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白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有些不認識這個人,這樣溫和,寧靜,幸福的眼神,居然也會出現在自己身眼中呀?


    林夢笙紅著眼眶給她戴著耳墜,一邊哭一邊笑,“真好看。”


    “你怎麽哭成這樣?”


    “高興呀。”


    “那你哭什麽?”


    “高興。”


    白安的眼眶也一濕,林夢笙趕緊說:“你可不能哭,一哭這妝就化了,可不能費了工夫,再誤了接親的點兒。”


    “你好像急著把我嫁出去似的。”


    “我不急,就怕顧先生等得急,我可是聽說,他一宿沒睡,就等著來接親呢。”


    白安絞著手指頭,勾著頭。


    她當然確信她愛顧梟寒,如果這世上讓她選一個男人嫁,她唯一的選擇隻會是顧梟寒,但麵對著這盛大的婚禮,麵對餘生的相伴,她心裏有些緊張。這緊張源自於什麽,她也說不清,也許是因為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會有披上婚紗的一天,也許是因為,顧梟寒實在是太好太好,好到人神共憤,而她怕自己福薄,其


    實她以前並不是妄自菲薄的人,隻是突然不知怎麽了。


    但也許僅僅是因為,每一個將出嫁的新娘,都會有這種捉摸不定的複雜心情,又緊張又興奮。


    她的手指撫過桌上立著的她和顧梟寒的婚紗照,撫過他的臉,看著他,心底那些微妙複雜的情緒便會安定些,底氣足一些。


    要嫁的人是他啊,就沒有任何值得擔憂的地方。


    林夢笙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握著她的手捧在掌心裏,也不說什麽,隻是微微用力地握著,像是給她打氣加油。


    而此時的雪雉提著伴娘服裙擺推開門跑進來,手裏舉著兩束捧花,脆聲問道:“白,有兩束捧花,你喜歡哪一個呀,一個緞帶是墨綠色,一個是大紅……”


    “墨……”


    白安險些脫口而出,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出聲。


    那個家夥,居然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她看著鏡子裏笑得正燦爛的雪雉:“你覺得哪個好看?”


    雪雉揚起那束紅色緞帶的捧花:“紅色,喜慶!”


    “好,就紅色。”


    雪雉跑過來抱著白安的肩膀黏乎乎地撒嬌:“白白白白白呀白。”


    “又有什麽事兒要求我呀?”白安拍著她的手臂寵聲問道,她對雪雉倒一直挺寵的。


    “你把捧花拋給我吧,好不好?”


    “你不害臊呀,這麽急著嫁給明玉澤?”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保證給你!”


    雪雉“吧唧”一口親在白安臉頰上,笑得眼睛裏都小星星,“幸好墨鷹是新的教父,把我們都放生了,不然還指不定多麻煩呢。”


    “說是這麽說,但我一想到,他當教父的樣子,就覺得很滑稽。”


    “我也覺得。”雪雉笑道,又撅起小嘴,“不過,有個事兒,嗯……”


    “怎麽了?”


    “那個啥,今天一大早,我去找墨鷹問婚禮的事,發現……他不見了。”


    “哦,這樣呀。”白安卻沒有太意外。


    本來安排的是墨鷹牽著白安的手走進教堂,把她交給顧梟寒,他當時答應的時候,白安就挺詫異的,這會兒他跑路,也實在是正常。


    想讓墨鷹那種家夥心甘情願地認輸,成全,怎麽可能嘛?


    他不來大鬧婚禮搶個婚什麽的,就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那誰來牽你的手,進教堂呀?”雪雉擰著眉頭,望向林夢笙:“大美人,你遇到這種情況嗎?”


    林夢笙也搖頭,這鬧得,可咋整?


    “我啊,怎麽樣?”門口青鴉突然出現。


    白安趕緊擺手:“您可歇歇吧!”


    “切,誰稀罕?”青鴉撇著嘴,又嘟囔一聲:“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懶得幫你。”


    “那我怎麽樣?”銀雀的鳥腦殼鑽進來,舉著手很興奮的樣子:“白,親愛的白,我最最最親愛的白,讓小可愛來攙著你的手走進教堂吧,好不好!”


    白安腦殼疼。


    “你能先把你西服上的點心沫子收拾幹淨嗎?”白安道。


    銀雀嘩嘩嘩幾下拍著西裝,還在高高舉著小手手,“小可愛保證完成任務!”


    白安腦殼繼續疼。


    一幫人正為誰牽著白安送她進教堂發愁,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額頭上還有汗珠:“嫂……不是,安哥……不是,姐!”


    白安看著穿著一身正裝,挺拔高大的小家夥,笑道:“你怎麽來了,你不應該在你哥那邊,跟他一塊兒過來接親嗎?”“我想過了,不行,我得來送親,我是你娘家人啊!”小越拍得胸脯咣咣響,大步走進來,爺們兒氣十足,“姐,我已經在網上找過攔門的一百零八種攻略了,我保證你的鞋


    子藏在我哥找不著的地方,他不給我大紅包我絕對不告訴他,想娶我姐,那沒點兒門檻怎麽行?我姐是那麽好娶的嗎?”


    白安讓他的話逗笑得直不起腰:“那你準備藏哪兒呀?”


    “小胖肚子裏!”小越笑得眉飛色舞,顯然對自己這個絕妙的好主意頗感驕傲,“怎麽樣,是不是特絕?”


    鄭重小胖子適時地拍拍他圓滾滾的大肚子,“妥妥兒的,就放心交給我吧,安哥……安姐!”


    白安豪邁地比出一個大拇指:“老鐵,穩!”小越拉著他姐的手著重囑咐:“姐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心軟啊,別到時候我哥在外邊喊兩聲,你就讓人把門給開開了,紅包起碼得給足是吧,反正我哥不差錢,他那幫伴郎


    也不差錢,這時候不訛他一筆什麽時候訛是吧?夢笙姐姐,雪雉姐姐,你們說是不是?”


    “是!”


    “是!”


    結果呢?


    白安倒是扛得住顧梟寒的聲聲喊呢,雪雉這沒出息的家夥,明玉澤沒叫喚兩聲,她就遭不住,巴巴兒地開門了!


    給小越氣得直嚷嚷這是作弊,是外掛!


    “有你這麽坑你哥的嗎?”餘之卿跳起來捶小越腦袋。


    “那有雪雉姐姐這麽賣我姐的嗎!”小越奮起反抗!


    熱熱鬧鬧喜氣洋洋,這裏化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充滿著歡聲笑語,飄浮的氣球和彩帶像是人們的心情,夢幻般的美好。顧梟寒花“重金”向小越討到了鞋子,單膝跪地為白安穿鞋,伴郎團起哄喊著“親一個親一個”,白安都做好準備伸手抱他親親嘴了,他身子一彎吻在白安的腳背上,給白安


    羞得捂臉沒眼看。後來是小越牽著白安的手走進教堂,抹胸白色婚紗勾勒著白安修長苗條的身形,長長的裙擺拖曳及地,點綴著的鑽石流動著閃耀的光,像是豪取銀河作流沙,白日見星辰


    ,她聖潔又高貴。


    把白安交到顧梟寒的手中,那一刻小越看著顧梟寒,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掉著眼淚,認真地說:“哥,你得好好對我姐啊。”他想說的很多,想說,我姐為我吃了太多苦,你千萬要讓她幸福,想說,我姐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以後再不能讓她吃苦,想說,我以前要是知道她是我姐,我肯定不


    讓她生氣,不跟她打架。


    想說很多,但話到喉頭,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安心地把白安的手放在顧梟寒掌心裏。


    “我會的。”顧梟寒衝他笑道。


    牧師為新人送上祝福,新人宣誓,交換戒指。


    白安說出那句“yes i do”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安心,穩妥,踏實。


    原來,這不是最大的一句謊言,這是一聲承諾,一生承諾。


    原來,婚禮也不是一個心慌的儀式,而是親朋好友的見證,是讓所有人來感受幸福,分享歡樂。


    原來,婚姻也沒有那麽可怕,那不是一個證明愛情的契約,而是不朽的印章,儀式莊嚴地銘記愛情最盛大的時刻。


    她所有的不安,緊張,忐忑,焦慮,複雜,在顧梟寒望向她,揭起她頭紗,輕輕吻在她嘴唇上的時候,都化為甜蜜。


    仿佛那一刻,她是上天眷顧的寵兒,擁有全世界最熱烈的花開,最赤誠的祝福,最安穩的幸福。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個細小情緒都被顧梟寒收在眼底,當她的眸光隻流轉幸福的神色時,顧梟寒卻忍不住掉下淚來,他知道,白安放下心了。


    於是他握著白安的手,輕聲說:“白安,我愛你。”


    白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尖親在他鼻尖上,笑靨如花:“我也愛你,大總裁。”


    滿座賓客皆喝彩,皆落淚,顧老夫人一把年紀了卻哭得像個孩子,倒在顧君儒肩上嗚咽個不停。


    旁邊坐著的長輩們如餘頌仁,如於慎齋,如路錚,如一切老者,他們都熱烈鼓掌,為這對新人送上祝福,祝願他們生活安寧,恩愛甜蜜。而比如雪雉,比如林夢笙,比如顧溪清,比如露西,甚至比如夏泉靈,比如餘之雅,這些漂亮的小姐姐們,卻都是哭紅了眼,要麽是躲在各自心上人的懷裏擦眼淚,要麽


    是偷偷低頭掏手絹。


    伴郎團嘛,伴郎團們心滿意足地抱著懷中美人,並開始幻想自己的婚禮——除了餘之卿,他還沒浪夠,結婚這種事情,湊湊別人的熱鬧就好。


    還有一小撮人物,比如銀雀,比如青鴉,比如黛鶴。


    這個情況就比較複雜了。銀雀哭得唧唧歪歪,一邊哭一邊認真提出小越的遊戲玩得不夠好,沒能傷害最大化,小越恨不得當場跟他solo一把打到他叫自己爸爸,他可是堂堂g1冠軍好不好,這個


    牛逼夠他吹一輩子的了,這位是打哪兒來的黃口小兒?


    黛鶴笑得從從容容,真誠真摯,好吧,至少她跟白安算是和解,不存在什麽恩怨了。


    而青鴉……青鴉情況更複雜,以後再說,總之你隻要知道,他跟魏修傑兩人差點沒打死一個在這兒,就算是很給白安和顧梟寒麵子了。


    我們盛裝出席,來見證你們的婚禮。


    有一個插曲很有趣,白安拋捧花的時候,是很認真地看過雪雉位置的,並確保自己可以拋到她手裏,後來場麵比較混亂,一度失去控製。


    主要原因是……


    你哪兒能想得到,搶捧花搶得最凶的不是小姐姐們,而是明玉澤,夏丞遠和於昭良這三位?


    差點兒沒打起來。


    好意思?白安偎在顧梟寒懷裏,看著這混亂的搶捧花場麵,笑得東倒西歪,眼睛都要看不見了。顧梟寒還瞎起哄,吆喝著誰搶到捧花誰就一定是下一個結婚的人,這家夥可好,那


    三位是搶得更起勁兒了,白安笑得直捶他,有這麽拱火的嗎?


    笑鬧到餐宴的時候,白安和林夢笙,顧溪清還有雪雉回房間換禮服,顧梟寒跟他的伴郎團站在外麵草坪上等,這架勢看上去,挺像一群騎士在等著他們各自的公主的。


    而餘之卿端著一碟蛋糕敲碗等好戲,狗糧吃得賊開心。


    在此後餘之卿的一生當中,他再沒有看過,比那一刻更讓他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們好像是存心要讓騎士團驚掉下巴。


    先走出來的是林夢笙,顧溪清,和雪雉,她們各著天藍色,明黃色,深綠色長裙,娉婷婀娜,眸光流轉之間,豔光逼人。


    隻要上帝才知道,他在造這些美人的時候是不是用了十二萬分的心,否則的話,她們怎麽能美得讓人心底發顫,還絕不雷同,各有風情?


    但你更應該要看一看,後麵出場的白安。


    你該知道,白安穿紅色有多驚豔。


    如果說先前白色的婚紗使她高貴聖潔,此刻的她一襲紅色掐腰長裙便是雪膚著烈焰,白露沾紅梅,最致命的,是她束在眼睛上的那抹黑色蕾絲,魅惑眾生,神秘詭豔。


    鼓點聲一響,她踩著細高跟鞋,與三位美人似乎踏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氣場爆棚地逼近了目瞪口呆怔在當場不能動彈似乎石化被震傻了的傻子們。


    顧梟寒見著白安離自己越來越近,連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都聞得著還沒能緩過神。


    直到白安把手遞到他跟前:“先生,不請我跳個舞嗎?”


    顧梟寒這才反應過來。他當即立斷,二話不說,果斷迅速,一秒不停,疾如火迅如電,比兔子跑得還快,電光火石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白安身上並把白安扛……抱起來


    跑掉消失了,整個過程之流暢,之迅捷,令人歎為觀止。


    白安讓他這一出整懵了,踢著雙腳,鞋都踢掉了,“不是,顧梟寒你幹嘛呀!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一口氣跑到沒人的地方,顧梟寒拉緊白安身上自己的外套,把她裹得嚴嚴實實,認真嚴肅,還帶著幾分委屈地說道:“你以後不許這麽穿!”“嚼豆麻袋!”白安掙紮開來看了看自己這身衣服,沒毛病啊,一點兒也不暴露啊,裙子都長到腳踝了好伐?這哪兒有問題了?所以她很不解地看著顧梟寒:“這裙子有問題


    嗎?”


    “有!”顧梟寒氣得有些氣結了,又把外套給她拉緊:“有問題!”


    “哪兒有問題了?”


    “總之你不許這麽穿!”


    白安挑著眼角瞧著他,兩隻白生生的手臂掛著他脖子上,笑盈盈軟綿綿地說:“我說顧梟寒,咱兩結婚當天呢,你這就管上了?”


    “我就管了!”


    “那你得說個原因啊,為什麽不讓這麽穿?”


    “不好看。”


    “你瞎啦!”


    ……


    顧梟寒無奈地歎氣,他一向拿白安沒什麽辦法的,摟著白安的腰靠在自己身上,他很認真,也很委屈地說:“你以後不要穿這樣的顏色了嘛,看上去像一團火。”


    “什麽火?”


    “白安!”


    “你小氣鬼!結婚我不穿紅色,我穿什麽呀?大家都這麽穿好不好?”


    “你跟別人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別人沒你好看。”


    “這話好聽。”


    顧梟寒讓她不害臊的自誇惹得笑出來,手指挑了一下白安臉上的蕾絲:“你知道這個讓我想起了什麽嗎?”


    “什麽?”


    “明知故問。”


    “說嘛說嘛,我要聽。”


    “白安啊白安,你太壞了。”


    “哪兒壞了?”


    “如果你的腿再不安份,從我的雙腿之間拿開,我覺得我們可能要提前洞房了。”


    “我要不是等不及,我幹嘛戴這蕾絲撩撥你呀?”


    ……


    ……


    這還聊什麽?


    洞那個房呀!


    算了也沒什麽好寫的了,他兩也不是第一次滾床單了,反正就是釀釀醬醬你懂的,再寫也就過不了審了。


    合不攏嘴的餘之卿看著顧梟寒扛走了白安,拍了拍旁邊小越的肩:“小老弟,你還有姐姐嗎?”


    “有啊,顧溪清。”


    “不是女魔頭那號的,安哥……不是,安姐這號的,還有嗎?”


    “沒了,就這麽一個。”


    “除卻巫山不是雲,天要絕我餘家後啊!”


    “什麽破詞兒?”


    ……


    在離教堂很遠的地方,山頂的風吹得溫柔多情,俯瞰這座城市,很像宇宙中的一個星際港口,也像一把揉碎了的銀河。


    墨鷹靠在欄杆上,望著教堂的尖塔,默然地笑了笑。


    “我以為你會去搶親的,畢竟我連槍都帶好了。”


    “幫我搶親?”


    “不,你敢動手我就敢斃了你。”


    “青鴉你真是不自量力。”


    “魃戈來劫白安那天,顧梟寒救了我,我欠他一個人情。”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債必償?”


    “你隻關心白安。”


    墨鷹轉過身,望著下方,“她今天的捧花,用的什麽顏色的緞帶?”


    “紅色。”“看來我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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