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貧僧求您一滴真龍之血。”道衍和尚提出了這麽一個請求。


    永和帝聽得這話後。


    沒有遲疑什麽。這位帝王直接從案頭,拿了一把小匕,在指間一劃,然後,一滴血就是溢了出來。


    “滴往何處?”


    永和帝聲音冷靜的問道。


    “請滴於其龜殼之上。貧僧再卜一卦。”道衍和尚恭敬的奉上了他占卜之物。


    永和帝滴了一滴指間血。


    這一回。


    道衍和尚花了更多的時間,占卜了永和帝吩咐的事情。


    良久後,道衍和尚收了算卦的銅錢,對永和帝回了話,道:“聖上,與皇後娘娘有因果未了解者,其為女。”


    女子?


    還是女人?


    永和帝默然思考了片刻後,對道衍和尚問道:“其女是二十八前害過皇後和朕之長子的人之一嗎?”


    永和帝這一問,道衍和尚沉默了。


    片刻後,道衍和尚回道:“當有關連。”


    永和帝更沉默了。


    也是片刻後,永和帝說道:“大師,此事望你保密。至於你那師兄,由大師送其出皇宮吧。”永和帝交待了這一話後,擺擺手,示意道衍和尚離開。


    殿內。


    一時間安靜無聲。


    永和帝立那兒,他在思考了一些往事,以及一些故人。


    良久後,殿內,傳來了一聲歎息。


    永和三年。


    冬月初七日,永和帝的元後徐氏薨逝。


    不管是皇家的皇嗣又是女眷,再或者是朝臣,還是命婦們,他們都需要哭靈。隻是,哭的那方有區別罷了。


    哭靈,也是一個累人的活兒。


    連哭七天。


    七天後,福娘覺得,她把這輩子需要哭得淚,八成都在這一場哭靈上給哭完了。


    這一場哭靈結束時。


    福娘整個累得夠嗆。


    而不光是福娘,最慘的要數著外命婦中懷了身孕。


    福娘在結事了哭靈後,就從白嬤嬤那裏聽來了外麵的消息。這一回哭靈,有幾家的女眷,就是鬧得小產了。


    那又如何呢?


    嗬嗬。


    福娘聽得白嬤嬤講的事兒。福娘搖搖頭,說道:“這也是傻的。這等事情居然敢鬧出來,這是嫌棄小產了不夠,還想著惹了帝王的怒意啊。”


    “父皇待母後一片情深。給母後哭靈小產了,隻能說是孕婦體弱,居然敢把罪名牽連到了母後的身上……”


    福娘能說,這是老壽星吃砒霜,嫌棄自個兒命長嗎?


    果然不出所料啊。


    福娘這神預言,成真了。


    那鬧出了小產的官員女眷,很快知道了帝王的怒意為何?


    永和帝直接擼掉了幾頂官帽子,罪名也簡單,就是國喪失儀。總之,這頂官帽子,有小產婦人的夫君,更有在這事情裏頭添油加醋的。


    福娘對此事的態度,就是裝作不知道。


    因為,哭靈結束後。


    永和帝給徐皇後親手寫了祭文,並且上了諡號。


    “仁孝慈懿誠明莊獻配天齊聖文皇後……”福娘頭一回,看著這諡號時,還真是吃一驚。真夠長的。


    當然,簡稱就是仁孝皇後。


    仁,對於女子而言,自然是美諡。至於稱讚其孝,更是大大的美諡。


    隻是,這些美譽又如何呢?


    福娘頭感歎,她的婆母徐皇後終歸是不在了。


    皇家的後果,又要有波瀾了。至少,福娘瞧著黃淑妃、呂賢妃,這二位妃位的娘娘,就是更自有些小動作了。


    隻不過,許是因為永和帝的態度不明確,二人還不敢太張揚罷了。


    等著這一場國母的葬禮結束時。


    永和三年,也是到了尾聲啊。


    永和三年過去了,迎來了永和四年。


    元月。


    這一個元宵節,皇宮還算得熱鬧。


    當然,永和帝的態度,就是小辦一回。並不太張揚。而且,那宴席上的席麵,嗯,也是盡來素食。


    當然,不是主辦了宴會的福娘吝嗇,而是這乃帝王的吩咐。


    是的,後宮如今的真正管事人,不是黃淑妃,也不是呂賢妃。而是堂堂大皇子妃福娘,兩位妃位娘娘,是給福娘當了副手。


    這事情說起來……


    福娘也是炯炯的。


    可福娘已經品出一點味兒來了。


    元宵節晚上。


    宮中的煙花,甚美。


    在宮宴結束後,福娘和夫君領著兒女們一起回了元熙殿。


    這時候,福娘沒什麽睡意,精神頭好著呢。


    在花廳內,孩子們一個個全讓福娘打發去歇息了。此刻,福娘與夫君獨處時,福娘問道:“五郎,你覺得父皇是不是有意立你為太子了?”


    福娘這一話,朱高熙聽後,是吃一驚。


    然後,朱高熙也愣神了一下。良久後,朱高熙回道:“也許你是對的,福娘,我思索了近日父皇的態度,似乎有這麽一絲的苗頭。”


    福娘的臉上,有了喜色。


    “這般說來,五郎,你熬出頭了嗎?”


    福娘淚流了出來。


    “哭什麽?這應該是好事兒。”


    朱高熙伸手,是給福娘擦了淚水。


    “我是喜極而泣。”


    福娘是笑說道。


    “多久了,你終於是讓父皇對眼兒了。如今,你是真正讓父皇欣賞起來,我這也是為你高興,為你開心。”福娘笑說了此話道。


    朱高熙伸手,摟緊了福娘在懷中。


    “也是辛苦你了。”


    朱高熙自然知道的,其實,妻子也是為他做了許多事情的。


    “我沒你在外麵奔波來得辛苦。再則,我也是樂意照顧了你和孩子們的。當一個賢妻良母啊,我可是得更多向母後學習。”


    福娘剛說了這話時,又是沉默了。


    朱高熙的目光,也是悠遠了起來。


    這時候,夫妻二人鬆了擁抱。他們彼此靠近坐著。都沒有說話,就是這般靜靜坐著。


    良久後,朱高熙才道:“母後,在天有靈,定然也是盼望著,我等都是好好的。隻是近日來,我發現父皇有些變了。”


    “你擔心什麽嗎?”福娘聽出來了,夫君口氣裏的擔憂。


    “母後不在了,父皇的脾氣更暴燥了許多。”朱高熙歎一聲,說道:“今年有人冒範了龍顏,讓父皇大怒。有人下獄了。”


    “怎麽會?”


    “今天可是元月正朔,是元宵節。”福娘吃驚。“是啊,這等日子,不宜見血。所以,父皇隻是發話,讓暫時關押。可放出來的時間,隻字不提。而那獄中是個什麽情況?那官員入牢獄後,怕是前途多半沒了。”朱高熙


    苦笑了一下子。


    “究竟為什麽事情?”


    福娘問道。


    朱高熙淡淡的說道:“北麵的胡人想議和,想開邊市。這本來倒無妨。隻是……”


    “有人暗中走私了鐵器。那下牢獄的官員,與此事有關連。”朱高熙詳細解釋了一翻,道:“有官員上折子奏報了此事,人證物證皆在。”


    “按說,以父皇以往的性子,肯定是暫時壓下。讓拱衛司查核後,再是拘捕歸案。這一回,居然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之怒,不像是父皇以往的作風。”


    朱高熙的意思,福娘有些聽明白了。


    福娘說道:“莫擔心了。”


    “父皇是英明之君,一切行事,自然有父皇的深意。”


    福娘這般勸解了話道。


    “但願是我太笨,沒看出來吧。”


    朱高熙也是借坡下了道兒,順著了妻子的話。


    夫妻二人又是聊了許久。然後,自然是回屋歇息了。不過,夫妻二人沒睡了一起,他們是分房而睡。


    因為,朱高熙、福娘夫妻在為徐皇後守孝。


    這守孝之時,自然是還是夫妻各睡各屋的。


    晚間。


    福娘躺在了榻上,靜靜的想著一些事情。然後,她發現,她沒了半點兒的睡意。


    這時候,福娘覺得,被窩有些涼涼的。哪怕過了這些日子,可她還是不習慣啊。畢竟,以前,他們夫妻總是一起的。


    最後,究竟什麽時候睡著的?


    福娘不知道。


    隻是迷糊了,還是睡著了。


    次日。


    元晸殿、元孜殿的兩位妯娌來了福娘這兒竄門。


    福娘瞧得出來,兩位妯娌來她這兒啊,怕是有話想講的。福娘也是順了她們的心意,就是請妯娌們吃茶。


    妯娌們一起吃茶,就是聊了家常事情嘛。


    “還是大嫂這兒的茶好。”


    二皇子妃解氏笑道:“喝了嘴裏,特別是的覺得香。”


    “二嫂這話合我心意,我也是覺得,大嫂這兒的茶特別的有味兒。”三皇子妃齊氏也是這般笑著說了話道。


    要說,這三個妯娌裏,哪個對於徐皇後的過逝,最是淡然的話。


    那麽,必然得說了三皇子妃齊氏。


    在徐皇後過逝前,徐皇後是讓徐嬤嬤專門暗中透了話兒三皇子妃齊氏,那裏麵敲打的意思夠明白了。


    當然,三皇子妃齊氏也是心虛的。


    因為,三皇子妃齊氏已經聽出了某些話,她明白了,她的婆母徐皇後定然是知道了,那元孜殿的全庶妃過逝,就是她這個三兒媳婦的手筆。


    也因為如此,徐皇後去逝消息,剛到元孜殿時。


    三皇子妃齊氏先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徐皇後沒了,那麽,全庶妃的事情,自然就是風平浪靜了。至於皇孫朱瞻智?


    這個皇孫如今養在了三皇子妃齊氏的跟前。齊氏這位嫡母有信心,給嫡子朱瞻禮將來養出來一個好幫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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