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福娘一家人到了京城新家。


    四月十九日,諸算子到了錦城縣管轄下的鳳凰村。


    這一年,宏武元年。


    京師非常大,京師的城牆非常壯觀。當然,這是福娘後麵,從大哥張春旭的嘴裏聽來的。因為,入城的那會兒,福娘是在馬車廂裏睡著了。


    許是,那一場與諸算子這個牛鼻子的相遇,真不太美妙。福娘感覺打從止心觀一行後,她總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錯覺。


    明明,她才是一個周歲的娃娃身,就產生了腎虛的感覺,好違和啊。


    每日裏,福娘醒來的時間,總比睡著的時間少了許多。


    京師分內外城。內城,自然是給達官貴人們居住的。外城,又分東城區、南城區、北城區、西城區。


    福娘家的房屋,便在西城區主街道拐角的巷子口。


    因為是巷子口的院子,離著熱鬧而繁華的主街道又近。所以,張家的馬車到地兒後,福娘被祖母摟著下了馬車。


    許是一種感應,福娘當時便醒了來。


    然後,她發現,她被祖母摟著,立在兩扇朱紅色的院門前。福娘朝著熱鬧方向扭頭一看,就瞧見了街道上人來人往,行人如織,叫賣聲不絕,頗是一翻盛世景象。


    “咱們到家了。”


    張啟很高興,畢竟,這二進的小院子,就是張家六口人往後的家啊。從他這一輩開始,子孫也算是在京城紮下根來,往後,他張啟的子孫,皆是要在京城內開始繁衍繼續。


    張啟把屋子鑰匙遞給了媳婦柳秀秀。


    柳秀秀接過後,打開院門上的銅鎖。


    福娘被祖母摟在懷裏,她在院門打開後,首先瞧見的是一座影壁。那影壁上,雕刻著倒立的各種“福”字。


    “祖母,我走路,陪祖母走路……”


    福娘倒底不是真小孩兒,這會子,還是覺得自己步行好。這樣對新家,能更加隨意的去打量,去觀察嘛。


    張李氏聽得小孫女的話,笑嗬嗬同意了。


    於是,福娘讓祖母牽著小手,走到親娘和哥哥們的前麵,進了院中。


    繞過了影壁,能看見影壁後,擺著六盆的芍藥花,開得正豔。隱隱間,更有花香傳來。


    前院,三間正屋。


    東西廂房,各有兩間。


    “我離京前,院子翻新過,還托牙行專門置辦了,新的家具與日常用的器皿。咱們一搬進來,就能安生住著。”


    張啟在炫耀了他的功績。


    當然,作為一家之主,能給家人更好的生活環境。這本來就是一件值得誇讚的事情嘛。這時候不表現一二,更待何時?


    “挺不錯。”


    前院的每一個屋子轉悠了一圈後,張李氏讚了一句。


    幹淨的院子,青石的地板。朱漆刷了窗戶和梁柱,青磚漢瓦的外型風格,屋內又是清新的淺色布置。顯然,對於新家,張李氏很滿意的。


    前院瞧過後,張李氏牽著福娘的小手,又通過了正堂屋,去了後院。


    後院的院子,比前院更大許多。


    後院是三間正屋,左麵有兩間廂房。倒是右麵,是用籬笆圍了一個小小的花圃,頗是雅趣。那花圃裏,牡丹一朵一朵的盛開著,好一幅天姿國色的畫卷。


    前院後院都有了解,張李氏給自己安排了屋子。她婉拒兒子和媳婦請求入住前院的意思。而是選擇了後院的正房左側屋。剩下來的後院正房右側屋,自然是福娘居住了。


    那後院的兩間廂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耳房。


    至於前院,正房的左側屋便由張啟夫妻入住。正房的右側屋,由長子張春旭入住。


    前院的東廂房,一間被收拾出來做了張啟的書房,另一間被收拾出來做了待客時的臥房。


    前院的西廂房,一間等張春福再大些年歲,入住其內。另一間就作為張春旭、張春福兩個小輩兒的書房。


    “你這馬,如何安排?”


    張李氏在全家人的房間,皆是安排妥當後,問了兒子張啟道。


    這張家的兩進小院中,好像沒馬廄啊?


    張啟笑道:“這京師之中,掉一張瓦片,都可能砸中一位三品大官。兒子區區從七品的小小職務,這馬不騎也罷。”


    “當初買這匹駑馬,是趁著去年的馬價大跌,占得個大便宜。”


    “今年瞅著馬價漲了,兒子覺得賣掉了,得些銀子挺實惠。”


    張啟解釋清楚了原由。張李氏聽後,表示了讚同。


    一家人來到京城,這吃喝用度,全靠著以前的家底和兒子的俸祿支撐,確實容易緊張啊。畢竟,春旭要進學堂讀書,等過幾年,春福年紀長了些,也要進學堂讀書。


    這娃娃讀書,是一個消耗銀錢的事情。


    “你賣了也好。”


    “這養馬得天天花了草料錢。你在衙門辦差,家在京師居住,來回挺方便嘛。養一匹馬的話,以咱們家的境況,是太奢侈了一些。”張李氏說話時,挺實事求是。


    “娘說得是。”


    張啟表示同意。


    “兒子不在家歇腳了,這便去尋牙行,托人把馬和車一起賣掉。”


    張啟是一個行動派,這便是起身,準備去辦妥當了此事。


    張李氏笑著應了。


    待兒子駕駛著馬車離開了自家居住的巷子時,張李氏回返院內,鎖上了大門的門栓。然後,張李氏先去了一趟前院的西廂書房。


    屋內,張春旭正在讀書。此時,在他的身邊,還有弟弟張春福趴了地麵的毯子上,側著小腦袋聽哥哥朗聲讀書。


    瞧著兩個孫兒的互動,張李氏在門口聽了會兒,笑著離開了,並沒有進去打擾的意思。


    後院的廚房裏,柳秀秀正在準備弄了家人的午飯。畢竟,這瞧著還有兩刻鍾,也到用飯的點兒。


    “娘,夫君出去了?”


    柳秀秀瞧著進廚房的婆母,笑問了話道。


    “啟兒去托人賣馬和車,想著省下往後的草料錢。倒底春旭、春福一年大過一年,讀書進學是要消耗大筆銀子的。”


    張李氏解釋了一下,兒子賣掉馬和車的原由。


    柳秀秀抿嘴一笑,回道:“夫君想得周到。”


    “娘,廚房沒什麽事兒,這裏麵我料理就成。要不,娘您去瞧瞧福娘?”柳秀秀對於做家務,是熟絡的。


    她本是家庭主婦,每日的活兒,就是照顧孩兒,料理家務。


    這會子,柳秀秀是催促了婆母,是去瞧一瞧小女兒。畢竟,柳秀秀挺相信婆母的本事,她希望婆母能治好了小女兒的貪睡症。


    一個小娃娃,已經滿了周歲。一天裏,大半的時辰,全花了睡覺上麵。這太過於異常了?


    柳秀秀作為母親,她擔憂孩子,卻又不敢胡鬧說話。


    時代風俗如此,對於女子尤其苛刻。


    柳秀秀可不敢讓小女兒的身上,披上了什麽不好的流言誹語。


    哪怕小女兒才周歲呢,柳秀秀也是防微杜漸的。柳秀秀表示,經營她家孩兒們的好名聲,從小時候開始抓起。


    “福娘是貪懶了,一天就愛睡。”


    “也就隻有您露了真功夫那會兒,哄得她是精神熠熠。其它時候,福娘還是備懶的性子。這等不良習慣,繼續下去的話,真不太好啊。”


    柳秀秀暗裏是點拔了一二。


    她相信,婆母聽得明白。


    張李氏當然聽得明白,她是沉默了片刻後,問道:“秀秀,啟兒可曾與你講過,福娘為何會變得貪睡?”


    柳秀秀本來切菜的動作,是停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利落的勁兒,柳秀秀嘴裏回道:“聽夫君講過了。”


    張李氏點點頭,道:“福娘那兒,咱們自家人就多疼惜些。”


    “等過幾年,慢慢調養好了,她就會恢複如初。秀秀,你放心,福娘是我的親孫女,我自會盼著她好。”張李氏給了承諾,道:“福娘既然喜歡那些神神道道的方外術數,她若想學,我這做祖母的,自會傾心教導她。”


    柳秀秀微微點點頭,笑道:“娘,我曉得,你待三個孩兒都是萬分疼愛的。”


    張李氏笑了笑,對兒媳婦的話,不多做評語。


    在心底,張李氏一直知道的,兒媳婦通過啟兒那邊還是打探過,為何她一身本事不傳子傳孫?


    張李氏歎氣。


    這等神神道道的家傳本領,張李氏寧可遺失了。


    也不想兒孫繼承。


    天道至正,天道至公。


    張李氏從來還沒聽說過,這真正的修行人,有哪個是富貴榮華享受,還能兒孫滿堂承歡的?


    修行路上坎坷,得一處,失一處。


    誰都料不準禍福啊……


    修行、修行,入了修行門,五弊三缺,皆是定數。


    像張李氏當初,為何選了張大郎為夫君?


    說是天定,不如說人意。


    原由夠簡單,就是張大郎命帶煞,再慘,也慘不到哪去了。有煞在,張大郎便不怕被張李氏的命數克住。但是,即便如此,張李氏最後還是成為了一名寡婦。


    嗬嗬……


    如今,兒子成為官員,受朝廷的龍氣庇佑。


    在張李氏看來,這挺好了。


    將來,她的孫兒們有父輩的餘蔭,人生的路途可以走得更加平坦。


    那些修行,那些神神道道的術數,張李氏樂意它們皆是遠離了,她的後代們。子子孫孫,一代一代的平安活下去,便足矣。


    至於福娘這個小孫女嘛,張李氏是心頭敞亮。


    事實是,若小孫女不粘一手,李氏後裔血脈中的夙願誓言,破解起來會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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