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聖旨第二日就抵達了將軍府。


    南夷一行,安南大將軍謝南瑾以十萬兵力,平南夷戰事,開疆擴土,實為大胤之功臣也,特封景桓侯,位同司馬,權過丞相。


    在臨陽城內,謝家一時風頭無倆。


    第一世家大族的名號算是實至名歸了,短短幾日的時間裏,便有無數上門拜訪的人,其中眾人,各懷心思。


    謝南瑾剛開始還象征性的見了一些人,後來實在是煩得很了,便幹脆一揮手閉了大門,什麽人都不見。


    外出了這麽久,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謝南瑾想,與其花時間應付那些無聊的人,還不如多陪陪蓁蓁來的好。


    姑娘一天天的長大,生怕哪一天離開了這個家,他就沒有再陪在她身邊的機會了。


    ......


    前幾日下了些雪,今日好不容易見了日頭,積雪在陽光下慢慢的融化,除卻院子裏亮堂了一些,陽光的到來,並沒有泛起些許的暖意。


    孟畫鸞坐在窗前,一手捏著針,手上拿著一塊花樣子,屋裏頭雖暖和,卻隱約可見,她微微泛白的手指。


    她的心,不大能靜的下來。


    謝大將軍出征的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提心。


    明明隻是那日見了一麵,自此便存在心中念念不忘,偶爾一發怔,眼前就會出現他的麵容,俊朗的麵容,剛毅的線條,每一筆的眉眼,竟都記憶的如此清晰。


    世上男兒,再沒有比他更優秀的了。


    雖然謝夫人有意促成他二人婚事,但這已有半年之久,尚未有半點進展,最重要的是,謝大將軍那邊,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孟畫鸞想著,心裏便有些微微的躁動了。


    這邊孟畫芷披著白底繡梅花披風,走進屋來,迎麵而來,感受到一陣和暖的氣息,便伸手解開係帶,將披風脫了下來。


    旁邊侯著的侍女急忙將披風接了過去。


    “姐姐,你可別愁著一張臉了,我方才聽說了一件事,你若聽了,一定歡喜。”孟畫芷的臉頰凍的緋紅,此番笑意一揚,別具神采,笑吟吟的在孟畫鸞身邊坐下了。


    孟畫鸞並沒有心思聽她講話。


    “姐姐,這有關謝大將軍的事,你都不想聽了嗎?”孟畫芷笑著,吊自家的胃口。


    果然,孟畫鸞一聽,馬上就回過了頭來,問道:“什麽?”


    “今日去找寶璐拿書,正好遇見懷清大哥,閑著無聊,他便同我們說了一些軍營裏的趣事。”


    趙懷清跟著謝大將軍一同出征,算是謝南瑾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所是關於謝南瑾的事,他多少也算是了解的。


    孟畫芷頓了頓,繼續說道:“他說,謝大將軍有一個隨身攜帶的荷包,可寶貴著了。”


    孟畫芷話音一落,孟畫鸞雙眸一睜,顯然很是訝異。


    一說到荷包,她自然是想起,自己先前做的那個,隻是細細而思,又覺疑惑。


    孟畫芷注意到她的反應,笑了笑,繼續道:“有一回,底下人拿了他衣服去洗,沒把荷包拿出來,差點弄髒,結果被他發現後,大發雷霆,懲責了那人一番,後來,才終於將荷包找了回來。”


    軍營裏的人都在談論,萬年不近女色的大將軍,這究竟是對哪位姑娘上了心。


    “姐姐,這回,你可該放心了。”孟畫芷湊到她跟前,笑著打趣道。


    孟畫鸞斂眉,臉頰微紅,輕聲道:“放心什麽?”


    也不一定,就是她送的那個。


    “誰還不知道大將軍的脾性,這麽多年,未見他近女色。”孟畫芷分析的頭頭是道,很是自信的說道:“想來定是那日在將軍府見了姐姐一麵,自此念念不忘,征戰在外,睹物思人,便日日帶著姐姐送他的荷包,聊以慰藉。”


    孟畫鸞眸光盈盈,盡是女兒家的嬌羞神色。


    那日在將軍府,大將軍態度冷淡,讓她並沒有多少底氣,可是自上回收了她的荷包,此番又對這荷包如此珍貴,讓她不免,便存了心思多想了些。


    若大將軍對她也有意,那為何這麽久都......沒有任何表示呢?


    “大將軍前些日子忙於戰事,定是沒時間理會兒女私情,此番南夷已平,想來,定是馬上就會來府上提親了。”孟畫芷似乎看透了孟畫鸞在想什麽,便是開口如此道。


    在她看來,自家姐姐相貌上乘,性子溫婉,女紅精湛,通琴棋書畫,在臨陽城這一番貴女圈中,該是不能找到更好的了。


    孟畫鸞聽了,臉上嬌羞意味更甚。


    若是婚事能成,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


    臘月已近,將軍府早已經開始準備操辦著謝南騏的婚事。


    旁的人操心準備,忙上忙下的,反倒是謝南騏這個主角,一點兒馬上要成親的意識都沒有,依舊和以前一樣,浪蕩逍遙。


    謝夫人管不住他,便幹脆不白費這個力氣,謝南瑾也說了他幾次,後來連鞭子都懶得抽了,想著,成家之後,有媳婦管著,應該就會好些了。


    其實說起來,若不是發生了歸一寺那件事,謝夫人根本不會考慮讓戚嫮兒當她的兒媳婦,畢竟那個孩子,身子太弱了,或許......連子嗣都無法孕育。


    蓁蓁自然看得出謝夫人的心思。


    所是這些日子,她便時不時的同老夫人說說話,話中所言,偶爾便提到戚嫮兒,說是日後進了謝府,好生調養著身子,子嗣是一定會有的。


    此番以來,老夫人倒也釋懷了不少。


    “小姐,沉光閣到了。”七弦掀開馬車簾子,先著了車凳下來,然後扶著阮蓁蓁慢慢走了下來。


    她今日著一身淺杏色繡海棠襖子,外披綠底鑲玉蘭披風,雙手握著一個刻雕銀鳳手爐,一下車,便是一陣涼風襲來,直衝著衣領往裏鑽,蓁蓁微微打了個顫,將披風又攏緊了些。


    沉光閣的店主早在櫃前,就看到了謝家的馬車,知是謝四小姐來了,急忙就走出來迎接。


    臨陽城這麽多貴女裏邊,他最歡迎的,可就是謝家四姑娘了。


    謝四姑娘向來是大手筆,在他這買東西,盡挑最貴最好的,付錢從不含糊,所是他巴不得,這位大金主,能天天都來。


    阮蓁蓁朝店主點點頭,目光朝店裏大致掃了一圈,問道:“永老板,最近可有新來什麽好看的款式?”


    “四小姐,這邊請。”店主向著內屋,做了個請的姿勢。


    謝小姐的眼光一向高的很,外屋這些尋常的首飾,她根本看不上眼,這點,店主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於是阮蓁蓁直接就進了內屋。


    還未踏進門,便聽見了裏邊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


    “姐姐,你看這隻玉簪子怎麽樣,通身碧綠,正好與你今天這身衣裳相搭。”


    “這......好看是好看,可是......”


    “姐姐你就別擔心這個了,今日出門,我們帶夠了銀兩的。”


    蓁蓁一抬眼,就看見孟畫芷和孟畫鸞姐妹倆,並排站在屋內。


    孟畫芷的手裏,拿了根白玉玲瓏翡翠簪,色澤上好,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好貨色。


    這廂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姐妹二人回過頭來,看見阮蓁蓁,皆是一愣。


    孟畫鸞先前在將軍府同她見過一麵,如此美人,倒是印象深刻,如今在這處乍一見,稍未反應過來而已,而孟畫芷,她見到阮蓁蓁,就純屬是十二分不樂意了。


    她本來對這位四小姐就沒什麽好感,再加上上回沈湛表哥托她往她的書本裏夾紙條,結果全被她給扔了,自那以後,她便越發厭惡了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


    簡直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區區一個養女,究竟憑什麽!


    “謝四姑娘。”孟畫鸞向來和善單純,想不得那麽多歪歪扭扭的心思,看著眼前的人,隻道她是謝將軍的妹妹,想著,要打好關係才是,於是便上前,喚了一聲。


    蓁蓁今日是想著來挑些首飾,給馬上進門的新嫂嫂當見麵禮,沒想著能遇見這兩個人,心下,一時膈應的緊。


    “永老板,你給我瞧瞧,哪些頭麵,適合送給我嫂嫂當禮物。”蓁蓁直接就忽視了孟畫鸞,回頭淺笑著同店主說道。


    孟畫鸞微張著口就站在原地,一時情景,分外尷尬。


    阮蓁蓁這般反應,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


    孟畫芷沒想著這阮蓁蓁大庭廣眾之下就能這麽不給她們孟家人麵子,眸中閃過一絲怒意,而後立馬壓了下去,伸手,將孟畫鸞拉了過來。


    她既然不待見,她們沒必要巴巴的往前湊。


    這邊店主拿了好幾個梨花木盒子出來,擺在蓁蓁麵前,蓁蓁隨意看了一眼,覺得並未有格外出挑的,轉頭一看,目光停在了翡翠簪子上。


    “就這個了。”蓁蓁沒有絲毫的猶豫。


    孟畫芷看著她手上的簪子目光一沉,麵色一時蒼白的難看。


    “這是我們先看中的。”孟畫芷前些日子盡在她這受氣了,當下,卻是怎麽也不肯退步了。


    “先看中?”蓁蓁疑惑了一句,又抬頭,看著她,淺笑著道:“還沒付錢,就不是你的東西。”


    聲音輕巧溫婉,卻字字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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