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我的質疑,六叔則是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便語帶一絲嫌棄之色的開口催促道。


    “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快點的,別廢話了。”


    “我就是以前問的太少,所以現在啥都不會,啥都不懂,說到底,還是你的錯,不肯多教我東西。”


    在小聲抱怨的同時,我便轉目向著那小酒望了過去,此時的他依舊顯得很是緊張,但卻並沒有任何要逃跑或是反抗的意思。


    看來,他已經習慣了被當做牛羊般呼來喝去的生活,而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隻知道聽命令行事。


    “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雖然心中對他抱有一絲同情,但因為最近肚子裏老裝著一股邪火的緣故,所以我說起話來,自然也不會注意語氣態度。


    那小酒明顯被我的聲音給嚇了一條,但隨即,他便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來,而不用我去幫忙。


    麵對著熊熊燃燒的烈火,能看得出來他很是恐懼,但在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那花瓶女孩,又轉目向著我和六叔掃了一眼之後,便咬牙跑到火堆之上。


    因為火勢本就很大,再加上酒缸導熱速度很快的緣故,剛跑到火堆之上沒多久,他的身體就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看到對方竟然這麽笨,實在有些忍不下去的我便隻好耐著性子開口提醒道。


    “把你的手腳都縮進酒缸裏麵,真想變成烤乳豬啊你?”


    雖然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態度極為不好,惡聲惡氣的,但那小酒卻是顯得極為聽話,沒有任何的遲疑,他立刻便將自己的四肢給縮了進去。


    當酒缸達到一定的溫度之後,正在忙著配置材料的六叔便伸手一指我身旁的水桶,頭也不抬的開口吩咐道。


    “把裏麵的水倒進去。”雖然說是水,但水桶裏麵裝的東西看起來更像是某種毒液,黑乎乎一團,雖然不臭,但卻散發著一股極為刺鼻的濃鬱氣味,裏麵還夾雜著一些樹根樹葉,不知道究竟是藥


    物,還是烹飪用的花椒大料。


    一邊將水桶裏麵的粘稠液體嘩啦啦的倒入酒缸之中,我一邊故意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開口試探道。


    “要不要往裏麵扔點蔥薑蒜什麽的?”


    其實這句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我不想總跟六叔冷著一張臉,畢竟待會兒我還有事要請教他呢。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六叔在聽到我的這番話後,先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繼而便輕輕點了點頭,並用一種很是認真的語氣對著我開口說道。


    “蒜薑可以,蔥不要放,薑讓他生吃,蒜直接倒在裏麵就行了。”


    六叔的這番話,讓我不由愣了一下,接著便立刻下意識的開口質問道。


    “你該不會真是想把他給活煮了做成一道菜吧?”


    在開口對六叔發問的同時,我立刻便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東西,我可不想成為他助紂為虐的同謀。


    而正在調配東西的六叔聞言,則很是無語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這才耐著性子開口對我解釋道。


    “薑是助陽之品,吃了就會發汗,有助於他將體內的邪氣排泄出來,而蒜則是用來抗菌消毒的。”


    對於六叔的這個解釋,聽起來倒是那回事,可以讓人麵前接受,但總讓我心裏有些犯嘀咕,覺得他是不是在耍二傻子玩呢?天底下哪有用這種法子救人的?


    雖然心中疑惑歸疑惑,但我還是跑了一趟廚房,將能找到的薑蒜都帶了回來,然後一股腦的倒進酒缸之中。薑是我最討厭吃的東西,是又辛又辣,即便切的再碎,我吃到嘴裏也一定會立刻吐出來的,可當我抵到那小酒的麵前之後,他竟然好似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般,竟吃的是


    狼吞虎咽,口中是哢嚓哢嚓作響。看到對方這狼吞虎咽的模樣,我不由感到一陣心酸,看來,這小酒以前的生活連畜生都不如,就算是養頭豬,也會讓對方給吃飽的啊,眼前這小酒見什麽吃什麽,而且還


    吃的那麽香,看來以前真的沒少吃苦。


    “你慢點吃,要是餓了,我給你弄點吃的來。”


    即便心中有邪火,但我還是有些不忍的對著那小酒開口說道,哪怕就算是讓人去死,也得讓人先把肚子給填飽了啊!


    誰能想到,我話音剛落,那小酒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反倒是六叔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他從現在開始除了薑之外,什麽都不能再吃了,對了,你抓二斤鹽撒裏麵,等什麽時候冒蒸汽了,你再喊我。”


    “你真的不是準備拿他燉菜麽?”


    在聽到六叔竟然要讓我往酒缸裏麵撒鹽之後,實在無法相信這種法子能救人的我不禁再次開口質問道。


    而六叔聞言,卻是依舊忙著手裏的工作,別說是搭理我了,就連看都沒有回頭看我一下,這老不死的,怎麽就那麽不靠譜呢?


    雖然心中對此很是不滿,但我還是找了二斤白鹽一股腦的到了進去,然後很是不忍的看著那被熱氣蒸的是滿麵通紅的小酒。


    隨著溫度越來越高,小酒明顯已經無法忍受被烹煮時所帶來的痛苦,開始輕聲哼哼了起來,那模樣顯得痛苦極了。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皮膚之上那猶如石灰般的白色粉末便緩緩脫落了下來,露出了他那如老樹皮般滿是褶皺的皮膚。


    他身上的皮膚,大多都已經嚴重潰爛,爛的最深的地方,甚至都已經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了,模樣很是嚇人。


    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一癱瘓在床患上褥瘡的老漢,兩者身上的傷痕看起來很是相似。


    褥瘡並不是什麽常見的疾病,很多人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不像癌症一樣是什麽大病,但凡是患上這種病的患者,都會十分的痛苦。


    因為這種病光靠藥物治療的話,很難根治,必須要有人天天伺候,每隔幾十分鍾就要為其翻一次身。


    即便是這樣,褥瘡就算是暫時好了,用不了多久也會再次複發,如果患上褥瘡的人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那麽褥瘡這小小的疾病則是比癌症更要恐怖的存在。那種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慢慢的腐爛,淡黃色的膿液不斷從中流淌而出,蒼蠅成群結隊的嗡嗡襲來,蛆蟲在身體上到處亂爬的絕望,我曾經在那可憐的老漢的臉上見過


    。


    我想,小酒這倒黴的家夥,即便被從酒缸之中解救出來,沒有人再來折磨他,他的下半輩子也會終生活在痛苦之中。


    就在我正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之時,隨著溫度的升高,那小酒已經開始從小聲的哀嚎變成了大聲的慘叫。


    無論換做是誰,被人放在酒缸裏用火又蒸又煮都會受不了的,可小酒慘叫歸慘叫,卻是並沒有任何想要掙紮的意思。也許,我錯了,他之所以會同意並不是因為沒有自己的主見,習慣了聽別人的命令行事,而是在他那並不靈光的小腦瓜裏麵,也有對自由的渴望,他,應該很想跟我們一


    樣,當一個正常的人,畢竟沒有誰願意一輩子都當一個怪物。


    “開始冒蒸汽了!”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再產生出負麵的情緒,我隻好高聲對著六叔開口喊道。


    而六叔聞言,這才終於回頭看了一眼,接著,他便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並用一種很是平靜的語氣開口回答道。


    “還早著呢,等酒缸被燒出裂紋再說,你如果想要幫他的話,我床底下有幾根骨棒,你拿在手裏不停的去去敲缸身,可以讓他少受一點苦。”


    聽到六叔的這番話,我二話不說就跑到了六叔的床底下,從裏麵找出一個大木箱子,並緩緩將其打開。


    木箱之中,放著一對有大腿骨所製成的棒子,上麵用不知道是血液還是塗料畫滿了無數歪歪扭扭的圖案,給人一種邪異之感,一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考慮到小酒真的可能會被活活烹煮成一鍋肉湯,我也顧不上去問六叔這兩根用腿骨所製成的棒子究竟是什麽東西,便快步跑到小酒的麵前,用力的敲擊著缸身。


    手中的骨棒剛一接觸到缸身,便立刻發出一道極為低沉的響聲,這聲音乍聽上去很是正常,但越聽我就越覺得不對勁,並隱隱有一種血液沸騰的感覺。


    砰~砰砰~


    隨著一連串低沉的敲擊聲接連響起,我便感覺自己不但整個身體內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就連心髒也是瘋狂跳動個不停。


    體內的鮮血越熱,我心中的邪火就燃燒的越旺,看著小酒那痛苦至極的臉,原本的同情與可憐逐漸消失不見,心中竟隱隱有一種用手中骨棒向著他腦袋砸去的衝動。此時此刻,我忽然很想看到對方腦袋被砸開花,腦漿血液四處飛濺的情景,這種衝到一冒出來,就好像野草一般不停的瘋漲,讓我的理智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極為強烈的嗜血衝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守墓筆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奕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奕妖並收藏守墓筆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