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知。”


    方俞撩簾子進來,君上不在,來她這要自在許多。


    顧遙知正好要找方俞,說:“時節轉暖,地表的冰雪在開始融化了。”


    “是的,我來就是找你說這事,”方俞把需要添補的藥材統計好了,擬了份明細遞給她:“異獸的屍體要馬上開始處理,能燒的燒掉,不能的就灑藥粉。”


    異獸屍體上的細菌隨著冰雪融水到處流,不止汙染水源,還會汙染空氣,誘發大規模疫情,不趁早控製,南兮將來治理蠻荒會格外費事。


    方俞接著說:“師傅回摘星崖了,將士們也好得差不多,遙知,處理異獸屍體的活就交給我,你收拾收拾,和最後一批痊愈的將士們一塊回九重天。”


    “處理異獸屍體需要多少人手?蠻荒這麽大,我可不想把你累個半死。”


    “咱們西營加上我有兩百位醫師,另外還有兩千百名給醫師打下手的兵卒,我問過了,他們都願留下來,就不再另外安排。”


    連灼和逸歸為這事傳了竹語給她,兩營的醫師也是願意留下,加上打下手的兵卒,三營加起來有近五千人,算一算應該夠應付了,不夠再派也來得及。


    如意歡呼。


    【萬歲——】


    【可以見到九霄琉璃了。】


    嘯風跟她回九重天,她把會飛的二十神獸留給方俞,有神獸代步能節省不少腳力。  不過處理異獸屍體絕對是一項大工程,焚燒加掩埋,至少半年,中途搞不好還會染上新的瘟疫,她有些不放心,叮囑方俞說:“有任何需要都第一時間與我聯係,或者


    上報九重天,如果發現了漏網的異獸,不要輕易靠近,平添死傷。”


    方俞拍拍有些單薄的胸口:“我厲害著呢,不僅會醫術,還會陣法,真被我碰見了漏網的異獸,我就布陣把它們困住,那年我可是把巨屍怪都困住了一時半會。”


    一晃好多年前的事,那晚她和方俞,還有白小魚,不是梵生及時趕到,他們仨怕是小命不保。


    “空不?我們去趟冥府,白小魚的仙身在返仙台,我想去看看,”顧遙知說,回憶就這麽被打開,她越發想念貓兒。


    方俞暫沒啥事,就陪她去一趟。


    到了冥府的生死殿,瀚軒在和十殿閻王開會,一時半會走不開,就叫來思往跟她和方俞去返仙台。


    白小魚睡著般靜靜躺在水晶的棺槨裏,潔白的貓毛依舊幹淨而又光潔,跟活著時候沒有兩樣。


    隻是她帶了魚幹,焦香撲鼻,貓兒卻吃不了。


    “貓兒什麽時候輪回?”她問思往說。


    “還得有幾年,蠻荒一戰死了很多將士,義父的意思是按死亡的先後順序來,還有那些投降的罪仙罪神,但是義父額外交待了,能提前就優先考慮小魚。”


    “思往,你不問我瀾若衣現在怎麽樣了嗎?”


    “不用問。”


    “那你義父呢?”


    “義父也不問,瀾若衣自有她的應得的下場,經此一戰,思往回來後和義父想了許多,與其繼續怨恨,不如想想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離開的人早點回來。”


    顧遙知聽出一線希望:“姑姑也能回來?”


    “義父說沒有可能,但是可以去嚐試,比如多積善業,虔誠祈禱上蒼垂憐,賜於我們一家人在將來的某一天團聚。”  她在思往的話裏想到能為葭霞姑姑做些什麽,離開冥府就去了梵生給上官瑾蕊設在凡間的善堂,施法隱起自己和方俞,喚來土地公說:“麻煩老人家幫我擇一處合適的


    地,我要增設善堂。”


    土地公冒死追問:“上神增設善堂所為何人?”


    “到時候就知道了,你隻管挑好的位置,需要多少錢記個數,過幾日我不來也會差人來,把這事細細辦妥。”


    “是,小老兒聽上神的。”


    如意大致算了算要多少錢。


    【宿主現在老窮了,連十分之一都拿不出來。】


    她無聲回:“上回梵生給我買了好多首飾,等回九重天咱們清點一下,抽一部份賣掉,我再多賣幾籃爆米花。”


    【宿主的生意是該撿起來接著做了,明年要漲服務費。】


    【加上宿主欠係統的……】


    如意算了算,沒敢跟顧遙知說具體是多少。


    顧遙知也不想知道,怕心塞。


    府城裏找了個店吃點東西才回蠻荒,喚來靈鳥把方俞擬的明細交給梵生,順帶跟梵生說她明天回九重天,然後去跟最後一批痊愈的將士約好,明早九點準時起程。  收拾好衣物,連灼傳了竹語來,也是明天回九重天,讓她在西營等著,於是‘歸心似箭’四個字不依不饒磨了她一晚上,她分分秒秒都在盼著天亮,可惜好不容易要盼到


    了,連打幾個哈欠又睡著了。


    【宿主,太陽快曬屁。股了哦。】


    “幾點了?”


    【十一點。】


    顧遙知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師傅是不是已經到了,大家也在等我?”


    【嗯啊。】


    “寶貝兒應該早點叫醒我。”


    【不想叫,宿主掛著黑眼圈不漂亮。】


    她拿衣裙穿,如意又說:【宿主穿戰衣吧,這不還沒回九重天嗎?穿著裙子在大家夥麵前晃悠,君上知道了多糟心呀。】


    “好吧。”


    換戰衣穿戴好,她想把冉影喚出來拿在手裏,添幾分威風,如意又說:【冉影劍就不用拿了,宿主又不是要去打怪獸。】


    她覺出如意今天有點不對勁。


    “寶貝兒怎麽了?不止話多,管得有點多。”


    【沒……沒啥。】


    “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絕對沒有。】


    她將信將疑,想再問如意幾句,師傅在帳外喚她:“遙知,可以起程了嗎?”


    她應了聲就來,把要帶走的衣服和東西收進乾坤境,小跑著往外去,嘯風跟在師傅身邊,嘻嘻笑著,方俞不知道在樂嗬什麽,與她視線一接,笑得比嘯風還開心。


    師傅更是紅光滿麵,比打了勝仗還高興似的。


    再看看圍過來的將士們,個個麵帶笑容,見了她就齊聲跟她道喜:“恭喜非雪上神。”


    納尼?


    喜從何來??


    連灼抬手一變,光影斑駁,變出那日曾搭過她額前的紅蓋頭,說:“蠻荒已平,戰火暫熄,遙知,你該和老鳳凰完婚了。”


    音落,風來輕緩,雲團舒展,仿若漾開朵朵漣漪,紅如朱砂般沒有一星半點雜色的鳳凰穿雲而出,七彩流光如影相隨,宛如有彩虹在一邊流淌一邊擴散。


    她當然認得這隻鳳凰,這隻小氣巴啦,又願她人一人傾盡所有的老鳳凰,華桐宮中獨居數十萬年的九霄琉璃翊天君。


    隻是,他以這樣的出場方式來迎娶她,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梵生在紅光中收起原身,輕風伴步,徐徐飛落她麵前,輕輕一拂袖的動作裏,她身上的戰衣就從上到下泛起紅光,還原成嫁衣的模樣,包括華麗而又有精致的新娘鳳


    冠。


    她有點懵了,幸福有時候真來得挺突然,一直以為要回了九重天,他才會和她重提婚事。


    連灼拿起紅蓋頭:“別發呆了,還要老鳳凰等下去嗎?”


    她趕緊搖頭,不願讓他再等,他想等,她也不願意了,若非有這麽多人在,她回過來神來的同時就已經朝著老鳳凰撲上去了。


    紅蓋頭如若那日般搭過她頭頂,遮她視線,她在視線的最後看見梵生笑了,笑得就像一個終於有了心愛玩具的小孩,朝思暮想後,一朝如願以償。  師傅把她的小手放進梵生的掌心,她聽見師傅嚴肅而鄭重地對梵生說:“我棲渺山司戰之神連灼,誠請天地為證,在今日將我門下弟子顧遙知交托與你,願,千秋萬載


    ,此情不休。”


    梵生回了聲高傲的鼻音說:“把你小徒弟交給我,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這倒沒有。”


    “那你還囉嗦什麽,瞎耽誤時間。”


    “喂!”連灼大為不滿:“我就遙知一個女徒弟,隻嫁這麽一回,我還不能說上幾句?大喜的日子,你是不是也想打上一架?”


    “怎麽?你若皮癢癢,我不介意幫你撓撓。”


    “你個老鳳凰!你娶的是我徒弟,不給我敬杯茶就算了,還想當著我徒弟的麵,在我送我徒弟出嫁的時候打我,簡直欺人太甚!”


    “欺了又怎樣?我就是要在今天欺你一回,還就不給你敬茶,氣死你!”


    “你!你你你!”


    “哼!”


    將士們傻眼,君上和上帥這都能打起架來?


    嘯風和方俞打緊隔進中間,顧遙知五內淩亂,目測婚後的日子不會太清靜,老鳳凰和師傅隨時有可能拳腳相向,無規則肉搏到底。


    “我們走,”梵生牽緊她小手說,這就帶她禦風,連灼就該被他氣一回,誰讓連灼看了不該看的。


    顧遙知暫且收起淩亂,給師傅行了個大禮:“弟子顧遙知今日出嫁,就此拜別師傅,弟子無論身在何方,此生都將銘記師傅恩情,銘記弟子是師從棲渺司戰之神。”  連灼瞪了梵生一眼,回頭再跟老鳳凰打架,扶起小徒弟想再說點什麽,又已濕了眼眶。雖然以後時常都能見著,但心裏是真舍不得,為人父母嫁女兒的心情莫過於此,高興而又感傷,麵對徒然升起的失落和落寞不知所措,複又百感交集,唯有湧進眼眶的淚能夠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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