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什麽姑娘?”


    婠婠見佳寧公主有些為難,不由詫異地問道。


    丹律王子可是婠婠親眼見過,為人俊秀,又聰慧文雅的少年。


    且他身上背負著胡人與皇家聯姻的大事,應該不會犯糊塗。


    “是他的表妹。”佳寧公主沉默了片刻對婠婠輕聲說道,“你也知道他是怎樣的出身,他的母親那時是罪臣之後充入教坊,之後因生得美貌被先帝做禮物送去給了胡人。他本以為母家已經全都死了……哪個好人家兒的女子能在教坊安安心心地活著,不都給磋磨死了嗎?可是這回找上門的那女孩兒竟然當真是他母親的外甥女。這姑娘的生母是他母親的姐姐,當年一樣充入教坊,因他母親被送去給了胡人不知道,她的這姐姐之後在教坊生了一個孩子。”


    婠婠斟酌地說道,“若是這樣,倒是他的至親了。”


    “如今這姑娘尋過來,求他救命。看在他的身份,教坊已經放了人,可是婠婠你想想,一個母家早就湮滅,不知生父的女孩兒……”


    丹律王子是沒法兒給趕出去的。


    因此這女孩兒就留在了丹律王子的府中。


    佳寧公主見過一次那女孩兒。


    因丹律王子一心一意待她,對那女孩兒沒有什麽在意遮掩的心情,因此也不忌諱叫佳寧公主知道。


    “她生得與丹律有幾分仿佛,婠婠,你知道丹律的美貌的。”丹律王子生得俊美,小小年紀已經是逼人的風姿,想當初婠婠都因丹律王子生得漂亮心生感慨,聽佳寧公主這樣說,便知道這姑娘是個絕色的美人了,她垂頭喝茶,就知道佳寧公主這為難在了哪裏。這樣身世飄零隻能依附唯一的表哥的女孩兒,出身教坊,恐怕日後是嫁不得好人家去的了,隻能和丹律生活在一塊兒。


    丹律王子雖然為人明白聰慧,然而對於母族唯一活下來的表妹總是要有幾分照顧。


    “你怕丹律收她入府?”婠婠輕聲問道。


    “她從教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如今不能嫁人,還沒有家族可以依靠,這一生都牽絆在丹律的身上。”佳寧公主不由漲紅了臉。


    她含恨,隻覺得自己一貫貪嘴,如今都吃不下去了。


    婠婠不由笑了。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問丹律他的想法呢?隻在這裏自己胡思亂想,傷的隻有自己的心。”


    “直接問他?”


    “做夫妻的自然是要坦誠。若他對那女孩兒無意,那自然你們皆大歡喜。若你問了他想要收下這姑娘,到時候再說其他。先問清楚丹律的心意才是好的,不比你在這裏想東想西輾轉反側好多了?”她笑容安然,佳寧公主也是一愣,繼而輕輕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既然要嫁給他,怎麽可以不問問他的心情呢?可是他若說要照顧她可怎麽辦?”她歎了一口氣,擰著自己的衣角輕聲說道,“我是不能容忍駙馬與別的女子有染的。”


    “先去問問丹律就是。”婠婠正說到這裏,卻見門口,如今一身錦衣,已經褪去了胡人打扮越發形容俊美的少年站在那裏看著佳寧公主微笑。


    她微微挑眉,卻見丹律王子快步進來,先對她施禮。


    “見過燕王妃,平王妃。”


    “你的公主殿下正發愁呢。”見佳寧公主哼了一聲,卻臉頰紅紅地看著丹律王子,婠婠便輕聲說道,“她是因在意你,想要獨占你,因此才會嫉妒。”


    “我明白。”丹律王子一向都十分感激燕王當年對自己的幫助,還有婠婠曾經在皇帝麵前的進言,此刻不由笑了一下,這才看向佳寧公主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裏不舒坦,隻是你心裏唯恐叫我為難卻不肯問我。”他眉目溫柔繾綣,這樣的美少年細聲細氣地對自己說話,佳寧公主的臉頓時紅了,偏頭輕聲說道,“我才不是為了你……你心裏可有主意?若是你想要收她入府,那我……”


    “她是我的表妹,身世本就可憐,又是我姨母唯一的血脈……”見佳寧公主的臉色微微變了,丹律王子繼續說道,“我怎能這樣無恥,將姨母唯一的血脈充作自己的妾侍,叫她一生都低人一等,不能挺直自己的脊背做人,連她的血脈,姨母的血脈從此都隻能做庶出。”他目光清明,轉頭對婠婠微微笑了笑,這才對佳寧公主柔聲說道,“我已經在江南廣置良田,當初陛下隆恩將我母族曾經的宅院賜還,如今我也都給了她。且選擇了忠心的仆人送她回江南去。”


    “你送她回了江南?”佳寧公主詫異地問道。


    “對。她身世飄零,我自然要給她一個根基。江南是我母族曾經世居之地,那才是落葉歸根。且她金銀珠寶財富無數,跟在我的身邊和在家鄉一般無二。到時候她在江南若是有了中意的男子,便將那男子入贅做自己的夫婿,這一生有我在帝都之中立足為她的靠山,她的夫君也絕不敢看不起她,傷害她。這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丹律王子輕聲細語,條理分明,這一句句每一個字都是在為自己的表妹打算,卻並未將自己也置於其中。


    佳寧公主隻覺得眼眶酸澀。


    她抽噎了一下,又那有些微胖的手臂抹了一把眼睛。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害她擔心了這麽久,連飯都吃不香了。


    “言語蒼白無力,隻有做好了叫你知道才能叫你看見我的真心。”丹律王子頓了頓,微笑起來輕聲說道,“我隻是想叫公主知道,當日的誓言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此生隻鍾愛公主一人,我絕不會違背。”他溫柔地微笑,見佳寧公主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劃過圓圓的臉,急忙抬手拿了帕子給她輕輕地擦了臉,又溫聲安慰她,叫她用膳,看著佳寧公主吃得已經滿足,這才起身笑著說道,“我想去給陛下請安,一會兒回來。”


    “我也要去太後娘娘那裏。”婠婠笑著說道。


    楚梅想了想,見佳寧公主還在眼眶紅紅的,忙說道,“我在坐一會兒。”她沒有與自己一塊兒去見太後,婠婠也不勸她,反而直接出了佳寧公主的宮中,果然見丹律王子正站在不遠處的小路上等待自己。婠婠叫自己的幾個侍女遠遠地跟著,這才走到丹律王子的身邊輕聲問道,“你叫我出來是做什麽?”丹律王子剛剛與她使了眼色一塊兒出來,這叫婠婠局的心中迷惑,卻見丹律王子微笑的臉慢慢地沉了下來。


    “有人謀算我與公主。”他輕聲說道。


    “謀算?”


    “我表妹這件事,乃是有人有意為之。”丹律王子請婠婠與自己一塊兒走,這才壓低了聲音皺眉輕聲說道,“我的出身帝都皆知,早前為何沒有人將我這表妹給找出來?這是因為他們知道,胡人王子有表妹尚在教坊,這是往我的臉上抹黑,因此無人會動這樣的心思。可是她最近突然出現,跪在我的麵前訴說教坊的淒涼一定要與我住在府上……”他苦笑了一聲輕聲說道,“我知道上朝的禮儀,男女授受不親,更遑論孤男寡女住在同一間府上。她住在府上這段日子,我竟隻能住在客棧,實在狼狽。”


    婠婠垂了垂眼睛。


    “你是說有人把她有意送去給你?這有什麽好處不成?”


    “公主與我伉儷情深恐怕礙了旁人的眼,我審問過這丫頭,她說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隻要能爬上我的床榻,就許她日後榮華富貴。”丹律王子俊美的臉繃緊了,眯著眼睛輕聲說道,“看在她的確是姨母的血脈,我隻將她送回江南算是全了我對母族的一片真心。可是幕後這人令人厭惡。一旦我有流言蜚語傳出去,丟臉傷心,會叫我們日後夫妻反目,且……”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婠婠的身上。


    “我與公主身負聯盟聯姻之責,王妃,若是我們夫妻反目,又是我做了這負心之人,那皇家對我恐怕不會十分寬容。”


    “你說的沒錯,可是那又如何?莫非你覺得有人想要算計聯盟之事?”婠婠好奇地問道。


    “聯盟與否倒是其次,我又不是得寵的王子,就算死在帝都,胡人再送一個王子來一樣聯姻。”丹律王子笑了笑,卻難免露出幾分陰沉。


    “若是我鬧出這樣的事,王妃會如何看我?”


    “自然我會偏心佳寧。”婠婠直言不諱地說道。


    她與佳寧公主才是好友,且佳寧公主是被傷害的那一個,當然是要為佳寧討回公道。


    “這就是這人的目的。”


    “什麽意思?”婠婠臉色變了。


    “燕王妃為了一點爭風吃醋,竟然不知家國分寸刻意冷淡厭棄胡人王子,到時恐怕燕王殿下與王妃是同樣的立場。到時候排斥胡人與聯盟的惡名就在你們的身上了。”


    丹律王子眼底露出幾分笑意,又化作了莫名的冰冷。


    “我不在意旁人算計我,可是卻最很有人算計我在意的人。”


    佳寧,燕王,燕王妃……他在意的人被算計個遍,他如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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