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他說的那麽誇張,就一對車軲轆加點木板能運東西的板車,和真正帶車廂的馬車是兩碼事。


    雖然馬車對車軲轆的技藝要求較高,可拉貨物的板車和拉人的馬車不同。


    拉人的車軲轆技藝必須嚴格到位,否則坐人會被顛死。拉貨物的車軲轆則不一樣,不用擔心顛簸和出人命的問題,隻要是個能造車軲轆的學徒工就能做,不費什麽事,憑南州的人力物力,兩個軲轆一張板的東西,這麽長時間造點拉東西的板車根本不成問題,就怕拉東西的騾馬之類的不夠。


    可這三位年紀一大把的長老不知道,平常誰會關注這東西,許多普通百姓都未必會關注,有些東西下麵的小吏不好蒙,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反而越好蒙,這就是之前差點把薛嘯給氣笑的原因。


    其實就算懂這些,三人也沒脾氣,事都已經出了,還能怎樣?燕國如今的局勢,誰還敢再把南州逼反不成?


    三人年紀一大把,愣是被他給說的一愣一愣。


    牛有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三人差點就信了。


    可畢竟是‘差點’,三人畢竟不蠢,何況已經知道了南州是存心搞鬼。


    崇古大手一揮,“少跟我們來這套,我們三人來是要解決辦法的,不是聽你訴苦的。”


    解決,當解決,哪能不解決!牛有道一本正經道:“立刻就解決,立刻召集工匠想辦法以最快速度解決,沒有現成的晾幹木材,讓人去拆百姓的房子也要解決,前線的戰事為重,誰敢耽誤,我要他的腦袋!”


    這態度多堅決,愣是說的三人無言以對,滿腔的怒火竟不知該如何發出。


    靈虛府長老天缺沉聲道:“多久能辦好?”


    “來人!”牛有道哪能給出確切時間,回頭一喝,將雷宗康給招了過來,厲聲道:“立刻聯係王爺,召集整個南州工匠日夜兼程趕到運糧官道,全力搶修運糧車。”


    “是!”雷宗康領命而去。


    牛有道回頭看向三人,試探著問道:“三位長老,如此處理可還滿意?若是不滿意,三位長老盡管提出意見,我這邊全力配合且即刻執行,絕不拖延。”


    三人能提出鬼的意見,說多了都是屁話,除了盡快讓工匠來處理,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牛有道的這些話,三人感覺哪哪都是問題,卻偏偏揪不住任何問題。


    昆子月心中暗暗罵開了,這天下修士還是太少了,否則豈由得這群世俗刁民猖狂!


    然而轉念一想,發現不對,牛有道也是他們修士中的一員。


    天缺:“也就是說,這批糧食要等到你弄好了車輛才能拉走?”


    牛有道:“目前來看,也隻能是如此了,實在是事發突然,南州也沒有太長的時間做準備。”


    天缺:“等你這裏弄好,仗怕是都打完了吧?”


    牛有道正色:“豈能誤了大事,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三位長老願不願聽?”


    崇古:“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牛有道也不生氣,“等到車輛弄好了沒必要,不如這樣,現成的還能運輸的車輛先將能送的糧食送過去,這樣也不至於讓前方將士餓肚子。這樣還有一個好處,量少了能加快運輸速度,不至於因此耽誤了戰事,三位長老意下如何?”


    崇古:“剩下的糧食怎麽辦,都留給你嗎?”


    牛有道忙擺手,“這怎麽可能,燕國三大派可是再三警告過的,我若敢克扣,三大派第一個不會放過我。三位長老放心,你們先把一段供應期的糧食先送過去,剩下的,我這裏將車輛整備好了後立刻押送過去,押送的事由我南州全權負責,出了什麽事也由我南州擔責任。現實情況如此,隻要南州與諸位交割清楚了,對朝廷交代清楚了,責任到不了三位長老的身上。”


    這麽一說,三人算是真正冷靜了下來,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事情定下來後,三人也不想再跟他扯了,沒空,就此走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目送三人離去,留仙宗掌門費長流湊近了牛有道身邊,“道爺,回頭三大派施壓怎麽辦?”


    牛有道:“當然是老老實實造車送糧,隻不過這回對運輸車輛的製造要提高要求了,多花點時間也要把車造好,不能再出同樣的問題,否則對三大派無法交代。”


    提高運輸車輛的製造要求?三位掌門麵麵相覷,徹底無語了,算是明白了這位的意圖,說到底還是不想把到手的糧食給交出去,慢慢造,什麽時候造好不知道,三大派若催急了,車還得壞在路上,總之就是別想南州順利把糧食交出去。


    三位掌門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是篤定了燕國這個時候不敢把南州逼反了,有恃無恐。


    既如此,也就罷了,三人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南州目前的局勢。


    夏花擔憂道:“道爺,我們這樣扯後腿合適嗎?燕國真要垮了,南州怕是也別想好過。”


    牛有道:“我這樣做正是為了保住大家,不要想多了,我自有打算。”


    見他有把握,鑒於他以往的能耐,三人多少心寬了些,到了這個地步,麵對如此局勢,三派完全無能為力,也隻能是指望他了,已經把三派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三位長老返回到送糧隊伍後,漸漸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對勁,發現車輛損壞的越來越多。


    等到隊伍離開了南州境內時,南州準備的車基本上全部壞完了,隻有薛嘯從定州征來的萬輛糧車還堅實著。


    此情此景氣得三位長老一路上咒罵不止,“狗賊”成了對牛有道的稱呼


    也就是說,此番衛國送來的糧食,大部分都留在了南州的地盤上。


    護送的南州大軍,還有大量的大禪山修士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糧車一路損壞的情況看的大禪山修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見過車輛損壞的情況,沒見過如此誇張的損壞情況,沒人搞鬼才怪了。


    消息傳到大禪山宗門後,皇烈讓下麵人別管,反正有什麽問題三大派也是第一個找牛有道算賬。


    局勢如此紛亂,牛有道竟然和朝廷、和三大派掰上了手腕,大禪山此時巴不得躲一邊裝聾作啞,誰都不想招惹。


    燕國朝廷接到報信時,隻知滯留在了南州境內的糧食約有千車。


    商建雄卻借題發揮,拿著奏報找到了三大派暫時坐守在宮中的掌門,要他們給個說法。


    三大派當即傳訊質問牛有道,牛有道又把敷衍衛國三位長老的說法給重複了一遍,堵的燕京那邊硬又不能硬,軟又不能軟,也隻能是催牛有道盡快把糧車弄好送出。


    牛有道自然是滿嘴答應下來。


    等到燕京獲悉離開南州境內的糧食隻有萬車,四萬多車的糧食未能帶出南州,衛國借給燕國的糧食居然大部分被南州給吞了,商建雄之憤怒可想而知。


    “還說什麽糧食過境南州不會有事,還說什麽牛有道不敢亂來,讓糧食放心從南州過境,寡人都替他們害臊……”商建雄在群臣麵前來回踱步,連連譏諷不斷,實在是氣得夠嗆。


    高見成低眉垂眼站在下方,心裏嘀咕,那家夥還真敢做,吃相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到底想幹什麽?


    得到消息的龍休,一張臉也黑了。


    在旁的易舒忿忿不平道:“師傅,我就說了,那賊子自以為是,壓根沒把我們三大派給放在眼裏。他竟敢如此胡作非為,哪有一點把我們三大派當回事的樣子。”


    “閉嘴!”龍休怒斥一陣。


    易舒一想到當初屁股被捏的情形,便羞憤難耐,這輩子都未曾想過能受到這般羞辱,那一幕簡直成了她的噩夢,讓她以後還如何嫁人?不甘心道:“師傅,難道就這樣放過他?”


    龍休怒道:“那你想怎樣?他手上捏著數十萬精兵,一旦這個時候把他給逼反了,燕國局勢將徹底失控,誰最高興?且等等看,他不是已經答應了將糧食送出嗎?先安撫,看他會不會把糧給送出來,待此事過,看我怎麽收拾他!”


    龍休這次是真的動怒了,真正對牛有道動了殺心!


    易舒暗暗咬牙,到時候非要將那賊子給千刀萬剮不可!


    ……


    兩軍隔江對壘,江畔五裏外的大營內,一名文士持信進了中軍帳內。


    此人名叫文悠,乃宋國大都督羅照身邊的親信幕僚。


    羅照正站在地圖前琢磨著,文悠到旁見禮後,稟報道:“大都督,燕國南州那邊,已將衛國借給燕國的大部分軍糧給扣下了。”


    羅照慢慢轉身,訝異道:“那個牛有道真敢這樣做?”


    事前,牛有道主動聯係了惠清萍和全泰峰,問若把南州的軍糧給截了,值多少錢?


    文悠點頭笑道:“南州那邊的探子已經傳回了消息,大部分軍糧的確被他給截下了。據報,這廝的手段陰損的很,居然在運糧車上做手腳,押送糧食的車隊那是一路走一路壞,壞的慘不忍睹,基本上隻有薛嘯從定州征集的近萬糧車將糧食給運走了小部。”


    羅照問:“淩霄閣和天女教什麽反應?”


    文悠:“兩派的兩位長老已經帶足了金票趕去褒獎,準備趁此機會勸牛有道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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