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她覺得這件好處會被佳寧公主搶走,才會那麽生氣,是因為覺得被妹妹撿了便宜。


    因這種不純碎的想法,叫佳寧公主非常厭惡。


    就算是從前不想搶什麽,可是她若是想著不想叫端儀公主如願,也想要去搶一搶了。


    “我總是覺得她的態度大變,這怪怪的。”婠婠揉了揉眼角輕聲說道,“雖然她一向小心思多,可是能想到衝喜重新得到寵愛這種事,也太難為她了。”這明顯是覺得端儀公主的腦子不夠用,想不出這樣的好主意的意思,佳寧公主哪怕再生氣,擔心太後,也忍不住垂頭噗嗤笑了一聲。她急忙捂住嘴,見婠婠的臉上莫名的凝重,不免不在意地說道,“宮裏人都是人精子,大概是被誰提點也說不定。”


    “我覺得衝喜這件事還是有些倉促,叫人心裏有點不安。”婠婠的手壓在心口輕聲說道。


    佳寧公主微微一愣。


    “婠婠,是不是最近你家裏的事太多,你太累了?”


    她關心地問道,“楚大人還沒有醒過來嗎?”


    “父親的傷,還好。”婠婠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你知道的,父親本就是征戰多年的武將,武將們的體力大多不錯,恢複得也比尋常人快一點。隻是他的傷沒有大礙,然而太醫說醒來卻需要花很多時間。”楚堅如今的狀況叫婠婠有些莫名的熟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同樣在昏迷之中的太後的寢殿,她握了握自己的手輕聲說道,“總是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這種感覺毫無道理。


    可是卻仿佛從心底生出莫名的不安與緊張。


    那是來自於一種奇異的敏感。


    “若是傷勢沒有大礙的話,醒來隻是早晚的事。”佳寧公主勸了一聲,見婠婠對自己露出笑容,不由有些心疼地說道,“你這段時間也的確熬心了些。我瞧著你都瘦了,精神也很不好。”她摸了摸婠婠的臉,勸她說道,“楚大人的身體要緊,可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怎麽有力氣照顧楚大人呢?宮裏……”她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不知該怎麽說,艱難地對婠婠說道,“你住在宮裏幾天或許對你更好些。”


    “多謝你提點我。”


    太後娘娘病中時候,若是婠婠出宮沒有圍著太後的病床鞍前馬後,恐怕會被人詬病不孝。


    她是皇子正妃,沒有半點理由這個時候出宮去,而對太後的情況滿不在乎。


    若是皇子側妃也就算了,在太後病床之前沒有那個身份地位留下。


    可是皇子正妃……


    更何況,娘家父親重傷這種事,哪裏比得上太後的安危?


    若是婠婠出宮去照料父親而怠慢了太後,就算宮中體諒她,可是在有些小人的心裏,這都是可以攻殲她的地方。


    佳寧公主是真的關心婠婠,擔心她關心則亂失了進退規矩,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


    她的眉眼柔和了很多,佳寧公主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才鬆了一口氣,免去了許多勸慰婠婠的話,這才繼續撇嘴說道,“她當誰都是為了搶她那點子榮寵呢。若不是為了太後娘娘,我才不會提前自己的婚期。丹律是胡人王子,隻要我們夫妻老老實實的,這帝都之中就永遠都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何必蠅營狗苟,反倒失了真心?”她哼了一聲,顯然是在與端儀公主置氣,婠婠也不勸她,反而帶著她進了太後的寢殿。


    佳寧公主雖然不是素麵朝天,可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兒卻並不刺激,因此皇後並未不許她進來。


    這一天飛快地過去。


    到了晚上,太醫給太後用了參湯,這才去稟告皇帝。


    皇後叫人上了晚膳,叫垂淚的楚貴妃姐妹一塊兒用膳,婠婠與佳寧公主作陪。正吃著呢,就見皇帝帶著燕王與康王大步走進來,見了她們起身請安,麵無表情地微微點頭問道,“母後如何了?”他這樣擔心太後,皇後便輕聲說道,“還有太醫在母後病床前。陛下,這件事……”她們幾個人都露出惶恐,皇帝擺了擺手,隻叫燕王與康王和自己一同入座用膳。眾人在一塊兒,越發沒有婠婠與佳寧公主這樣小輩說話的份兒了。


    燕王坐在婠婠的身邊,大手壓在她垂在椅子裏的手背上,無聲,卻叫婠婠的心裏多了幾分溫暖。


    隻是皇帝的表情格外冰冷嚴肅,一時各人各自用膳,竟無人敢出聲。


    婠婠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燕王顯擺恩愛,一塊兒安靜地吃飯,卻露出幾分擔憂。


    皇帝的樣子……


    看起來怎麽多了幾分肅殺之色。


    “端儀今天跑來與朕說,她願意提前大婚,為母後衝喜。”就在眾人剛剛用了晚膳後,皇帝把手裏的一個茶杯蹲在了桌子上,頓時就叫坐在四周的眾人的聲音都消失了。他的眼底帶著幾分莫名的冰冷,也不知心裏到底在陰鬱著什麽,可是婠婠抬眼飛快地看了皇帝的眼,卻隻覺得心驚肉跳。她的手在帝王的威儀之下微微顫抖,燕王用力地握緊,仿佛是在給她力量。


    婠婠突然想念燕王的臂膀。


    若不是氣氛如此凝重,叫皇後的臉微微發白,她真的很想去靠一靠燕王。


    此刻,她隻能無聲地反手握著燕王的大手。


    皇帝在他們藏在袖子底下暗中握在一塊兒的手上一掃而過,卻沒有說什麽,反而冷淡地說道,“朕同意了。”


    “父皇,我……”


    “朕知道你的孝心,不過丹律是胡人王子,怎麽可以做衝喜這樣的事。傳回胡人那裏,胡人就會當做朕不重視這次聯姻。”皇帝抬手止住了佳寧公主的話,沉默了很久方才繼續對皇後說道,“朕已經命禮部三日之內……”他提起三日之內,莫名多了幾分複雜,緩緩地說道,“三日之內就籌備好大婚之事。這種事,宜早不宜晚,畢竟母後更重要些。至於端儀在宮中,你多照拂她一點,還有,她的陪嫁儀仗,都改成原來的雙份,畢竟,她這是為母後受了委屈。”


    “若是叫母後能醒過來,這點委屈端儀也會甘之如飴。”皇後忙說道,“臣妾記住了。”


    端儀公主主動要求為太後衝喜,果然頓時就得到了皇帝的偏寵。


    從前,她大婚的規格與陪嫁,都是不及佳寧公主的。


    可是如今,卻遠遠超過了佳寧公主。


    佳寧公主並不因此嫉妒,隻是覺得端儀公主叫她不高興。


    “三日會不會太慢了?”楚貴妃卻看過來,見皇帝沉默,忙說道,“不如明日……後日?!陛下,我也知道衝喜不及太醫來的確定。可是這樣的時候,咱們能不能更快一點?我擔心太後娘娘。”她的眼眶紅了,自然是與太後姑侄情深,皇帝見她眼裏都是晶瑩的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滾落,冰冷的臉慢慢地變得柔和,聲音也變得溫煦起來輕聲說道,“朕知道你擔心母後。可是三日不過一晃而過,不在乎這一天兩天。”


    “可是我很怕。”楚貴妃哽咽地說道。


    “朕也怕。不過母後吉人自有天相,不過是拖了兩日,而且,端儀到底是公主,不好那樣怠慢,也要給禮部留出時間。”


    在楚貴妃的低低的哭聲裏,皇帝進門時的肅殺還有冰冷都慢慢消散,沉重的壓力消失,婠婠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的心裏好過了很多。


    方才被帝王壓製的那種可怕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這是第一次直麵皇帝的威嚴。


    從前,皇帝總是溫煦和藹的,婠婠第一次見他這樣的氣場。


    為了太後這次莫名的昏迷,可見皇帝心裏也很不好過,因此少了幾分在宮中女子麵前的和氣。


    她聽著皇帝輕聲安慰楚貴妃,知道皇帝的心裏楚家還有幾分地位,這才放心了些。倒是皇後,見婠婠的臉色發白,便對婠婠探身輕聲說道,“你與燕王也多說幾句話吧。婠婠,今晚你留在宮裏。”她並未說什麽原因,可是婠婠也明白她這是對自己的愛護,忙點了點頭與燕王一塊兒出去說話。站在已經漸漸暗沉下來的庭院裏,她把自己靠進了燕王的懷裏,伸出一雙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我想你了。”她低聲說道。


    她本不是軟弱的人。


    可是這一天在宮裏見不到燕王,她突然發現,遇到了這些大事之後,自己想念燕王,想他在自己身邊想得不得了。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嬌軟委屈,燕王目光柔軟,把自己的妻子緊緊地抱在懷裏。


    “我知道叫你一個人在宮裏不好受,不能在你的身邊,對不住。”


    “你是皇子,怎能日夜在婦人身邊呢?前朝那麽多事要忙,還有家裏。我知道你心裏念著我就夠了。”婠婠輕聲說道,“我隻是今天特別想你。”


    燕王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今天恐怕要留在宮裏了。”婠婠猶豫了一下。


    燕王抬手,一隻大手在她的腦後輕輕地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


    “你留在宮裏。家裏,嶽父嶽母那裏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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