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卿說著,有些尷尬又有些苦惱的看著夏姝道:“因為這個,所以對於小然來說,常家算是她的第二個家。常伯父和常伯母也一直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來看待。”


    聞言,夏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在她流落在外的時候,常家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夭折了,沉浸在悲痛之中,這個時候作為替代品出現的薄然對於常家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意義重大。


    即便夏姝本尊回來了,也依舊改變不了原先十幾年養成的習慣。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但即便理解,也並不能意味著夏姝就能坦然接受。


    在這件事情裏,從頭到尾,她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被抱錯,重新回到常家……然而,常家根本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她成為了比薄然更加尷尬的存在。


    畢竟,薄然還替她享受到了常家上下的寵愛。


    不過……


    夏姝想著,將目光收回,纖長濃密的睫翎微微的顫了顫。


    上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夏姝在商場裏跌打爬滾的時候,還跟被譽為鐵娘子,即自己現在的母親打過幾次交道。


    代靜秋的幹練狠辣作風,給夏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個時候,夏姝有簡墨罩著,在頂級世家的圈子裏,尚且走的磕磕碰碰的。


    因此,她十分佩服代靜秋。從小門小戶的女兒到常家的當家主母,再到和能與簡家相提並論的薄夫人以姐妹相稱,就連薄然捧在手心裏嗬護疼寵的小公主也與她感情深厚……這其中,不論是哪一點,


    由常人來做,都是不可能之事。即便是達成了其中一點,也已經足夠讓別人佩服不已了,而代靜秋卻都做到了,還做的很好,讓人刮目相看,完全忘記了她的出身。


    上輩子,夏姝也曾捫心自問過,如果易地而處,她是代靜秋,是否能做到如此完美。


    答案是,她沒辦法。


    卻沒有想到,代靜秋之所以能做到這些,原來還有這樣的緣由在其中。


    不過,代靜秋固然是運氣好,但是自身的能力卻是切切實實的,哪怕是夏姝也不得不感慨萬分。


    夏姝想著,薄唇微掀:“嗯,我知道。”


    她說著誠摯,嘴角的笑意也帶著真誠,這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的薄少卿不由得微微愣怔。


    他原以為,十幾歲的少女,普一回到陌生的家庭,本就是敏感而尖銳的時候,再看到自己的親人對待別人遠要比自己親密,一定會不能接受,歇歇斯底裏。


    雖然有些頭痛,但是薄少卿已經準備好了安慰之語,未曾想,夏姝根本不需要。


    她鎮定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堅強的讓他的安慰都成了泡影。


    有複雜的情緒從心底氤氳而出,薄少卿輕輕地擰了擰薄唇,側過頭去看側顏對著自己的夏姝。


    夏姝的臉,像她的年齡一般,猶如水蜜桃一般,粉嫩多汁,充滿了膠原蛋白。


    傍晚的落日輝光撒在夏姝猶如羽扇般纖長濃密的睫翎、高挺的鼻梁、不笑時也微微翹起的薄唇上,那精致姝麗的臉龐上,隱約見可以看到被染成了金色的細細的絨毛。


    靜止而又美好,像是一幅畫一般。


    有那麽一瞬間,薄少卿看著眼前的夏姝覺得些許熟悉,似乎和記憶中的人的身影漸漸重合……隻是,等他認真去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不由得有些頭痛的扶了扶額。


    見狀,夏姝偏過了頭,詢問道:“怎麽?”


    聞言,薄少卿放下了自己的手,笑著回答道:“沒什麽。”


    薄少卿說著,忽的想起了之前自己跟夏姝約好了見麵,結果卻爽約了的事情,心裏不禁有淡淡的愧疚湧起。“抱歉。上次約你見麵,結果我卻爽約了。”薄少卿歉意的看著夏姝解釋道:“那個時候小然在o洲開鋼琴演奏會,最後一場的場館比較老舊,頭頂天花板脫落,導致吊燈砸了下來,剛好砸中了她的腳。我接到電話,說情況很嚴重,不排除她的手也有受傷,以後再也無法彈奏鋼琴的情況出現,小然慌的六神無主,所以我不得不立刻趕了過去…


    …抱歉。”


    薄少卿說著,深深的看著夏姝,茶褐色的眼睛裏滿是深深的歉意。


    他說著,頓了頓,似乎為自己遲來的幫助而感到很是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幫你解決好你舅舅的事情。”


    “已經解決好了。”


    坦白說,當時薄少卿的爽約,確實將夏姝推到了一個孤立無援的位置。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薄少卿願意幫她,是情分,不願意幫她,也是本分。夏姝不是那種不識抬舉,覺得別人就理所應當應該要幫她的人,是以,對於薄少卿的道歉,她微微一笑,卻並不接納:“您不必跟我道歉,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您的錯。


    ”


    夏姝說的豁達,臉上沒有絲毫的勉強之色,豁達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這,看在薄少卿的眼裏,不由得情緒愈加的複雜萬分。若說原來,薄少卿還隻是有一些的愧疚,此時,因為夏姝的豁達和坦然,他反而到覺得自己虧欠她的更多了,打從心底也對夏姝更加的欣賞了起來:“不管怎麽說,這次的


    錯,確實在我。”


    薄少卿說著,微微一笑:“就當做我欠了你兩個承諾,如果有需要幫助的,你可以打我的電話,隨時有效。”


    聞言,夏姝也不推辭,含笑接受道:“那就謝謝薄先生了。”


    不論是言談,還是舉止都很是落落大方。


    出身可以和簡家相提並論的薄家,又是眾所周知的薄家繼承人,薄少卿一貫都是被人眾星拱月著的。


    夏姝,是第一個,不卑不吭,也沒有臉紅心跳的看著他的人。


    這,讓薄少卿對她好感更深。


    幾乎是刹那的,薄少卿鬼使神差的開口道:“常堯和常清韻也算是小然的哥哥和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把我當做……”你的哥哥……


    隻是,薄少卿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突然出現的薄然給打斷了。


    “哥哥,”薄然細細的喚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順著她的聲音,薄少卿望去,便看到薄然被常清韻攙扶著,踮著腳,一隻手捏著裙子的一角,怯怯的站在那裏,較弱的像是一朵隨時會被風吹倒的嬌花。


    見狀,薄少卿頓時忘記了之前說到一半的話語,轉頭跟夏姝說了一句“抱歉”就關心的走了過去……從夏姝的角度望過去,隻見,薄少卿在薄然的麵前站定,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薄然朝著她看了過來,緩緩地展開了一抹甜美的笑意,酒窩裏如同盛了蜜一般,讓


    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小公主。


    隨即,一旁跟著的女保鏢,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朝著夏姝這邊走了過來。


    抱著女保鏢的脖子,薄然看著夏姝,咬了咬唇瓣,弱弱的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薄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小然。”


    對這樣一個天真的像是白紙一樣的姑娘,夏姝是沒有辦法升起什麽惡感的,聞言她淡淡的點了點頭:“夏姝。”“嗯。”聽著夏姝的話,薄然點了點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道:“今天是我過來叨擾了……本來還想跟你認識一下,但是現在天色不早了,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再過


    來找你玩的。”


    在夏姝和薄然兩人說話的時候,薄少卿就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開口,將注意力放在了兩人的身上。許是因為夏姝跟薄然站在一起,兩人的氣勢和氣度都很不一樣,加上夏姝跟薄然又是同一天生日,等到上車之後,薄少卿回想起剛剛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潛意識裏不由


    得將兩人做對比。


    一個明豔,一個清純。


    一個進退有度,一個弱質芊芊。


    薄少卿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被家裏人包括他捧在手心裏給疼寵慣了的緣故,薄然的性格偏柔弱,猶如菟絲花一般,沒有什麽太大的主見,太過於柔順了。


    先前的時候,薄少卿倒是沒有覺得這一點有什麽不好的,此刻有夏姝在那裏做對比,便覺得以薄然的性子,以後恐怕是會吃虧。


    想到這,薄少卿不禁有些頭疼。


    夏姝倒是不知道自己在薄少卿的心裏有著如此之高的評價,跟常啟德、代靜秋他們一起,站在那裏,送走了薄家兄妹之後,她轉身就要走,卻被代靜秋叫住了。


    代靜秋之前沉浸在薄然過來的欣喜之中,倒是忘記了夏姝的存在,此刻再看到,不禁有些尷尬。


    對於她的尷尬,夏姝視若無睹,隻唇角微勾問道:“嗯?”見夏姝沒有計較方才一家人忘記了她的事情,代靜秋的心裏鬆了一口氣,臉上也跟著掛起了一抹笑容,慈愛的看著夏姝道:“之前不是說要給你舉辦一個宴會麽?我們剛剛在裏麵說了,小然說,你的生日跟她是同一天,都快到了。與其舉辦那個宴會,不如再等幾天,等到你們生日的時候,一起舉辦。到時候,有她帶著,你也能更好的融入


    到如今的圈子裏。”


    聞言,夏姝沒有說話。


    她知道代靜秋話裏的意思。


    畢竟,薄然的身份擺在那裏,頂級世家的豪門千金,就是程琳都矮了她一頭。


    有她帶自己入圈,就相當於拿到了敲開頂級世家階層的敲門磚,到時候確實能夠更快的在如今的圈子裏站穩腳跟。


    說起來,代靜秋跟薄然兩人,也確實是在為她打算。跟薄然一起過生日,明顯對夏姝有利。


    當然,前提是夏姝不會因為自身太過於遜色,而淪為陪襯。不然的話,到時候就算有薄然極力力挺,夏姝自己爛泥扶不上牆,也根本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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