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此事跟東宮有關?”


    福娘問道。


    “大哥已經出頭了。”朱高熙的這一句話,說明了他的態度。福娘聽後,也是沉默了。


    人生在世,總是要站隊的。


    人嘛,天然就有各自的立場。


    朱高熙和朱高錦的立場,在今時今日的局麵下,已經全然不一樣了。


    事情的曲折變故,裏麵的錯蹤複雜,哪能不讓朱高熙多想一些呢?


    “就像福娘你說的,去遊學也不錯。”朱高熙感概道:“也許我向父王尋個差事,遠離了京城,遊學一回,增漲一見識,算是一件好事情。”


    “天下十三州,何其大也。”


    “我何苦做了京城內的一隻縮頭鳥兒?”朱高熙討厭籠雀的日子。


    “好。”福娘回道:“你去哪兒,我跟哪兒。”


    這時候,福娘表示,他們夫妻檔,一起闖天下。


    “你莫答應的太快,外麵的生活挺苦的。”朱高熙笑容裏,有了真誠的味道。他說的話嘛,倒是在給福娘泄氣。福娘嗬嗬笑道:“我練武,一練十來年,裏麵是從不間斷。這等苦頭吃得,還有何等的苦頭吃不得?”福娘表示,她不是福窩窩裏長在的,一點苦頭也沒吃過的傻、白、甜


    。


    她啊,能吃苦,能耐勞的。


    “你這般說,好像蠻有道理。”朱高熙撫了下巴,有點同意了福娘的話。


    “天下啊,究竟如何?若咱們一起遊曆天下,那應該是一件快活的事情。”朱高熙真心向往起來了,四海走一遭的那麽一回事。


    “一起走走,一起看看,聽你這麽說,我是真向往了。”福娘回道。


    這一對夫妻,在這裏暢談了,他們的未來。


    那麽,京城裏,一場風波正在上演。


    京城,皇宮。


    東宮內,呂良娣病了。


    重病臥床的呂良娣,沒了往日的美貌。她整個人是憔悴的似乎老了十歲一般。


    朱高錦跪倒在了母親的榻前,哭得一片狼狽。


    “高錦,你哭什麽?”


    呂良娣還是笑著說了話,她的聲音有著吵啞的味道。


    那一把嗓子,沒了往日的妙音動聽,而是一種像被斷劇拉了大木的感覺。就像是一種無力裏,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噪音。


    “母親。”


    朱高錦是真的很傷心。


    “傻孩子。”


    呂良娣伸手,撫了撫兒子的頭。她的眼中,有不舍,同樣,也有些傷感。


    “母親,您為何不用藥?”


    朱高錦問了此話道。


    是的,呂良娣病了。


    但是,呂良娣卻沒有吃了太醫開的藥方子。而是一碗一碗的藥湯,全數倒掉了。


    也因為如此,呂良娣的病情,是越來越重了。


    “你父王走得太早了……”


    呂良娣說此話時,是真的傷心一片。


    “母親,父王不在了,您還有兒子。”朱高錦跪那兒,是滿麵的哀傷色。


    “你父王的過逝,我亦有責任。”呂良娣咳嗽了一聲後,如此說道。


    “我真悔,當初在秦川之時,為何不力勸了太子殿下,請他暫緩了歸京。也許,也許……”無數的也許,但是,結局早已經注定。


    人力豈能更改?


    呂良娣不過是空許了無數的遺憾。


    “我一死,總會讓聖上忘記了,我曾經照顧太子殿下不周到的事情。”呂良娣一邊咳嗽,一邊說了此話道。


    “母親,父王之事,豈能怪您?”朱高錦連連磕頭,說道:“母親,天命如此,父王已經去逝了。您是忍心,扔下了孩兒孤零零一人嗎?”


    呂良娣眼中,滿滿的憂傷。但是,最終全化為了一片的堅決。


    呂良娣知道,她應該做出了決定。


    “高錦,你莫勸了。”


    呂良娣說道:“我這身子,我自個兒最清楚。”


    “好孩子,你是一個好孩子……”


    呂良娣是淚流滿麵。


    她有許多話想說,可最後,她都沒有說。


    哪怕兒子求了話,她就是哭著說了她的過失,她的遺憾。


    一直到驚動了太子妃常氏。


    太子妃親至,開解了朱高錦這一對母子。呂良娣才是用了藥湯,朱高錦才是回了自己的寢屋歇息。


    屋內,侍候的下人們全部退了出去。


    太子妃常氏和呂良娣相互對視著,她們彼此沉默。


    “妾如此作態,讓太子妃見笑了。”


    呂良娣說道。


    “你的手段,我早知道了。”太子妃常氏冷著臉,回道:“夠惡心,也夠毒辣,偏偏男人們全吃那一套。”


    “太子妃恨妾?”呂良娣問道。“你害我失去了自己的骨肉,你害我失去了生育自己孩子的權利……哼……”太子妃常氏望著呂良娣的目光,要多冷,就有多冷,她冷寞的說道:“莫不成,你當我真是泥菩


    薩,你待我如仇人,我卻要待你如親人?”


    “是啊,太子妃您恨妾。所以,常氏一族對高錦的支持,才會似水中月,鏡中花。看著漂亮,全是虛幻。”呂良娣感歎道。


    “你知便好。”


    太子妃常氏依然冷寞的說道。


    對於朱高錦,太子妃沒有太大的惡感。畢竟,那孩子真像極了他的父王。但是,對於呂良娣嘛,太子妃常氏就是恨入骨髓裏了。


    “不如,做一筆交易如何?”


    呂良娣說道。


    太子妃常氏靜靜的聽著,完全沒有答話的意思。


    呂良娣笑了,她覺得,太子妃常氏既不離開,又是沉默,那麽,顯然是默認了。


    想來,常氏一族裏,必然是有人動心了,對皇太孫這個稱呼所代表的從龍之功啊。


    “我讓你失去了一個兒子,我賠給你一個兒子如何?”


    呂良娣語氣平靜的說道。


    那口吻的,真跟喝一杯茶,吃一碗飯一般的隨易著。


    “你什麽意思?”


    太子妃常氏有些動容了。“太子殿下雖然去逝了,但是,在聖上的眼中,太子殿下一直是特殊的。同樣的,高錦得了這一份恩澤,在聖上的心底也是有一點地位的。”呂良娣說了她的看法,她道:“


    但是,這依然不夠……”


    “就憑借聖上的一點點親睞,不足以讓高錦成為皇太孫。”呂良娣很清楚,她的家世太差了。不足以給兒子什麽支持……


    所以,在兒子成為皇太孫的道路上,他需要了更多的助力。


    皇孫妃馬氏,嗬嗬,那不行。


    呂良娣覺得,在元後去逝了,在馬丞相一案後,馬氏一族已經基本上就是靠山沒了。


    如今,東宮能借上力的妻族,唯有常山王一係的常氏一族。


    那麽,這中間有一個關鍵之處,就是太子妃常氏。


    這一個女人是繞不開的結。


    “高錦需要太子妃您的支持,當然,也離不開常氏一族的支持。”呂良娣如是說道。


    “憑什麽?”


    太子妃常氏冷淡的問了三個字。


    “憑高錦是您的兒子。”呂良娣燦爛一笑,她說道:“他往後會是您一個人的兒子。”


    太子妃常氏先是一愣,然後,她反映過來呂良娣的話中之意。


    “你瘋了?”


    太子妃常氏是真嚇了一跳。


    “是啊,我瘋了。”呂良娣點點頭,說道:“我已經不想活了,我把兒子讓給您。”


    “您呢?太子妃,您的意思呢?”


    呂良娣的問話,讓太子妃常氏沉默了。


    良久後,呂良娣笑了。


    “您不回答,妾就當您答應了。”呂良娣說了這一話後,就是躺回了榻上,她道:“妾累了,就不送太子妃離開了。”


    太子妃常氏離開呂良娣的寢屋時,是受了驚嚇的。


    不過,在驚嚇之後呢?


    回了寢宮的太子妃常氏,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如果……


    如果……


    太子妃常氏想,如果呂良娣真的不在了。那麽,她定然要說服了常氏一族,支持大皇孫朱高錦上位。


    因為,除了朱高錦成功上位後,她能榮登母後皇太後的寶座外。


    換成其它人上位的話,她這個前太子妃,都會是麵對了淒慘的下半輩子。


    九月九日。


    重陽節。


    這一日,太子一周年的祭日。


    這一天,朱高錦的生母,呂良娣病逝。


    在父王的祭日,生母過逝的當天,朱高錦哭暈了過去,隨後,大病一場。


    就在朱高錦養病的時候。


    北方傳來的消息。


    大軍出征,連翻大勝。


    二皇子秦王,三皇子晉王,四皇子燕王,皆是攬了勝利,帶著榮譽的在九月之時,三軍合擊,破了胡人聖地的龍城。


    十月。


    大軍南下,搬師回朝。


    福娘和夫君朱高熙就是隨行中的一員。


    在中旬,大軍到了京城的地麵。


    福娘和夫君朱高熙沒有隨大軍入城,而是提前一日的回到了京城燕王府。


    燕王妃見到了長子長媳歸來,那是歡喜的。特別是燕王和次子朱高晸在次日,也將平安歸來。燕王妃整個人的情緒,全然是高興。


    十月十日。


    宏武帝擺了宮宴。


    此回,自然是大賞了立功的將士。


    當然,要說有什麽不和諧的地方。那就是這等場麵上,坐在宏武帝身邊的親人,不是二皇子秦王,不是三皇子晉王,不是四皇子燕王,而是大皇孫朱高錦。


    這位大皇孫的位置,特顯眼。


    不免就是一下子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在向宏武帝舉杯敬酒時。


    秦王有些失態了。


    倒是晉王和燕王這一對兄弟,態度表現的還算端正隨和。對此,宏武帝是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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