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藏在枕夢原地底下的異獸原來如此簡單。


    油潑,火燒。


    沙盤前,梵生用師傅的誅邪劍在沙盤上畫出枕夢原的範圍,從帳簾縫隙裏投進來的陽光正好落在梵生拿劍的手上,氳散出一層橘紅的光邊。  “再有一個月便是蠻荒最熱的時節,火油潑下無孔不入,點著後就將是一片火海,再加上炙陽的灼烤,小一些的異獸直接就被燒死了,大一些的有命從地底下爬出來也


    跑不出火海,還可以安排弓箭手禦風射殺。”


    師傅有疑問:“異獸如果往地底下打洞躲避呢?”


    “換成是你,你的老窩著火了還會在窩裏趴著?逃到外麵是第一反應,而且碎石和砂礫的下麵是堅硬的岩層,沒那麽容易打洞。”


    “你又怎麽知道下麵是岩層?”


    “因為雙頭蟒這類大怪物不在枕夢原築巢,這說明碎石和砂礫厚度有限,岩石也格外堅硬,打洞格外費力。”  貌似是這麽個理,顧遙知投讚成票,說:“時節漸熱,水源越發重要,瀾若衣一定會派人來搶百枯穀,我們守株待兔,便與之前的計劃不謀而合,待壓下瀾若衣幾波勢


    頭,枕夢原著火,估計瀾若衣也就不想再留枕夢原了。”  幾位旁聽的主將陸續投了讚成票,聽九霄琉璃的準沒錯,但連灼一直沒有點頭,示意主將暫先退下,帳子裏隻剩小徒弟和老鳳凰,連灼說:“這法子讓我想起遙知那次


    用火油調戲天舞一族,也就存在同樣一個問題,異獸都有道行,尋常火油加尋常火種,不足以把它們逼出來或是燒死。”


    “如果用我涅槃時的聖火呢?”


    “那就需要你用元神去引,而你元神不穩,萬一聖火以為你要涅槃,把你燒沒了怎麽辦?”


    “多慮了,我還沒到涅槃的時候,聖火幹嘛要燒我?雖有一定風險,但在我的可控範圍內。你好生守著百枯穀,時候到了我自會把聖火火種送來。”


    顧遙知心下琢磨,梵生是不是要回九重天了?


    天天問他什麽時候回去,到了要回的時候,她又舍不得。


    唉……


    自己怎麽就這般別扭?


    他又還要用元神引涅槃時的聖火,這一走,她真是放心不下。


    梵生注意到小妮子蹙起了眉心,憂心忡忡又牽腸掛肚的樣子,就牽著她小手領她出去走走。


    “後悔天天攆我走了吧?”他故意問。


    “嗯,嘴上攆你,心裏又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你們女人才是口是心非。”


    “對呀,所以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梵生皺眉,複又鬆展開來如沐春風般,口是心非的小妮子,說不喜歡就是喜歡,他沒老到耳聾聽不懂。


    陪小妮子又住了幾天,梵生要回九重天了,天色微明,在熟睡的小妮子眉心留下一吻,剛走出帳子就始期盼下一次見麵。


    他要調息一段時間,固化元神,免不了要勞煩晨音,不過問題不大,待蠻荒進入最熱的時節,就把聖火火種送來,到時就可以見到小妮子了。  顧遙知悶了一上午收拾心情,原本還想再悶一下午,十幾隻巨大的異獸分成兩隊,左右包抄百枯穀,設在鬼鳴山的崗哨及時發現敵情,點燃烽火通知連灼,狠狠賞了


    一異獸一頓迎頭痛擊。


    瀾若衣禦風半空中,若不能停下連灼揮師挺進蠻荒腹地的腳步,她將在蠻荒走投無路。


    目光鎖視與逸歸相互配合,成功斬殺第一隻飛獸的顧遙知,當年的凡人如今已是非雪上神。


    那麽,能給連灼造成打擊的便是殺了這個女人,讓連灼痛失愛徒,就像當年痛失上官瑾蕊一樣。


    她也想殺了這個痛恨了幾千年的女人!


    隱起身形靠近顧遙知,顧遙知隱隱覺出多出一股子陰戾殺氣,四下看了看又不覺異樣。


    “遙知。”


    逸歸喚顧遙知去殺另一隻異獸,就在前麵二十來米處。


    顧遙知隨逸歸躍身上去,這異獸足有三層樓那麽高,恐龍似的,一腳就能踩死數名兵卒,必須盡快砍翻在地。  由逸歸正麵挑/逗,她禦風空中,看準機會一劍直灌異獸腦門,正當要這般做的時候,突然一道銳利的光刃橫著拉向她脖子,顧遙知飛快用冉影劍一擋,退回地表看向


    光刃橫來的方向,逸歸迅速飛身落在顧遙知旁邊,兩人同時看清又都覺眼花,瀾若衣好像在風沙裏陰冷笑著,想具體看清楚又無跡可尋。


    連灼趕了過來:“怎麽回事?”


    “好像看見瀾若衣了。”


    “瀾若衣應該在附近,遙知,你一定要小心。”


    顧遙知沉下心緒,試著感覺瀾若衣的氣息,但她試了又試都沒有結果。  連灼一試就放棄了,吩咐逸歸與顧遙知組隊,對顧遙知說:“沙石混雜,血氣彌漫,不可能感覺到瀾若衣的氣息,瀾若衣如果隱起了身形,便很難及時發現,就讓逸歸


    跟著你,不要離開主力範圍便可。”


    道理顧遙知能懂,就老老實實和逸歸一起。


    瀾若衣換了個方位淩空看著顧遙知,想要伺機而動又再也找不到機會,那個年輕後生跟顧遙知跟得很緊,連灼也在顧遙知附近。


    沒有萬全的把握就不是偷襲,而是送死。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


    夜色降臨,最後一隻異獸躺地上有氣無力的抽搐,湖畔堆屍如山,司水之神奉翊天君之命,沉了一固水的法寶到湖底,髒水血水一滴也滲不進去。


    主將詳細回報傷亡情況,比預計的要少,連灼臉上才有幾分鬆緩。


    “上帥,這是陣亡兵卒的名單。”


    連灼接過名單說:“繼續加強戒備,我要去一趟冥府,在我沒有回來之前,軍中事宜交給你了。”


    “是,上帥。”


    “遙知,你隨為師一並去。”


    “嗯嗯。”


    嘯風化回原身,淩空接上主人師徒。


    顧遙知曉得師傅情緒欠佳,隻要打仗就會有傷亡,即便把傷亡控製到最小,也還是有將士埋骨此處。  瀚軒準備了幾壺酒,喝完還可以再備,連灼又一口也沒喝,名單遞給瀚軒:“見著他們亡魂的時候幫我帶些話給他們,不怕死的輪回後隻管來找我,我連灼等著他們重


    回麾下。”


    連灼濕潤了眼眶,無論官職大小,投身他麾下的都是血肉之軀,如今在夜風中漸漸冰冷僵硬,他心痛。


    顧遙知也沒喝酒,管瀚軒找來些新鮮的桃花淚,給師傅燉上一鍋,甜食能安撫疼痛。


    思往用梵生送的瑤琴彈了首新學的曲子給連灼聽,琴聲娓娓似述,拉動夜風似水,流年似畫,驀然回首時人影婆娑,是誰在燈火闌珊處為誰等候?


    “思往隨我去軍中吧,”連灼說。


    思往大喜,瀚軒推了推思往,還不快點謝過司戰之神。


    連灼扶起作揖的思往:“謝我做什麽,你們父子皆無等候之人,那就去為已經離開的人討回公道。”


    瀚軒還是有些擔心:“君上尚未應允。”


    “這事包在我身上,”顧遙知說,回蠻荒就給師兄傳竹語,上回和師兄說好了的。


    “謝謝姑姑。”


    思往給顧遙知作揖,一聲姑姑喚紅了顧遙知的眼眶。


    連灼塞壺酒給小徒弟:“喝吧,咱們師傅倆今天都特容易難過,就喝點酒,讓腦子裏不再記得那麽清晰。”


    “師傅你喝嗎?”


    “為師就不喝了,出征在外,為師是主帥,一身酒氣回去不太好。”


    “那我也不喝。”


    瀚軒不希望師傅倆難過,想起一事,說:“前段日子清點冥府的庫房時翻出一本古籍,依稀辯認出一些字,好像是有關先天之神的。”


    思往曉得古籍放在哪,這就去取來,顧遙知看見古籍眼神一亮,單單古籍的名字就是用很久遠以前的文字寫的,沒看過梵生編撰的《梵書》壓根看不全乎。


    連灼翻了兩頁就給顧遙知:“除了老鳳凰,怕是隻有你能看明白。”


    顧遙知點點頭,認認真真看了幾頁:“這本古籍怎麽會在冥府的庫房裏?”


    瀚軒說:“我不太清楚,從沒有人跟我提起過,夜青時好像都不知道,聽庫房管事說,放這本古籍的箱子自打抬進庫房就沒有打開過,時間一久就被遺忘了。”


    “書裏寫了些啥?”連灼問。


    顧遙知一時半會看不完,就看了的這兩頁而言,她說:“古籍提到了創始之神。”  “那可是先天之神的始祖,據傳,創始之神以自身骨血賦予了先天之神血肉,”連灼覺出這本古籍大有文章:“瀚軒,能不能讓遙知帶回營裏看?軍中不能長時間無帥,


    我也不能把遙知單獨留下,遙知背熟了《梵書》,給足了時間一定能將此書參透。”


    瀚軒表示沒問題:“我已在古籍上施了法,帶出冥府不會風化。”


    顧遙知古董似地小心翼翼把古籍放進盒子裏,收到乾坤境說:“看完後有什麽重大發現再來與冥君細言。”


    “要不要跟君上說?”  “不用了吧,”連灼說:“古籍從冥府庫房裏翻出來的,你又是冥君,不用像當年事事要向老鳳凰稟報,在你接任冥君一職之後,老鳳凰也沒再隻當你是部下,否則你和葭霞的事以著老鳳凰治軍的脾氣,早一劍把你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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