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很,前兒我才和你表哥說,叫他去廣雲寺多添些香油。”


    羅國公夫人見這兩個孩子相視一笑,也感到十分欣慰。


    她當然願意婠婠給自己做兒媳婦兒。


    親外甥女兒,生得美麗溫柔,為人處世沒有一處不好的,心中也坦蕩善良。


    更何況兒子喜歡婠婠,這樣的好姻緣,羅國公夫人是不願意錯過的。


    這京中隱約有幾分燕王的傳聞,畢竟燕王經常往楚家去。


    可是羅國公夫人並不將這當做是很要緊的事。


    年少可愛的小姑娘,多幾個身份高貴的愛慕者,這不是很平常嗎?


    “姨母怎麽要添香油?”婠婠不由好奇地問道。


    “前些時候身上不舒坦,因此在心裏跟神佛許了願希望康複。如今我好了,自然是要還願的。”羅國公夫人不動聲色地微笑,見婠婠一下子就相信了自己,就越發地慈愛了起來。倒是周氏若有所思地看了姐姐一眼,這才繼續沒心沒肺地翻看自己鮮豔漂亮,塗著紅色的水仙花汁子的指甲。她的臉上帶著幾分被丈夫寵愛出來的驕縱任性,羅國公夫人心裏真是羨慕極了。


    羅國公可不是一個會妻子很溫柔的男人。


    “前些時候,我聽說六安公主被人告了?”


    “告了?”


    “不隻是她,仿佛還有趙家的那個小丫頭,說是在外頭欺行霸市,總之被告到禦前去,陛下盛怒,難道妹夫沒有對你說過?”見周氏和婠婠都是一臉茫然,羅國公夫人扶額,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心中的情緒了。想到那幾個被翻出來的六安公主的家奴在外行凶,打著六安公主的名義侵吞農戶土地之事令皇帝大怒,甚至下旨奪了六安公主的侍衛還有俸祿命六安公主滾出京去,羅國公夫人就知道這是婠婠的父親出手了。


    隻是不知為何,這一次楚堅尤其凶狠。


    六安公主被灰溜溜地趕出帝都,這隻怕一生都無法回到帝都。


    這不僅是失勢,還有連她的尊嚴都被皇帝徹底給剝奪。


    就算是在地方上,也不會有人將這樣的公主當一回事兒了。


    真是奇了怪了。


    楚堅這一次下的手也太狠了。


    “夫君沒有跟我說過呀。”周氏就茫然地說道,“我一向都不問他在外做了什麽的。”


    “你啊。”


    羅國公夫人就點了點妹妹的頭。


    也幸虧妹妹這是嫁對了人。


    不然若換一個男人,妹妹早就不知怎麽死的了。


    她見婠婠若有所思,就知道這件事隻怕婠婠知道一些內情。隻是六安公主被彈劾,雖然明麵兒上沒有楚堅的半點牽連,然而顯然是楚堅在後頭主使。她心中微動,卻也不再多問些什麽。婠婠卻在心中生出了幾分了然,她見母親與姨母都在低聲說話,就起身往外頭走去。走到了外頭,就感到身上被羅秀披上了一件長長的披風,她回頭對羅秀笑著感謝說道,“多謝表哥。”


    “說什麽謝,這樣見外。”羅秀就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


    他帶著婠婠去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的院子裏,更多了幾分清幽,少了幾分人氣。


    “怎麽丫鬟少了不少?”婠婠好奇地問道。


    每一次來見羅秀,他的院子裏就少幾個侍女。


    “年紀大了,都到了花期。我就想著何必耽誤了這些女孩兒,不如都放出去叫她們嫁人算了。”羅秀十分溫和,一副好主子的模樣,見婠婠似乎想到了什麽,將她扶在一旁坐下,親手給她倒了一杯清茶,這才坐在婠婠的對麵。他俊秀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婠婠本捏著自己麵前的茶杯想要問些什麽,就聽見羅秀輕聲說道,“我並沒有通房。”見婠婠紅著臉抬頭看著自己,他就微笑起來。


    “我也沒有想問這個。”婠婠急忙說道。


    “是我想對你說這個。”


    從前羅秀對婠婠說過這個話題。


    可是婠婠那時還沒有放在心上。


    羅秀看著她,心裏生出無邊的歡喜。


    “我隻是希望你能記得,記在心上。婠婠。”


    他握住婠婠放在桌麵上的手專注地看著她,輕輕地說道,“這世上我隻想和你在一起。若不是你,我寧願這一生孤單,也不會再娶另一個女子。”


    他的話仿佛是誓言。


    這樣熾烈的感情,叫婠婠覺得眼眶酸澀。


    “對不起表哥。”


    “我知道,如今你的心裏,我還是你的表哥,而不是……”而不是她喜歡的男人。可是又怎麽樣呢?他就守在她的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他都在,總有一天她會看到他的真心,這樣就足夠了。看著婠婠不安地偏頭,雪白的臉染上薄薄的紅潤,羅秀就微笑起來,用力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見她小小地痛呼了一聲挑眉說道,“我還是你的那個表哥,並沒有改變。就和從前一般就是。怎麽,難道我的心變了,你對我就沒了從前的親近?”


    “才不是。”婠婠急忙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就和從前一樣兒,好不好?”羅秀笑吟吟地看著婠婠?


    婠婠看著一臉坦蕩的青年,也莞爾一笑。


    “好。”


    “所以,六安公主之事,隻怕真的是姨丈做的。”羅秀不再將兩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感情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勾著自己麵前碧青的茶杯輕聲說道。


    “六安公主那樣害我,父親動怒也是情有可原。”婠婠彎起眼睛笑了起來。


    “你不覺得公主很淒慘嗎?”六安公主的罪名裏,竟還有許多是十分不堪的,說出來都髒了羅秀的嘴。這些罪名令六安公主聲名狼藉,羅秀覺得有些意外,因到底六安公主真心地愛慕著楚堅,就算楚堅對六安公主無情,可是竟然毫不客氣,完全沒有想要饒了六安公主,幾乎將她趕盡殺絕、他微微搖了搖頭,就見婠婠已經露出一副全心維護父親的樣子認真地說道,“父親都是為了我。我覺得父親這樣做特別解恨。”


    為什麽一定每一次都原諒六安公主?


    就因為她愛慕楚堅卻不能嫁給她,因此就要原諒她每一次的暗算和傷害?


    婠婠不願意。


    她更喜歡楚堅這樣幹脆決絕的冷酷。


    父親隻對自己的母親和女兒溫柔,這是婠婠做夢都要笑醒的幸福的事。


    “如果是表哥,若有一個女子喜歡表哥對我種種迫害,表哥也要原諒她嗎?”婠婠就眨著眼睛問道。


    “怎麽可能。”羅秀失笑道,“千刀萬剮,我也弄死她。”他見婠婠看著自己笑了,就笑著說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經明白了姨丈的心。”


    珍惜的女子被人傷害,無論那人是誰,他也決定不會放過。


    “更何況六安公主並不無辜。那些罪名既然存在,就代表她做下了這些錯事,自然是應該叫她得到懲罰的。”六安公主那樣跋扈,也該想一想什麽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了。婠婠見羅秀笑著點頭,就繼續說道,“若是六安公主沒有伏法,那麽那些因六安公主遭受到傷害的無辜的人又該去何處伸冤呢?如今她得到懲罰,對於那些被她傷害人的,同樣是一種補償,對不對表哥?”


    “你的這張嘴,這世上隻怕無人能說得過你。”


    “因為理直氣壯啊。”婠婠笑吟吟地對羅秀舉杯。


    羅秀忍不住笑著也將茶杯舉起,和婠婠輕輕地對撞一下。


    清脆的小小的聲音,令羅秀的眼睛彎了起來。


    婠婠打從回了帝都,他就一直不安。


    他唯恐這帝都的人傑太多,自己泯然於眾人,叫婠婠發現,自己並不是最驚才絕豔的那一個。


    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楚家皇子輪番登場,還有燕王……


    羅秀抬著茶杯頓了頓,下意識地將燕王的存在遺忘,這才看著婠婠滿心歡喜地吃著桌上的點心。


    這樣輕鬆悠閑,仿佛回到從前在邊城的時候。


    他知道,婠婠選擇了他,不過是因他是那個最合適的。


    可是他依然感到幸福。


    幸福到唯恐是夢境,一轉眼夢醒了,自己的幸福與甜蜜,都化作泡影。


    將這一切的不安都壓在心中,羅秀繼續陪著婠婠笑著說些美好快樂的閑話。


    可是此刻皇帝的禦書房外,楚堅臉色冰冷地和燕王並肩立在緊緊關閉的沉重紅木大門之外,看著門上精致的龍鳳雕花,氣勢隱隱露出幾分危險。


    他目不斜視,也沒有看身旁的燕王一眼。


    許久,他淡淡地開口。


    “殿下做得足夠多。隻是臣希望,殿下日後不要插手臣的家事。”


    他沒有聽見燕王的回答,閉了閉眼淡淡地說道,“六安之事,有臣在就夠了。殿下何必涉足其中,枉費心機。”


    六安公主這麽快就徹底失寵,聲名狼藉渾身都是罪過,不僅有楚堅在插手,還有燕王在其中做出了決定性的作用。


    無數的罪過,都是燕王一手揭發。


    可是楚堅卻並不大高興。


    更叫他不悅的是,燕王施施然地在一旁淡淡地說道,“楚大人不必緊張,這件事婠婠並不知情,本王也沒有想過以此動搖她的心。”


    他側頭看了楚堅片刻,勾了勾嘴角。


    “楚大人,你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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