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沒病。


    他不過是裝病。


    當然,這裝病也得裝像了。所以,張李氏這位老將出馬,這張啟的裝病還真成了那麽回事兒。這一次,紀德來了。


    張啟對待這個徒弟,還是真滿意的。


    畢竟,紀德和福娘的那點少男少女之情,沒在長輩麵前爆光過,就是張春福一個知情人。如今麵對徒弟時,張啟是隻能一病裝到底了。


    “阿德,不用多禮,坐,坐。”


    張啟躺在榻上,說話的口氣還是帶上些啞音。


    “師傅,瞧您的樣子,我這心頭難受。不如,我拿了宮裏賢妃娘娘的貼子,請了太醫來給你診一診可成?”


    太醫是天下間,眾人公認的杏林聖手。


    太醫治病,那是可靠有保證的。


    張啟對於徒弟的孝心,非常感動。隻不過,這太醫來診治,就免了。畢竟,張啟是假病,不是真病。


    “阿德,不用了。我這病,是老毛病了。”


    “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就是要好好休養休養。我啊,老了,應該回家中好好當個老家翁了,養養孫子,看看娃娃們長大,這一輩子便這般就成了。”


    張啟是真想通了。


    就像他娘講的,一輩子湊合著,也就是過去了。


    張啟這人吧,想通了,也就是真想通了。他啊,在官場上混了太多年。對於宣惠帝起心削藩的事情,不看好,那是真不看好。


    “師傅。”


    紀德對張啟也是有些感情的。


    隻不過,這些年裏,紀德官升得太快,加之他家又搬家,搬到了內城去。這兩邊的交際圈子不同了,這感情淡了些,是免不了的。“阿德,人啊,一輩子就是這樣,總是各有各的際遇。你這孩子,際遇好,也是命中注定。”張啟倒是想得開,他還寬慰了徒弟,道:“你有本事,莫效仿了老夫,老夫啊,


    一輩子就是如此了。”


    張啟看著徒弟,這時候,還是有些為徒弟驕傲的。


    畢竟,張啟一家子人,兩個兒子都是小官兒。比不得紀德,已經是從三品的高官,拱衛司的指揮同知了。


    張啟對於能教導出這麽一個徒弟,是於有榮焉。


    張家中發生的事情。


    離開的福娘不知道。


    不過,福娘能揣測一二的。


    馬車裏,福娘和夫君都在閉目養神。直到回了燕王府內。


    夫妻二人回了住的小院後。


    朱高熙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後,就是揮手讓侍候的仆人,全部退下了。


    “福娘,你在思考什麽?”


    朱高熙察覺了出來,妻子有心事。“我在想,我爹的那位好徒弟,拱衛司指揮同知紀大人。”福娘點點宮中的方向,道:“那位紀大人的妻族,可是有位宮裏的賢妃娘娘。賢妃娘娘的膝下,還有聖上唯一的兒


    子大皇子。”


    福娘這一話出口,朱高熙笑了。


    “大皇子若何?”


    “與咱們無關了。”朱高熙簡單直接的說道。


    “是啊,咱們都要回薊城了。”福娘也是意興瀾珊。


    “隻不過,我瞧著聖上的後宮,貌似也不夠平靜。”福娘幸幸然的又添了這麽一句話道。


    在福娘看來,她眼見耳聞啊,都是看出來了。宣惠帝的後宮不平靜著。昨日,皇後娘娘的冊封大典,多正式的場合,常貴妃和胡賢妃還鬧了麵子上的矛盾。


    沒個掩飾著啊。


    可以想像的到,外命婦們不在的情況下,皇宮裏的嬪妃得鬥到什麽樣了?


    宣惠帝平安生下來的健康孩子,有三位皇子。唯一活得活蹦亂跳的就大皇子。但是,這不意味著,宣惠帝的女人就隻懷上了這麽三個孩子。


    福娘聽得八卦裏,宣惠帝流過胎兒的女人,那可是已經有七八之數了。


    從這點來看,宣惠帝的後宮真是有打胎高手在行動啊。


    是誰呢?


    福娘懶得猜測,那跟她沒關係。


    總之,宣惠帝的後宮,不會有純淨的小白兔就是了。


    “我在想著,削藩之策,這一擊重磅消息,何時會掀起波瀾?”福娘眼睛裏,已經有了精光炯然冒出來。


    “快了,快了。”朱高熙簡單的說道:“我都聽了些真正的風聲。這事情乾清宮裏的聖上,是真的動心了。”


    “唉……”


    朱高熙歎息。


    因為,他很明白的。這削藩之策一旦從朝廷之上得到了證實,也就是宣惠帝與他的叔叔們,正式起衝突的時候了。


    那時候,燕王府不會置身事外的。


    “你莫擔憂。”朱高熙望著妻子的難看神情,他執起妻子福娘的手,說道:“放心,海外的商量,我會用上十二分的心。那起子心腹,我也會盯緊的。”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瞻元、瞻亨、瞻利他們受了半點的傷害。”


    朱高熙對妻子福娘給了保證道。


    “我自然信你的。”福娘回握了夫君的手,她說道:“五郎你是最好的爹爹,你必然同我一樣的愛護了瞻元、瞻亨、瞻利他們兄弟仨人的。”


    兒子仨個。


    福娘覺得,她和夫君的愛護之心,全然一般,沒有兩樣。


    燕王府的花園內。


    張謹兒和妯娌齊惜春,正在遊了園子。這時候,有些菊花在涼風中,也是開著最後的光景。齊惜春感歎道:“這南邊比薊城暖和些,但是,倒底沒薊城的風光好。”


    “總覺得,京城比薊城更掬緊些。”


    齊惜春說了她的感受。


    張謹兒眉間微動了動。


    張謹兒有些心頭難受。因為,本以為來了京城後,那梅蘭、月蘭兩個懷孕的姨娘是扔在了薊城,跟不來了。她這廂也能攏一攏晸二爺的心。


    誰知道,當初成婚前,待她是一心歡喜的晸二爺。來了京城後,那就是有些個心思難猜測了。張謹兒看得出來,她的美貌,晸二爺這位夫君還是在意的。


    隻不過,這位晸二爺似乎是多情了些?


    那感情不是對著某一人,而是隻要是美人,他就容易心軟了兩三分。張謹兒最初是微微酸了一些。如今,更是醋了起來。畢竟,晸二爺是張謹兒的夫君,他倆朝夕相處,晸二爺這麽一個多情的男人,讓張謹兒愛不是,恨亦不是,那萬般滋


    味真是心頭堵得慌了。“三弟妹,你怕是覺得在薊城時,三弟更能多陪陪你,夫妻是夫唱婦隨,好生歡喜。如今來了京城,三弟的差事多了,你啊,怕是空閨寂寞了吧?”張謹兒打趣了齊惜春一


    席話道。


    齊惜春聽後,臉紅了。


    “二嫂……”齊惜春嬌嗔了一句。


    “二哥待二嫂,我瞧著也是滿心的在意。那日日送給二嫂的禮物,那等細心的心思,二嫂還不受用嗎?何苦為難了這個弟妹?”齊惜春借著話頭,也是打趣了張謹兒。


    張謹兒也臉微微紅了。


    對於晸二爺,張謹兒啊,是愛在心頭,口難開。


    張謹兒有時候都在想,若晸二爺不那般憐香惜玉,全心全意隻愛著她,隻看著她,那應該多好啊?


    就像……


    就像大哥大嫂那般,夫妻恩愛。


    “大哥,大哥……”


    朱瞻亨的聲音,這時候是響了起來。


    “大哥、二哥,等等我……”朱瞻利小盆友的聲音,也是響了起來。


    然後,三個小盆友就是出現了張謹兒、齊惜春的視線中。


    今年六月朱瞻元是滿了六歲的生辰,今年六月朱瞻亨是滿了三歲的生辰,今年五月朱瞻利是滿了一歲的生辰。


    三個小盆友,一個六歲整,一個三歲整,一個一歲零五個月。


    朱瞻元自然是小大人的模樣。


    朱瞻亨還是咋咋呼呼的鬧騰著。朱瞻利小盆友最年紀小了,他這時候,更是拽緊了大哥朱瞻元的衣角,那大眼睛瞪兒圈溜溜的,甚是可愛極了。


    “瞻元見過二嬸嬸,見過三嬸嬸。”


    “瞻亨見過二嬸嬸,見過三嬸嬸。”


    “二嬸嬸,三嬸嬸……”朱瞻利小盆友最年紀小了,不過,他還是安靜的待了大哥的身旁,依然用小手拽緊了大哥朱瞻元的衣角,嘴裏還是含呼著,喊了話兒。


    瞧著三個小孩兒,再瞧著三個小孩兒身邊隨著的一大群仆人。


    張謹兒、齊惜春自然是趕緊回了話。


    “瞻元、瞻亨、瞻利,都是一家人,莫多禮了。”張謹兒笑說道。


    張謹兒一擺手,行禮的仆人們,也是紛紛的起身,不再行禮,而是小心的護在了小主子們的身旁不遠處。


    齊惜春倒是對朱瞻利招招手,說道:“瞻利,來,到三嬸嬸這兒來。”


    朱瞻利望了一眼笑眯眯的齊惜春,然後,他是躲到了大哥朱瞻元的身後。接著,他又是探了頭,小心打量的小模樣。


    朱瞻亨一下子擋在了三弟的跟前,對齊惜春說道:“三嬸嬸,三弟最害羞了。不如,我給你抱一抱。讓三嬸嬸早些生了小弟弟,那樣三弟就不是府上最小的弟弟了……”


    朱瞻亨伸了雙手,大方的往齊惜春懷裏撲去。


    齊惜春樂了,還是順著小侄兒的話,真個抱了抱朱瞻亨。“唉呀,瞻亨都是個開心果。大嫂是有福氣的人兒,天天瞧著瞻亨的歡喜樣子,飯都得多吃了兩碗。”齊惜春摟著朱瞻亨抱了抱後,誇讚了此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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