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的常太後,見了娘家的侄女常貴妃。


    “姑母,胡氏接受了咱們的示好。”


    常貴妃的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當然,這也是常貴妃被太後訓斥後,表現出來的馴服。在心底,常貴妃這些日子過得憋屈啊。


    “胡氏是一個聰明人。她自然倒得,在宮裏得罪了常氏,她是不劃算的。”常太後表示,常氏一族硬茬著呢,胡氏就是當了皇貴妃,也還得對常氏一族是軟了身段的。


    “也是你啊,沒那個命兒。”


    常太後望著侄女,眼中有些恨鐵不成鋼啊。


    說到底,若是有常氏一族的血脈的皇子,常氏一族還用得支持外人嗎?


    “來年的選秀,你的族妹有三人會進宮參選。”


    常太後說了族中的打算。


    常貴妃一聽後,臉色瞬時間變得蒼白一片。


    對於宮中的嬪妃而言,特別是常貴妃這種不甚得寵,就靠著家族勢力支撐的妃子而言。若是同族的姐妹進宮了,那不是姐妹,那叫仇人啊。


    因為,她們會相互間,搶奪了家族的支持。


    別說什麽姐姐妹妹,宮裏相信這個兒的,全是傻子。


    傻子,在後宮之中,可不會長命百歲的。


    常貴妃當然明白,這是常氏一族裏,有人在肖想了榮華富貴,對她這等擋路的,沒生了皇子的貴妃不滿了啊。


    “妾聽姑母的。”


    常貴妃嘴裏說得好聽。


    心頭她已經盤算了,無論如何?不能讓那三個常氏一族的少女進宮平安參選了。隻能是讓她們,全數的遠不成功啊。


    “好,好。”


    常太後讚了兩聲好字,說道:“你果然是個明事理的。”


    “你且放心,哀家最信任的,自然還是你。至於新入宮的,且是借一借她們的肚子。等著孩子生下來,抱與你膝下養著,養熟了也就是你的孩子了。”


    太後這話說得挺好聽的。


    可常貴妃是一個字兒也不信的。


    特麽太後真當常貴妃是傻子嗎?


    “謝謝姑母的賞識,往後,我自然全聽姑母的吩咐。”


    “將來得了一兒半女的,全是姑母的成全。”常貴妃這時候,話兒也是說得漂亮的。不過,心頭卻是冷了。


    這一對心懷著各異心思的姑侄談了約兩刻鍾後,常貴妃是告退了。


    從壽康宮出來,常貴妃還是忍不住的心頭涼意陣陣。


    抬頭望著天空,天空是碧空如洗,甚是幹淨啊。


    隻是這宮裏的生活,卻是鍛煉了人的。常貴妃很清楚著,她啊,沒退路了。因為,她的親爹,那位白連教的教主大人已經失望了。


    她名義上的母親,實際上的姨母已經進宮來警告過了。


    明教準備再把她的妹妹,以另外的名義送進宮來。想來,必然是頂著別家的名號兒,進宮來爭寵了。


    明教的勢力,眼看著從她的身邊要抽身了。


    到時候,她還能靠誰?


    就是因為沒法子,常貴妃才會想著,靠向了皇貴妃胡氏。若不然……


    若不然,真有法子,常貴妃豈會向胡氏低頭?


    畢竟,這頭一低,常貴妃是覺得,她把自己的尊嚴也給踩下去了,在向胡氏求了饒一般。那心頭的百般滋味,常貴妃是心頭嘔著的。


    再是如何?


    宮裏的人,就得現實。


    常貴妃心頭堵得慌,也得在現實跟前低了頭顱不是嗎?


    後宮之中,嬪妃們,以及太後呀,隻要生活在宮中,以及依附著皇權的人們,都在圍繞著宣惠帝進行了爭寵。


    這寵,就是爭得帝王的注意。


    以及未來的投資。


    秋。


    京城不平靜。


    這時候的燕地,薊城同樣不平靜。


    燕王府,前院。


    朱瞻元在念書。


    不過,在聽著道衍和尚講課後,又是普及了最近的薊城內外一些要聞時,朱瞻元還真是聽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道衍和尚樂意把這些事務講一講,也是為了開拓了燕王府世孫朱瞻元的眼界。


    當然,這也是燕王的意思。


    對於嫡長孫,燕王是真看重著。


    正因為如此,朱瞻元的師傅,個個都是人才啊。


    “稷下學宮的趙山長被捕一事,豈能善了?”朱瞻元聽得道衍和尚的一則消息後,神色是有些激動的。


    這個消息,讓朱瞻元知道了,命運的軌跡真的又一次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了。


    不過,想一想,也能想明白一些東西。


    這中間是有些因果必然的聯係的。


    “世孫,這事情有王爺鎮著,注定翻不起浪花來。”道衍和尚是鎮靜的。藩王之所以稱為王,那自然是有資格笑傲了這一州封地的。


    “祖父大人在上,些許宵小確實不足為懼。”朱瞻元點頭,表示同意了道衍的話。


    “隻是可惜了趙山長,卿本佳人,奈何為賊?”朱瞻元又是感歎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道衍和尚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世孫這話,在外麵可不能提。若不然,必然要出了麻煩來。”道衍這話說得,夠叼鑽的。


    稷下學宮的趙山長是何人?


    為何道衍和尚會如此講呢?


    趙雍,稷下學宮的山長。


    在燕地這一片地兒上,趙雍可謂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更是稷下學宮的山長。可謂是門生甚多,名望甚大。


    當然,朱瞻元很清楚,這個趙雍的名聲,就是被吹捧起來的。


    實際上,這個趙雍才華是有,就是為人嘛,那品德不咋的。不過,這人是會裝,所以,在燕這一片地方,混得叫一個風聲水起。


    在仕林之中,趙雍的名聲更是值錢了。


    當然,要說朱瞻元在意了趙雍,還是因為趙雍的一個身份。那便是趙雍是張趙氏的親爹。張趙氏,就是朱瞻元二嬸嬸小張氏的親娘。


    沒錯,這位趙雍就是朱瞻元二叔的嶽母大人的親爹啊。


    前一世,趙雍就是二叔的背後支持人之一。


    燕地的文人會什麽前一世,萬般吹捧了二叔,讓二叔前一世的太子之位是穩穩當當的?當然,若不是二叔自己前一世做死的話,二叔的太子之位還會繼續的穩當下去。


    就是因為在文人的圈子裏,趙雍一直支持了外孫女婿朱高晸。前一世,趙雍同樣是老糊塗,那是屁股歪到了南邊的京城宣惠帝身上。不過,前一世有二叔二嬸嬸,還有二嬸嬸娘家的張氏一族給趙雍這個趙山長開脫,祖父是饒了一回


    這個老貨。


    這一世,二嬸嬸娘倒黴了。趙山長自然沒人拉拔了。


    又或者說,沒了有份量,能在祖父麵前得力的說話人了。


    趙雍倒台,朱瞻元是看得歡樂。


    因為,前一世,這人沒少給朱瞻元添了麻煩啊。


    朱瞻元不是心胸特寬廣的,看著仇人倒黴,分分舒爽的暢快啊。


    “道衍師傅的擔憂,過慮了。”朱瞻元抬頭,目光非常認真的望著道衍和尚,說道:“文人的脊梁骨,一直是硬不過拿刀的武人。”


    朱瞻元表示,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


    文人再硬,也不過一個腦袋。


    刀把子砍掉了的腦袋,一定不值錢了的。


    “道衍師傅,我覺得,我更在意了一件事情。”話到這兒,朱瞻元指了指南邊的京城方向,他說道:“削藩,對咱們燕王府的影響會有多大?”


    這個才是朱瞻元關心的。


    前一世的事情,歸了前一世。


    朱瞻元在意著,這一世的變化。


    正因為,有一些東西已經改變了。朱瞻元自然不會用前一世的目光,去看待了這一世的事情。


    “削藩啊……”


    道衍和尚淡然的回道:“那是注定不會成功的。”


    “當今的天子,犯了各位藩王的眾怒。”


    道衍和尚說了一個宣惠帝正在幹的事情,最大的禍頭。“其實,要隻是針對了某一個藩王,對於天子而言,不過小事。”道衍和尚見朱瞻元聽得認真,便是解釋關鍵,道:“隻不過,所有的藩王合攏一起的勢力,就不是目前的天


    子,能對付得了的。”


    “眾怒難犯嗎?”


    朱瞻元問了這麽五字。


    “眾怒難犯。”


    道衍和尚回了四字道。


    “也許,不是眾怒難犯。”朱瞻元望著道衍和尚,開口說了他的見解,他道:“天子隻是太急了。一下子想削光了所有的藩鎮,步子過於急了。”


    “對於天子而言削藩,也不是什麽壞事。”


    朱瞻元這屁股做的,有些歪了。


    他說這話時,是在試探了某些東西。


    道衍和尚聽到了朱瞻元這話後,哈哈笑了起來。


    “世孫,你這話,也在理。”


    道衍和尚沒生氣,反而讚同道:“天子削藩,天經地義。就是急不得,這人急了,還容易辦壞事情。何況治國乎?”


    “治大國若烹小鮮。”朱瞻元念了這麽一句。


    隨即,朱瞻元對道衍和尚又是躬身一禮,說道:“師傅,我有一問,想向您求教。”


    “不必掬禮。世孫,但講無妨。貧僧若知道答案,定然是說與世孫聽。”道衍和尚受了朱瞻元的一禮後,方是認真的回道。“師傅,薊城的氣運之柱,以您的望氣之法,可能看到大利的吉兆乎?”朱瞻元正了正身子後,問了一個方外的問題。當然,那個“大利的吉兆”這五個字,朱瞻元是咬字兒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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