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憲兵大隊長的項少龍親曆親為,作為下屬的憲兵,自然不可能抱著輕鬆無關的態度繼續觀望。


    穿著整齊製服的項少龍,已經出現在會議室寬大的會議桌前。


    “匯報一下你們各自近期的工作情況。必須詳細,一件事都不能少。”


    項少龍說話簡明扼要,他不喜歡廢話。


    參加會議的人,全部都是分別配屬到十四師各個級別的憲兵。


    他們麵麵相覷,各自用眼神迅速交流著信息。


    項少龍既不著急,也沒有催促。


    他是隻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清澈眼眸深處,隱藏著誰也無法看穿的深邃。


    兩分鍾以後,坐在會議桌左側,一名身材高瘦的憲兵首先站了起來。


    他恭敬地對項少龍敬禮,然後雙手奉上一個文件盒,說:


    “大人,這是我們來搜集到全部情報。相信,這其中應該有您所需要的東西。”


    項少龍接過紙盒打開,拿起一張張整齊堆疊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鑒於十四師的特殊地位,所有憲兵離開江都以前,都接受過係統化嚴格訓練。


    他們對於敏|感事物的捕捉程度,遠遠高於常人,擁有較強的資料收集與藏匿手段。


    項少龍手上的資料,其中所涉及的部分包括所有後勤、訓練、兵員構成等等方麵。


    他反反覆覆地看了好一會,從臉上沉默如水的表情判斷,對於這份報告並不滿意。


    但是項少龍卻沒有像其它上位者那樣,憤怒或者額冷酷的指出其中錯誤與不足。


    恰恰相反,他現在的態度,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與會者們仍舊保持著筆直坐姿,眼角餘光飛快交換著,在暗地裏進行彼此互為認知的交流。


    對於項少龍,他們既熟悉,又很陌生。


    那張固定的複製人臉龐,在座一些人從幼年時代便早已映入腦海。


    但無論這個叫做項少龍的家夥,複製人的身份編號究竟是多少,他終究仍是一個擁有自己的思維,不容易猜透他的想法,更不容易看穿他內心的。


    剛才那位遞交資料的憲兵朝前傾了傾身子,神情恭敬地注視著項少龍。


    他沙啞的聲音,小心翼翼說:“閣下,由於條件限製,這些文件我們隻有一份副本。而且十四師與其它部隊不同。憲兵委員會在這裏沒有絕對控製權。即便是內部會議,時間也不可能持續太久。否則很容易引起其他相關人員的注意。”


    “因為,十四師是飛龍軍的部隊。”


    聽到飛龍軍這三個字,項少龍心中一動,但是不動聲色。


    “再等一會兒,讓我把文件看完。”


    項少龍淡淡地回應著,視線始終未從手中的文件上移開。


    這種冷漠的態度,讓眾多與會者隱隱有些莫名焦慮。


    距離最近的那位憲兵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


    幾分鍾後,就在他再次蠢蠢欲動,想要開口的時候。


    項少龍放下文件,雙手交叉合攏,捏得指骨關節劈啪作響。


    文件中的內容大同小異,不外乎都是某些人沒有保持對皇帝陛下的尊敬。


    或者某個軍官對現行待遇的憤怒抨擊,或者是某些家屬沒有按照規定,私自耕種自留地等等。


    無一例外都是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問題。


    但是這些東西一旦交上去,整個十四師都要倒黴。


    沉默片刻,項少龍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然後拿起文件點燃。


    鮮紅火苗包裹著文件,迅速升騰起一片紅色的火焰。


    “你幹什麽?”


    站在一旁的憲兵反應最快,他滿麵驚愕地想要去搶燃燒的文件,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他恭敬的目光變得憤怒和狂暴,存在於眼睛裏的恭敬和謙卑,徹底變成無法遏製的憤怒與狂暴,連聲咆哮:


    “你這是幹什麽!住手!快住手!!”


    項少龍的雙瞳中全是漠然,目光隻是落在那團火焰上,根本沒有看其他人一眼。


    “坐下!”


    他冷冷命令蠢蠢欲動的其他人。


    對方居然用充滿狂怒的眼神和項少龍對視,分毫不讓。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一分一秒緩緩流逝。


    短短的十秒鍾之後,憲兵臉上的憤怒漸漸平息,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


    終於,滿頭大汗的他,全身力氣都消失了。


    整個人頹然地朝後一靠,重重坐下,但是目光中依舊充滿了憤怒和敵意。


    他狠狠地咬著牙,想說什麽,但是又不敢說。


    所有文件已經燃燒殆盡,隻剩下一堆紙灰。


    等窗外的風吹拂進來,紙灰飛揚起來,打著旋兒慢慢的消失。


    “這都是些什麽垃圾東西?有什麽用?”


    項少龍清澈的眼睛裏充滿了堅定。


    他站起身,朝前俯瞰著所有人:“除了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還有什麽情報?我不知道你們在離開江都前,究竟接受了什麽樣的特殊訓練?”


    “我也不清楚上麵究竟給予你們什麽樣的命令?沒錯,如果換個環境,這些東西的確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它們可以把那些對皇帝陛下不尊敬的人,送進監獄。”


    “但是,你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最關鍵的一點,這裏不是江都!也不是任何一個被我們控製的地區。”


    “你們自己也知道,十四師屬於飛龍軍,擁有獨立的管轄權。在他們眼裏,我們就是些垃圾,甚至是扯後腿的敵人。”


    “這些東西怎麽樣才能送出去?即便江都方麵真的能夠收到報告,你們覺得上麵可能對這些人實施抓捕或者進行控製嗎?”


    “這樣做的後果,會不會引起兵變?到時候,這個責任由誰來承擔?你們?”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能夠成為憲兵的都不是傻子,需要精明過人的頭腦。


    項少龍所說的這些確實是事實。


    他們自己對於這些資料究竟能夠發揮多大作用,實際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們隻是按照舊有慣例,暗中收集所有不符合規矩的情況,準備隨時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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