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艾,好孩子,不要怕,爸爸媽媽都在呢,不要怕,不要怕……”


     顧震霆手忙腳亂地抱起女兒,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倒是艾韶華反而在這個時候比較冷靜,三下五除二的安排好了車子,打了電話給彭納爾拜托他聯係醫院,準備幫顧心艾生產。


     在去醫院的路上,顧心艾疼得臉色發白,卻還是執著地睜開眼睛問父母:“剛剛新聞裏說的,是真的嗎?”


     艾韶華握著女兒的手沉默不語,隻是看了丈夫一眼。


     事到如今,已經瞞不住了。


    顧震霆這個時候也稍微恢複了以往的冷靜,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地告訴她:“是真的,當時赫連池的車隊從機場出來沒多久,就發生了車禍,十幾輛車子連環相撞,還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


     他盡量說得輕描淡寫,略過車禍現場那些慘烈的畫麵不提。


     顧心艾卻不死心,她追問:“那他呢?他怎麽樣了?”


     顧震霆擰著眉毛,半天才說:“不清楚,當時現場一片混亂,醫護人員趕到的時候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你不要擔心,爸爸會讓人關注的,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們的,你隻管好好生孩子。”


     他沒辦法睜著眼睛撒謊說赫連池安然無恙,他知道女兒肯定看到了那篇新聞的報道,上麵說赫連池乘坐的那輛奔馳房車撞到了肇事的半拖掛車尾部,整個車頭被卡在了車底部,司機當場斃命。


     車子在後麵的連環撞擊下,幾乎扭曲變形,而且因為油箱被撞損漏油,還引發了現場的爆炸著火,等救護車趕到的時候,車子已經燒成了黑漆漆的鐵架,那輛肇事的半拖掛車也燒掉了一大半。


     赫連池車隊裏的十幾輛路虎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撞擊,保鏢們也多多少少受了一些傷。


     媒體對那場車禍的形容是: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顧心艾看了新聞,心中其實也大致清楚,但是她還是想要從親近的人的嘴裏聽到他平安無事的消息,隻是,終究還是沒能聽到。


     她不再問了,隻是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裙,任由疼痛一陣陣的襲來,痛得不能自己。


     “心艾,你痛的話,可以叫出來,沒關係的。”艾韶華是過來人,當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會有多痛,但是看著女兒死忍著不吭聲,她又急又心疼。


     顧心艾像是沒有聽到母親說得話,隻是緊閉著眼睛,用牙齒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即使咬破了,也不鬆口,口腔裏,很快就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安排顧心艾生產的那家醫院就是她前幾天做產檢的那家,距離別苑很近,車子開得又快,很快就到了。


     醫院門口一眾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就緒,等顧心艾的車子一到,他們就迅速上前,抬著她進了手術室。


     顧震霆夫婦跟霍美美也擔心不已地跟著走了過去。


     剛剛在車裏,霍美美一直低著頭坐在前麵的副駕駛座上,她在心裏都快要把自己給罵死了。


     怎麽能聊著聊著就忘了這茬,沒把這些新聞給關掉,讓顧心艾看到了呢?


     在手術室外,有一個醫生走出來,一臉嚴肅地跟顧心艾的父母說了幾句,然後拿了一份文件讓他們簽。


     霍美美雖然站得近,聽到了他們說話,但是她的英文實在是爛的可以,一個字都沒聽懂。


     她隻看到,醫生說完以後,艾韶華的眼淚當場就下來了,顧震霆拿著筆猶豫了很久,抖著手才簽好了字。


     她的心裏更是內疚不已,紅著眼圈,小聲地跟顧震霆父母道歉:“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把手機收起來就好了,心艾都是因為看到了新聞,受了刺激才這樣的。”


     艾韶華哽咽著擺擺手,卻難受得說不出話。


     顧震霆一邊幫妻子擦著眼淚,一邊說:“不能全都怪你,這件事,遲早有一天她是要知道的。”


     他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無可奈何跟心疼,霍美美聽出來了,心中更是覺得愧疚。


     彭納爾也在安排好一切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院長知道顧心艾一家是王子殿下的貴賓,在大門口迎接他的時候就把情況大致地告訴了他,彭納爾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隻冷冷地說了一句:“無論如何,我要大小平安。”


    不然他怎麽對得起赫連池?!怎麽對得起自己曾經保證過,要讓顧心艾平安無事的承諾?!


     向來溫和親民的小王子也難得的冷著臉,院長緊張地連額頭上的汗都不敢擦,隻是低頭連聲說好。


     彭納爾到了手術室外,看著一臉擔憂地顧震霆夫婦,還有剛剛跟著顧震霆一起過來的小姑娘眼紅紅地站在那裏,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陪著他們一起。


     ……………


     手術室裏。


    躺在產床上的顧心艾除了痛,已經感覺不到其他。


     她痛得冷汗直冒,頭發、衣服以及身下的產床已經被她的汗水打濕,一旁的護士不斷地幫她擦汗,在她耳邊用生硬的中文說著一些安慰鼓勵她的話,可她已經痛到完全聽不到。


     這種痛,更甚於之前她身體赫連池被撕裂的疼痛。但是她沒有叫,更沒有哭,隻是默默地承受著,因為隻有在疼痛襲來的時候,她才能不去想他。


     真的太痛了,她緊緊地揪著身下的床單,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有些發白,貝齒更是將下唇咬得死緊。


    腦子裏不斷地閃過一片又一片的白光……


    好像,連呼吸都已經開始在減弱……


     看著她這樣隱忍著,在一旁陪著她的護士更是放緩了語氣在她耳邊小聲說著,教她怎麽用力,怎麽放鬆。


     “不要緊張,跟著我一起,吸氣,呼氣……”


     可是她的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似乎是沒有聽到護士對她說的那些話。


     旁邊,這家醫院裏產科最好的一聲護士已經圍了一圈,看著她這副樣子,俱是神色緊繃,冷汗順著他們的額頭不斷地往下滴落。


     他們擔心,再這麽下去,大人和孩子,他們會一個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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