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一切皆在燕王府謀士們的預料之中。


    燕王自然是領著次子朱高晸去進行打仗的常規戰事。至於長子朱高熙,這位世子留在薊城當了鎮守的吉祥物,總管後勤。


    春,二月。


    福娘朝食後,沒急著回元熙堂,而是留在了王府正院裏,陪著婆母燕王妃聊天。二人談談事兒,當然,不外乎些府務一類的。


    這時候,瞻亨、瞻利兄弟就是在旁邊逗趣兒。


    瞻利是窩在了親娘的身邊,那是時不時的偷偷拿一塊點心塞嘴裏。至於瞻亨則不同,這位小盆友是時不時拿一塊點心塞了燕王妃的嘴裏。


    對於二孫兒的孝心,燕王妃是開心的受用了。


    婆媳正是聊到了京城的八卦時,就是說到了皇貴妃娘娘的事情。


    “母妃,咱們的禮是不是得備厚些?”


    “您之前不是說,這立太子的事情已經基本上確認了嗎?”福娘講的事情,自然就是關於副後胡雅蓮,以及大皇子已經入住東宮,宣惠帝擇了吉日就要立了太子的事情。


    雖然遠在薊城,這等大事情燕王府的消息是不慢的。


    “是要厚上三分。”


    燕王妃覺得是應該的。


    太子和太子的生母,這自然是不同的。畢竟,風向已經出來了,提前賣個好是應該的。


    到底想巴結東宮的人太多了。


    你巴結了,在大隊伍裏不顯眼。你若是不巴結了,黑烏鴉的隊伍裏冒出來一個白烏鴉,特麽顯眼了。


    似燕王府這等藩鎮之王,還是隨大流不惹注視的好。


    燕王妃對於枕邊夫君的大誌,是知道一些的。正因為如此,在長子高熙求到了燕王妃的麵前,要安排心腹去海外經營商事時,燕王妃才會給長子暗中的支持。


    母子有些默契,都知道給燕王府留了後路。


    當然,這中間嘛,福娘也是知道的很清楚。畢竟,福娘的夫君朱高熙沒什麽瞞了妻子的。


    “王妃……”


    徐嬤嬤在此時,突然從屋外進來了。她的神色不太好看。


    福娘瞧著徐嬤嬤湊到了燕王妃的耳邊,小聲的低語了幾句。當然,坐了近住的福娘,還是聽了一個明白。


    “王妃,元晸堂的梅姨娘、月姨娘早產了。”


    燕王妃聽後,擺擺手,說道:“嬤嬤,你去元晸堂瞧瞧,我便不過去了。”


    “你告訴老二媳婦,她是元晸堂的主母,一切便是由她料理就成。我便不多插手了。”燕王妃的態度還是平靜的。


    徐嬤嬤聽後,默然一禮,然後,告退出了屋子。


    待徐嬤嬤離開後,燕王妃的神色其實也不太好看。福娘勸道:“母妃也不用太擔心了。二弟妹是妥當的人,定然會打理好了元晸堂的事情。”


    “唉……”


    燕王妃是一聲歎息,倒底不再多講了什麽。


    “祖母,不要不高興。”


    “瞻亨把最喜歡的竹馬給你,讓它逗祖母笑。”


    朱瞻亨從懷中掏出了他的小竹馬,那可是他的寶貝,平日裏是要時時帶在身邊的。這會兒,見著燕王妃皺眉頭,滿是憂傷的模樣,朱瞻亨就是哄了他家的祖母。


    燕王妃瞧稚子的純真,一時間,也是感動了。


    “唉呀,這不是瞻亨最喜歡的竹馬嗎?”


    “送給了祖母,瞻亨就沒有了。”燕王妃逗了孫兒。這時候,燕王妃已經不想再多想了元晸堂的事情。


    燕王妃等著元晸堂的結果,便是成了。畢竟,她是燕王妃,是燕王府的主母,這個王府裏發生的事情,她若是想,必然會知道清楚來朧去脈的。


    隻是……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有些事情,她不能管得太緊,又不能管的太鬆。


    燕王妃這個婆母也不好做的。到底是次子喜好美色,元晸堂的後宅裏,哪個妾都不是一個善茬。


    燕王妃自然是懶得去管。


    至於庶出的孫兒孫女?


    燕王妃更不想多管,管得多了,她真怕嫡出的兒媳婦想歪了,到時候,更要頭疼了。


    元晸堂。


    梅姨娘、月姨娘都一起早產了。


    兩個產婦這時候一起生產,後宅中的女子哀嚎聲,真是讓住了隔壁的白姨娘是滿目委屈。當然,她不為自己委屈,她是為女兒朱貴娘委屈。


    朱貴娘被梅姨娘、月姨娘的早產給嚇住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二夫人張謹兒是坐在廊道下擺好的椅子上,等待著產房內的結果出來。


    至於白姨娘、柳姨娘,則是一人跪著,一人立於二夫人張謹兒的身後。


    此時,廊道上。


    張謹兒是挺著微凸的小腹,正坐了椅子上,靜靜的坐著。她的跟前,是跪著的白姨娘,以及跪著的大姑娘朱貴娘。


    至於柳姨娘,則是在張謹兒的身後,立那兒當了背影板。


    朱貴娘這位大姑娘的臉上,有著淚痕。


    白姨娘的額頭上,更是有了青紫的淤青和血漬。母女二人都是非常的狼狽。


    柳姨娘低垂著眼簾,她的心頭在思量著,這便是二夫人小張氏的一出大戲嗎?好手段,好手段,把所有的姨娘都裝了裏麵啊。若非她……


    若非她躲得快,怕是都卷了進去吧。


    柳姨娘會這麽認為,完全是因為這一起事情來由,她是瞧見的。


    不外乎,就是白姨娘母女到院子裏散步,然後,大姑娘跳脫了一些,在拐角的月亮門時,不小心撞上了正巧著也走過來的梅姨娘……


    梅姨娘當時避開了。


    但是,大姑娘沒收住身子,想避開,又撞上了側麵的月姨娘。


    整一個場麵叫喧囂……


    最終,月姨娘是摔了地上。她的丫鬟是沒扶住。


    梅姨娘是受了驚嚇,跟月姨娘一起早產了。


    柳姨娘覺得好笑的地方,則是在於兩個快滿九個月身孕的孕婦,同時到了園子裏散步?這真是太巧合了。


    總之,柳姨娘就是覺得,這起子事情裏,收獲最大的二夫人小張氏就不是省油的燈。


    “哇……”


    嬰兒的啼哭聲,好久後,從屋裏響出來。


    不過,那聲音有些噓,也就是哼哼幾聲後,沒個動靜了。


    約過了一刻半鍾之後,兩位嬤嬤從產房裏出來回話了。


    “二夫人,月姨娘生了一位小少爺……”圓臉的嬤嬤臉色很難看,她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道:“隻是小少爺在娘胎裏憋得太久了,小少爺剛出聲就沒氣兒了。”


    張謹兒聽得這話後,一下子站了起來。


    然後……


    張謹兒又是一聲歎息,再是坐到了椅子上。


    “梅姨娘呢?”


    張謹兒問道。


    另一位馬臉的嬤嬤臉色是微微好些,她行禮後,說道:“二夫人,梅姨娘也是生了一位小少爺。小少爺就是生子骨弱了些,讓大夫確診後,方知道具體的情況。”


    張謹兒這才是臉色好看些。


    “嬤嬤,你差人去給母妃報信兒。”


    “另外,早夭的那個孩子,按王府的規距辦吧。”


    “至於元晸堂的眾人,皆賞半個月的例錢。梅姨娘,重賞……”張謹兒對她的陪嫁張嬤嬤交待了話道。


    “我累了,我回屋裏歇會兒。”


    張謹兒歎一聲。


    “白氏,你領著大姑娘回屋裏閉門思過。”


    “至於處罰?”


    “由著二爺回來後發落吧。”張謹兒說了這幾句話後,由著丫鬟攙扶著回了寢屋。


    柳姨娘是安靜的離開了。


    她是悄悄的來,不帶著一點雲彩。


    至於白姨娘則是滿麵恐慌的領著大姑娘朱貴娘住的屋子。在心裏頭,白姨娘很不禁,二爺回來後,對於她們母女而言,才是真正的磨難要來了。


    要知道,月姨娘那邊可夭折了一個兒子。


    這可是二爺的親生兒子……


    白姨娘是真的害怕。


    一場風波,在燕王府內起。


    一場風波,在燕王府外生。


    朱高晸得到了他添了兒子的消息時,已經是他的庶子洗三時。


    對於添了兩個庶子,一個出生即夭折,另一個病弱的事情,朱高晸是可惜的。要知道,這可是他的頭兩個兒子……


    這時候,要是在王府裏,朱高晸對白姨娘鐵定沒個好臉色的。


    重罰,也是必需要的。


    奈何……


    朱高晸他在燕地的邊塞城堡裏。


    洗三,本是喜慶的日子。


    哪怕是元晸堂的庶子,燕王妃是不給大辦的。張謹兒總是要準備起來的。不過,這一日,對梅姨娘而言,不是什麽好日子。


    因為,她生的兒子在這一天發熱了。


    小兒發熱,還是剛出生的小嬰兒,這真不是什麽好事。


    燕王府的大夫自然來醫治了。


    不過,大夫也是非常的棘手,因為,小嬰兒的年紀太小了。他才出生三天而矣。


    病,自然是沒治好。


    在第六天。


    這個剛出生六天的孩子,夭折了。


    元晸堂裏,梅姨娘是哭得寸斷肝腸。至於月姨娘,她是在產後醒來知道了兒子出生即夭折的消息後,就是整個奄奄一息,沒了半點兒的生氣。


    總之,這個二月。


    元晸堂是一片的低迷氣氛。


    唯柳姨娘是呆了屋裏,靜靜的抄寫著佛經,靜靜的當了一個旁觀者。


    “觀自在菩薩……”柳姨娘偶爾裏,還會靜坐念了經文,似乎是有些求了心安,又或是求了心裏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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