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海盜徽章。


    沒有變成金色。


    那這個係統提示對於他而言,完全就是多餘的了。


    有的選嗎?


    薩麥爾船長讓他帶著金色海盜徽章回去,如果現在退出劇情,他拿什麽回去跟薩麥爾船長交換無主船隻的線索?


    船,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拿到的!


    沒有船,去什麽彼岸之光,找什麽教授遺物?


    “否。”陳佑還是靠在船舷邊上,拒絕了退出陣營劇情。


    船還沒有靠岸,但一個個玩家就被一陣風雨包裹,然後消失在了船上——選擇退出劇情的玩家,自動就會回到海盜之家,他們已經滿足了所有出港條件,可以開始尋找船隊,離開風暴港,踏上王冠海峽的征程了!


    原本載有二十名玩家的餓狼號,在穿越風暴的過程中被淘汰了一半,隻能帶著銅質海盜徽章回海盜之家,剩下的十個左右的玩家中,又有一半在完成陣營主線之後退出了劇情,正式開始了他們的遊戲之旅……


    所以,最後在海葬島登陸的玩家,隻剩下了五個人。


    “溫酒,你沒事吧?”三缺瞪著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陳佑,“從剛才開始就很奇怪……”


    “嗯。沒事了。”陳佑的呼吸已經穩定下來,笑容也恢複了三缺初見的正常。


    “哈哈,那就好,剛才真是……嗯,太奇怪了。”三缺撓了撓頭。


    “怎麽奇怪?”


    “哈,不管是用手捏臉還是咧嘴笑,都太奇怪了啊,一點都不像是你呢,總覺得像是在刻意掩飾什麽,但你的演技又不是太好,很浮誇呐……”


    “哦?怎麽就不像我了?”陳佑抓著斬紅月的右手往上的地方,靠近小臂的位置,微微傳來一股酸麻的感覺。


    嗯,應該是剛才潛意識壓著斬紅月,用力太猛了的原因。


    三缺望天,想了想:“哈,感覺就是……剛才你臉色發白的過程裏,整個人的表現都太正常了!就像個普通人一樣。”


    “太正常了?太正常了也不對嗎?”陳佑一笑,這就有點聽不懂了,“難道我其他時間,有哪裏不正常嗎?”


    “那倒也不是……”三缺撓著頭伸手比劃來比劃去,卻說不出話來,因為一定要說陳佑其他時間哪裏不正常吧,好像也說不出來?


    其實,這種感覺就是,直覺。


    這貨隻能用直覺,讀出陳佑在正常和不正常之間的遊走,但是,讓他解釋,他卻解釋不了,直覺這種事怎麽解釋嘛!


    “你渾身上下有哪裏是正常的了?”從他們背後,悶悶幽幽地插話進來的,是他倆救起來的扒手先生,“你叫溫酒?嗯,我總共就見到你三次,一次比一次局麵更危險,一次比一次幹架幹得更激烈,可是你呢?反而一次比一次沉默,一次比一次冷靜……你能管這個叫正常?你看看,你見過你自己這樣玩遊戲的嗎?99%的正常人在遊戲裏都很狂躁,很焦慮,很嗜血,歇斯底裏,鬼哭狼嚎,還會滿口髒話……你卻好像不管燒香拜佛還是殺人放火,都是一個樣兒,滿臉微笑,行止從容……嘖,那個誰說的來著,你這種的,就是典型的神經病玩家啊!”


    “咦,對啊!”三缺解釋不清楚的東西,被扒手先生說清楚了,雙手一拍,“對啊,就是這樣!”


    他從來沒有見過陳佑激動,憤怒,大喊大叫。


    誰在遊戲裏麵,還會跟個三好學生似的?


    “……”陳佑很牙疼地看著他們兩個。


    竟然沒說錯呢。


    他就是神經病玩家啊!


    “啊啊啊,對,對,就是這個笑容,最不正常的就是這個笑容,”扒手先生指著他,說,“他這個樣子就像下一句台詞馬上就是,哎呀,沒轍沒轍,你們人類好複雜!根本不是同類的感覺啊!”


    “哈哈哈哈哈,你也覺得嗎?我也覺得他不像人類,”三缺樂得直跳,“溫酒呐,你是啥?喵星人?狐妖?還是人工智能?”


    “你們繼續猜吧,”陳佑一頭混亂,不得不笑著退出了他們的聊天,“反正,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他在裝聽不懂,他在逃避話題!”扒手先生跳起來說。


    “呃,”三缺看著陳佑的背影,“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好像是真的聽不懂?”


    ……


    一同出海的二十個玩家,隻有五個登上了海葬島。


    除了陳佑、三缺跟獄使之外,另外的兩個人,一個是在教繩結的時候,唯一堅持到了最後,比陳佑做得還更好的那個海警見習兵,另外一個是個妹子,讀入遊戲的時候應該修改了外貌,因為她的頭發顏色是粉色的。


    “餓狼號在風暴中受損嚴重,我們需要幾天的時間修理,”麗莎船長在登陸之後,就把陳佑他們五個人叫到了麵前,“所以,這幾天的時間,就請你們在島上自由探索。”


    “啊?”那個妹子叫起來了,“就我們幾個人?沒有人跟我們一起嗎?”


    “很抱歉,”麗莎船長悲傷地看著洶湧的海麵,“由於臨時決定棄帆保桅,水手損失嚴重,恐怕是分不出人手,陪你們上島探索了……”


    唰,唰唰。


    幾道目光都同時投向了陳佑。


    臨時決定棄帆保桅……


    決定的人是他。


    水手損失嚴重……


    殺人的也是他。


    於是,扒手先生和妹子看著陳佑的目光,都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樣。


    陳佑握著斬紅月的手,又緊了一下。


    他微笑地看著這兩位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扒手先生好像又感覺到了“殺氣”,往後連退了幾步。


    “啊咧?你們不要這樣。”三缺趕緊攔在陳佑跟他倆之間,“如果不是溫酒當機立斷,可能船都已經沉了!”


    “他說的沒錯。”那個海警見習兵也站了出來,“當時的情況很危險。”


    麗莎船長和她的船員,雖然沒有幫陳佑說什麽,但他們都陸陸續續站在了陳佑這一邊。


    作為船長和失事船員的同伴,他們肯定不能說陳佑做的完全正確,可當時隆多的刺殺和主帆收不起來的事情積在了一起,陳佑選擇的是風險最小,能最大限度保證船隻完整和更多水手生存的做法。


    “唉。”那個妹子無力地坐在了沙灘上,“獨眼薩麥爾讓我來探索一百一十年前的一場海難,可麗莎船長你總得告訴我,我們探索的到底是什麽海難啊。不然退出劇情都感覺不甘心呢……”


    陳佑也坐了下來。


    三缺和扒手先生以及那位退役的海警見習兵,都跟著坐了下來。


    其實,陳佑坐下來是因為他還有點手腳發軟,雖然情緒平複了,但身體並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但三缺他們明顯都以為,故事時間到了?


    “原來是這件事,”麗莎船長了然一笑,直接就開口講了起來,“我們從風暴港到達海葬島的航路,不是我以前走過的,也不是我的船員以前走過的航路,對我們而言,這是一條新航路。而開拓一條新的航路,就必須承擔各種風險,所以,隆多那個膽小鬼半路縮腳了,他想搶在我們殺入風暴之前,殺了我,掌控這艘餓狼號,即時返航。”


    “他在做夢!”水手長仍然怒意未消。


    “等一下,”陳佑舉了一下手,“麗莎船長的意思是,你們以前來過海葬島,而且,走的還不是今天走的這條航路?”


    “當然。”麗莎船長驕傲地挺起胸,“海葬島曾經是海盜的噩夢,但是,現在它是隻屬於海盜的,除了我們,海洋上最自由的風,還有誰能到達的了海葬島?”


    “來海葬島的航路,不止一條。”餓狼號的航海士補充道。


    “我明白了,抱歉打斷你們。請繼續。”陳佑說。


    於是,麗莎船長繼續說了下去。


    他們探索的這條航路,說是新航路也不完全準確,因為它是根據記載而去探索的一條航路。


    記載這條航路的,是一百一十年之前,一本來曆不明的航海日誌。


    據說,走這條航路登上海葬島的人,能夠找到別人都找不到的“女神的遠古金幣”,從航海日誌的描述上看,那一箱神話時代的金幣,每一枚都帶著女神對這個世界的祝福,得到它就能得到財富、愛情、永生……


    薩麥爾船長很重視這本航海日誌,多方打聽查證,終於找到了記載這條航路的航海日誌的來曆。


    這本航海日誌,是一百一十年前,一場海難的遺留物……


    而之後的這麽多年,根據這本航海日誌,前往海葬島尋找所謂“女神的遠古金幣”的船隊,不但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那些“祝福”,反而都消失在了這條航路上。


    這條航路終年被迷霧覆蓋,一旦闖入,無人生還。


    “為什麽這麽說呢?”那個妹子奇怪道,“我們不就活著到了海葬島嗎?”


    “我們‘生還’了嗎?”麗莎船長雖然笑得很淡定,但她的眼睛裏,已經有了麵對死亡的決心。


    陳佑朝著她的船員看了過去。


    他們大多數都是知情的……


    他們知道探索這場海難航路,是一場九死一生的賭博。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


    “我相信或者不相信,都不重要。”麗莎船長回答他,“大海之上,重要的隻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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