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導訓斥:“簡兮,你到底在幹什麽!你既是項羽,又是餘傲君,戲裏項羽深愛虞姬,戲外傲君對沈瀾一見鍾情啊,怎麽跟個木頭一樣?”


    簡兮麵色難看。


    安心連忙道:“導演,休息一會兒吧,簡兮已經拍了好久!這妝容又難受,不能哭不能笑的,你要一見鍾情,也得給個時間醞釀啊! ”


    “拜托,我要趕進度!”


    “導演!求求你嘛!就休息一會兒,一小會兒!”


    唐斐徑直下台:“我累了。”坐到了一邊休息去了。


    簡兮疲憊地摘下胡須,這才下台,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從台上栽倒,安心嚇了一跳,連忙上去 扶住她。


    簡兮看了唐斐一眼,唐斐無動於衷地看劇本。


    簡兮垂下眼睛,對安心說:“穿著這身不習慣。”坐到一邊休息,眼神不受控製地看向唐斐,唐斐卻卻若無其事地繼續看劇本。


    安心同情地看著簡兮:“你明明就很喜歡他。”


    簡兮嘴硬道:“我沒有。我隻想好好演完這場戲,僅此而已。但是他演得那麽好,我要怎麽超越呢? ” 她低頭快速翻閱劇本:“下麵是什麽詞,我差點忘了。”


    十分鍾後,梅導問:“可以拍了嗎?”


    簡兮看向唐斐,唐斐已經站起身:“開始吧。”


    唐斐和簡兮上台。


    唐斐突然說道:“待會兒跟著我就好。不知道怎麽演,我會帶著你走。收收心,跟上我。”


    “action!”


    沈瀾唱得很淒厲: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沈瀾舉起手中寶劍自盡,餘傲君迅速上去扶住他,表情悲傷,四目相對,一時忘情,,台上的沈瀾和餘傲君變成唐斐和簡兮,兩人的感情溢於言表。


    季晴不知何時來到台下,看著監視器裏的兩人。


    梅導演眼睛裏不斷射出興奮的光:“好,他倆這戲是越演越真了。cut!”


    台上的唐斐直接起身,冷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簡兮身邊走開。


    簡兮還愣在那兒,直到安心上台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扭頭隻見唐斐正和季晴在一旁說話,她腳步停頓片刻,快速離去,而唐斐不經意地轉頭,目光掃過她的背影。


    “我馬上要進組了我會正式接替左左,出演馮妙音。”


    “季晴,你複出的第一部戲,應該多的是選擇。”


    “可我喜歡沈瀾,所以厚臉皮地追來了。”


    唐斐愣住。


    “開個玩笑,不用這麽緊張。”


    唐斐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當安心把左左辭演的消息告訴簡兮的時候,簡兮吃驚了一下,當她說出,這次的馮妙音,會由季晴出演的時候,簡兮慢慢坐回椅子上,臉色發白,她勉強微笑了一下,岔開了話題:“馬上要拍下一場了吧,要趕緊準備才行。”


    下一場是沈瀾第一次約會傲君的場景的戲,安排在咖啡廳。


    簡兮正準備走向咖啡廳,唐斐突然叫住了,要求改劇本。


    唐斐說:“老上海的電影院,隻在晚上放新電影。所以我建議,等到晚上再拍這場戲。傍晚約女友吃飯,接著去看電影,再紳士地護送回家,那個年代就是這麽追求女孩子。”


    簡兮不以為然:“為什麽不能在白天”


    唐斐看也不看她:“梅導,沈瀾雖然唱戲,卻不是沒身份的下九流,他是轟動全國的名伶,怎麽可能大白天陪著女友亂晃?這和人物身份、時代背景都不合。”


    簡兮馬上反駁:“我不覺得劇情有問題,雖然是年代戲,卻是拍給現代人欣賞,當然要符合當下的價值觀! ”


    唐斐道:“大家就是為了看有韻味的戲,一群現代人穿著旗袍長衫拍戲,用現代人的方法談戀愛,不覺得可笑嗎? ”


    “你這是吹毛求疵!”


    “你不是很愛拍攝嗎,那就按照時間邏輯,重來一遍吧。”


    梅導被他兩吵的頭疼:“二位!都冷靜一點!不要再吵了!”


    簡兮:“這不是吵架,是據理力爭。”


    唐斐:“你是沒道理還要攪三分才對。”


    兩人火光四射、針鋒相對,別人完全不敢插嘴。就在這時候,陸周走了進來:“簡兮,唐斐說得對,那個年代自有大家都遵守的約會時間,觀眾不知道,不代表你可以糊弄他們。”


    “可是要等好久!”簡兮說。


    陸周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隻要再等幾個小時而已。一遍遍重拍,就是為了做到最好。往往電影裏的一個細節,會影響到最後的 觀感。所以,就按照唐斐說的做吧。”


    簡兮咬牙,不甘心地瞪著唐斐。


    陸周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地:“先去休息一會兒,別生氣了。”


    簡兮不甘心地“嗯!”了一聲。


    簡兮和陸周離去,唐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梅導看到眾人還在發呆,大吼一聲:“看什麽看,換場景! ”


    陸周問簡兮:“跟他演戲,真的那麽難嗎?”


    簡兮一愣。


    陸周抬起她的下巴,專注地看著她:“不去看那個人,也不用理他說什麽,隻要演好自己的戲就行了,這是演員的本份。”


    簡兮察覺到陸周特別的眼神,下意識地放下他的手,笑了:“老師,其實你很緊張吧。”


    陸周無意識地重新卷起劇本:“緊張什麽?”


    “你馬上就要拍第一場戲了啊。”


    陸周微微抬起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已經四年了,從我離開攝影棚,再也不曾站在攝像機前。”


    “可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是最棒的。”


    陸周看著信心十足的簡兮,良久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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