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海翔從新宿車站的東口出來。整條街道已經被醉醺醺的上班組或是成群結隊的年輕人所覆蓋。


    他所要去的飯店是相當高級的建築物,在新宿的大廈街中也散發著異彩。


    當踏進那仿佛西洋宮殿一般的門廳後,空氣的色彩似乎都有了改變。


    但是海翔絲毫沒有介意那些,堂而皇之在紅色地毯上昂首闊步。隻要仿佛理所當然一般地行動,就沒有人會羅嗦什麽。


    當來到大廳的接待處附近後,海翔突然聽下了腳步。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和海翔一樣不自然地引人注目的少女。


    他絕對不會看錯那個設計獨特的黑色衣服——是真壁羽音。


    “……你向(sobmc)報告了嗎?”


    羽音緩緩地回頭,帶著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開口。


    “不,還沒有。因為按照我的判斷,比起那個來,應該先來製止你。”


    “製止我?用武力嗎?可以啊。反正就算是宰了你,我也會去的。”


    海翔的頭發微微地豎了起來。雖然是威脅,但也有一半是認真的。


    “不要在公共場所說出那種危險的台詞來。我並不是來妨礙你的。”


    “啊?那是什麽意思?”


    海翔表情詫異地詢問,羽音唰地站了起來。


    “總而言之,我決定為了監視你的‘做法’而和你同行。此外,隻有在存在出現最糟糕事態的可能性的情況下,我才會向(sobmc)報告。在那之前我不會插口。你有異議嗎?”


    然後,她就用仿佛能射穿一切的眼神,筆直地凝視著海翔的麵孔。


    海翔有些躊躇,不過還是無奈地壓抑下了感情。他的頭發輕柔地恢複了原樣。


    “……這是吹了什麽風啊?難道規則上有這麽寫嗎?”


    “不,這是出於我自己的意誌。就算向(sobmc)進行報告,擁有捕獲你的能力的人也隻有我。但是,我們兩人發生爭執的話無疑會造成危害。所以,我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方法對於雙方而言都是最佳的。”


    “原來如此,你最擅長的正確理論嗎?”


    海翔哼了一聲。


    “……對於你的擅自行動的默認僅限與這次。你明白嗎?明良海翔。”


    海翔無言地表示肯定,然後就這樣邁步向前。羽音也跟在他的後麵。


    他們來到正麵的服務台後,女性的服務人員向海翔露出營業用笑容。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嗎?”


    她麵對微笑,說出了記載在手冊上的慣用語言。


    “我希望你帶我們去特別室。”


    “啊……您是說,特別室?”


    那位女性就好像在說無法理解的日語一樣,露出了詫異表情。


    羽音似乎也有些吃驚,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內線號碼是0068,客人的名字,多半是‘夜’。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就去把上麵的人找來。”


    “……請您稍等一下。”


    工作人員微微鞠躬後,進入了裏麵。也許是去叫上司吧?海翔用手撐著服務台,開始拉扯上麵的金色裝飾品。


    “你的做法還真直接啊。”


    羽音在旁邊發出了哭笑不得的聲音。但是不知為什麽,海翔覺得她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些。而且一直雪白的臉孔開始泛出紅色。


    “直接的是對方。你看這個。”


    海翔把自己的ms手冊遞給羽音。在那裏顯示有一封來自“夜”的郵件。


    [你的表格在我手上。請一定要一個人來飯店的特別室。內線號碼是0068]


    羽音失笑出來。的確很可愛。就好像小孩子的遊戲。


    “這個……和‘骨王’或《米米庫》有什麽關係嗎?”


    “誰知道。不過葉平在這裏。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海翔如此表示之後,一個佩帶著紅色蝴蝶領帶的男性來到惡劣服務台。這個佩帶著“manager”名牌的男人,非常符合身份地向他們行禮。


    “失禮了。明良海翔先生。我帶您去特別室。”


    流暢地如此表示後,男人就挺直脊背開始在服務台旁邊的通道上行走。


    海翔和羽音跟在男人後麵,在紅色地毯上無聲地行走。


    穿過寬敞的走廊,進入裏麵的通道。乘坐專用電梯來到中部二樓。


    在行走於走廊上的期間,他們不止一次被門擋住。每次都要有經理來解除門鎖。


    男人不止一次解除門鎖,然後從他們背後會傳來房門關閉聲。


    討厭的感覺,就仿佛被逼近死胡同的獵物的心情。而且,總覺得空氣漸漸的渾濁了起來。


    海翔產生了不安。就仿佛自己在主動進入大大張開的怪物的嘴巴。他的頭發倒豎了起來。也許是潛入骨髓中的“擬態細胞”的本能在發出危險信號吧?


    但是,海翔的腳步沒有遲疑。往裏,再往裏。就仿佛沒有盡頭的漫長走廊深處的“什麽”、抓住了海翔不肯放開一樣……


    “這邊是特別室。”


    男人解除了至今為止最嚴格的門鎖之後,終於打開了這個最後的門。


    二


    “這裏是,怎麽回事啊。”


    才踏進一步,就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個房間左右的櫃子的所有空間中,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布娃娃,並且散發出各色的光彩。雖然單看起來都很可愛,但是聚集了這麽多的話就讓人覺得發毛了。就好像,房間的牆壁升了五顏六色的膿一樣。


    “我把客人帶來了——寺脅先生。”


    男人大聲地說了這麽一句,就在深深行禮後快步離開。


    房門關上後,隨著哢嚓一聲,門鎖也自動上鎖。


    寬敞的空間中,隻剩下了海翔和羽音兩個人。海翔好歹有去嚐試打開房門,不過果然沒用。真的有什麽萬一的話,也許可以用“生體防禦反應”進行破壞吧?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他不想動用這一手。


    他看了看房間的正麵,羽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接近了前方擴展開的雪白牆壁,拿下了一張貼在那上麵的畫紙。是用蠟筆描繪的筆調幼稚的塗鴉。凝視著那個,她輕聲嘀咕。


    “……果然是孩子嗎?不過,倒是微妙地下了功夫啊……”


    “喂,不要管那個了!先找葉平吧!”


    海翔煩躁地叫出聲來,小跑著接近了羽音那邊。


    就在那個瞬間,他聽到了輕微的熟悉的引擎聲。那個聲音以牆壁房間——這個房間似乎是好像蜜月套房那樣有若幹房間——緩緩接近這邊。


    奇譚嗎?海翔進入了戰鬥狀態。


    但是,出現在海翔他們麵前的不是“敵人”,而是他們在尋找的葉平。


    他沒有操縱輪椅的樣子,隻是茫然地坐在那裏。但是,輪椅在緩緩接近海翔。


    “……葉平!?”


    海翔叫喊出聲,不由自主朝他跑去。


    “等等!明良海翔!也許是圈套!”


    羽音伸出手試圖拉住海翔。但是海翔的身體已經迅速衝了過去,讓她的手隻能空虛地抓空。


    海翔跳到葉平眼前後,輪椅一下子停了下來。


    “葉平……發生了什麽?喂!”


    他一麵說一麵用力抓住葉平的手臂。但是,葉平的手臂也好像木棒一樣僵硬,沒有任何反應。肌肉很明顯處於不正常的狀態。說不定,是被麻藥或者是別的東西麻痹了身體。


    “可惡……你振作點!回答我啊!”


    海翔輕輕拍打葉平的麵頰。葉平微微有了點反應。好像是臉部肌肉抽動了


    一下。


    然後,葉平終於注意到海翔的存在,擠出了嘶啞幹澀的聲音。


    “對不起,海翔。不是的……”


    說道這裏,他帶著好像在害怕什麽的表情從海翔身上轉移開視線。


    海翔失去了語言。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態度的葉平。永遠都是自信心過剩,喜歡諷刺別人的葉平。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從隔壁的房間接近這裏。一人,兩人,三人……相當的人數。複數的腳步聲重疊到一起,不久之後,黑色的人影在門口出現。


    那時全身都包裹著純黑色死神服裝的人物。是奇譚嗎?他開始如此認為。但是,那之後也接連有同樣的人物接連進入房間。就好像是奇譚的劣質複製品一樣的家夥們。


    不久之後,那些死神們形成了合計十人左右的團體。


    “你們在搞什麽……”


    海翔將葉平護在自己身後,惡狠狠地瞪著死神們。


    但是他們沒有回答海翔的問題,而且排列成一派叫喊。


    “‘作曲家’——夜大人,準備已經做好了!”


    “夜”——那時郵件的發信人的名字。果然還是人的名字嗎?


    就在那個瞬間,“小小的生物”從隔壁房間跳了過來。那時,和小孩子差不多高矮的天空色的熊寶寶。


    不會吧?難道這個就是“夜”嗎?


    海翔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於是乎,熊寶寶,也就是夜嘻嘻一笑。


    “啊……”


    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海翔仿佛喘息般地張開了嘴巴。然後,他的心髒就好像被緊緊抓住了一樣。


    這個聲音,他聽到過。


    沒錯,就是這個聲音。海翔所欠缺的記憶。拚圖的最後一片紋絲不差地貼上了。殺害關的犯人的身影……。那是身穿黑色鬥篷的孩子——好像孩子一樣的怪物。鬥篷下麵的白色的醜陋肉塊,嘻嘻地笑著,撕裂了我的喉嚨。


    “怎麽了——明良海翔。”


    海翔的身體凍結了。


    位於眼前的這家夥,就是海翔一直在尋找的,殺害了關的犯人。


    三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這個聲音在海翔的腦子中回響。


    沒錯,我就是為了殺死這家夥,才成為了“執行要員”。


    自從關死後,我就隻是為了殺死這家夥才活下來的。


    那個目標,現在就位於自己的眼前。海翔的身體因為興奮和喜悅而不由自主站栗。


    他都頭發紛紛倒豎起來,除了天空色的“死神”以外,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海翔的腦海中,隻剩下了殺死眼前的孩子這個念頭。


    必須殺了他,必須殺了他……


    嘎吱吱,手腕在鳴叫。骨頭活動的聲音,第一次讓他覺得無比悅耳。


    沒錯,因為“骨之刃”的關係,我才可以殺死這個可恨的“死神”。


    不久之後,他的右腕變成白色,手掌出現龜裂。從那裏生出了至今為止最大的“骨之刃”。海翔看著那個,滿足地點點頭。


    必須殺了他,必須殺了他,必須殺了他,必須殺了他……


    “等等,明良海翔!那個娃娃裏麵,多半是個孩子。不可能存在不滿十五歲的《米米庫》的。規則要求我們盡可能不要殺害平民……”


    就在羽音說道這裏的瞬間,傳來了咚一聲。看了看地板,她的右手已經滾落在地板上。而熊寶寶的手中伸出了十米左右的好像死神鐮刀一樣的“骨之刃”,就好像生物一樣抖動著伸到了羽音身邊。


    “怎麽回事?”


    羽音凝視自己滾落在地板上的手臂,茫然地喃喃自語。


    “請配角不要隨便打岔。這是我和明良海翔的遊戲。要麽是我們切開明良海翔的喉嚨,要麽是明良海翔把我們全部殺死……”


    就在那個瞬間,他們的耳中響起了美麗的音樂。


    是已經聽過幾十次,幾百次的“骨王”第五章。整個房間……不,整個飯店都被“骨王”的旋律所包圍。


    夜彭得坐在了手製的玉座上。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各位!”


    在夜發出號召聲的同時,“骨王”的音量提高了。然後,死神們的右手,全都開始變成白色。嘎吱吱……若幹個骨頭鳴叫的聲音重疊到一起,製作出了微妙的和音。


    有那個味道。有那個感覺。這幫家夥,毫無疑問就是《米米庫》。雖然擁有人類的外表,但就是殺害了關的敵人。


    海翔的感覺敏銳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後,他握緊右手中伸出的白刃,用力向夜揮下。


    海翔的動作,讓羽音倒吸了一口涼氣。海翔的動作很正確,而且快速到可怕的程度。但是,夜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就仿佛動物一樣的動作。海翔的“刃”掠過熊寶寶的表麵,僅僅讓熊寶寶的皮剝落了一部分。


    海翔吃了一驚。因為從那裏可以看到仿佛腐爛了一般的白肉和渾濁的眼睛。


    足以讓人產生十足厭惡感的,醜陋形態——


    “怪物……”


    海翔喃喃自語。然後,無意識地浮現出了輕微的笑容。


    “原來如此,果然是怪物……”


    海翔嘻嘻笑出聲,被奇妙的安心感所包圍。


    殺害了關的就是擁有醜陋姿態的“怪物”。沒錯,可憐的關。她沒有任何過錯,卻遭到殺害。犯人不是和海翔一起吃飯的福原好乃,也不是住在公寓裏,和櫻老師相似的女性,而是躲在沒有生活感的飯店中的“怪物”。


    與此同時,海翔的悲傷、憤怒很憎恨,都集中到了必須殺死《米米庫》的使命感中。


    他聽到從背後傳來了輕微的破空聲。他唰地閃身,結果“骨之刃”從海翔的身邊掠過。他回頭看去,就發現擁有死神身影的《米米庫》進入了攻擊狀態。


    好險好陷,剛才大意了。不過沒關係。還有真壁在,而且我的力量也強大到了驚人的程度。


    《米米庫》的勁頭十足地揮舞著“刃”。閃避。身體輕盈到無法置信。現在的海翔,覺得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不管對方是怪物還是死神,他都有自信把對方切成碎片。所以他一定可以把這些《米米庫》全部殺死。沒錯。我們是英雄。打倒邪惡,保護弱小。規則上不也這麽寫過嗎?——就算沒有來自甲的指令,如果乙判斷出對方的擬態種,而且有強大的可能會對乙以及民間人造成危害,那麽就算殺死對方也不構成犯罪——應該就是這樣吧?算了,規則什麽的無所謂了。總而言之,現在能夠殺死殺害了關的犯人。這樣不是足夠了嗎?


    “真壁,分給你一半。你殺掉那邊的五個。剩下的六個歸我。你的手臂已經好了嗎?”


    海翔如此說道,把夜劃分到了自己的獵物中。


    隻有那家夥,必須由我來殺死。


    羽音將掉落的右臂按在傷口上。


    “啊啊,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羽音也發動了“生體防禦反應”。細長美麗,千錘百煉的日本刀。


    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


    “骨王”的主旋律在市內回蕩。


    羽音首先一跺地麵躍起,殺向了後方的集團。他長發飛揚,輕鬆地閃避開《米米庫》的攻擊,切實地撕裂了一個又一個對象。是好像機器人一樣正確的招數。就仿佛在表演事先已經套好招數的殺陣一樣,羽音用精彩的動作接連地切開《米米庫》。


    除了夜以外的《米米庫》,則一舉殺向海翔的身邊。就仿佛撲火的飛蛾一樣——


    但是,海翔的感官已經敏銳到了讓人發毛的地步。不管多麽密集的攻擊也無法接觸到他。海翔靠著輕微的動作避開了所有的攻擊,幾乎沒有什麽力量就切開了《米米庫》。對於海翔而言,《米米庫》已經不是怪物也不是人類,而隻是單純的“目標”。沒錯,自己隻是在清除擋在自己麵前的障礙物。因為實在過於簡單就能摧毀,所以罪惡感也隨之淡薄。破壞“目標”,對它們進行切割,直到七零八落的部分流出血液。他機械性地完成著工作,障礙物很快就消失不見。


    海翔用衣服擦了擦沾滿血液的“刃”,終於邁步走向玉座。


    “你準備受死吧。”


    他來到夜的眼前,用“刃”的尖端頂住了對方的咽喉。


    “還不行啊。這個飯店中還有一個我的同伴。如果你能殺死那個的話,遊戲才會結束。我才會放棄你哦。”


    夜一點都沒有著急,露出了醜陋的笑容。


    “笨蛋,誰會聽你的話。”


    “那麽,在那之前,至少請你聽我說一件事。我們沒有殺死瀨戶內關。”


    “什麽?”


    海翔做出了反應。他的動作聽了下來。夜仿佛很愉快地嘻嘻笑了出來。


    “我沒有殺死她哦。那天,我在完美藍色的瀨戶內關的房間中貫穿了她的喉嚨。不過請你仔細想一下。被‘擬態細胞’所侵蝕的‘複合體’,隻是喉嚨被貫穿就會輕易死亡嗎?如果你現在殺了我的話,真實就會被埋葬在黑暗中哦。”


    “……不要聽,明良海翔。那些是雜音。不要聽。”


    結束了戰鬥的羽音,不知不覺中已經移動到了海翔身邊。海翔回頭一看,分給她的《米米庫》已經全都變得四分五裂的在流淌血液。而且,她正試圖對夜采取攻擊狀態。但是海翔把手伸到羽音麵前,阻止了她。


    他無法無視夜的那番話。難道殺害了關的犯人另有人在?


    “你那是什麽意思?”


    海翔垂下了“刃”,隻有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


    “我沒有殺死她。我也有證據。這個是我通過秘密途徑弄到的(sobmc)的紀錄數據。請你看這個。”


    夜將存儲卡插進了牆壁的顯示屏中。在那裏詳細記載著關死亡當天的紀錄,夜按照順序開始說明。


    “首先,我潛入完美藍色,貫穿了瀨戶內關的喉嚨。像這樣,用鐮刀對準她的喉嚨……這個是事實。然後,我留下了‘骨王’和留言,也貫穿了你的喉嚨。”


    海翔就這樣沉默不語地聽著他的話。


    “你也知道人類是怎麽變成《米米庫》的吧?”


    聽到這個唐突的問題,海翔什麽都沒能回答。夜淡淡繼續了下去。


    “喉嚨被貫穿,‘擬態細胞’產生突然變異吞噬全身……然後連腦細胞也受到侵蝕。在此期間,那個個體有幾小時失去意識。也是,‘擬態細胞’沒有產生突然變異,或是在全身被侵蝕之前個體就死亡的情況下,個體會就這樣成為屍體。”


    夜踹了一腳《米米庫》的屍體。小小的肉片在地麵上滾了一圈。


    “可是,成功地取代了腦細胞的‘擬態細胞’,會吸收對方原本作為人類時的紀錄。那個與其說是侵略或者搶奪,不如說是‘融合’更加貼切。呐,我們是不是應該算是指猴病毒和人類之間所生下的‘孩子’呢?”


    夜再次愉快地笑了出來。然後,對這句話最先做出反應的人是羽音。


    “不要開玩笑!就是你們在殺害人類吧?怪物!”


    “你給我老實一會兒。”


    夜狠狠瞪了羽音一眼,他的“刃”仿佛蛇一樣伸了出去。


    咚,隨著這個沉悶的聲音,羽音的身體飛到了空中。夜的“刃”就這樣勢頭十足地貫穿羽音的腹部,將她釘在了牆壁上。


    “……真壁!”


    從她的腹部流出的血,順著夜的“刃”流了下來。但是,夜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就這麽繼續說了下去。


    “在形成我們的‘擬態細胞’的dna中,包含著指猴病毒的遺傳細胞。而且,‘想要增加’這一病毒特有的本能,也銘刻在了dna之中,想要增加、想要增加、想要增加……就算要殺掉所有礙事的東西也要增加。——這個並非我們的意誌,而是位於更加深的地方的根源情報。”


    夜進一步張開了嘴巴。但是在那之前,海翔的“刃”已經對準了他的喉嚨,阻止了他的進一步發言。


    “我不需要那種戲言。比起那個來,你快點告訴我是誰殺死了關!反正還是你趕的吧?說了的話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就算脖子被“刃”架住,夜依舊若無其事。


    “那個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問葉平比較合適哦。瀨戶內關是被‘監視者’殺死的。我說的對不對?葉平。”


    葉平仿佛被潑了一盤冷水一般,露出想要隱藏什麽的表情,然後開始不斷地顫抖。海翔看著葉平的方向提高聲音。


    “喂,葉平……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但是,他維持著害怕的樣子,什麽也沒有說。夜轉動文件頁碼,進一步繼續說明。


    “(sobmc)在任命‘執行要員’的時候,一定會配備與那個人配套的名位‘監視者’的任務。也就是說……如果‘執行要員’被《米米庫》貫穿喉嚨或者是思想上出現反叛的話,就用事先埋入對方體內的炸彈收拾掉‘執行要員’。就算那個‘執行要員’想要活下去,或者是並沒有他成為《米米庫》的確實證據,隻要存在可能性的話就要引爆——好像就是這樣的規則哦。對不對,葉平?”


    夜將文件翻到了下一頁。在那裏寫著監視“執行要員”的職員的名稱,以及報告數據。關的“監視者”是十岡實。而海翔的“監視者”則是——


    “葉平……也就是說,你是我的‘監視者’嗎?”


    海翔無法相信。然後,他不由自主跑到了葉平的輪椅旁邊。海翔用力抓住葉平的肩膀搖晃。輪椅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你監視我,向(sobmc)或者完美藍色進行報告。假如我的行動變得奇怪的話……就讓我變成碎片?你就是擔任這種職責嗎?呐,你著的接受了那個任務嗎?”


    打擊。海翔根本對葉平付出了完全的信賴。不相信什麽大人,兩人一起找出殺害關的凶手……。盡管如此,葉平卻是大人們的走狗,海翔緊緊瞪著葉平的臉孔。而且,他期待葉平做出否定,但是——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海翔。”


    葉平帶著快要哭泣出來的表情喃喃自語。海翔不由自主放開了葉平的肩膀。


    “我什麽都做不到。我也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為姐姐報仇。可是,你一個人獲得了特別的力量。一個人坐穩了英雄的寶座……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羨慕你吧?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為了腿的殘疾病而煩惱吧?既然如此,我隻能抓住被賦予的‘監視者’這一職責吧?”


    “我……”


    海翔說不出話來。葉平一直都是很開朗,總是開一些傻乎乎的玩笑。海翔一直都深信,葉平比自己活得要快樂得多。原本認為是真實的影相,逐漸開始瘋狂。


    我,應該相信什麽才好呢?


    夜滿足地眺望著海翔他們的交流,在旁插口說道。


    “……也就是說,當初‘試圖’殺死瀨戶內關,是人類哦。”


    聽到夜的台詞,葉平擠出了幹澀的聲音。


    “不對!殺死了姐姐的是你們!完美藍色確實粉碎了姐姐的身體。可是,如果你沒有貫穿她的喉嚨的話。根本沒有人會按下按鈕模式你殺死了姐姐!”


    海翔的腦海一片混亂。夜隻是貫穿了喉嚨


    。所以關沒有四。關是被炸彈炸成了碎片,可是如果不是《米米庫》貫穿她的喉嚨的話,她就不會死。


    那個,關到底算是被誰殺死的呢?


    “而且,你們有一個錯誤哦。”


    當夜說這裏後,隔壁的房間傳來了一個人的腳步聲。海翔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我沒有殺瀨戶內關,而且——”


    從夜的背後傳來的新的人類的氣息。就算不用回頭也能明白。懷念的香味,仿佛從海麵吹來的清風一樣的……


    “瀨戶內關,還沒有死。”


    海翔的頭產生了沉重的疼痛。海翔看到了她淒慘的屍體。她應該已經死亡。沒錯。必須死亡。海翔的複仇,是從關的死亡開始的。殺死了關的《米米庫》是惡。所以他殺死了福原好乃,殺死了和老實相似的女性。剛才也殺死了許多從未見過的《米米庫》。如果關死了的話,那所做的一切就是正義。


    “海翔……”


    背後的氣息如此低聲訴說。


    沒有可能弄錯。就是海翔最最喜歡的表姐——開朗、溫柔、堅強——關。是關、關、關!海翔的喉嚨,突然感覺非常幹渴。


    “騙人!畢竟,姐姐的屍體應該已經被完美藍色處理掉了!”


    葉平凝視著海翔背後的人大叫。很明顯非常動搖的聲音。


    但是,海翔的心中卻存在著某種“啊啊,果然如此”的感情。海翔知道,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他一直相信關也許活著。所以,他一直相信。但是那個,並非是童話一樣的甜美希望,而是帶著現實性苦澀的可能性。


    假如關還活著的話,她應該就會和“骨王”有關。海翔如此認為。理由很簡單,因為海翔討厭誠一的事情,隻有關知道。海翔僅僅向關一個人泄露過這些。而且,小學時的身高,櫻老師的香水,對於母親的感情……封印在“骨王”中的情報,全都是海翔隻對關一個人說過的事情。


    “我們救了瀨戶內關。在她被切斷喉嚨陷入沉睡的期間,完美藍色把她運到船上,將她沉入東京灣,然後引爆了埋在她體內的炸彈。我們在那之前就把她弄到別的船上了,摘除了她體內的炸彈。然後,我們僅僅把她的左臂和炸彈丟進了東京灣。也就是說。我們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如此為什麽你還要殺我們呢?”


    為什麽……?海翔思考著。背後的氣息緩緩接近海翔。


    伴隨著骨頭的鳴動聲,還有什麽其它東西誕生出來的聲音。


    海翔緩緩地轉向後方。


    讓人懷念的,自己最愛的女子的身影就位於那裏。


    那個毫無疑問,就是關。


    四


    “海翔……”


    她喃喃自語。


    心愛的關——就活生生地位於眼前。


    “我……在成為‘執行要員’後殺死了不止一個《米米庫》。但是,我逐漸產生了疑問……《米米庫》真的就是惡的存在嗎?所以我給誠一伯父寫了信。畢竟,《米米庫》之中也存在著僅僅想要安靜生活的個體吧?並不是所有的《米米庫》都不好。可是,我沒有收到伯父的回信……”


    海翔沉默著聽她訴說。沒有發出語言。關用安詳的表情繼續了下去。


    “所以我決定,重新創造這個世界。因為我確實存在著,而且想要活下去。‘骨王’,也就是對於我們而言的聖經,默示錄。是隻有腦細胞被‘擬態細胞’侵蝕的個體才能理解的。‘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應該在這個地球做什麽,應該去什麽地方……。而會成為我們指導者的領袖——海翔,就是你哦。”


    “我?”


    海翔反問,關指了指夜所做的椅子。那是用彩紙等東西進行了幼稚裝飾的色彩奇妙的玉座。但是看到關耀眼的表情的話,就會讓人覺得那是非常高貴厚重的存在。


    “沒錯,隻要你出於自己的意誌作到我們的玉座上的話……一切就都會順利進行。”


    “……我?”


    再次反問後,關高興地點點頭。


    “最初,我以為海翔也在完美藍色成為了我們的同伴。不過,有一點點錯位呢。他還特意留下了‘骨王’的留言,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準備,而且我也特意給葉平打了電話……。呐,我知道海翔和誠一不同,一定會幫助我的。”


    關發出了有些撒嬌的聲音。而且,她凝視著海翔的眼眸,絕對不是針對“家人”或是“弟弟”的類型。關現在,是把海翔作為“一個男子”來看待。


    不是十岡,也不是誠一,她終於試圖選擇海翔。


    “從現在開始,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海翔。”


    然後,關輕輕抱住了海翔。用仿佛匕首一般的細細的“骨之刃”貼住了海翔的喉嚨。關的臉孔靠近海翔。海翔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關的香氣刺激著他的鼻腔。


    夜嘻地笑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骨王”的音量變得格外響亮。


    ——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嚨!讓明良海翔成為王,建築我們的王國!


    五


    “海翔,你會成為我們的王吧?”


    關發出了甜膩的聲音。然後,把海翔的身體輕輕拉近。雖然碰除到的肌膚有些許冰冷,但並非屍體的感覺。在近距離看到大她的麵孔,毫無疑問就是關。聲音是關,臉也是關。記憶也是關。所以,這個一定就是關了。啊啊,是關。是關。關還活著。


    海翔確信這一點,試圖將一切都交給她。但是——


    “不對!那個不是姐姐!是冒牌貨!不要去‘那邊’!海翔!!”


    葉平用近乎悲鳴的聲音大叫。而且,羽音也從牆壁那邊提高了聲音。


    “沒錯,明良海翔。不要受騙!那家夥並不是瀨戶內關!而是吃人的怪物!”


    他們的聲音在海翔的耳中回響。一點點滲透進腦內。


    啊啊,也許確實是這樣。關並不是那種人。關一直為了人類而戰鬥。沒錯,那樣的關不可能簡簡單單就轉向《米米庫》吧?


    海翔握緊“骨之刃”。心逐漸被拉回了人類方麵。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了空氣的震動。有什麽在朝著他的脖子揮下。已經沒有判斷的時間。海翔閉上眼睛,仿佛要切斷一切迷惑一般,用力揮動“刃”。


    討厭的感覺傳入他的手掌。睜開眼睛後,關的右手已經不見了。


    關帶著吃驚的表情凝視著右手原本所在的空間。她自己也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被海翔斬斷吧?關一時間茫然地站在那裏。


    “海翔?為什麽?”


    關有些哀傷地扭曲了麵孔。但是,從她的傷口沒有流出一滴血液,隻是看到了紅色的肉,黃色的脂肪,和白色的骨頭而已。


    啊啊,原來如此。這個關果然是“冒牌貨”。如此確信之後,海翔不知為什麽很想微笑。已經隻能笑了……


    關抬起生下的左手去抓海翔的脖子。海翔再一次閉上眼睛,比她更快地揮動了“刃”。這次命中了。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關的脖子已經消失不見。因為在這個時刻,那個“怪物”已經完全失去了關的影子,所以海翔沒有任何猶豫地連接揮下了“刃”。


    切肉,切肉,切肉而且,這個肉並不是關。


    看著這幕情景,至今為止一直好像真正的布偶一樣坐在那裏的夜動彈了起來。


    “什麽嘛。人類果然比《米米庫》還要冷酷。隻是為了人類們的命運,就殺掉最喜歡的女性。啊啊,這個遊戲是我輸了嗎?”


    夜搖晃著腿部,仿佛覺得很無聊一樣喃喃自語。然後,他從玉座上唰地跳了下來,拖下了熊寶寶的


    皮。他皮下的真實麵孔,是醜陋的白色肉塊。


    海翔的頭發倒豎起來,進來了攻擊狀態。但是,在那之前夜就首先展開了行動。他的鐮刀一樣的“骨之刃”的尖端部分分成三份,好像生物一樣蠕動著朝海翔襲來。但是,對於海翔來說,那個軌道卻似乎格外的緩慢。海翔輕鬆地迎擊,三根“刃”伴隨著沉悶的金屬聲被彈開。


    “……再來一次!”


    夜如此叫喊。這次他用分散到左右上三個方向的“刃”進行襲擊。但是海翔冷靜地揮舞“刃”,將那些一一地準確切落。三根刃伴隨著輕微的聲音,依次掉落在地毯上。


    夜眺望著那個殘骸,啊啊地歎了口氣。


    “果然我還是敵不過認真起來的‘亞當之骨’嗎?切,好無聊。這次弄錯了攻略方法……”


    海翔重新握緊了“骨之刃”。


    當他再次攻擊過來的時候就殺了這家夥。斬斷他的腦袋。在對方畏縮的時候,迅速斬斷他的手足。——就是“模式a”。


    “不過無所謂了。雖然這次遊戲結束了,但是至少知道了人類果然是殘酷的生物。而且,能夠創作‘骨王’的‘作曲家’不是隻有我一個。在我之後,自然而然還會有什麽人創造新的世界。”


    夜一麵搖搖晃晃地行走,一麵喃喃自語。再次讓鐮刀的尖端變得尖銳。


    要來了嗎?海翔做好了迎戰的姿勢。但是,卻並非他預料中的一幕。


    夜嘻地笑了一下,用自己的“刃”勁頭十足地切斷了自己的脖子。


    六


    回蕩在房間中的“骨王”不知不覺中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耳部滲透全身的莫紮特。平穩明快的交響樂。雖然忘記了名稱,但應該是小學學校時會播放的音樂。對了,就是母親還在世,自己還喜歡父親的時候。葉平因為虛弱而常常發燒,關熱衷於網球。也許那才是自己最快樂的時期。海翔茫然地想到。然後,仿佛崩潰一般坐在了地板上。


    “生體防禦反應”不知不覺中收回了手掌。因為沒事可做。他隻好計算屍體的數量。一個,兩個,三個……因為被切得太過於細碎,所以中途就搞不清楚了。


    羽音還活著。由於“複合體”的驚異性的治愈能力,她被貫穿的腹部已經完全愈合。隻有破碎的戰鬥服,還有鮮明地訴說她當初的傷勢。


    葉平還活著。雖然因為全身麻痹而隻能爬行,他還是從輪椅上跳下來試圖去幫助海翔。雖然落到地板時的衝擊讓他終於失去了意識,但他好歹還是活了下來。


    然後,關死了。被海翔殺死了。切斷脖子,斬開腹部,將四肢切下。如同關在完美藍色所說的那樣……


    夜也死了。他自動切斷自己的脖子結束了遊戲。夜直到最後都展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明良海翔……”


    羽音從背後靠近了他。然後,強行拉過海翔的手臂看他的手表型終端。


    “數值很不安定。讓精神冷靜下來。你聽見了嗎?明良海翔。”


    羽音抓住海翔的手臂,用力搖晃他的身體。但是海翔好像個孩子一樣連連搖頭。


    “不要……我不要。”


    海翔的數值在上升。羽音很難得地感情化地提高了聲音。


    “你雜說什麽?這樣下去的話會成為《米米庫》……連你也會成為怪物的!”


    羽音的聲音和莫紮特的聲音混雜到一起。而且,伴隨著音樂,從耳環型耳機中傳來了電子聲音。


    [精神信號異常。請進行深呼吸,盡量讓心情平靜下來。]


    沒錯,如果不想變為怪物,就必須平靜下來。不要去感覺,不要去感覺。潛藏在骨髓中的怪物會聞著感情,一點點地吃掉骨髓。所以隻要成為什麽都不會感覺的人偶就好。隻要成為忠實於樂譜的機械就好。那樣的話,誰也無法再吃掉我。誰也無法再殺死我。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不存在的。


    [請進行深呼吸,盡量讓心情平靜下來。請進行深呼吸——]


    海翔用力把耳環型耳機摔在地麵上。


    沒錯,我明明就在這裏……


    “冷靜下來!明良海翔!怪物已經死了。那個不是瀨戶內關。那個是怪物!”


    羽音帶著明顯動搖的表情向海翔如此說。那雙眼眸,就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同的東西一樣虛幻。然後,她用強擠出來的聲音懇求,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沒有殺死瀨戶內關……拜托了,請你冷靜下來。”


    但是海翔用力甩開了這樣的羽音,用腳踩踏耳環型耳機。


    “少羅嗦!什麽怪物!什麽《米米庫》!”


    他勁頭十足的把耳機踩成了碎片。然後又用力去踐踏已經壞掉的機械。一次次,一次次。直到讓那些變成了單純的碎屑。


    “我殺死了擁有人類外表的《米米庫》……殺死了關,殺死了櫻老師!殺死了福原好乃!沒有好意,沒有憎惡。拋棄悲哀,拋棄同情,拋棄所有的感情……難道還要我連淚都不流嗎?什麽嘛!這樣的我們才更像是‘冒牌人類’吧?”


    然後,他將手表型終端摔在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踏。踩踏、踩踏……


    但是,他真正想要毀壞的,就是他自己。


    “我們才更加像是怪物吧?”


    海翔叫喊著,感覺到至今為止一直壓抑的東西從身體內部湧上來。


    至今為止一直拚命忍耐的感情。


    可是,已經夠了,關死了。


    被我殺死了。


    所以已經夠了。解放出來好了。


    海翔痛哭失聲。


    他喜歡關。


    真的,真的,非常喜歡。


    他一直都認為,如果是為了關的話,就算要自己去死都沒關係。


    可是,關死了。


    被怪物殺死了。


    並非做錯了什麽。隻是,運氣不好而已……


    不論其他人怎麽做,也無法拯救她。


    無論是葉平,還是父親,都一定不會責備我吧?


    嗯,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


    正因為如此,所以至少現在他想要像個人類一樣,用力地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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