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裏一個小夥子一大早就偷偷的溜到沈家的小院,找著沈爺爺,小聲的嘀咕了一陣之後,爺爺就把沈父喊到屋子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沈父就跟培華換了身下


    地幹活的衣服,帶著農具就出了門。培茵知道一定是有什麽異動了,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慌張,自己那個時代沒有這樣的事情,一切都是講道理或者是講法律的,現在呢,那些影視資料或者是文字所記錄的這


    段曆史是有些扭曲的,那些法律條文形同虛設,更何況現在的法律也不是健全的啊。培茵抱著弟弟,悄沒聲的走進了爺爺的屋子,爺爺正坐在炕桌前抽著煙,一陣陣的煙霧蒸騰而起,培茵看不見自己爺爺的臉色,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能為這個有些風雨飄搖


    的家做些什麽。弟弟嘴裏“哦哦哦”的喊了兩聲,爺爺抬頭看見抱著小孫子的培茵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心裏覺得無比的熨貼,自己活了這麽些年了,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到最


    後自己還有這樣好的孫子孫女,自己還有什麽可怕的呢?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有怕過什麽。


    爺爺趕緊把煙袋鍋子收了起來,朝著培茵招了招手,說:“到爺爺這裏來。”


    培茵趕緊抱著弟弟過來,把弟弟放到爺爺的懷裏,看著爺爺接過弟弟之後愛憐的摸了摸弟弟的頭,笑眯眯的說:“這個小家夥,又長了呢。”


    培茵說:“爺爺,您也跟著爹爹去清河的山裏躲一躲吧。”


    爺爺手裏的動作一僵,抬眼看了看培茵滿是擔憂的臉,笑著說:“小培茵,你怎麽知道的呀?”


    培茵說:“那天晚上大姑姑來的時候我聽到了,我知道家裏有事情,我不想爺爺有事情。”爺爺把弟弟用胳膊攬著放到自己的腿上,騰出另一條胳膊,把培茵拉到自己的懷裏,輕輕的抱了抱,說:“培茵啊,你是個懂事的好姑娘,爺爺知道你比你的哥哥姐姐都懂事,但是你得知道呀,爺爺是一家之主,爺爺得把你爹娘還有你的哥哥姐姐以及你還有你的弟弟保護好了,就算是爺爺的力量不行了,但是這也應該是爺爺去做的事情呢


    。”


    培茵說:“那爺爺會有事嗎?我不想爺爺有事。”培茵聽到自己爺爺的話,就知道爺爺是不會跟自己的爹還有叔叔哥哥那樣出去躲避了,爺爺這是要跟那些人正麵對上了。爺爺說:“培茵啊,爺爺沒事的,你在家裏要幫著你娘帶好弟弟,還要好好的讀書學文化,人呀一定要多多的讀書,隻有多多的讀書了才能明白很多的事情,要不然這一輩


    子就會少了很多的精彩的。”


    培茵心情沉重的聽著自己的爺爺的話,聽著自己爺爺帶著遺言性質的話語,培茵難過的想哭。家裏的事情估計現在除了培田培芝還有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別人都知道了,爺爺正在跟培茵說話,奶奶進了屋裏,說:“老頭子,你還是趁著這個空去躲一躲吧,有咱們村


    裏人在這裏,沒事的。”爺爺說:“老婆子,咱們省思一家回到村裏這麽些年了,已經麻煩村裏人那麽多,這次的事情咱們就別再讓村裏人為難了,要不然咱們欠村裏的恩情太大了,我怕孩子們還


    不了啊。”


    奶奶擦了擦眼裏的淚,說:“都聽你的,都聽你的,我這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啊,一輩子操心,一輩子擔驚受怕的。”


    爺爺把弟弟放到培茵的懷裏,拉著奶奶的手,說:“老婆子啊,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


    奶奶把手從爺爺的手裏抽回來,低著頭坐在炕沿上哭,聲音壓得低低的,撩著斜襟大褂子的衣襟擦眼淚。


    老兩口子過了這麽些年了,對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奶奶當然知道爺爺是打的什麽主意,心裏能不難過嗎?


    培茵抱著自己的弟弟,悄悄的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自己的爺爺奶奶。院子外麵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藍的天空清澈的能夠洗滌人的心靈,培茵卻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那些能夠填滿心靈的東西,培茵覺得正在遠離自己而去,自己卻什麽都


    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無助的感覺是培茵從沒有經曆過的,就算是當年自己的父母離婚,自己的爺爺奶奶去世,自己也沒有這種感覺。培茵抱著弟弟,漫無目的的走著,等到回過神來已經走到了大隊部的門口,培茵站在大隊部的門口,不知道應該再往哪裏走,正在愣怔著,齊向南從知青宿舍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大隊院門口的培茵以及培茵懷裏抱著的沈家的小弟,愣了一下,不過趕緊走過來,說:“培茵,你怎麽抱著弟弟來這裏了?有事情嗎?”


    培茵看到齊向南,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齊大哥,沒事的,就是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裏了,你要準備去上工嗎?”


    齊向南說:“不是啊,這幾天說是有領導來咱們村裏檢查工作,我要幫著田支書準備資料呢。”


    齊向南看培茵因為抱著弟弟,走了這麽一段路,臉上累的有了汗了,就接過培茵懷裏的弟弟,說:“你來,先到辦公室去歇一歇,喝口水,再抱著弟弟回家吧。”


    培茵想了想,點了點頭,就跟在抱著弟弟的齊向南往辦公室走去。沈家村的大隊辦公室是三間的磚瓦房,沒有隔間,一進門就是一張大大的會議桌,桌子的邊上放著很多把椅子,房間的一角放著幾張辦公桌,幾個文件櫃,其中的一張辦


    公桌上放著一套播音設備,這些年村裏的那些學習文件還有通知都是從這裏發出去的。齊向南一手抱著弟弟,一手從一個暖瓶裏倒了一杯水,把水杯放到培茵的麵前,然後抱著弟弟就坐在了一邊,說:“先喝口水歇一歇吧,歇好了就帶著弟弟回家,要不然奶


    奶該擔心了。”


    培茵說:“好。”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一下子響了起來,那刺耳的電話鈴聲聽在培茵的耳朵裏是那麽的刺耳,培茵端著水杯,有些失神的看著齊向南拿起話筒。


    電話的質量很差勁,電話另一頭說話的聲音培茵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電話另一頭,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是沈家村嗎?”


    齊向南說:“是的,請問您是哪位?”那個聲音說:“我是縣革委會的,我不管是你誰,我現在命令你,趕緊讓你們村的民兵去沈省思的家裏,他們家的人,不管是誰,今天都不能出院子門口,包括老人和孩子


    。”


    齊向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手裏的話筒,又看了看在一旁盯著自己的培茵,半晌沒有做聲,等到反應過來,說:“請問您是哪位?我為什麽要執行你的這項命令?”


    培茵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蕩到了穀底,這是開始動手了。


    京城人馬來了西平已經三天了,該做的布置也做了,這是開始對自己家的人動手了。


    齊向南一手抱著沈小弟,一手抓著話筒,身體都僵硬了,耳朵裏聽著那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對自己下命令,眼睛卻是盯著培茵看,看著培茵有些難看的臉色。


    齊向南說:“這樣的事情您應該跟我們村的村幹部說,您稍微等一下,我把我們村的村幹部喊過來聽電話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非常的不耐煩了,說:“你這個同誌是怎麽做工作的?上級領導布置的任務怎麽能這樣推脫呢?同誌啊,現在時間至關重要,我們的人馬已經去了你們


    沈家村了,你現在要去做的就是把沈家村的民兵集合起來,先把沈家的人控製住,要是他們家的人跑了,咱們誰都脫不了責任啊。”


    齊向南還要說話,培茵朝他搖了搖頭,齊向南說:“那好吧,我現在就去跟我們的村幹部匯報這件事情,請上級的領導放心。”說完趕緊就把電話放了下來。


    齊向南一放下電話,就對培茵說:“培茵,怎麽回事?出什麽事情了?”


    培茵看了看齊向南焦急的臉色,說:“我也不知道啊,齊大哥,你說現在該怎麽辦啊?”


    齊向南說:“聽電話那頭的意思,縣革委會的人馬早就出發了,你現在不能回家了,你跟我過來。”齊向南不由分說,一手抱著還在嘟嘟拉拉不知道說什麽的沈小弟,一手拉著培茵的手,出了大隊辦公室的門口就跑到知青的宿舍裏,說:“培茵,你帶著你弟弟在這裏躲一


    下,不管怎麽說,千萬不要出去,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你們都還小,特別是你的弟弟這麽小,千萬別帶著出去,萬一被嚇著就壞了。”


    培茵看著齊向南著急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齊大哥,謝謝你。”齊向南看到培茵抱著自己的弟弟站在宿舍裏,心裏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身就往村子裏走,現在得找著田支書把這件事情跟他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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