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


    太後想了想,頓時臉色就變了。


    她把目光落在了婠婠的身上。


    能在宮中和六安公主起了爭執的楚夫人,也隻有婠婠的母親周氏了。


    可是周氏今日怎麽入宮了?


    “六安在宮裏到底在鬧什麽!外命婦也是她能在宮中鬧起來的?越來越不知分寸!”幾乎是一瞬間,太後就有了偏向。


    她顯然是偏心婠婠的母親的。


    婠婠這才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急忙起身福了福說道,“太後娘娘,母親一向柔弱良善,哪裏見過那樣的場麵呢?我想去看看母親。”六安公主那就是一個不知道禮數規矩的潑婦,婠婠早在她驚馬,還有更早的時候張牙舞爪去搶奪別人的丈夫的時候就知道了。心裏厭惡極了,她又擔心極了自己的母親會被六安公主給傷到,一時美麗秀致的臉上露出幾分擔心。


    “也好。”太後微微頷首,又遲疑了一下。


    婠婠也隻不過是臣下之女,隻怕隻製不住六安公主的。


    到底,六安還是皇家的公主,也不是隨意的一個承恩公府的小丫頭可以壓製的。


    “孫兒去過去瞧瞧。到底是在宮中,鬧起來隻怕父皇與太後娘娘都不清淨。”康王長身而起,他芝蘭玉樹一般的俊美,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情意,見太後詫異地看著自己,含笑,薄唇輕啟笑著說道,“既然是在宮中六安姑媽鬧事,孫兒自然是要攔著些,免得叫她衝撞了。”他頓了頓,試探地看著太後問道,“若是孫兒攔住六安姑母,太後娘娘可要再見她一麵?”


    他隻是在試探太後與皇帝對六安公主到底還有沒有耐心。


    若是太後要見六安公主,恐怕心底對她依舊有些不忍,康王自然會給六安公主一些多餘的體麵。


    可若太後對六安公主徹底不耐,就等著治罪,那牆倒眾人推,康王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踩六安公主一腳,借此來討好楚堅。


    他的一點笑意,掩在了一雙瀲灩的眼後。


    太後果然斟酌起來。


    許久,她冷哼了一聲,連蒼老的皺紋裏都帶著厭棄。


    “不必叫她再進宮來。我也不想再看見她。”


    這話,就代表她再也不願饒恕六安公主。


    聽見這句話,康王的眼裏泛起了一點冰涼的光。


    六安公主是完了。


    大勢已去,隻怕再也不可能翻身。


    既然這樣,不如就當了他的踏腳石也是好的。


    “你去也好。你是皇子,又是親王,她總是會對你有幾分敬畏之心。不然,這後宮裏隻怕沒人能鎮得住她,莫非還要哀家親自去看她撒潑?”太後隻覺得六安公主如今已經瘋狂了。


    既然帝心已失,為何還上躥下跳引人厭惡?


    難道就這麽有恃無恐,覺得她就能夠被人原諒了不成?


    一想到這裏,太後越發反感。


    康王卻在此刻勾唇笑了笑。


    “孫兒明白。”他真是什麽都明白,了然於心,也知道隻怕在太後的心中,六安公主的分量遠遠比不上婠婠的母親周氏。他想到婠婠的父親楚堅,垂了垂眼睛,這才笑著對婠婠說道,“既然如此,婠婠,我們不如現在就走?”他用很熟稔的語氣喚了婠婠一聲,婠婠的心神都在自己的母親會不會吃虧身上並未在意,倒是一旁,康王的生母韋妃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抬手笑著對婠婠說道,“你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兒,若是衝突太過,隻管躲在康王的身後就是。免得傷了你。”


    婠婠急忙道謝,又對康王道謝。


    她其實覺得康王跟不跟自己去並沒有所謂。


    若六安公主真的敢欺負她母親,就算那是個皇家的公主又怎麽樣?


    婠婠照樣兒敢跟她動手。


    她不敢再耽誤,急忙抬腳就要走出太後的宮中。


    “我陪著五妹妹去。”楚蘭急忙起身說道。


    “三姐姐不要去了。”婠婠輕聲說道。


    與皇家公主衝突,哪怕六安公主已經牆倒眾人推了,也被人厭棄了,可到底有些驕狂。


    楚蘭何必趟這渾水呢?


    “我還是和你去吧。”若婠婠單獨與康王一塊兒去阻止這場衝突,那叫外人看起來,仿佛康王是專門為婠婠出頭似的。楚蘭雖然心思並不細膩,也覺得這裏頭有些叫人說不出來的古怪,因此她飛快地看了俊美的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笑意的康王,握緊了婠婠的手說道,“三嬸也是我的長輩,我能眼看著別人在三嬸的麵前無禮不成?”她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兩個女孩兒一塊兒去,總是會叫人將目光從康王的身上轉移開。


    太後欣賞地看著楚蘭,微微頷首。


    楚蘭對婠婠的這份心,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這兩個丫頭都是好的。”


    太夫人壓低了聲音輕歎了一聲。


    她想到了自己餘下的幾個不省心的孫女兒。


    “那就多謝三姐姐了。”婠婠握了握楚蘭的指尖兒,彎起眼睛柔軟地微笑了起來。她們姐妹很快就帶著很多太後宮中的宮女趕去了衝突發生的地方,遠遠地就看見遠處有晃動的女子的人影,還有女子的尖聲的尖叫。她心中一凜,急忙腳下加快速度跑過去,香汗淋漓也顧不得,卻在跑到那一處的時候,腳下一頓,紅潤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地喚了一聲道,“父親?”


    除了六安公主和她的侍女,周氏與兩個引路的宮女,竟然還有一個高大威嚴的中年男子立在那裏。


    正是婠婠的父親楚堅。


    他正護著華容變色的周氏,一雙手臂將自己的妻子牢牢地給護在懷裏,冰冷的眼看著六安公主,充滿了殺意。


    六安公主此刻正跌倒在地上,同樣傻了。


    很久之後,她才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自己麵前的高大的男人。


    她淚眼朦朧,可是眼睛裏卻依舊泛起了點點的光,哽咽而傷心地看著楚堅。


    “你為了她,竟然推我?”她剛剛想給竟然無視自己,甚至敢對自己出言不遜的周氏一個教訓,誰知道才抬起自己的手臂,就叫聞訊趕來的楚堅一把給甩在了地上。她此刻心痛欲裂,看著楚堅那樣珍重地將另一個女人給保護在懷裏,對她冷漠相對,隻覺得心都要碎了。這種絕望與痛苦令她感到窒息,她看著臉色冰冷的楚堅哽咽地說道,“為了這麽一個女人,你竟然這麽對我?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我一向狠心,公主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子,會容忍自己的妻子被莫名其妙的人傷害而不作為。”楚堅感到周氏在自己懷裏顫抖,急忙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裏。


    “別怕。有我在。”


    他的柔情,隻給了周氏一個。


    六安公主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那一點柔軟。


    他在她的麵前總是那樣冷酷淡漠,可是卻可以對周氏那麽好。


    為什麽?


    “我,我是莫名其妙的人?”她顫抖著質問道,“在你的心裏,我是完全不相幹的人嗎?”


    “難道公主不是?”楚堅冷冷地反問。


    “我怎麽會是不相幹的人!我是這世上最愛著你的人!”六安公主尖銳地叫道。


    她抬起手來,想要去觸碰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惦記了這麽多年的男人。


    “你怎麽可以對我這樣殘忍?我是真心愛著你的呀。為了你,我才成了今天的樣子。”她這一生隻想嫁給楚堅,可是他卻被另一個女人給搶走。為了楚堅,她不知吃過多少的委屈,他不在帝都的這些年,她是多麽的想念他啊?可是為什麽當他回來,卻依舊是這樣冷酷?“你就是這樣對一個愛你的女人嗎?這麽多年,我的心……難道在你的心裏,就沒有半點憐惜嗎?”


    這男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她等了他半生,可是他卻不肯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哪怕一點點?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楚堅冷淡地說道,“隻是請公主日後不要再幹涉我和我夫人的生活。”


    他頓了頓,居高臨下地看著六安公主。


    “我最後和公主說一遍,我對你,隻有厭惡,從沒有另外一種感情。”


    他眼底冰冷,那種幾乎不能容忍的厭棄仿佛要透出來一樣。


    六安公主隻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她用力喘息,抓緊了自己的衣襟,淚如雨下。


    她如今被皇家厭棄,被勳貴們排斥,已經一無所有。


    楚堅如同她的救命稻草。


    隻有得到了楚堅,那些被厭棄的一切才算是有了意義。


    可是為什麽,他還是不肯要她?


    周氏,除了美貌還有什麽?


    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卻搶走了她這一生唯一愛過的男人。


    被人搶走心上人的滋味,周氏怎麽會懂?


    她伏在地上聽著楚堅低聲勸慰周氏不要害怕的溫柔的聲音,一雙遮擋在發絲之下的眼睛赤紅,恨意頓生。


    她若一生不幸,也絕對不會叫周氏有好日子過!


    婠婠立在一旁看著楚堅幹淨利落地收拾了六安公主,一時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了。


    她的身邊,卻突然傳來康王一聲愉悅的輕笑。


    “看見她落魄,你心裏可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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