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媽媽。”簡兮叫了一聲。


    盛雪林向後退了一步,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雲朵迫切地:“媽媽,我是雲朵,你的女兒雲朵啊!我千裏迢迢來上海,就是為了尋找你。”


    表演剛開始,導演就喊一聲“cut!”


    於製片說:“簡兮,你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戀慕和渴求,多年後突然見到親生母親,你不激動嗎? 記住,你是來尋找最想見到的媽媽,那種特別到快要哭出來的心情,千萬別忘了! ”


    導演跟製片反複交代後,拍攝又開始了。


    簡兮目光轉向展眉,回憶起了第一天見到展眉時的情形……


    “媽媽!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我?我是雲朵啊!”雲朵痛苦而驚慌地喊著。


    盛雪林冷漠地:“你認錯了。”她打開了皮夾,取出錢扔在雲朵臉上:“拿錢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雲朵愣在了那裏,不知所措地:“我以為……媽媽會像我愛你一樣,一直思念著我。我以為……見麵的時候,媽媽一定 會緊緊地抱住我,高興得不知所措。”


    盛雪林再也無法忍受,尖叫著:“你懂什麽!如果讓外人知道你是誰,讓人知道我的過去, 這麽多年來我得到的一切,全都完了!你為什麽要出現,我早已把你忘掉了,你隻屬於那不 光彩的噩夢,和我現在的生活毫無關聯!”


    雲朵看著撒了一地的錢,突然明白過來:“媽媽,你不肯認我,是因為……你不想讓人知道,有一個在百樂門當舞女的女兒?”


    “這個世上有為了明哲保身,不肯承認親生女兒的媽媽嗎?”雲朵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雲朵悲傷地望著滿臉憤怒的盛雪林,眼中的淚落了下來。


    簡兮的眼前突然浮現起了小時候被欺負的一幕幕……她突然渾身發抖,她忘了這事在演戲,憤怒地逼近盛雪林了:“那你當初為什麽要生下我!既然生了我,為什麽不好好養大!我是人,我是個人啊!你說話啊,為什麽不回答!明明愛慕虛榮、自私自利,還在社會大眾麵前裝成善良高 貴的樣子!明明拋棄女兒,不配做母親,卻出書立傳、成名成家!”簡兮幾乎是崩潰的指責著,指責著展眉的不管不顧與無情。


    所有人都呆住了,這根本不是劇本上的台詞,導演要停止拍攝,被於製片攔住。


    唐斐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把簡兮從痛苦中拉出來,卻被陸周卻攔住:“別去打擾她,我要讓她麵對現實。”


    展眉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從小受盡欺負,到處被嘲笑,我都對自己說,沒關係,我有媽媽,我的媽媽很愛我! 一遍遍撫摸你的照片,就像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我知道你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我沒打算 打擾你的生活啊!我隻是想見你,媽媽,隻是想見你! ”


    展眉極力地控製著,可手卻不停地顫抖著。


    “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感情,不,哪怕隻是一絲良知,你就應該記得這首兒歌。”簡兮凝望著展眉,看著她臉色漸漸慘白,唱道:“去年我回去,你們剛穿新棉袍。今年我來看你們,你們變胖又變高。你們可記得,池裏荷花變蓮蓬——”


    展眉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她的身體猛烈的搖晃了一下,整個人顫抖著尖叫起來:“住口!求你不要再唱了。”


    導演跟於製片驚喜的發現,不受控製的對話又回到了劇本的原話。


    簡兮靜靜地望著展眉,眼中是殘酷地憤怒,聲音卻出了奇的溫柔:“多美好的童謠啊,是不是?我一直牢牢記著這首童謠,想著念給你聽。可是我忘了,拋棄孩子的女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了。”


    展眉猛地捂住了耳朵,下意識退後一步,慘叫一聲,倒在了沙發上。


    簡兮冷冷地看著她,然後轉頭望著導演,導演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們。好半天才如夢初醒:“cut!”


    唐斐冷冷地看著陸周,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陸周臉上:“你這個瘋子,你滿意了?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嶽樂追了出去。


    眾人忙著看陸周的情況,於製片卻走到了還蹲坐在地上的展眉身邊,展眉還沉浸在痛苦的情緒中,猛然一下子驚醒了。


    於製片狐疑地:“你還好吧?眉姐,你的臉色非常蒼白?”


    展眉挺直了腰杆,微微一笑:“當然了,入戲太深,我差點都出不來了。”


    於製片也笑了:“是啊,簡兮演的可真好,我差點要以為你們是一對母女了。 ”


    展眉隻是無力地笑著,目光轉向簡兮消失的方向,神情複雜。


    簡兮正默默坐在化妝間裏。


    安心看著她,欲言又止。


    陸周走了進來,走到簡兮身邊,說道:“你做的很好。”


    簡兮猛然捂住自己的麵孔,陸周撫摸著她的肩頭:“真正懂得演戲的演員,就一定要真正的入戲。你有非常強烈的個人情感,完全可以利用起來。”


    而一旁的安心終於明白陸周的心思,用簡兮的痛苦來出演《玫瑰人生》,憤怒地質問:“你這個瘋子!為什麽要接這出戲,你要毀掉她的人生嗎?”


    陸周絲毫不理安心的憤怒,隻是看著簡兮,看坐在那裏深深地抱著自己的腦袋,陷入了痛苦之中,他蹲在簡兮麵前,用力扳起她的腦袋,強迫她看著自己:“我要你繼續下去,不管有多痛苦,都要堅持下去,把你的痛苦憤怒釋放出來。”


    安心一把推開了陸周,拉起簡兮:“我們走,他是個瘋子,不要聽他蠱惑,他是在利用你!”


    陸周用力把安心推到了一邊,他指著她:“你給我滾開,簡兮再也不需要你了。簡兮隻需要我一個人!其他人都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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