’趙一鳴的好友,他因犯下數罪,燕王正要抓他時,他卻逃到了趙一鳴那裏,這人掌握了燕王的諸多機密,一旦泄露出去,會對燕王大大的不利。他此次到這裏,便是要將他除去。但考慮到趙一鳴乃是一方名士,若官府追查到燕王頭上,會有諸多不便。莫若讓蔣雄去將這件事情做下。官府就會將這事當尋常強盜打家劫舍的事兒處理。這樣便能將燕王的心頭之患除了。”


    司馬昊聽得渾身直冒冷汗,想不到這裏麵還有這樣一個陰謀,他想了想,又追問道:“我來問你,既然如此,怎的官府會在蔣雄那廝犯案時,那麽湊巧地趕到了那裏?”


    疤四回答說:“這是我與馬三保定下的計策,我一方麵指使蔣雄去幹那事,一方麵通知蕪湖官府,事先悄悄地埋伏好,一挨蔣雄他們得手後,再將蔣雄他們殺了滅口。”


    司馬昊有些不信地說:“你這廝豈不是在此說謊,蕪湖官府怎會聽你的調遣。”


    疤四說:“我有朝廷錦衣衛腰牌在此,他們不敢不聽。”


    司馬昊聽了點了點頭說:“也就是說,我進來時,你便對我起了疑心,是嗎?”


    “好漢您就象神仙爺爺一樣,說的真對。”這疤四接著說:“好漢爺進來自報家門時,我便知道這事出了岔子,我正想用什麽辦法脫身時,沒想到您的動作這麽快,一下便將小的製住了。”


    司馬昊聽了疤四這話,不由得在心裏暗稱慚愧。若是這疤四在他進門便發作起來,自己不但探不到這許多秘密,反而打草驚蛇,鬧得京城裏麵沸沸揚揚。往下還不知怎麽辦才好。現在想起來還兀自有些後怕。


    “也罷,我就相信你一回。”少停,司馬昊又望著疤四說:“按理說,我應當將你大卸八塊,為冤死的趙一鳴報仇雪恨。看在你答應幫我進入皇宮,權且寄下你頸上人頭。”


    他知道疤四這類人都是翻雲複雨的小人,若不露些功夫給他看看,恐他日後又生異心,於是他拿起桌上的鐫花銅酒壺,暗運內力,雙手一搓一揉,這壺兒便成了個餅兒一樣。他順手塞進疤四的懷中,拍拍他的肩膀說:“想來你的腦殼也沒有這銅壺結實吧,你若是識趣,明天我照樣在這兒等你的消息,你若是心懷鬼胎,糊弄與我,其實也不用我動手,光是喂給你的那粒腐屍斷腸丸,也要叫你死得慘不忍睹。”


    看司馬昊露了這一手,疤四便知道眼前這人武功深不可測,便是三十個疤四也難從這人手裏逃得出去。此時又聽司馬昊提到毒藥,頓時便覺周身麻癢,腹內隱隱作痛起來。眼下隻有先保住性命,其他的日後再說。於是便說道:“明天這個時候,好漢再來這裏等我消息便是。隻是現在我周身麻癢,腹內疼痛不已,想是那毒藥發作了。還望好漢爺爺救治則個。”


    司馬一聽這話,暗自覺得好笑,剛才自己喂給他吃的藥丸,乃是一粒普通的療傷丹藥,那是什麽腐屍斷腸丸。想必是這廝怕死,繼而疑神疑鬼,我不如將計就計,索性唬他一唬。於是又從懷中摸出一粒白色的藥丸來,遞給疤四說:“既然你答應幫我辦成這事兒,我便暫時替你止住毒藥發作。這粒藥丸你先服下一半,另一半三天後再服。待我進得宮去後,再給你真正的解藥。”


    疤四接過藥丸,立時便用桌上酒水服了一半。司馬昊見事情辦得差不多了,便對疤四言道:“明天這個時候,你乃舊在此地等我,到時我自會現身。”說完,將疤四的被封的穴道解開,跟著身形一晃,便下樓去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人流當中了。


    疤四望著司馬昊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想我疤四走南闖北,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人,沒想到今日裏卻陰溝裏翻了船,栽在一個年輕人的手裏,這人不僅武功奇高,心思也是極為縝密。若不給他辦成這件事,那裏還會有我的活命。”想到這裏,他還有什麽胃口吃這美味佳肴。他一邊自怨自艾不已,一邊隻得起身返回宮中。趕快去找人辦成這件事兒。


    當晚在客棧之中,司馬昊將白天與疤四的一番遭遇,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告訴了方蕊,把個方蕊當真嚇得不輕,她有擔心地說:“疤四這廝,該不會使什麽壞心眼吧?若是當真使壞,師兄你此番進宮,便太危險了。”


    司馬昊聞言,想了想說:“我諒他也不敢,自古道邪不壓正,我有何懼之有,再說了,他連自己性命也敢不要了麽。”


    方蕊還是不放心的說道:“小心沒有大錯。要不,我再另想其他的辦法吧?”


    司馬昊回答說:“事以至此,多想也是無益,況事情緊急,多耽誤一些時間,便多了一分風險。”他望了望方蕊,繼續說道:“我們早點休息,明天我不要與疤四碰頭嗎,到時再行令奪。”


    第二天這個時候,疤四果真依言來到了這“清風閣”酒樓,剛坐下不久,司馬昊便來到了他的跟前。疤四連忙說道:“我昨天一回去,便找到了大總管說了不少好話,總算替你找到了一份差事,就在禦膳房幫幫下手,雖是累了點髒了點,總算是好歹進去了宮內。不知閣下認為這事兒還行不?”這疤四今日不再稱司馬昊為好漢爺爺,想來情緒倒是穩定了許多。


    司馬昊聞言說:“隻要你能把帶進宮去,便算是大功一件,至於什麽差事,什麽苦不苦的,不勞你操心了,我自有體會。”


    疤四討了個沒趣,又說道:“閣下明日隨我進宮,但要依著我一件事,否則你我都討不了好去。”


    司馬昊聞言一怔說:“什麽事兒這般重要?”


    疤四回答說:“入得宮去之後,見了總管大人,閣下要稱你是我的堂弟,小名三兒,因家鄉遭災,想來京城混口飯吃。”


    司馬昊聞言一笑說:“這事依你便是。”


    原來這疤四是錦衣衛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不但功夫拿得上台麵。還是一個為人乖巧、極工心計的人物。他與這皇宮中的大內總管,原本就是同鄉,憑著這層關係,他鼓動著如簧巧舌,極盡諛媚之能事。把在外掠奪來的珍寶古玩,大多都送給了他,由此慢慢成了大內總管的心腹。在這總管的家中進出,便如進出自己的家門一樣方便。


    這大內總管有一個三姨太,長的花容月貌,名喚花兒,卻是一水性揚花之人。疤四本是個色中餓鬼,在這裏進進出出,對花兒暗中垂涎不已,日子一久,兩人眉來眼去,便漸漸勾搭上了。疤四隻道這事做得天衣無縫,誰知卻被史文彬逮個正著。為保住項上人頭,從此疤四甘願當鷹犬供史文彬驅使。而疤四有大內總管和史文彬兩棵大樹罩著,不說是官運亨通,在宮中行起事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這日他和司馬昊分手後,這心中便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的難受。進得宮來之後,正尋思怎樣去見總管,好讓他幫自己替司馬昊在宮中謀份差事。誰知事情就是這樣湊巧,恰好迎麵磁上了總管。


    這總管看見疤四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使對疤四打趣道:“老四,你這廝鬼鬼祟祟的樣子,莫不是在外麵幹了什麽壞事麽?”


    疤四心懷鬼胎,本就心緒不寧,聽了總管的言語,心中不禁嚇了一跳,還道他看破了自己的心事,後來見他還和平日一般模樣,才將一顆心放回肚裏,結結巴巴的說:“大……大人取……取笑我了。”


    總管一拍疤四的肩膀說:“疤四,我看你臉色不好,慘白慘白的該不會在宮外被那個窯姐搞成這樣吧?雖說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小子可得注意點,風流過了頭,弄出個什麽事來,我看你那裏都不好交帳哦……。”


    這總管那裏知道,這疤四剛從鬼門關回來,臉色焉然不白,此刻還心有餘悸,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著哩!


    疤四見總管這樣說道,便笑嘻嘻地說:“您盡管放心,我是怎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輕巧地把自己的窘態掩飾了過去。


    “唔……。”總管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啊?”


    疤四順著總管的話兒說:“小人正要去找大人幫忙呢?”


    “什麽事啊?你且說來聽聽。”


    疤四說:“小人有一堂弟在家鄉遭了災,想要請大人替他在宮中謀個差事幹幹。”


    總管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明天將他帶來找我。禦膳房正好要找一個打下手的人,就讓他去那兒幹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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